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川一口老血憋在了胸口。
孩子们呐，不要这么闹了好不好！
你们搞的我很绝望呐！
“爸你脸色不太好，要不我不去了……”
“没事。”文大川强行摆了摆手，“别忘了，让你哥回家住。”
“好！”
爱情啊……改变一个人一生的东西，该死的爱情。
……
茶道会馆，这次苑行是一个人来的，还是那个美妙绝伦的斟茶少女。
苑行喝过茶后，仰在躺椅上。
“开始吧。”
“很久没做过了。”少女放下茶具柔声问道，“上次你说公司有麻烦的时候，也没有做。”
“那不重要，几亿的盘子而已，这次很重要，我的压力有些大。”苑行闭着眼睛说道，“来吧，别磨叽了。”
“哪种尺度？”
“最大尺度。”
“安全语？”
“。”
少女站在苑行身前，撸起袖管，“开始了啊。”
“请。”
少女气沉丹田，酝酿片刻后猛然开口大骂：
“穷b！”
“唔……”苑行有些痛苦。
少女接下来如泼妇一般恶毒的骂声接踵而来。
“穷b！活该女人看不上你！”
“后悔不早去赚钱？晚了！你喜欢的人早就跟着别人出国了！”
“活该！活得像狗一样！”
……
一席席恶毒的骂声接踵而来，苑行痛苦地抽搐着，不觉间紧紧攥住了躺椅，浑身冒汗。
“丢家里的人！穷死了！”
“你女儿都不待见你！”
“还在这里犯懒？！期货一个小时就够你赔光！”
……
剧烈的挣扎之下，苑行开始露出享受的表情。
“你早就被生活打败了穷b！”
“现在你能做的就是让你的子孙今后挺胸抬头！”
“现在还不去做？还在这里喝茶？你好闲啊穷b！！”
“世世代代穷下去吧！你的女儿……”
苑行突然抬手。
“够了！”
少女一惊，连连低下头去：“抱歉……这个尺度，有点难把握。”
“没，刚刚好。”苑行痛快地起身，眼冒精光，相当清醒。
少女连忙拿热毛巾帮苑行擦汗：“你明明，已经这么成功了……这些话真不该对你说。”
苑行笑道：“相反，就是因为我看似成功了，再没人对我说这些话，我才要你说。”
“还要更成功么？”女孩已经无法理解苑行的境界。
“只是怕失败。”苑行轻笑道，“这条路上是没有尽头的，就好像乘上了一辆永远向前的公车，虽然度飞快，但随时有可能上来新的乘客，把你挤下去，别以为自己拥有一个座位就了不得了，前面有的是头等舱，要保持紧迫感，保持渴望，保持恐惧。我九十年代做期货的时候……”
“稍微放松一下吧。”少女把躺椅放平，双手按在苑行头部两侧。
“算了，我赶时间，不讲期货了，知道你不爱听。”苑行微笑着婉拒了好意，匆匆从包里取出了支票，随便写下了几位数推给少女。
“太……太多了……”少女受宠若惊。
“不多，为了让你只卖艺不卖身，不多，真的不多。”苑行站在镜子前整理好西服，俯身拿起公文包。
少女拿起支票支支吾吾说道：“我大概，要走了。”
“嗯，祝你幸福。”
“那你以后……”
“总有办法的。”苑行转头，“再见。”
“再见，你是个好人……至少在这里，你算好人。”
“呵呵。”苑行不知道该说什么，摆着手大方离去。
会所外的阳光颇为刺眼。
别沉浸在这暂时的，舒适的温室中，期货市场只需要一个小时，就够你赔光。
前进，永无止境的前进，牢记这痛苦。
在痛苦之外，有一股惆怅忽然涌上心头。
以后，见不到她了啊。
他露出了少有的犹豫，拿出手机送信息——
苑行重新回到了房间，少女也沏了壶新茶，诚惶诚恐看着苑行。
“没别的意思，只想多看你两眼。”苑行笑道，“我们猜一猜，今天的宾客会不会说‘你真美’。”
少女掩面笑道：“一般有身份的人，不会这么不矜持吧，再说比我美的人有得是。”
“是啊，也许只有我觉得你特别特别的美吧。”
“我泡过很多壶茶，苑总。”少女倒热水的时候偷瞥着苑行道，“您是对我最好的……如果……我是说……我可以一直泡下去。”
“……”苑行面色一抽，“闭嘴。”
“……”
“我不能得到你，一定不能得到你，一定要有缺憾，必须这样，别再说类似的话。”
“……好的……”
少女已经完全无法揣测苑行的内心了，他平日是一个体面健谈的男人，只有在这里，他才会将自己病态柔弱的地方展露无遗。
可怜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大约半小时后，更加像受委屈孩子存在的男人出现了。
即便是见惯了场面的泡茶少女见到此人，也不禁掩面惊呼：
“哦呼！”
正在与他握手的苑行看着少女干笑道：“不至于吧……”
“我室友都崇拜死他了……因为他都不去看韩范的电影了！”少女低头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不应该多说话的，千万别告诉老板。”
“接受歉意，喊出‘哦呼’是女性最明确的健康声明，不哦呼的都是变态。”李烩笑着落座，“天啊你真美！”
