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丽满头黑线,说这丫头老实还是傻?次次都用一样的借口。
想着,她撸着袖子准备把人逮出来,却被乔妈喊住:“管她作甚,爱去不去。”
乔丽“喔”了一声,帮着清点礼物,只是心里头依旧困惑着,要是换做平时,乔莞为了红包哪怕病得走不动了也要跟着去的,这回难道脑壳摔坏,转性了?
想着,她跟在母亲身后出门,剩下负责推车的傅天琅,关上门的时候目光颇深的又看了那屋子一眼。
乔莞这一觉睡到了下午,起来的时候屋外头还在簌簌的飘着小雪。
她将窗户打开一个缝儿,刚探出脑袋又哆哆嗦嗦的回来了,最后她翻箱倒柜的找了件厚棉袄,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自己包成一个熊,这才敢出门。
静悄悄的屋里无人,她打开院门朝外头望了望,远处的山峦早已被白茫茫的雪花覆盖,银装素裹,乡里村落显得格外的静谧。
旺财在她脚边蹭了蹭,看样子是饿了。
乔莞摸摸肚子,她也饿了。
于是她进厨房找吃的,好不容易在里头找到一锅白粥,热了热,一人一狗窝在厨房里分食。
乔莞瞧着屋外如棉絮般不停往下掉的雪花,见无事可干,吃饱喝足又要去睡,岂料这人还没走出厨房,屋外便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她从门缝里往外瞧,知道是隔壁邻居,便拉开门阀让人进来。
王婶子跑得有些急,一进门就问:“阿莞,你妈呢?”
“我妈出去了。”
“就你一个人啊?”
乔莞点点头。
王婶子急了,拽着她往外跑:“快,快去找你妈来,你爸在镇口和人打架了。”
乔莞一听,也跟着急了,匆匆把门锁上后便往镇口跑。
好不容易到了麻将馆,大老远的已经看到围观的人,她仗着个头小,三两下便挤了进去,恰好看到乔妈把乔爸拉开的身影。
乔爸怒巴巴的骂道:“格老子的,你爷爷从来不出千,再乱说,打碎你的牙!”
旁边的陈麻子也骂,瞅着乔爸脸上的乌青,他也没落着什么好处,手臂上有个深深的牙印,乔爸那一口差点没把他的肉咬下来。
“滚你XX,鬼才不信你没出千。”
乔爸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今儿个他见天气不错,而且年初一没工开,便到麻将馆试试手气,谁知这运气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盘盘自摸不说,还弄了一手的十三幺,听着票子“噼里啪啦”的声音,乔爸心里可算是乐开了花,谁知一直输钱的陈麻子不乐意了,推了桌子诬赖他出千,直至最后两人动手打了起来。
乔妈和傅天琅费了劲才把人拉开。
“你个龟孙子,说老子出千?证据呐,没证据你瞎叨叨个啥,输不起,没种!”乔爸自认占理,嘴上可不饶人,一张嘴把那陈麻子骂得脸都绿了。
后来还是有人报了警,等警察来的时候,陈麻子又变了副嘴脸:“警察同志,我们没赌钱,咱们都是闹着玩的。”
乔爸也在那附和,揽着陈麻子的肩头,一副哥两好的样儿。
“你看,我们玩扑克的,真没赌钱。”
“没赌钱你们打啥呢?现在打坏了人家的桌子椅子,谁陪?”
陈麻子呵呵一笑,赶紧递过去一支烟,讨好的道:“我陪,我陪,你看这大过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就算了行不?”
值勤的警察瞪他一眼,好说歹说这才走了。
剩下乔老爹和陈麻子在那干瞪眼。
乔老爹今天赢了钱,心情异常愉悦,也不理他,搂着老婆打算要走。
“你等等!”
乔爸回头:“做啥?”
陈麻子怒道:“这打坏的桌子椅子咋办?”
乔爸一挑眉:“你不是说要赔吗?”
