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来得好像太突然了。
自三年前五小姐诈死后,秦嬷嬷便也没有了消息。这些年,她不敢有半步的跃动,整日里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只等着谢静嫣答应过她的待她年纪一满,便放出去配人,眼看着自己就要到年纪了,这会子自己的亲娘却又出现了。
再一看谢静嫣与苏氏,秦嬷嬷……这些人一串连起来,她心里便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秦嬷嬷跟苏氏的关系,她跟谢静嫣与苏氏的关系,她暗地里跟谢静娅的关系……
如若这些事情全扒出来,会怎样?
她告诉自己要稳定,最好是能传递消息出去,若是有什么变动,至少还有谢静娅那一条路可走。
待她想通了这些,心绪便也平静了些。
严刑拷问
密室内,除了烛光散发出一些光亮,四周都散发着一股阴冷潮湿的气味,在这温暖的五月天,透着沁骨的寒冷。
此刻,屋子里里除了苏氏、谢静嫣、秦嬷嬷和知画外,还多了谢安邦和王嬷嬷。
谢安邦看着这架式,眉毛皱得很紧,眼神在苏氏那张因发胖而有些肿起来的脸。
“你让我来这,是想做什么?”
苏氏此刻信心十足,说话的语气也透着温暖的柔风。
“老爷,这秦嬷嬷原是伺候姐姐的老人了,想来您也是知道的,现如今出现在这里,自是有些事情要坦开了说,免得老爷进了别人的陷阱还不自知。”
话里话外,谢安邦自是明白苏氏所指的是什么。
他本不想再去追究这些事情,可是秦嬷嬷这个老人的出现,却让他警惕的心不得不悬起来,因为他心里明白,当年王月儿的一切吃食照料,可都是经这王嬷嬷的手。
谢安邦望了眼秦嬷嬷,又将目光放在了知画的身上,然后指着知画问道:“她是怎么回事?”
苏氏轻声地解释着,“想来老爷有一事不知,知画这丫环虽然是静嫣的大丫环,实质也是秦嬷嬷的亲闺女。”
苏氏的解释,让原本皱着眉毛的谢安邦更是紧崩起来,语气透着不悦的回道:“有什么快说,我可没时间去关心你们这些个鸡毛蒜皮的私事。”
“老爷,您别急,妾身把这些人唤到这里,自是事情非常的紧要,且与着老爷不可分割。”苏氏一边安抚着,一边将目光盯向了秦嬷嬷。
“秦嬷嬷,你还不将你所知道的事情说来。”苏氏发着话。
秦嬷嬷站在那里,两腿有些打抖,猛的跪在了地上。
“老爷、太太……”秦嬷嬷立马哭腔道:“老奴从未想过要将那些个事情说出去的,老奴对天发誓,那些做过的事情全都会烂在肚子里的,还请老爷和太太看在老奴忠心的份上,放过知画这丫头。”
见着没有吐口的秦嬷嬷,苏氏给了王嬷嬷一个眼色。
王嬷嬷得了信,便上前劝道:“秦婆子,咱俩也算有些交情,都这个时候了,你不如实交待出来,知画这丫头少不得要受些苦,与其受一番折腾,还不如此刻就将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对于王嬷嬷的一些手段,秦嬷嬷也是略知一些的,苏氏混到今日这般地步,王嬷嬷这只爪牙可是利害得很。
秦嬷嬷却是一脸的冤枉,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见着主意不定的秦嬷嬷,王嬷嬷一个冷眼,低吼着,“你个老婆子,还想啥呢,赶紧都说出来。”
秦嬷嬷语塞,连着又磕了三个头,才道:“老爷、太太,老奴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老奴自离开谢府后,不该说的一句话也没有说,从来不惹是非,因此,老奴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老爷和太太。”
见着完全不知情的秦嬷嬷,苏氏的脸绿了起来,“秦嬷嬷,此刻我给你脸,你不要,一会别怪我不念旧情,翻脸不认人。”
这事,还真怨不得秦嬷嬷,因为她不知道说过一些什么话,也不知道自己曾经背叛了苏氏。
