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意义吗?难道刺破了心脏的生物,还能行动吗?用得着这么仔细的等待…吗?
疑惑还没在脑子了转一圈,他们就睁大双眼看到了,本应该死去的实验鼠,一只只的仍旧在行动,与刺穿心脏之前并无二致!
这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情况,已经能用诡异来形容了!
无论是肢体残破还是往血管里注射空气,实验鼠依旧在顽强的行动,除非是失去了全部的血液,看着简直就像是——不死的怪物!
这到底是什么病毒?
携带病毒的实验鼠,只要在完全健康的实验室鼠身上划出伤口,不出十分钟,被划出伤口的实验室就会感染上病毒!
王仁仔细盯着实验鼠身上的每一处变化,果然如此!只有脑子中形成了那个仿佛在沉睡的黑色物质,实验鼠的行动才开始变得狂躁!
只有在切断头之后,实验鼠不再行动,脑子中的黑色物质消失。
破坏中枢神经,实验鼠不再行动,但是脑子中的黑色物质仍然存在。
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假设:脑中的黑色物质只要消失,就没有办法控制人体?
或者是,不再供给某种物质给脑中的黑色物质,或许就能让他消失?比如说,切断头的实验鼠,脑中无法接收某个东西,瞬间就能让它消失!
那么它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王仁一抬头,就看见几乎整个实验组的人都惊讶的盯着他这边看,他站立起来,面容认真,口吻非常的沉重:“各位都看见了,有人在研制这样的病毒,感染渠道广、生命力强、会使人丧失人性的病毒。”他眼睛微眯,继续说道:“如果,有什么生物携带着这样的病毒在人群中,狂乱的、只要微微在人体身上制造出伤口,你们说,会有什么后果呢?”
众人震惊得无以复加!后果简直一想就可怕!如同不死的怪物一般的东西,没有痛觉、只知道攻击和厮杀,只要一只这样的玩意出现在a市——也许不到一天,整个a市就会沦陷也说不定啊!
末日也不过如此!
那种时候,只能靠军队出马,杀掉无辜的感染者才能平息了吧?
“所以,各位看到的这些东西,一定要保密,一定不能流出!”他目光沉了起来,身上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扫了一眼众人:“如果有人因为某种私利,让东西流了出去,那么你就是千古罪人!到时候生灵涂炭,你的家人、朋友、爱人,这么多重要的人,谁能够独善其身!?”
众人的呼吸一窒,顿时间相互看了眼对方,也许他们也感受到实验组的同事们其实并不那么可信!谁没点小心思?但是!这件事不一样!也许眼前的年轻人所说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因为,连他们自己都可以想象到那糟糕的未来!
“不过,只要我们能够研制出对抗病毒的药剂,那么对于也许会出现的、糟透了的未来可能就会多一层把握。”王仁的语气稍微温和,他的眼眸暴露在阳光之下:“我们作为研究人员,不就是为了防御和拯救这样无法控制的事态,而存在的吗?”
仿佛记得,这个年轻人在不久前也说过相似的话,那个时候他们以为他说的仅仅是激励人的演讲,而此刻,就像灾难被他们捧着手心,一不小心就会泛滥成灾,王仁说的每一个字都那么的真实可信,无数的前辈们,不正是默默地、一点点的拯救了整个人类吗?
而王仁没有看到的,身体轻微颤抖的、额头流着冷汗的几个人,他们已经完全的预见了这个未来——并不是虚妄的猜想。
如今,唯一的办法只有,研制出对抗病毒的药剂!
实验组的前辈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愈加努力的开始工作,可王仁依旧沉浸在疑惑当中,到底是什么呢?脑中的黑色物质并不直接接触血液中的黑色物质,是什么东西在提供养料?
需要更加细致的观察!
王仁看着凌霄的头颅,他的眼睛就像是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能够看得更久、更细致了一样,然而副作用却愈加的明显,头疼欲裂。
之前没有看见的,血液里黑色的物质慢慢的向脑中的东西提供了灰色的养料!就是这个!
