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这事,连校长都惊动了,今年新招的两个实习老师都是那么优秀,既然两人看对了眼,他提议直接在镇上办个婚礼得了,于是发动每一个班级的学生,开始剪纸画,挂彩带,买玫瑰,在地上铺成一个巨大的红心,就等着那日给新人送上最美好的祝福。
岂料不过一晃眼的功夫,红事变成了白事。
——
小雨连绵,似乎在那场天雷过后,这场雨便一直不曾停过。
乔莞背着小书包,照例在放学以后出去找傅天琅,可这刚出到教学楼,耳边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风声,几乎是瞬间的,有什么东西由上方急坠而下,最后“咚”的一声砸至地面。
乔莞整个人怔住,呆呆的站在教学楼下,身上则是被溅到的血渍。
紧接着,她听到远处的尖叫,还有人在大喊:有人跳楼了!
乔莞没反应过来,她盯着眼前的女人不放,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长发披散,身段纤细,白裙飘飘,而如今她在那里,与她就隔着几步的距离,后脑朝地,脑浆迸裂,满地鲜血……
乔莞没忍住,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当她顺势往教学楼上看的时候,冷不丁的瞅到屋顶的一道红影,距离太远她看不到脸,但可以肯定那是一个女人,浮在空中的女人……
傅天琅远远的朝她跑来,脸色煞白:“莞莞。”
乔莞顺势抱着他,手臂微颤,而等她再抬头的时候,那道红影早已经消失无踪。
这天下午警笛声响彻整个小镇,一周内连续发生两件命案,令这个学校在隔天便上了报纸的头条。
警察过来查探现场,又把尸体运回去做解刨,得出的结论是:自杀。
自杀?
谁信!莫一琪都快结婚了,谁想不开跳楼自杀?而且她这么年轻,能有什么原因让她放弃大好青春,从楼上一跃而下?
于是矛头纷纷指向王鸿。
甚至有人公开找王鸿的麻烦,暗指他花心劈腿伤了莫一琪的心,这才令伊人如蝶翼,翩然下坠,让人扼腕哀叹。
王鸿不得已,只能和学校请了假,他其实也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他好不容易谈了个对象,都快结婚了,这临门一脚的时候突然出这种惨剧。
而乔莞呢,她也请假了,可她不是伤心,她是被活活吓病的。
她虽在地府见惯了鬼怪,可从未见过有人近距离的砸在她面前,隔着那么几步远,“啪”的一声,飞出去的血、脑浆全溅她身上。
她觉得她没被活活吓成神经病已属不易。
所以她发烧了,四年无病无痛的后果就是一病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哼哼唧唧”的在床上躺了一周,乔莞总算是好了些,但乔爸担心她有阴影,没敢马上让她上学,只是在隔几天后,乔莞这才重新回到教室。
这时王鸿也跟着销假上班,大伙都挺佩服他,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坦然面对,就不怕生出什么心里阴影。
“叮铃叮铃”那串风铃又一次响起。
王鸿西装笔挺的推开办公室的门,脸上虽没了从前温煦的笑意,但也算正常的与在坐的同学打招呼。
乔莞抬起眼,这一瞧,吓得心脏险些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原来讲台上不仅站着王鸿一个人,还有一道红影,那是一个女人,她长发披肩,五官端正,身上穿着一条红色的长裙,如果远远看过去,其实也就是个普通人,假如她有脚的话……
乔莞的脸色瞬间煞白,只是坐在那不说话,也不敢拿正眼看王鸿,而在之后几天,那女鬼果真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但凡有女生搭讪或是他对人稍稍和颜悦色一些,那人必定倒霉,轻则扭脚踩钉,重则直接从楼梯上滚下来。
当然这些只算小意思,还远远不到莫一琪的程度。
乔莞心头发悚,最近看到王鸿也多数是绕道走,她虽然在底下当差多年,但真正见到厉鬼的次数……还真没有。
而且她本能的感知到,这是一只有着几百年道行吗的厉鬼。
遇上这么牛X的鬼,她当然是有多远躲多远,而且必须时刻控制表情,以防那货从她面前经过,瞅到她惊慌的神色。
然而人家到底是一只大鬼,自然能看透她那点小心思?可她似乎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总是不屑的用眼角夹她一下,而后便施施然的跟着王鸿离开。
乔莞囧,她私下里认为出了这么大的事,迟早会有道士前来收鬼,到时候这些东西就交给他们好了,更何况女鬼身上戾气极重,他们这群当鬼差的也没有超度人的能力,拉到地底下也无法送她投胎,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乔莞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全当那只女鬼不存在,只是渐渐,察觉到那女鬼似乎变本加厉,直至又一次,险些将她推下楼梯。
乔莞死死的摁住一旁的扶手,惊魂未定的回眸瞧她。
可那女鬼却只是粲然一笑,一甩头发飘走……
她在和她开玩笑。
乔莞脸色发白,浑身发抖,显然这个在女鬼眼中的玩笑差点要了她的命。?