事情的原委说简单也不简单,在秦嬷嬷去西北后,谢静娅曾找着一位善于催眠的大师,在秦嬷嬷睡晕过去,将她的话套出来的。也因此,谢静娅才得知,自己娘亲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当年,王月儿嫁给谢安邦之后,一直没有身孕,那是因为她一直惯用的东西沾着女子不易受孕的香,因此她一直没有怀上,所以有了后来的苏氏做贵妾,直到苏氏上了孩子,王月儿在一位所谓的千金圣手的治疗下怀上了孩子,当时给的是一些女子容易受孕的药方,而那时苏氏也没有再让秦嬷嬷给王月儿下香,原因只是苏氏不想自己生的孩子养在王月儿的名下。
也因此,才有了府里众位姨娘接连受孕,当然,这中间自然也有着谢安邦的功劳。
王月儿自怀了之后,身子便一直不太稳定,拼尽全力才生下谢静娅,因着王月儿这根线还有用,所以谢安邦和苏氏并没有让王月儿来一个难产,而是让她顺利生下谢静娅,然后在她的饮食里再开始慢慢的动手脚。
第一步,便是月子中下料,让她的身体恢复的极慢,本就亏损的身体在一个月子坐下来底子便越发的薄了起来。到了之后,苏氏和谢安邦商量着,不给王月儿下任何的东西,只在她的药食里,每日的药量在减少,每天减少一点,日积月累,王月儿的身体便再也好不起来,这也是当初谢静娅重生过来,拿着那药渣子查不到任何把柄的原因,可见其阴私用得何其谨慎。
苏氏和谢安邦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只可惜老天怜惜她,让谢静娅重生,一切才有了改变的机会。
“既然你不愿意招,那就怨不得我狠!”苏氏的眼睛扫到了知画的身上。
谢静嫣自进了密室,便将知画绑了起来,这一次,不审出结果来,她们母女绝不会善罢甘休。既然那暗中帮助她的人将秦嬷嬷带到她的身边,又暗示着知画,自然有她的成算,她就不信,严刑拷打会逼问不出来。
“王嬷嬷,十指连心,绣花针这种东西,最好侍候这些了。”苏氏淡淡地说着。
她的话一落,王嬷嬷便拿出绣花针来,对着知画的指甲便刺了进去,这刺的可是指甲和肉中间的那点,那种锥心的痛就像那漫天的洪水袭来,知画痛得大叫,冷汗直冒。
知画没有想到这所谓的“十指连心”苦刑,竟然是要一针一针的刺开她的指甲。
秦嬷嬷见着这场面,心痛如刀绞,“老爷,太太,您要罚就老奴吧,要刺就刺老奴吧!”
苏氏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秦嬷嬷,知画可是有十个手指头,这一个手指头,怎么扎都能扎上几十针呢,这要扎掉十个指甲盖,怕是得废一个晚上的时间呢。”
“只要嬷嬷不急,那我这个做主子,当然也不会急。”
秦嬷嬷和知画听得这话,惊吓得脸色青白。
严刑拷问2
十个指甲盖被剔除掉,那是一种怎样锥心的痛,只要一想到指甲脱离肉的画面,那是比死更难熬的事。
如若真的没了指甲,知画这丫头日后还要怎么活。
秦嬷嬷慌乱不已,跪在地上,两眼浑浊,老泪纵横。
“老爷,太太!老奴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您们就开恩吧,你们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放过知画,老奴照做就是了,哪怕是要了老奴的命,老奴也绝不眨眼。”
知画是她唯一的女儿,这辈子的念想。让她看着女儿受这样的苦,或者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那还不如自己死了去。
众人也算是看出来了,这秦嬷嬷倒真不像是知道实情的人。
苏氏发问道:“你替我做的那些事情,可曾告诉过任何人听?”
这样问,彼此自是知道问的是什么。
“如若太太说的是关于前太太的事,老奴用人头做担保,老奴真的是一个字都不曾透露过。”秦嬷嬷苦苦解释着。
如果她不曾说过,那谢静娅又会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知道的?苏氏绝不相信谢静娅一无所知,而消息的透露来源最大的可能性便是秦嬷嬷。
在奴才方面,活着的人里,除了秦嬷嬷知道事情原委,剩下的便只有王嬷嬷了。
见着苏氏闪过的眼神转向自己,王嬷嬷便向天发誓,“太太,老奴这辈子若是对您敢有二心,必遭天遣!”
