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凉,安静的浴室里只有喷头洒下时的水声。
浴缸里的温度恰好熨烫着她偏低的体温,乔莞迷迷糊糊的趴在边缘那打盹,而正在她头皮上摁压的力度也很舒服,舒服得她都快睡着了。
傅天琅替她清洗干净黑发,又一丝不苟的将她身上多余的水渍擦干净,最后才取来一条大毛巾将她小小的身躯裹起。
接着,他在浴室里随便洗了个澡,完事后便抱着乔莞回了房。
吹风筒“嗡嗡嗡”的声音有些吵人,但是那只在发上穿梭的大手却令她感到格外的安心。
乔莞打了个呵欠,一个翻身,在他怀里蜷成圆圆的一团。
他目光微深,搁下吹风机将她放进床里,可那丫头却拽着他不放,最后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他叹了口气,随后面色不悦的往她腰肉那掐了一把:“我是谁?”
乔莞正睡着,冷不丁挨了一记,疼得她泪汪汪的睁眼,却只是在他怀里乱噌,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傅天琅没放过她,又掐了她一把,低声在她耳畔问:“莞莞,我是谁?”
她嘟嘟囔囔的嘀咕:“琅哥……”
他目光一滞,环抱着她的胳膊也越收越紧,最后扯上被子,陪着她沉沉睡去。
梦境里,乔莞听到一道低沉的嗓音:“以后不准你再碰酒。”
——
今晚乔莞做了一个梦,她梦到傅天琅说要出远门,所以送给她一个超大型的抱枕,那枕头抱起来虽然硬,但是跟个暖炉似的,抱着格外舒服。
很快,一晚上过去了。
隔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铺洒进卧室,习惯早起的乔莞就醒了。
她不知什么是宿醉,不过现在真是头疼欲裂,本来就不大的脑壳像是要裂开,而且疼得她竟然还产生了幻觉……
昨晚的抱枕怎么长得那么像傅天琅?不对,他就是傅天琅!而且不仅堂而皇之的躺在她床上,一条胳膊还环着她的腰,两人身体贴身体,他呼出的气息每一下都洒进她的脖颈……
乔莞维持这躺平的姿势不动,跟一条小死鱼一般硬邦邦的挺在那里,不知过去了多久,这条死鱼终于忍不住的侧过脸,目光开始在男人身上逡巡。
深睡中的傅天琅沉静得犹如一块沉入溪水中的礁石,褪去所有的伪装仅留下一个纯粹的轮廓,安适寂静的模样几乎没有一丝的攻击性,无害的与先前那位冷飕飕,硬邦邦的男子简直判若两人。
乔莞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睡颜许久,好半晌,在确认他并未醒来的时候,又窝囊的收回视线。
而后她轻手轻脚,偷偷摸摸,就跟做贼似的正打算下床,身旁那人便警惕的睁开了眼睛。
那真像一头被惊醒的雄狮,哪怕睡意朦胧也威严十足。
乔莞吓了一跳,却没敢做出大幅度的动作,只拿一双骨碌碌的眼睛盯着他。
之后她发现一件事……
她什么时候换的睡衣?而且里面好像除了一条黑色的小裤裤,并没有穿内衣……
乔莞囧了,抱着被子装鸵鸟,可惜身后那人气场太强,鸵鸟装不下去,只能可怜巴巴的问:“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傅天琅不作声,下床穿上裤子……
乔莞瞥到他结实的大腿,赶紧捂着脸,泛红的胳膊伸了出去,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我们……有没有?”
这话问得一点底气都没有,毕竟她对昨夜的记忆几乎为零。
他动作一滞,回过头,眸中不带一丝暖意:“有什么?”
乔莞光是听那声音就知道他在生气,她也不敢吭气,躲在被子里,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颗脑袋和一双水汪汪的眼。
傅天琅见她一副可怜巴巴,刚被人欺负的样儿,眼神黯了黯。
也对,她从小在镇上长大,接触的面过于狭窄,涉世未深,容易被外头的花花世界迷惑也很正常,他何必与她置气,她不懂事,难道不是因为他的关系?
傅天琅皱起了眉,难得在教育上发起了愁,他应该拿乔莞怎么办?打不得骂不得还不能关着她,可稍稍纵容,这丫头就能给他出岔子,上次是跟着他去了盛德大厦,这次又趁他不在,和李君宝出去,最后喝得醉醺醺的回来……
见他又要走,乔莞裹着被单凑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动:“有没有……”
她声音很轻,有点小心翼翼间,还夹杂了一丝颤音。
傅天琅回过头,不说话,只是目光复杂的盯着她,好半晌才低叹道:“没有。”
乔莞似乎松了口气,可留意到他脸色一沉,又含含糊糊的问:“衣服,怎么回事?”
傅天琅收敛了压迫的气息,伸手抚上她的发,解释道:“你昨晚吐了。”
乔莞温吞吞的“喔”了一声,慢慢松开他的手。
可傅天琅只是停顿片刻,又说道:“起来洗漱,一会去趟医院,乔叔还在等你的解释。”
他还在生气,可他不舍得对她动手,但是他又很清楚,在医院里有两个人能治她!
