乔莞咬咬手指,只能垂着脑袋把自己的饭盒打开,冷不丁的听到身旁的人说:
“我可以坐下吗?”
花园里的圆桌很大,别说三人,就是坐五个人也绰绰有余。
傅天琅不答话,乔莞自然也不作声,于是苏婉自动自发的坐下。
她打开自己的食盒,将那些琳琅满目的菜一碟一碟的搁在桌子上。
“少爷,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清蒸梭子蟹,快趁热尝尝?”
傅天琅不动声色,接过乔莞分出来的白米饭,握着筷子大快朵颐。
乔莞这次没做青椒,也没往汤里放萝卜,而且在早上做饭的时候还精心炮制了一番……
可瞅瞅人家那可以媲美五星级大酒店的手艺,她垂着脑袋又瞥了眼自己做的普通家常菜,真是……逊毙了。
见他不肯吃,苏婉神色略显失落,而当她留意到傅天琅掌心的老茧时,又心疼的拧起了眉头。
“乔小姐,我今天做了很多,你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随后她冲着乔莞微微一笑,得体的说道。
香喷喷的藕粉丸子近在咫尺,乔莞用力咽了口唾沫,默默摇头。
傅天琅都不吃,她更不能吃,何况那还是她的情敌。
于是她也埋头吃自己的,多了个人她总觉得尴尬,所以胃口也不太好,随便吃了两口就搁下了筷子。
傅天琅瞥她一眼,伸手正要将她的剩下的小半碗米饭取来,乔莞抱着没撒手。
他一愣:“莞?”
想起苏婉的话,傅天琅似乎不太喜欢与人同桌吃饭,别人碰过的菜也一律一碰,可是……
乔莞松了手,看着他把她吃剩的东西端过去,三两下解决了,心底有些过意不去。
好端端一个大少爷却在他们家里吃尽苦头,这会儿连她的剩菜剩菜都不舍得浪费。
而苏婉也是拧着眉头,饭后取出一壶参茶给他倒上,却见他喝着乔莞带来的热水,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往后几天,乔莞每次来都能看到苏婉的身影,傅天琅不与她交流,她却半分不觉得尴尬,仍旧死心塌地的陪在他身后。
日复一日,如此诡异的三人行就这么持续了一周。
乔莞心里不高兴了,她已经把傅天琅归类成自己的男人,自然不乐意每天有个陌生的女人在他面前转悠,但他虽然将苏婉当成了空气,却从未出口赶过她。
于是乔莞更不好开口,只能埋头吃她的饭,话也少,胃口更没有从前那么好。
若想衡量乔莞的喜怒其实很简单,当这个小吃货开始吃嘛嘛不香的时候,就代表她心情不太好了。
傅天琅搁下碗,瞥了眼她每日剩下的小半碗米饭,接过的同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
榕江市的冬天很冷,哪怕是大中午依旧不停的往里刮风。
冷风卷走脚边的落叶,乔莞站在校门口打了个喷嚏,随后拢拢脖子上的围巾,不太情愿的往路边走。
她手上提着要给傅天琅送过去的食盒,原本挺高兴的一件事,却因为突然多出的女人而变得有些膈应。
乔莞觉得她就是小气,就是见不得有个女人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哪怕他们是旧识,哪怕她再不痛快也不能没礼貌的说出赶人的话。
乔莞垂头丧气的走,冷不丁的撞到一束玫瑰。
随着头顶上罩来一大片阴影,乔莞抬头,入眼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眨眨眼,低头试图绕过对方,身前的黑影却随着她的动作而挡住她的去路。
“你是谁?”她不悦的挑着眉,目光落在男人清秀的脸上。
那是长了一张娃娃脸的男人,身形一米八零左右,三七分的斜刘海,长度刚好遮住眉毛,这让他的眼睛看起来额外有神。
如今这男人手捧一束玫瑰凑到她面前,乔莞目测了一下,约莫九十九朵,如果非要塞进她怀里,她得两只手才能捧着。
而且这个男人是谁?她好像没见过他
是谁?她好像没见过他。
“仙姑!是我啊!黄远山!”黄远山稚气的脸上晃过一丝红晕,顺手摸了摸被剃得光溜溜的下巴,冲着乔莞露出一口大白牙。
“……”乔莞惊愕的张嘴,脑中突然晃过一抹灵光,顿时恍然大悟起来。
她都快忘了,其实在两天前黄远山也来找过她,但他当时顶着一脸的络腮胡子,牛高马大就像个中年大叔一样的给她送花,还说要追求她,被她以一句“我不喜欢长胡子的男人”给打发了,谁知道……
“我现在没胡子了,你愿意和我约会了吧?”黄远山目光发亮,看着乔莞的眼神就跟看到一块肉骨头的大狼狗。
“不愿意。”乔莞拒绝得斩钉截铁。
黄远山愣了下:
“为啥?”