乔莞暗暗打着哆嗦,盯着她的背影不放,而在隔天,看到展飞手上的绷带时,乔莞纳闷的问:“你的手怎么了?”
展飞瞥了眼自己被打了石膏的左手,说:“昨天赵婷婷从树上摔下来,被她压的。”
乔莞心头一悚:“好端端的,她怎么会从树上掉下来。”
展飞撇撇嘴:“谁知道。”
其实那班花也是在树底下走着走着,脑袋突然一片空白,等清醒的时候已经在两米多高的树上。
而展飞那混小子,为博红颜好感,竟大着胆子张开双臂要接住她,乔莞觉得他只是压折了一条胳膊已经算是万幸。
后来陆陆续续的有人受伤,共同点不难找,都是女的,都是与王鸿有过往来,于是乎,人人闻王鸿色变,见他如见衰神,纷纷绕道,不相往来。
王鸿孤零零的在办公室喝咖啡,别提多郁闷,他从小到大,以着出色的样貌和才智,他走到哪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又何曾遇到过这种待遇。
乔莞在外头敲了敲门,随后也不瞧他,丢下一沓作业就走,只是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又瞥了眼趴在他肩头的女鬼,谁知那女鬼在感知到她的目光以后,恶狠狠的瞪她一眼,随后更是占有欲十足的搂紧王鸿的肩。
乔莞只瞧得浑身发毛,再也不敢逗留的离开。
之后在这个学校里每一日都会有人受伤,伤势有大有小,可幸好没闹出人命,但依旧搞得人心惶惶。
毕竟这事也太邪门了,难不成是前不久死去的莫老师搞得鬼?
一时间留言肆起,众说纷纭,而乔莞等了又等,却始终等不到法力高深,能够收鬼的人。
后来她转念一想,假如她收了这只女鬼,会不会也算是功德一件?
于是在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渐渐淡去的时候,女鬼的眼前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她身上的衣着像是唐朝时代的书生袍,宽宽大大的袍子仅用一根细带系着,两条乌黑亮泽的麻花辫子干干净净的扎在脑后,十七八岁的模样,雪白清秀,看起来也不过是个邻家丫头。
女鬼眯了眯眼,觉得她眼熟,而后转念一想,这可不就是王鸿班里的小丫头吗?
“你是地府鬼差?”她看了眼她拿在手上的手铐鬼枷,不屑的笑笑,“几百年来,你的同僚我可见多了,但是敢上来与我说话的,你还是头一个。”
乔莞摸摸鼻子,抖了抖那身宽大的白袍,不答反问道:“你之前被封在后山,恰好那日让天雷烧了符纸,这才溜出来作乱。”
女鬼勾勾唇,算是默认。
乔莞摇了摇手上的鬼枷,金属枷锁随即在空气中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原本只要你不四处作恶,我不会管你,可如今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伤人性命,否则也是一件有损功德的事。”
女鬼面上露出一丝诧异:“你们地府的鬼差,积什么功德?”
这话说起来可长了,但是她没必要和她解释,而且她时间不多,只是把“尸体”藏在床底下,必须得尽快解决她然后回去,否则再让人发现,她真是磨破嘴皮子也解释不清。
于是乔莞不答,只是径自掏出自己的法器。
那女鬼又笑:“你拘我有何用?下到地府能让我投胎么?”
乔莞面色一变,心头诧异,原来这还是个懂行的老鬼。
“我无法替你超度。”她找了半晌,终于找出了那个巴掌大的小门,“但是我可以暂时将你囚禁于一处。”
女鬼收起笑,手心随即一挥,一团白光笔直的朝乔莞射去。
乔莞反应不及,肩头挨了个正着,随后一股冲力将她推倒,手里一直攥着的“无间之门”,也跟着滚落一旁。
“兹兹”的烧灼声在耳畔响起,她疼得眼眸大睁,不敢置信的看着肩部那一小块已经被烧得发黑,渐渐消失的魂魄。
“就凭你?!”女鬼厉声说道,手中幽光不断,直逼对方眉心。
乔莞疼得哀嚎一声,猛的往一旁闪躲。
这是她第一次捉鬼,本以为只要拿出法器,打开那个小门板,就能把她吸进去,谁知……
闪躲间,乔莞的腿部,脚尖都被幽光所伤,嗅着空气中的烧灼味,她心头大骇,求生的本能让她快速的爬向一旁的小木门,而后一回身,她吃力的扯开门板,只听女鬼一声尖叫,一道红影随即被吸了进去。
乔莞忍着疼把门关上,那是上一代的老鬼差留下来的法器,她在地府只负责引渡亡魂,所以从未使用过,如今这物件年老失修,早已不如初时的结实,假如不用手紧紧的摁着,木门无闭合。
她死死的攥在掌心,感受到里头的震动,喘息声不停。
低头看了眼自身的伤势,有几块魂魄被烧成了黑灰色,不过好在面积不大,她还能走。
乔莞从地上爬起来,一路回了家,可当她重新钻进自己的身体时,便感觉到不对劲。
她睁开眼,一旁是一层厚厚的灰尘,她被空气中的颗粒呛得咳嗽数声,而后从床底爬出。
可这刚动弹,她惊得眼眸大睁,刚才被女鬼伤到的部位就像没了知觉似的,完全无法动弹。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并不知道傅天琅一晚上都在寻她。
如今见她从床底爬出,眉宇间露出几许诧异:“莞莞,你在做什么?”