乔莞一听就吓傻了,赶紧死死的攀上他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两眼光光的盯着:“什,什么解释?”
傅天琅抿着唇,原来昨晚九点半的时候乔爸就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当时是乔敏接的,问起乔莞的时候自然是说没有回来,乔爸大怒,要打她的手机,可那丫头没带,瞧瞧那天色,联系不上人,他心想不会是出事了吧,心急得差点报警。
最后被傅天琅压下,之后时间太晚乔敏熬不住就去睡了,剩下他一个人在楼下等着她。
乔莞听完,眼睛瞪大了一圈,浑身哆嗦,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看着傅天琅,有点讨饶的道:“琅哥。”
他无视她的哀求,转身就走。
这明显还在生气……
乔莞脸色惨白,嘴唇发颤,如果让乔爸乔妈知道她学人家喝醉酒,还晚归,这不得往死里打吗?!
乔莞抱着他不撒手,就差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了:“琅哥,你别跟阿爸说……”
傅天琅一语不发,看似软硬不吃。
乔莞郁闷了,这人固执起来真的很难搞!
她吸吸鼻子,身段放得很低很低:“好不好?”
他别过脸。
她索性一把抱住他:“好不好?”
他站得笔直,还是不吭声。
她盯着一双红扑扑的兔子眼瞅他,见他半天没个动静,突然踮起脚,往他脸上亲了一记:“好不好?”
他不动声色。
她又亲了他一口,一口接一口,他倒是不躲,板着脸让她吻。
“琅哥……”
乔莞记得以前只要这么做,天大的事傅天琅都会给她撑过去,所以她以为这次也……
“穿衣服,出门。”
乔莞身子一轻,被他抱了起来,然后他面无表情的把她放在床沿,关门,走了出去。
盛夏的晨光温暖的铺洒在身上,人来人往的大街,乔莞抱着小食盒与傅天琅一前一后的走着,她在前,他在后。
他几个大步上来,要握她的手,被她用力甩开。
乔莞气鼓鼓的往前走,他步子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全程无话,而当他再想抱她,乔莞一转身躲开,瞪他一眼再没理他。
看着突然空了的手心,傅天琅沉默不语,转而跟上。
乔莞进了医院,直接做电梯上五楼的病房,乔敏也在,看到他们进门只是多看了她两眼。
乔莞内心忐忑,也不敢乱开口,只是趁着吃饭,乔爸果真问起:“昨晚你咋回来这么晚,跟同学上哪玩去了?”
乔莞噎了下,捏着筷子偷偷瞥了眼傅天琅,见他不动声色,她则呐呐回道:“跟同学出去庆祝……”
乔爸一瞪眼:“跟谁出去,能这么晚?”
乔莞垂着脑袋答:“是同班同学。”
话落,她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抽空瞥了眼乔爸,知道他信了自己,不由得松了口气。
“没去啥乱七八糟的地方吧?”乔敏皱了皱眉头,想起前几天去买菜的时候看到从酒吧里出来的孩子,都是中学生打扮,有的居然还穿着校服。
乔莞怔了下,忙摇头:“没有,我和同学去烧烤摊吃东西,大家聊得晚了。”
乔爸接着问:“昨晚几点回来的?”
这下乔莞没了话,她对昨晚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谁知道是几点,说早了容易穿帮,说晚了也少不了挨骂,正苦恼的时候,一直沉默着没有吭声的傅天琅开口道。
“十点。”
乔爸了然,还不算晚。
乔莞也松了口气,看着没在捉着她追问的父母,忍不住偷偷瞥了眼傅天琅。
可他不作声,低头吃饭,冷漠的态度……难道还在生气?
乔莞低头一思索,想想自己刚才的举动,顿时一惊。
她居然在和他闹别扭,使小性子,而且明明理亏,却理直气壮,一点知错的心都没有……
一家子吃完了饭,傅天琅推说有工作,拉开门走了,一连串动作下来,连个正眼也没扫她。
乔莞坐不住了,趁着乔爸乔妈看新闻,乔敏又在里面洗碗的空当,借口忘了东西,一溜烟追了出去。
这时傅天琅没走多远,他步子不快,不疾不徐的走着,与其说他赶着去上班,倒不如说这模样更像在等人。
乔莞小跑着上前,没有马上握住他的手,她还有些怕,怕这人的拒绝,于是也慢吞吞的跟着他的脚步:“我回家。”
他点头,声音很稳:“我也回家。”
乔莞怔了下,仰着小脸瞧他,这人不是要上班吗?