“我不喜欢长着娃娃脸的男人。”
笑容僵在脸上,黄远山此刻的表情就跟刚被人捅了一刀,好半晌后艰难开口:“你喜欢啥样的?”
他花钱去整。
乔莞摇头:“我有喜欢的人了。”
望着仙姑远去的背影,黄远山手一松,捧着的玫瑰落了地。
等他回到出租房,是黄毛给开的门。
“你谁啊?”
黄远山黑着一张脸,瞳孔猛然的收缩了一下,快速的低下头,捧着黄毛的脑袋狠狠一撞,随着“砰”的一声响,对方的额头很快起了一个大包。
操,这是砸场子啊!
瞅着那“陌生人”走进老大的房间,黄毛从地上一跃而起,操起家伙就要干,却被一旁的黑豹拦住。
“做啥,大哥你都敢打?!”
手里的铁棍一坠,黄毛大张着嘴:
“大哥?!大哥咋变成这样?”
黑豹一巴掌轮上他的后脑勺:
“傻泡,这都看不出来?老大失恋了。”
黄毛的张开的嘴巴能塞两馒头:
“失恋?所以就把胡子刮了?”
没想到他们老大剃了胡子,那小脸蛋稚气得就跟个初中生一样……
话音刚落,房间里突然传来“擦擦”的响动。
吓!还磨起了刀!
果不其然,在不久后黄远山往腰带里插了一把大砍刀,走路带风的出来。
“大哥,去哪?”黄毛搓搓手,跟在他屁股后面问,如果是打架可以带上他们。
可黄远山似乎并没有要带打手的意思,阴测测的转身。
“杀奸夫!”
——
冷风肆虐的日子,乔莞刚到楚家的正门口便下了雨。
她和傅天琅共撑一把伞的去了室内,刚坐下却已经不见了苏婉的身影。
乔莞心想她也许是有事走了,明天指不定会来,可谁知往后的几天,都再也没见过苏婉这个人。
“她走了吗?”这日乔莞没忍住,搔了搔下巴开口。
傅天琅点头:“走了。”
为什么走?
乔莞狐疑的看了傅天琅一眼,这话却没问出口,不过自从她走了以后,她似乎自在了很多。
但有一点乔莞不能漠视,毕竟那关系到她的男人……
暖黄的灯光往下洒,九点过后,一道小小的身影偷偷摸摸的开了他的房门。
“嘎吱”一声她将门掩上,转过身才发现他正撑在木地板上做掌上压。
男人赤裸着上身做得很快,刚劲有力的手臂折出90度直角,身体与地面平齐降下,起伏间,身上的肌肉线条跟着一收一放,似储有一种纯野性的爆发力,砥砺有劲。
知道她进门,他神色不变,仍旧继续手下的运动。
“琅哥。”乔莞“噌噌噌”的上前,一屁股坐在他面前,捏着一个小笔记本,一副好学生准备上课的模样。
傅天琅起伏的身子不停,抬头看了她一眼,有汗水顺着他的额发坠落。
“嗯。”他往上撑起。
“你喜欢吃什么?”
“很多。”往下落。
“不喜欢吃什么?”
“没有。”
这明显敷衍的语气令她瞪圆了眼,见他不搭理她,她嘟起嘴,索性一溜烟的往他身下钻。
瞅着那突然至身于地板与胸膛之间的女孩,傅天琅顿了下,终于停了动作,只是两条胳膊仍旧撑在她的耳际。
他俯身凝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
“怎么?”
乔莞平躺着不动,有几滴汗水落在她脸上,她搓了搓,嘟着嘴瞧他:
“你敷衍我。”
他叹了口气,刚要起身和她好好说话,谁知小丫头一抬腿,紧紧的圈住他的腰。
“快告诉我,你讨厌吃什么?还有你的喜好,我都要知道。”她两眼发光,皮质的小笔记本一晃,便抵在他的胸膛处,而后那上头正有一只小白手在捏着钢笔写写画画。
——刷刷刷——
笔尖落纸,酥酥麻麻的感觉透过胸膛处的皮套传入皮肤的表层,傅天琅缓缓放下手臂,与她紧密相贴。
“我没有特别的喜好。”
乔莞不信:“是人都有喜欢或是不喜欢的东西,你别藏着掖着了,快说……”
傅天琅难得的微微笑起来:“没有。”
她不高兴的瞪他,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你又敷衍我”。
傅天琅失笑,随后又一脸正色道:
“苏婉和你说了什么?”
“
“没说什么。”乔莞目光闪烁,左瞟右瞟,心虚的就是不敢瞧他。
傅天琅深邃的眸子盯着她:“莞莞,她对我的了解还停留在十年前,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何况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傅家少爷,所以她的话你不必往心里去。”
灯光微暖,乔莞的脸上则是从他身上落下的阴影。
她摇头,哪那么容易就被忽悠过去,于是耍赖的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两条小腿肚则紧紧的贴住他的背脊。
“我不管,我就要知道,你快说,快说!”