陈麻子气得瞪圆了眼:“你个老瘸子,你要是不动手那桌子椅子会坏?”
乔爸撸起袖子:“怎么着,你还嫌被打得不够?”
陈麻子噎了下,看看乔爸那瘦瘦小小的个头,如果就他一人,他一定二话不说,上去就揍,可他身旁还站着一个牛高马大的傅天琅啊,他可没忘记,刚才是谁一甩手把他扔桌子上的。
“你给老子记住,咱们没完!”
乔爸冷哼一声,骂了句“杂碎”,便带着一家子走了。
这时乔丽才发现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乔莞,她看着她身上的棉袄和被冻得红扑扑的脸,愣了下问道:“你不是肚子疼吗?”
乔莞噎了下,嘀嘀咕咕的回道:“现在不疼了。”
乔丽撇撇嘴,根本不信,回头又补充了句:“你出来也没用,红包领完了。”
乔莞摸摸鼻子没吭声,只是一抬头便留意到傅天琅的目光,正定定的瞅着她不放。
乔莞头皮发麻,又往乔妈那站了站,耳畔听着对方在那唠叨:“我说你这个老头子,一把年纪骨头都脆了,还学小年轻和人打架,你嫌命长啊?”
乔老爹不服气:“呲,他还打不过我。”
乔妈还在唠叨,叨着叨着就哭了,抹着眼泪说:“说这话,如果你有事,留下我们娘俩几个,你让我可怎么活?”
乔爸一瞧她那眼泪就服软了:“大过年的你哭啥,我以后不打架就是了。”
见她还在哭,又嘀嘀咕咕的道:“也不赌了……行了行了,我连这麻将馆都不进了。”
这下,乔妈的脸上才出现笑容。
她拉着两个女儿进了商场,琢磨着要添点过冬的衣服和被子。
年初一,多数摊主都收摊回去过年了,剩下那么几间零零散散的摊子还开着门。
乔妈挑了一家进去,给两个女儿分别买了一件外套,乔莞选的是一件白色的羽绒服,秀气的剪裁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水灵。
乔妈一看就喜欢得紧,跟人讨价还价了一番,最终买了下来。
乔莞把衣服抱在怀里,心情有些异样,算起来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件属于自己的衣服。
之前因为家里环境不允许,连乔丽都没什么新衣服更何况是最小的乔莞,所以她穿的一般都是姐姐们穿旧的,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衣服,心底难免升起一股小小的激动,谁知一抬头,又撞入傅天琅的眼里。
她不知他看了多久,脸红了红,就跟干坏事被捉到似的又离他远了些。
傅天琅抿着唇,只看着她不说话,直到耳畔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
“妈,也给琅哥买吧。”乔丽在一堆衣服里挑了挑,找出一件黑色的羽绒服。
乔妈眨眨眼,回头看了眼傅天琅身上的衣服,连裤子都是乔爸穿剩的,以前倒还好,只要把裤脚拿去改良,多缝上一圈布料,还能当长裤穿穿,可这会儿随着他的个头越拔越高,身体越发壮硕,身上的外套已经紧窄得没法穿了。
“买吧,阿琅,你过来试试。”
傅天琅眸色暗沉,依言走了过去,而后一声不吭的把衣服换上,随即惊艳旁人。
乔莞偷偷觑他一眼,见他一身黑色上衣,剑眉星目,下颚坚毅,身姿挺拔,悄悄敛去眼中的赞叹。
前世,她从不觉得他生的好看,只觉得他木讷,就跟一头蛮牛似的,只会埋头苦干,如今看来乔丽的眼光确实比她好多了,他身上虽然没有王鸿那股子儒雅知性的气质,却也活脱脱的是一个冷肃英俊的战将型男子呀。
“好看?”他静默片刻,目光笔直的朝她射来。
乔莞一怔,下意识的点头:
“好看。”
他满意的收回目光,与老板交流了下,便径自拿着三人的衣服去柜台付款。