乔莞抬头看他,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可突然头重脚轻,眼前一黑,“咚”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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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你家丫头的魂没了
在这个春雨绵绵的晚上,乔家并不太平。
乔爸一晚上没看到小女儿的身影,正待出门寻找,却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一道黑影迅由屋内速窜出。
他动作极快,上身微倾,怀中似抱有物体。
乔爸定睛一看,窝在他怀里那人可不就是他的小女儿乔莞吗?
“阿琅!”乔爸大喊一声,却不见对方回应,几乎是一晃眼的功夫,人已经消失在绵绵细雨中。
乔丽不知在门边站了多久,见状,也是脸色苍白,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
“你也是……去哪啊?!”乔爸瞪大眼,是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样,随后他也跟着冲出门,跑了一段路才发现二女儿正在十字路口发愣。
在一排排的老槐树下,乔丽急得脸色发白,看到父亲走过,便一把揪住他的手臂,眸底浮出焦虑:“阿爸,琅哥他不见了。”
乔爸拍拍她的手背,父女俩问了一路,才知道傅天琅带着乔莞去了医院。
这好端端去医院做什么?
乔爸一听,顿时吓得不轻,拽着女儿赶紧往那头跑。
小镇的医疗设施简陋,说是医院,也不过是一排排二十来间的土坯平方,十余个医生,药师,五六张简易的病床。
而就在屋后的一个小院子里,设有一间独立的病房,如今傅天琅就站在院门前,里头正有女医生在给乔莞做检查。
绵绵小雨不见停歇,他站在屋檐下,一张脸被顶上的灯光映得格外的惨白。
刚才一路跑来,头发,肩上全是被雨水打湿的水渍,一双胶鞋粘污泥,可尽管一身狼狈却丝毫未影响他的气势,光是在那站着,便源源不断的透出一股凌人的气息。
乔爸和乔丽一前一后进的院子,远远的看到他那身皱巴巴的衣服与不带一丝血色的脸,心头不由得发悚。
“出了什么事?”
傅天琅不答,直挺挺的在屋檐下站着,眸色暗如深潭。
乔爸气急,这个时候还跟他装哑巴?于是恼火的上前“啪啪”两声,抽了他两个耳光。
他不闪不躲,眼看着乔爸抬起的手又要往上挥,乔丽赶紧拦下。
她一把抱住父亲的胳膊,惊慌的道:“爸,事情都没弄清楚,你怎能随便打人呐?!”
乔爸气急,若不是这小子半天蹦不出个屁,他至于揍他?而且他家三闺女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冷不丁的就要进医院?总之事情与他一定有关,他打他绝对不冤。
这时乔妈接到消息也赶了过来,一上前便揪住傅天琅的领子:“阿莞咋了?吃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你倒是说句话啊。”
傅天琅徐徐侧身,看了眼面前的妇人,默默摇头。
摇头是几个意思?!
乔爸心下一沉,胸腔内的火气更盛,腾的一下往外冒,拾起一条木棍就要把他往死里打……
幸而在棍子落下来的刹那,病房门开了,从里头走出一名身着大褂的女医生,她淡淡的瞅了眼乔爸手上的棍子,乔丽面上的惊恐,乔妈脸上的泪痕,还有傅天琅那一成不变的棺材脸,推了推眼镜,道:“她睡着了。”
闻言,屋外一片静默。
乔爸手上的木棍应声而落,“啪”的一声,他骂了句脏话。
院子里回荡着雨水打上屋檐的声响,四人随即进屋,只见床上的女孩垂眸闭眼,呼吸平缓,看起来真是睡着了。
于是三人纷纷看向一旁的罪魁祸首,乔爸恨得牙痒痒,这小子是想吓死人吗?
在医院住一晚上可不便宜,既然只是虚惊一场,乔妈便掀了掀她的被子,试着把她叫醒。
可推了她无数次,也不见要清醒的迹象,而落在身侧的小拳头则一直紧握着,掰也掰开,就像正攥着什么东西似的。
乔妈心头诧异,回过头问医生:“我女儿怎么一直不醒?”
女医生怔了怔,上前检查一番,确实检查不出什么,推测道:“也许她太累了,让她睡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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