“啊……”女孩再次掩面惊呼，这个人……竟然夸我美了，这跟其它的赞扬不一样啊！
整个气氛被李烩带轻松下来，苑行端起茶笑道：“你怎么这么不矜持。”
“人家都哦呼了，我总要礼尚往来。”李烩与苑行对敬过茶后，冲少女道，“我们要谈话了，你回避一下吧。”
273 不许说期货！
苑行摆手道：“没关系的，她嘴够严，很多更严肃的事情都在这里谈的，拿她当一道风景就好了。。”
“可这个风景会让我不适。”李烩心情复杂地望向妙龄少女。
她太美了，而且没有碧格，像流水、像清风一样柔软，像雪一样洁白，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特殊的地方，你想她是什么，她就是什么。
“不喜欢这个类型么？”苑行问道。
“不，恰恰是太喜欢了，她太像梦中情人了。”李烩指着少女道，“看到她在这里端茶倒水，每个男人都会难过吧？”
少女面色羞红，嗨呀，哦呼，连他都觉得我是梦中情人啦！
苑行感觉心里揪了一下：“这样不是更会鞭策人脑子清醒，一往无前么？”
“完全不理解你的逻辑，来这里就是为了被鞭策的么？”
“……”苑行满脸惊讶，嗨呀你他娘的也太聪明了吧，他连忙端起茶杯掩饰尴尬，“你女朋友完全不亚于她吧？”
“我从没有公开女友，如果你是在说白静的话，是的，不亚于她。”李烩比划道，“但是梦中情人，她之所以是梦中情人，就因为我们永远失去了，她只属于第一次情窦初开，只存在于缺憾的梦中，今后比她出色百倍的人出现，也永远无法弥补这个缺憾。这个女孩会让我感受到这种缺憾的痛苦，但白静不会，我不想让梦中情人看到我丑恶的样子，我也不想看到梦中情人端茶倒水。”
苑行体味着李烩的话，他这次是真的没想到，从一个比自己年轻这么多的人嘴里听到了令自己都心有所动的言辞，他最终还是冲少女摆了摆手。
是的，他留恋的从不是这样一个没有内容的少女，而是最初的那个缺憾吧。对自己而言同样如此，如果以某种方式，自己拥有了这个少女，现了她的不完美，看着她老去，怕是缺憾会愈演愈烈。
少女自然完全无法理解两个男人脑子里想的东西，就此收起东西离去，这两个男人太矛盾了，有病！
“开场白我准备说一句特别俗的话！”苑行放下茶杯笑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可是我害你损失几亿啊。”李烩心存警惕。
“没关系，未来有办法挣更多。”苑行开门见山，思绪明朗，“从今往后，我不影响你，我帮助你。”
“开什么玩笑，我都做好隐退的打算了。”
“在我眼里恰恰相反，你是一支即将一飞冲天的期货，现在正在最后的调整期。”苑行比划道，“我见过这样的事情，九十年代我做期货的时候……”
“求求你不要说期货了。”
“……”苑行的表情十分拧巴，突然停止谈期货是相当痛苦的，“有钱鹅第一个押宝你，我第二个，这么说可以么？”
“有钱鹅貌似也要撤资了。”
“没有，据我所知没有。”苑行摇头道，“有钱鹅远比其他人看得更远，他们有三个咨询公司幕僚团相互博弈，我的选择更简单，我看大户脸色行事，期货市场……”
“别说期货！”李烩打断道，“难道文大川就不是一支稳定的期货么？”
“文大川么……他确实稳定，因为他没什么能耐，就是好交朋友……这的确是最重要的技能，但也是最脆弱的。”苑行比划道，“他核心的权力资源，看似强大，但站高点看，其实也没这么牢不可破。他的稳定源于规则倾向，但每隔几年，规则本身也是会变的。”
“听不懂。”
“神仙打架，凡人该做什么？”
“看戏。”
“聪明些的凡人。”
“……开赌局么？”
“差不多吧。”苑行接着说道，“这早不是你跟韩范的事情了，根本就是神仙打架，我赌你身后的那个赢。”
“我都不知道我身后是谁！”
“没关系，你不用知道。”苑行进一步说道，“投资方面怎么都好说，我会给你你喜欢的东西。上次盛唐网络页游事件后，我们更换了eo和核心团队，现在我们的宣传和纪律绝对是业界标杆，我们准备推动‘网络游戏规范运营标准’，约束整顿整个行业。”
“天啊！”
“请你当形象大使，请你当委员会的名誉主席，给你实权，有钱鹅与有心意也将参与进来，我们共同推动行业前进。”
“为什么？”
“邪恶利好，我们买邪恶；正义抬头，我们投正义，就这么简单。所谓的正邪换成什么都好，大家喜欢脸，我们找韩范；大家喜欢才华，我们找你。神仙姓张，我们都姓张；神仙改姓李，我们转投李氏门下。我能说一段期货么，要忍不住了……”
“不能！”
“呼……”苑行再次遏制住倾诉期货的想法，“总之，人算到了一切，可最终最后一环，永远是运气。运气曾经站在我这边，站在有钱鹅这边，也许即将站在你这一边了，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在几个大型咨询公司的调查中，你的影响力和正面形象已经牢不可破，并且是我们整个社会转型期需要的，你好像施展了魔力，感染了大多数人。”