可惜他没给她解释,走了一段路以后重新牵起她的手,这次她没有甩开,而是任由他那双宽宽厚厚的大掌握着。
“对不起。”她刻意挑在吵杂的闹市区嘀咕,就是不想让他听。
可她嘀咕了傅天琅比寻常人更灵敏的听力,只见他神色稍缓,为了不被人群冲散,转而将她抱起。
乔莞发现自从上了初中以后,自己就不再长个,现在勉强踮起脚也不到他的肩,被他抱起来的时候更像一个孩子。
这次她也没拒绝,老老实实的让他抱,顺势搂上他的脖子,她将脸埋入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又小声的嘀咕:“你别对我那么好……”
好得她已经开始对他使性子,发脾气,各种不讲理了,这些还不算什么,她就怕到时生了牵挂,走的时候更疼,更伤……
女孩的轻叹顺着风声钻入了耳里,他身形似乎有片刻的僵硬,随后又恢复如常,只是圈着她的胳膊更紧。
——
之后,乔莞的中考失利完全在她预料之内,五门主科,她就拿到了四个B一个C,按照这个分数,重点高中是别想了,普通高中还能凑合,她本身也不抱什么希望。
但是乔妈却非常失望,她本以为乔莞去的私立中学,资源好,环境好,指不定能上个重点,谁知成绩连乔丽当年的都不如,上不去好的高中,那么起点就比别人矮了一截,到时没准连大学都考不上……
乔莞抱着分数没吭声,晚上回去抱着枕头一宿没睡,可她翻来覆去的想,最后倒也想通了,假如过不去那个坎,她根本没命活到上大学,所以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
这么一想她就睡着了,可等到隔天早上,一看那面镜子便跟着吓了一跳,那俩眼睛怎么肿的跟核桃似的,脸色也白,一种毫无血色的白。
她在厕所里洗脸,又去乔丽那顺了一只遮瑕膏,可那肿肿的眼袋就是遮不上。
乔莞郁闷了,憔悴的出了浴室,迎面碰上傅天琅。
他站在原地注视她,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阳台处的光。
“怎么?”他一把将她逮过来,捏着她的小下巴细细看,这才两天,小丫头已经成盛开的黄花变成了一颗黄花菜。
其实乔莞原本已经不难过了,可一瞅着他,就忍不住哽咽的说:“对不起,我考砸了。”
白瞎了他这三年的学费。
傅天琅眸色又深了些,摸了摸她的头发:“没关系。”
话落又安慰了她两句,可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了别的主意。
隔天,傅天琅又单枪匹马的去了九叔那。
门口的人看到他,那可真吓得不轻,有几个忙朝里头跑,边跑边喊:“日,把老子的抢拿过来,那踢馆的小子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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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楚芯梦第一次见到傅天琅,她有点怕生,怯生生的躲在父亲身后,只探出一颗脑袋,不时的往三人身上扫。
当时傅天琅站在几名保镖之间,位置并不突出,可同样身着黑色制服,一身冷肃,是比任何人都耀眼。
双眸冷得不带感情,深得像一潭无底深渊,令她心中涌出一丝敬意,却又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芯梦,往后就由他们三人负责保护你。”
九叔派来的三人除了傅天琅往之外,还在国内精挑细选了两名高手。
第一位是有着一头黑直长发,体型消瘦纤长的柔术高手莉莉丝。
第二位是一直充当九叔左右手的神枪手冯海德。
楚芯梦偷偷瞥了眼傅天琅,脸蛋红了红,默默点头。
午休时间。
刚从楼上下来的冯海德便瞧到正坐在沙发里的傅天琅,他递过去一罐啤酒:“你看起来很年轻,以前是哪里人?”
傅天琅没有接过:“香镇。”
那就是个乡下人。
冯海德见他不接,倒也没勉强,径自拉开拉环,也跟着坐进沙发:“真的不喝?”
傅天琅眼也不抬:“我不喝酒。”
装模作样。
冯海德努努唇,其实他比傅天琅大不了几岁,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烟枪,喝了点小酒,又掏出一根香烟点上。
他在一旁惬意的吞云吐雾,时不时瞥一眼始终不发一语的青年:“你觉得大小姐怎么样?”
对方眼皮不抬,态度始终冷漠。
“虽然中国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但是这桩任务的危险性你应该知道吧。”冯海德耸耸肩:“如果做不到为保护大小姐而死,我想这份工作并不适合你,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冯海德收起那副嬉皮笑脸,像是发自肺腑,这话说得尤为认真。
傅天琅不动声色,突然迎着楼梯口站了起来。
冯海德闷住,心头不爽的掐灭手中的烟蒂,很显然,这小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楼上脚步声渐近,冯海德愣了下,也跟着起身,才发现楚芯梦正施施然的由楼上往下走。
他回头看傅天琅,见那小子跟块雕塑似的在那立着,难道他只从感官上便早早察觉到小姐要下来?
楚芯梦的脚步声很轻,如梦似幻的画面里,少女一袭白裙,眉目含笑,从头至尾哪怕只是一根小手指,都完美得令人无法挑剔。
这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天使。
冯海德不由得看痴了眼。
跟在楚芯梦身后的莉莉丝冷哼一声,暗嗤了声“男人”,可随后当她发现一直一语不发的傅天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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