而更加里面的凌霄的脑中那部分没有被黑色感染的区域,并不需要这个东西!
但是!那没有被感染的区域,好像越来越小了?
王仁蹙眉,必须马上找到方法!
只要阻止灰色的养料被产出!
他低着头开始尝试——时间在他精准无比的一次次实验里一点一点过去,日升月落在他眼中划过,他的确是入魔了,如同一只刻板的执行着标准命令的机器人,面无表情、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周而复始。
两天后他嘴角终于上扬了一分,他摸了摸凌霄的脸,又继续去工作。
终于找到方法了!
他立马写下详细的计划书,发布任务,整个研究组再次找到主心骨忙了起来!
实验工序并不复杂,而且研究组的人员比上次几乎用心了好几倍,不用王仁开口,自愿跟着加班加点,仅仅用了三天,成品就出来了!
与王仁设想的并无二致,只差在*实验了!
王仁皱着眉头,凌霄脑中的红□□域越来越小,再不加紧就要完全被吞噬了!
王仁喉结滚动,看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实验鼠,三十只被打了药剂的实验鼠开始出现变化。
血液里的黑色物质不再产出灰色养料,脑中的原本像是在沉睡的东西,开始不安。
接着!剧烈的动了起来!
就算是隔着厚厚的器皿,依然传出了尖利的悲鸣!就像是绝望的悲歌,从实验鼠发生器官中齐齐发出,一时间整个实验室就像是突然变成的地狱,鬼哭狼嚎般的刺穿了人的耳膜!
一分钟过去,王仁看见那盘踞在脑中的东西终于渐渐喘息,继而不再动了,然后慢慢的消散,而失去了主心骨的在血液里的物质开始变得温顺起来,状态和当初于易坤的血液没什么两样。
王仁还没松一口气,就看到三十只实验鼠,突然的,全部死亡!
所有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着一切,王仁呆呆的站在前面,盯着那些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实验鼠,悲哀的尸体。
它们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一点血能够供养生存了。
错了吗?
王仁走到凌霄跟前,失神的看了几秒。
也许就让他一直这个样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就如你一直希望的那样,我一直陪着你身边,用尽毕生的心血,让你不会死去——王仁这一刻突然就这样想着,好像这样也不错?
天色突然黑了起来,窗帘舞动着,进入夏季的第一场雨,即将要到来——
“轰隆!”
雷声忽然从天坠落而下!震得大地上的万物顷刻间微抖一瞬,刺目的闪电影射着千千万万的生灵,光与影在这一刻对比得无比强烈,王仁的眼睛一半埋在阴影里,一半暴露在极烈的光芒之下!
徒然的睁大!
“准备药剂!给凌霄注射!”
众人皆是一怔,欲言又止:“可是,刚刚的实验…”
王仁的眼睛带着厉色扫了过去:“不要浪费时间了!”
说着,大步走过去,拿起试剂走到凌霄身边!
他看着凌霄那双黑色的、几乎倒映不出人影的的眼睛,眼尾下垂几分,露出一种奇异的温柔,开口说道:“你可别死了…你不会死的,我知道!”
然后果断的把药剂注射进他的血管,用手盖住他的双眼,凑近他耳边,轻声开口。
“活下来的话,就陪你过下半辈子。”
☆、 第七十四章
外头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整个特殊部门就像藏着鬼怪要被劈开了似的!恶鬼一般凄厉的叫声穿透了层层墙壁伴随着毁天灭地般雷声就像是要从地狱崩裂出万鬼千魂要破开天地一样!
实验组的前辈们冷汗直流,他们在一瞬间几乎被这样的气氛震得发颤!每个人紧张得就像心里的弦绷到极致一样!忙碌的递着东西,看着眼前的情况。
“锁又要快断了!老师!请立刻加锁!”