王嬷嬷的忠心,苏氏还是很放心的,毕竟她全家人的命全握在苏氏的手里。
“既然没有,那就继续扎,扎到她们承认为止!”苏氏的眼神很是冷漠,眼神若有若无的飘向了知画。
知画一听到又要开始扎自己的指甲,身体擅抖不已。
“太太……求您了,不要扎奴婢……”知画哀求着,苏氏却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知画见着苏氏无心放过她,她便将眼光又落在了谢静嫣的身上,跪在地上向她挪去,苦求着:“三小姐,求您看在奴婢伺候您的份上,请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定会做牛做马的伺候您,忠心您!”
她的苦求才一张口,谢静嫣抬起脚就踩在了她刚刚受伤的指甲处,眼神凶狠而可怕。
“贱卑,你也知道忠心的重要吗?”
谢静嫣的话,让处以痛苦中的知画忘了求饶。
王嬷嬷则拿起她的另一只手,狠狠的扎进去,拿出来,再狠狠的扎进去,连着数针。
“啊……啊……”才刚叫了两声,她的嘴巴就被苏氏给封了起来,那挠心的烧痛仿佛要将她身上的肉一点一点的割掉。
谢安邦却有些坐立不安,侧目一望,只见苏氏的表情一动不动。
“老爷太太,求求您们开恩吧,饶了知画,要折腾也折腾老奴吧!”秦嬷嬷跪地求饶着,猛的对着地上磕头,冰凉的地板很快便让她的额头沁出血来。
谢安邦有些摇摆着,苏氏见着后,便伸出手稳着谢安邦,用着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着他道:“这一次,听我的,绝不会错!”
苏氏甚少用这个绝对的口吻来跟谢安邦说话,所以,当她一出声时,谢安邦原本有些摇摆的态度暂时又压了下来。
苏氏对着秦嬷嬷道:“你与其求我跟老爷,倒不如求您的宝贝女儿,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
秦嬷嬷像是得了命令,对着哀痛悲情的知画,“知画,你若做了什么,你就招了吧,你就算是不招,她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相信娘,娘不会骗你的!这会子,没有什么可以救你,别受这苦了,熬不下去你会没命的啊,我苦命的女儿!”
秦嬷嬷头发散乱,老眼浑浊,在这样的光线上望去,面目可怜又可憎。
知画只摇着头,哀嚎着,发出来的却只嗯呤之声。
王嬷嬷的手越发的下得重,最后一个用力,一个指甲盖从知画的手指处拨了下来。
知画那痛得麻木的眼神,仿佛跌进了地狱一般,惊恐地睁大着眼睛望向空洞的墙面,她痛楚的感觉到有东西从她的肢体里离开,那是比切肤之痛更绝望的痛。
王嬷嬷拨掉后,便扔下她的手,谢静嫣毫不犹豫的将踩在另一只手上的脚踩在了那被拨掉的手指上。
所谓伤口处撒盐的痛,跟这切生生的肉被踩在脚下来比,那简直就是小屋见大屋。
在谢静嫣踩上去的时候,知画狂点着头,“我招……我招……”
虽然听不清她说的什么,但是从知画的眼神里,苏氏看得很是明白。
这种痛,就是钢铁之人,都不一定熬得过去,更何况是一个干粗活不多的大丫环,受了此重刑,能撑到这会再招,那也算不错了。
“嫣儿,放开她!”苏氏对着谢静嫣道。
而后,她又对王嬷嬷使了个眼色,王嬷嬷便将知画口中的布拿掉。
知画看着那被剥离的手指甲,血肉模糊的情形,让她直接晕了过去。
“知画……知画……”秦嬷嬷吓得大声呼叫。
谢安邦猛的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对着苏氏道:“这就是你让我看的,活生生的折腾死一个丫环。”
不待谢安邦拂袖,苏氏便拉住了他的袖子,然后对王嬷嬷说:“拿水泼一下,如果她敢再装晕死,就拨她第二个指甲!”