她就像一只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耸拉着脑袋,心里打定了主意,若是得不到答案她今晚就不走了。
整间房里在静默一秒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笑声。
他终于舍得开口。
乔莞捏着钢笔“刷刷”的记笔记,边写边诧异道:
“木耳也不喜欢吗?”
“嗯。”
“香菜也是?”
“嗯。”
“还有什么?”
“海参。”
“你怎么比我还挑食。”她毫不客气的抱怨。
“……”他脸上浮出红晕。
“往后如果不喜欢,你要告诉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乔莞继续抱怨。
“嗯。”
“还有……”
她嘴巴一张一合,唠唠叨叨的又说了一大堆,可话没完,手里的笔记本已经被人抽开。
“干什么呢?我还有好多没记下来。”
她仰着小脸要瞪他,可随即又是一愣。
他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看着她的眸色颇深:
“今年年底,你就满十八了。”
乔莞愣了下,有些不自在的点头。
他目光认真:“搬出去,和我一起住。”
乔莞顿了下,继续点头。
他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因为身体上的接触,呼吸变得粗重:“到时就算你哭,我也不会放过你。”
乔莞噎了下,目光慢慢的来到他的下腹,那地方她见过,如果真的做了,她打了个哆嗦,到时不仅会哭,还会死吧。
留意到她的目光,他勾起唇,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想摸?”
——轰——
小脸蛋瞬间红了个彻底,她摇头,用力摇头,顺道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而后瞅着他戏谑的目光,气愤的踢了他一脚。
他埋在她颈窝处低低发笑,过了好半晌又撑起身,一脸正色道:
“两年后,我们结婚。”
“嗯。”
“五年后,要孩子。”
“嗯。”
“如果你喜欢,可以多要两个。”
“嗯。”
他灼灼的凝望她:
“你答应了?”
“……唔。”
她声音很闷,心中顿时变得五味杂陈。
------题外话------
因为你们,我会一直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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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巧克力味的吻
冬日的黄昏常常流露出一种凄美的感觉,就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道略微憔悴的身影。
那是消失了两日的苏婉。
背着少量行李,她一路爬上台阶,脚步有些虚浮的迎着光,身后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身后被拉长的黑影是那么的单薄而孤独。
她在车站里买了票,又在候车室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登上了回家的火车。
十分钟后,随着车身发出震动,苏婉沉静许久,由随身的钱包中取出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五十万,是在几天前傅天琅亲手交给她的钱。
——傅家的恩怨已经与我无关,看在你我主仆一场,你带着这些钱走吧,不管做生意还是嫁人,往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话的时候他虽然在看她,眼里却没有她,仿佛她只是一段过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苏婉低头擦泪,恍惚间,将手中的银行卡攥得更紧。
榕江市距离京城算不得远,她总共在火车上坐了十二个小时,终于在隔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到了地方。
傅家的别墅地处市区二三环间,周围是两大集中商圈,两所精品幼儿园、一所重点小学,是京城里不可多见的豪宅集聚地。
一阵风拂过,苏婉提着包,回到了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就在这幢别墅里,她度过了人生中所有好与不好的一面。
几名相熟的佣人看到她回来,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
“刘嫂。”苏婉对着眼前的妇人,笑容恬静。
“傻孩子,你怎么回来了。”刘嫂左右张望,把她拉到角落,“快走,趁那个禽兽东西没起来,赶紧走,你真是,好不容易走远了还回来干什么,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苏婉笑笑:“这次我不走了,刘嫂,二老爷起来了吗?我找他有点事。”
刘嫂一咬牙,是如何也不忍心看着她再入虎口:“找他做什么?这会儿还没起来,你就听刘嫂一句劝,快走,有多远走多远。”
苏婉还是没动,直到楼上传出动静。
——哒哒哒——
那是硬底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一声声传入苏婉耳中,就像正重温往昔的噩梦,令她连手心都开始颤抖。
“刘嫂,你在和谁说话?”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二人面前,他沿着扶梯一路往下走,其实傅绒的模样长得还满体面,气质也斯文,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一身西装笔挺的有种成功人士的精神范儿。
可就是这么个打扮得体的男人,却令苏婉脸上的笑慢慢冻结,她转过身迎上对方的脸,浑身震了下,畏惧的开口。
“二老爷。”
——
傅家的房子透出一股子阴凉,一层是厨房跟饭厅,二楼才是书房。
她战战兢兢的跟着傅绒来到书房里,刘嫂给她斟了一杯茶,站在一旁不肯离去。
“刘嫂,你下去吧。”傅绒开口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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