王仁一手压制着王仁的手臂,用厚厚的布包裹着他的指甲,一边集中注意力盯着凌霄的身体变化——他的骨骼几乎都在发颤,每一寸肌肉都像要破开了似的,暴戾的青筋蹦到极致,面貌狰狞如同一只鬼怪,脑中的东西剧烈的挣扎着,就像是要跳出来似的!
固制他的锁已经完全支撑不住了!
“还没拿来吗?!快——”
然而他还没说完,凌霄的左手已经挣开桎梏,一把就把正当压制他手臂的王仁甩了开去!
王仁的身体很轻,他的力气几乎已经在这么些时日已经耗尽,没有一点停留的、如同一只断翅的飞鸟一样被甩到了实验架上——
雷电再次坠落,器具叮铃哐啷的一齐掉落下来,碎在了地上,王仁摔在一旁,倒地不起。
而另一方面,已经挣脱左手桎梏的凌霄,没有一个人敢去压制。
就像感应到什么似的,凌霄那双漆黑的双眼望向了王仁这边,接着是更加剧烈的挣扎!
王仁咳了一声,像只将要腐朽的人偶,缓慢的、吃力的爬了起来,就像不知疼痛似的站了起来,看着凌霄的眼睛,几乎是声音发颤、无助的喊了起来:“不要再动了!忍耐一下啊!凌霄!”
就像是听见了理解了王仁的意思,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凌霄突然就不再挣扎了,漆黑的双眼一直看着王仁,直到王仁拾起地上的锁再一次把他牢牢的固制在钢板上为止,没有动过一分。
“抱歉王队,刚刚我太紧张了,没有及时拿锁…”
实验组前辈的声音被拒在耳朵之外,王仁连瞳孔都没有动一分,专注的盯着凌霄的脸,轻轻的开口:“乖,就疼一会,不要乱动…”
他脑子里的东西仍然在不断的挣扎,剧烈的跳舞,王仁可以看到的他几乎每一个毛孔都在发颤,几乎连骨骼都在静默的颤抖,然而那些发泄痛苦的所有挣扎、胡乱的舞动、凄厉的嘶叫统统就像被按了停止键,安静的埋在了身体里。
痛苦的时间就像格外漫长,每一秒都在煎熬中度过,然而煎熬过后的未来更加可怕,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法预知。
直到盘踞在他脑中的东西完全消失,王仁更加紧张的开始了忙活!
之前给于易坤研制出来的药剂一支接着一支的被注射进入凌霄的体内,王仁在一旁守着,按着凌霄的肩膀,他几乎全身都在微微发颤,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个情景一定会认为正在受着疼痛的人是他而不是凌霄,因为凌霄连挣扎都没有,跟当时于易坤被注射药剂是完全不同,就如同没有痛苦一样!
没有痛苦吗?那么那些细微的、隐忍的肌肉跳动又是什么呢?
然后王仁看到凌霄的眼睛慢慢的开始合上,而盘踞在脑中的东西消失后,新鲜的血并没有立刻流过去。
“不准闭眼!”王仁焦急的喊道:“快!准备输血!”
黑色的血从凌霄眼睛里流了出来,王仁的心狂乱的跳着,一直重复的低声说着:“不准死,不要死…”
就像给自己安慰似的。
当凌霄血液里最后一点黑色物质消散之时,新鲜的血液里面输进他的身体!但王仁仍然害怕着,他面容看起来那么冷静,手稳得看不出一丝颤抖,但是他几乎紧张到了极点,不断冒出了的冷汗把他细软的发丝黏在脸上,看起来几乎有些脆弱。
因为流在凌霄脑中的血,那么的慢,王仁害怕那些细微血管里的血突然止步不前了,死亡,或者变成一个傻子。
任何一个结果都让人绝望。
外面的雷声已经停止,只有雨声淅沥沥的慢慢蔓延开来,实验室里没有人说话,唯有器具的细微碰撞声、人的呼吸声,白炽灯下每个人的面容憔悴又苍白。
王仁盯着凌霄的心脏,终于正常了起来。
外形开始慢慢恢复,双眼微垂着,黑色的血渐渐流尽,露出黑白分明的眼睛。
王仁轻柔的给他擦拭着脏乱的血,唤道:“凌霄,听得到吗?”