当然，不要小看毒鸡汤的爆力。
苑行说着拍了拍李烩的肩膀：“总之，你将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标杆人物，像雷锋一样。”
“不想当标杆，而且并不是雷锋，我很自私。”
“你没得选。”
“……”
“是神选你，不是你选神。”苑行笑着望向李烩，“这是你唯一的路李烩，请心甘情愿地被神利用，去做你想做的事。”
“不要搞的像邪教组织一样。”李烩拿起茶杯猛喝一口缓解压力，“到此为止，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有钱鹅会继续支持我，把自己卖给最有钱的那个就够了。”
“不一样的，有钱鹅不是人，它是一套冰冷的逻辑，是我们一天到晚去讽刺的资本。”
“你就是人了？”
“毫无疑问我是，我有血有肉，我们能交流李烩，第一次见面我就说过，试着去看到我们的共同点，而不是只关注矛盾。”苑行凝视着李烩，“现在，我现我们最根本的共同点了，我早该现了，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共同点，最普世的那个东西。给我两分钟，我来说服你。”
“不要在口才方面班门弄斧。”
274 女孩更早熟！
“不是口才，是诚意。”苑行轻描淡写道，“有钱鹅根本不屑于说服你对么？在那套冰冷的逻辑中你只是一个单纯的投资品，也许有钱鹅中的某些个体是有血有肉的，但没人能脱离那套冰冷的骨架，有钱鹅像是一台巨大的机器，每个部件都唯有听从号令。我不一样，我有能力掌控我的帝国，完全掌控，不需要股东会议，我是国王，一个有血有肉的国王。”
“你用掉30秒了。”
“好的，我要开始说期货了。”
“日。”
“开玩笑的。”苑行大笑道，“我一直很困惑，我跟这么多人，谈这么久期货，为什么从没有一个人问过我，我一个蓟大工科毕业的，知识分子家庭出生的孩子，为什么td要去搞期货？即便我循规蹈矩，最惨的结局大概也就是付小章那种级别，为什么我偏偏要去赌，你们不好奇么？”
遥远的付小章躺枪，蓟大副校长怎么了？不值得尊重么！
“回到原点，回到最初，你也是，回到你那个梦中情人，初恋之类的时候，我们看清一些。”苑行靠在沙发背上，回味着当年的时光，他用自己想不到的温柔文字将一切娓娓道来，那是最初的原点，每个男孩成为男人的原点，三观第一次形成的原点，世间一切纷争的原点，至简的原点。
大概就是在蓟大最后的日子，在进期货市场之前的日子发生的事情。
那是个黄金年代，非要用道德衡量的话，那大概是道德昌盛的顶峰，人人都爱艺术，有梦想，信仰薪火相传，对空洞的金钱嗤之以鼻。
在蓟大的校园中，更是将这一切演绎到了极致。
在苑行担任学生会主席的年代里，所有学生讽刺金钱与物欲，歌颂艺术、科学与爱情，家里有钱却无一技之长的学生反倒有些抬不起头，女孩子们疯狂地爱着诗人、吉他手与所有大概能被称之为文艺青年的男生。
在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伴随着校园民谣，大学成为了一座艺术的殿堂，女孩子们会为心爱的男孩子付出一切，你写诗就好了，我为你洗衣做饭，只为让你的才华更灿烂的闪耀；你唱歌就好了，我要听一辈子！
苑行就是那个最辉煌时代的学生会主席，他代表了一切。
恍惚，那就是李烩所说的，那个道德顶峰的a国，人们追随着自己的内心与信仰。
直到必然发生的突变来临。
可笑的男孩们，心中永远活着那么一个梦中情人，她不一定美到极致，但男孩绝对爱到极致，爱到不忍去玷污她，在任何时候都会甘愿付出生命去守护她，纯洁，美好，真挚，这大概就是“撕哔王”中，妈妈队力图歌颂的爱情观吧，它真的是有理有据，切实存在的。
不可忽视的是，诗歌是美的，但除了美以外它一无是处；摇滚乐令人兴奋，但兴奋过后只有寂寥，这在现代来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在当时却只是小部分人，率先觉醒的迷思。
在狂欢的角落中，总会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在这个现代人难以理解的社会氛围中，亘古不变的东西依然存在。
总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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