“是!”王嬷嬷毕恭毕敬地回道。
“不要……不要给她泼冷水,老奴叫掐醒她!”秦嬷嬷一边哀求着,一边用力的在知画的鼻子下面掐着,不一会,知画便转醒了过来。
知画睁开眼,看着决绝的苏氏,她知道,这一次,她死劫难逃了。
“老爷太太既然给你机会了,你就招了吧,就算是死,想来老爷和太太也会给我们个安宁的死法,就算去了黄泉路,那也是有脸面的人。”这个时候,秦嬷嬷极力的劝知画招出来。
因为她深知,不管她们招不招,这死是逃不过去了。
既然这样,那就求死个痛快吧!
知画望了一眼秦嬷嬷,叫了一声:“娘!”
而后,眼泪哗啦啦的流。
“老爷、太太、三小姐……”知画朝着三人望了一眼,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奴婢招!”
招数
知画态度的转变,让谢安邦再一次的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苏氏发问道:“把你知道的和你做过的,都说出来!”
知画憋着一股气,坚难的开口道出:“奴婢是五小姐的眼线!”
谢静嫣听了后,第一个发作起来,“你个该死的贱婢,本小姐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货,我受的那些苦,定是你给报的消息!”
谢静嫣再次站了起来,对着知画狠狠的踢。
“静嫣,先停下来!”苏氏即时叫住了她,这会子还不是惩罚她的时候。
苏氏的声音很冷硬,谢静嫣跺了两下脚,憋着气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你说你是五小姐的眼色,当初五小姐为什么会找你做她的眼线?”苏氏继续发问。
知画咬了一下嘴唇,便回道:“当初我娘被派去西北的庄子上养老,过了没多久,五小姐身边的丫环半夏便召了奴婢去五小姐那。”
“五小姐说如果奴婢不听她的话,便将奴婢是嬷嬷私生女的事情说出来,并且奴婢的娘在西北会过得生不如死。”知画抿了一下唇,继续说道:“当初奴婢年纪轻不经事,五小姐又是那样的脾性,所以她一威胁奴婢,奴婢便答应了,想着忽悠着五小姐也是可以的,可谁知五小姐却并不像奴婢们表面知道的那样,五小姐心机深沉,别人走一步她能算出好几步,自那个时候起,奴婢便再也不敢忽悠五小姐了。”
“你个胆小懦弱的贱卑!”谢静嫣低低的诅咒着。
这一次,开口的是谢安邦,“继续说下去!”
知画见着谢安邦严肃的脸孔,便继续的回道:“五小姐让奴婢做的事情就是监视着三小姐的一切,但凡三小姐有任何的举动,奴婢都得第一时间给三小姐传递消息。”
“别说这些没用的,直接说你做了哪些事?如果你敢落掉任何一件事情,我绝不会让你们母女俩好活。”苏氏冷眼闪过秦嬷嬷与知画。
知画只觉得浑身冰凉,此时招待,也不过是求一个安宁点的死法。
“奴婢……”知画紧咬着牙,鼓起勇气,将她所做的事情交待出来,“三小姐与宁国公府赵世子往来书信的事情是奴婢说的,三小姐设计推七小姐掉进水里的事情、三小姐去了京城女院后外出的一些行踪、京城四美选拨上三小姐衣裳出的问题、三小姐与赵世子发生了……”
那些话,知画说不出口,谢静嫣却是越听脸越绿。
知画不敢去看她的眼色,谢安邦却是继续发问:“接着说!”
谢安邦发话,她不敢不说,“之后,三小姐有了身子,也是奴婢传递的消息……”
“贱货……你个贱卑……我要杀了你!”接下来,谢静嫣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上前直接双手用力掐着知画的脖子。
知画任着她掐,一点也不反抗,这样死也算是一种解脱。
“原来本小姐之所以有今天,都是你这个贱卑做的内鬼,如果没有个贱人,本小姐根本就不会腿受伤,如果没有你,本小姐的名声怎么可能会那么糟糕,我掐死你,我要活活的掐死你……啊啊……”
见着闭上眼睛的知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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