其实他这样的话几乎有些无理取闹,因为正常人在这种时候应该静养着,慢慢的恢复,不可能恢复意识。但是他一直放心不下,想要确认一下凌霄有没有因为刚才脑中瞬间的血液缺失而产生不看逆转的后果。
因为他微垂着双眼,一动不动的模样,就像傻了一样。
他一向像个傻子,做事鲁莽、性格霸道、整天患得患失胡乱的做着傻事,就像个得了妄想症的焦躁狂一样,这样的人简直没有一丝优点。
可是什么时候起,这个人突然的就像是被镶嵌在他的生命里,在可怕的习惯中不知不觉的变得不可或缺了呢?
王仁擦拭着他双眼,突然想着,傻了也没关系,说不定还没那么堵心了呢?
他用手把他的上眼睑轻轻的盖下,看了他几秒,开口说道:“好好休息吧。”
他还没转过眼睛,突然就看到凌霄慢慢张合着嘴,王仁心中一跳,伏身把耳朵凑近——微小的、几乎分辨不出字句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了。”
王仁终于放下心来,他看着凌霄疲惫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把窗帘打开,雨已经停了,窗外的景致清楚美丽得就像画一样。
他把手机拿了出来,给凌钧发了短信。
而站在实验组门外传来的靴子声音已经到了门口,程齐的双眼出现在门的玻璃小窗里,隔着玻璃,就像双眼映不见光一样。
有时候人比任何一种失去理智的兽,都要可怕。
关着的门被程齐一把推开,这个动静有点大,刚刚渡过紧张时段研究组的人都吓了一跳,向程齐看了过去。
靴子一踏一踏的响在地板上,帽檐遮住他上眼睑,露出意味不明的瞳仁。
“怎么样了?挺过来了吗?”他的声音压得低沉,对着王仁问道。
王仁瞳孔微缩,表情却依旧没有改变,认真的答道:“已经挺过来了,不过要段时间才能醒来。”
程齐看着王仁,眼珠一动不动,突然压迫感刺了过来:“大概要多久恢复意识?”
王仁答道:“这个不清楚了,最少也要半个月,他这样起码要一两个月才能恢复了。”
程齐眼眸微眯,开口说道:“是吗?那么,就在这里好好养着。”
王仁抬眼看向他:“不,待会我送他回家。”
程齐又向王仁逼近一步,眼睛盯着他,压迫感随之而来:“不可以。”
王仁退了一步,眼眦压得细了几分,盯着程齐的眼睛,开口说道:“程队忘记了吗?我暂代凌霄的位置,有关药剂的案件,您无权插手。”
程齐眼睛睁大了一分,周围的气压突然低了起来,他盯着王仁,面容冷得像个即将开枪的猎杀者,扑面而来的压迫感锁定了王仁!
王仁毫不避让,直视他的眼睛。
正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声音——
“王仁,凌霄呢?”
凌钧已经站在了门口,他有点微喘,显然是赶得有些急。
气氛突然一窒,程齐往凌钧的方向看了一眼,沉默的看了王仁片刻,开口说道:“让他带回去吧,你先留在这里,还没下班。”
王仁:“好的。”
凌钧推着凌霄的床看着王仁点了点头。
王仁走了两步,就听见程齐开口:“不用去送,你还有工作,跟我过来。”
凌钧回头看了他一眼,王仁说道:“二哥先走吧,改天我去看凌霄。”
然后回头对着程齐:“好的,程队。”
程齐的办公室就像个压抑的囚室,光线昏暗,王仁盯着眼前刚泡的茶,等待着程齐开口。
程齐突然笑了一下,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