接下来,一家子又去逛了家具铺,不同于乔爸喜欢念念叨叨的出主意,傅天琅逛起街来可是格外沉默,一声不吭的跟在他们身后提东西,偶尔乔丽会与他搭两句话,他的态度却总是不冷不热的回应。
乔莞也是心里有鬼,不敢凑他太近,她这段日子总躲着他,就怕他又问起那天晚上的事,不过好在他那个木头脾气,没把事情告诉乔爸,但是成日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瞧她,像是端详,又像是在琢磨着什么,瞅得她头皮直发麻,更不敢与他单独共处了。
乔莞还是头一次希望这个年快点过去,这样傅天琅就得上工,她就能去上学,两人就不会一出房门就见面,她也不用每日愁着要走哪条路才不会与他碰上。
晚上风特别大,乔莞在院子里收了衣服,看到趴在角落里的旺财愣了下。
她想到了什么,脑子里晃过一道灵光。
旺财是只小土狗,前世没什么吃的时候尚且瘦如枯柴,今生因为家里环境发生变动,吃得好了,浑身上下都是肉。
这会儿,当它留意到她的目光,便摇着尾巴,园滚滚的上来。
“旺财。”乔莞听着它叫了一声,蹲下身摸摸它的脑袋。
她记得旺财好像就是在这个年头里被人偷走的,具体是什么时候……乔莞咬咬牙,想不起来了。
年初四,乔爸乔妈早早去了银行,听说有要事待办,留下三个女儿和傅天琅。
乔莞听着客厅里的电视声,一个人蹲在院子里喂狗,她闲得慌,正琢磨着一会儿出去溜达的时候,门外突然晃过一人。
乔莞揉揉眼,认出了是上次和乔爸打架的陈麻子。
就镇上的平均身高来说,陈麻子算不得矮,一米七几的个头站在一群人里也算个高个子,只是瘦条条的跟个竹竿似的身体,加上一口的龅牙,笑起来的时候着实恐怖。
他鬼鬼祟祟的往门里探头,看到乔莞的时候怔了下,随后笑容满面的说:“丫头,就你一个人啊?”
乔莞盯着他不吭声。
陈麻子见状,往里迈了一条腿。
“你找谁?”
刚才还在一旁安静吃饭的旺财突然对他狂吠不止,眼看着就要冲上去咬他一口,便让乔莞拽住了。
陈麻子有些被吓着,后退两步笑道:“丫头,你家的狗吃什么大的,这么胖。”
乔莞不吭声,目光警惕的瞅着他:“阿爸出去了,你改天再来吧。”
陈麻子眼睛一亮,直接走进院子:“就你一个人?”
乔莞抱着狗没说话,瞧他尖嘴猴腮的样,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莞莞,谁来了?”
这时傅天琅出了院子,高大挺拔的身影一出现,陈麻子便浑身一震,连出口的话都带了点颤音:“我找乔老头有点事,既然他不在,我改天再来,改天再来。”
说完转身便走。
乔莞盯着他的背影,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等到傅天琅把门带上,回过头对她道:“以后如果我和乔叔不在,你不要随便把人放进家里。”
乔莞闷闷的“喔”了一声,心想你不是在家嘛。
她低头继续喂狗,可傅天琅却不走了,就站在她身后,倒也不说话,只是目光幽幽的瞧她。
乔莞心里紧张,也不敢和他搭话,松开了旺财就想往屋里去。
“莞莞。”
乔莞怔了下,一回头便与他的目光对上。
他沉默许久,突然一字一句的对她说道:“不要怕我。”
乔莞吓了一跳,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回过身,她搅着手指说:“没呀。”
他眸色深邃幽暗,见她僵立当场,只能无奈的轻叹:“天冷,你进屋吧。”
乔莞就跟如获大赦似的,几个大步进了屋,谁知刚踏过门槛,又让大姐赶了出来。
乔敏瞪她一眼:“你把旺财抱进来做什么?脏死了,别让它进来,还有,一会儿记得去洗手!”
乔莞后知后觉的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手上的狗,她什么时候把旺财抱起来的?
傅天琅跟在她身后进屋,看她灰溜溜的又把狗抱了出去,目光越发的深沉。
晚上乔爸回来,听到陈麻子上门找自己,惊诧道:“他找我做什么?”
两人除了那次在麻将馆打了一架,素来没什么交情,生活更是没什么往来的两家人,他找他做什么?
这事乔莞也说不清楚,于是就这么过去了,算是白日的一道小插曲,直至深夜……
乔莞睡到半夜又被尿憋醒,她慢吞吞的摸去厕所,这回看清楚里头没人后才敢蹲下如厕。
等到她通体舒畅的出来,正要回去再睡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院子里的一道黑影。
那人带着口罩,乔莞看不到脸,但是从身形和举止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可不就是白天鬼鬼祟祟在她门口张望的陈麻子么?
如今他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大棉服,也不知给旺财吃了什么,它竟蔫巴巴的趴在地上,不叫不动。
乔莞本想偷偷叫醒乔爸,却因为四周太暗,踢到了路边的花盆。
陈麻子听到动静,浑身一震,一抬眼看到杵在一旁的乔莞,随即又松了口气。
他掏出刀子,亮灿灿的水果刀在月光下晃过一抹锋芒,看得乔莞心惊不已。
她张了张嘴,刚要叫,那人便三两步的凑过来,架上她的脖子。
“别叫。”
乔莞哪敢叫,她瞅着脖子上那快刀刃,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陈麻子觑了她一眼,还是不放心,于是顺手抽下一旁正在嗮着的袜子,一股脑的塞进了她的嘴里。
乔莞下了一跳,那可是傅天琅的袜子啊。
“叔叔,我不喊,你别塞行么?”
对方不理她,塞了她一嘴以后又找来一条麻绳把她的两手捆紧,随后便走到旺财身旁,着手解它脖子上的锁链。
乔莞在暗处瞪大眼,敢情这陈麻子大半夜进他们屋里,啥也不偷,就为了偷狗?
乔莞满脸黑线,慢慢挪着屁股离他远了点,而当他终于解开锁链,抱着小土狗要出门的时候,她一脚踢翻了一旁的花盆。
“哐当”一声脆响,一道黑影猛然由屋内蹿出。
他身上还穿着睡衣,看了眼被绑在地上的乔莞,还有那道正要逃走的身影,目光一凛,身手矫健的追了上去。
乔莞“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袜子,冲傅天琅大喊:“琅哥,那人手里有刀子。”
他像是没听到,三两下便将他制服,随着对方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屋内的乔爸乔妈也跟着被吵醒了。
“出什么事了?”
乔爸一进院子,看到眼前那一幕也是一惊,他一瘸一拐的上前拉开那人的口罩,果真是陈麻子。
“你个龟儿子,居然敢到老子家里偷东西,还带刀?老子打死你。”
说着,冲着对方的脑袋就是几个拳头。
乔妈看到被捆在一旁的乔莞,心疼的给她松绑,之后看着她被捆出红痕的手腕,焦急的问:“有没有受伤?”
乔莞摇摇头。
乔家的动静太大,连隔壁的邻居都惊动了,后来报了警,陈麻子终于脱离乔爸的魔掌。
警察看了眼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说道:“你大半夜来做什么?”
陈麻子抱着胳膊疼得冷汗直冒,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偷狗。”
警察一副了然的神态:“嗯,带走。”
陈麻子倒抽一口凉气:“我不走,警察同志,我不就偷一只狗吗?你瞧瞧他们都把我打成啥样了?”
说着,他忍痛把另一条胳膊抬起来,凑到对方的眼皮底下,这一瞅,四周倒抽一口凉气,这得多大的劲才能把人的胳膊打到骨折了。
乔爸凑上前查看,心里也吃惊,他刚才只是打他的脸和头,不至于把人的胳膊折能成这幅鬼样子,所以这个只可能是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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