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陈倾语好像没有被抽中也没有被命令要跪下一般，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有些疑惑的开口。
“你还有我这个娘么？你在骏山书院下面开的两个铺子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早就想要分家了！现在分成了你是不是很开心？”陈风早上就想过了，就算是因为嫡系的缘故让老二难做了，可是现在这个状况只能先下手为强，多给些银子让老二离开隼洲就好了，不然在这么下去，陈家可真是要被人看遍笑话了。
“若是没有开那两个铺子，我连骏山书院的束脩都交不起。”陈倾语的话很慢，看着身边的赵雯脸上的心疼表情，也不看陈风的黑脸，直接冲着阿梅说道，“把老爷扶进去。”
“不用了，妻主在哪里，我就要在那里。”赵雯拉住陈倾语没有知觉的右手，眼神直盯盯的看着陈倾语，嘴角微微扬起，慢慢说道。
陈倾语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往日里最害怕这种状况的赵雯会说出这样子的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竟然如此的熨帖，甚至于连右手都有些发热的感觉。
“好。”陈倾语点了点头，看向了陈风，“娘。要是你想要说那两个铺子的事情，我想跟陈家这么大的家业相比，我那两个铺子根本就是不够看的吧。”
“就算是不够看，那也是你私自开的，甚至于那两个铺子还在你的名下，按照律法，家中还有长辈的情况下，女儿们是没有私产的。”陈风看了眼两个相握的手，不绝有些刺眼，可是看到赵雯高挺的肚子。到底没有说什么。
“私产？若是那也算的话。我便认了。”陈倾语的嘴角不由得上扬了一下。看着陈风的眼里满是讽刺，要是自己没有搞错的话，那些流言不过是第一炮。现在才是最关键的时候，想来这个所谓的娘就是想要将自己赶出去的吧。
“难道不算么？难道那些不是你的名头么？”陈风好像还没有搞清楚陈倾语刚刚说的什么，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嘴巴不由得开了合，好几次之后才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周围的环境好像一瞬间变得僵硬了好多，陈风看着陈倾语不知道该说什么，而陈倾语现在则是连一句话都不想跟陈倾语说。
“那么。”陈风微微咳了一下，润了润嗓子，才有些尴尬的开口。“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隼洲？”
“等我的伤好了，起码得在这里过个年吧。”陈倾语的话淡淡的，却像是暴风雪一般砸在身边所有人的耳边，赵雯握着陈倾语的力气一下子变得极大，为什么妻主要离开隼洲？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啊。
“那便好了。”陈风又是这句话，好像除了这句话就说不出别的什么了，看着陈倾语的眼神有些闪躲又有些歉疚，想了想，将自己怀里准备好的所有地契和银票都拿了出来，“这是我给你留的东西，你现在要养一个家，残了手应该没有什么可以做的，这些就给你吧。”
陈风说完就将东西放在了阿九的手上，转身便走，陈倾语的拳头攥的死死的，知道自己残了，为什么还要如此残忍的在自己的耳边提醒自己，难道是怕自己忘了这件事情么？
“东西收好吧。”陈倾语粗粗的扫描了一眼那些东西，五万两的银票还有五百亩的良田，不得不说，陈风这次过来带的底牌还是很丰富的，想来要是自己中间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连这些东西都是拿不到的吧。
“爹爹。”小四站在陈杨氏的身边，一脸担心的看着陈杨氏。
“没事。”陈杨氏微微扯了扯嘴角，拉着小四的手走到了陈倾语的身边，“老二，爹爹知道的。”
陈倾语强忍住自己将要掉下来的眼泪，冲着几人点了点头，就慢慢走回了卧房。
“老二心里苦啊。”陈杨氏拦住想要跟着陈倾语一起回去的赵雯，等到陈倾语走远了，才对着赵雯这么说道。
“我知道。”赵雯哪里不知道陈倾语心里面又多么苦？不说别的，陈倾语这次残了右手，对于一个学子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就连自己的娘亲知道了，也只是叹了一声没有再说别的。
妻主在学习上面放了多少心思，自己哪里不知道。因为一个白柔，现在妻主受了重伤，哪怕有了举人的名号也没有用了，难道朝廷会用一个右手废了的人做事情？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现在她的娘亲还要这么说，简直就是用盐洒在妻主的伤口上。
“你知道就好，你知道就好。”陈杨氏连连说了两遍，看了一眼赵雯的肚子，拽着小四就往回走，“想做什么就做，有什么事情也不要考虑我们爷俩，我知道你们苦。”
赵雯看着陈杨氏慢慢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跟当初看到的背影那么不一样，好像从陈府里面出来，陈杨氏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不是原来那个畏畏缩缩的男子，而是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家长，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偷喝了妻主半碗燕窝的陈杨氏，还有那个在地上不断哭嚎的男子，竟然慢慢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许人这辈子最敌不过的就是岁月了吧。
“妻主？”回到房里的赵雯惊讶的看到本来一脸平静的陈倾语竟然在用左手写着字，那些字毫无章法，比划都是这里一撇，那里一捺的。
“你看，你看，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写出来了。我是真的残了。”陈倾语说着，将右手举在眼前看了好久，直到赵雯觉得不对劲将陈倾语的手拿了下去。
“你说要是我真的将这只手给砍掉，眼不见心不烦会不会更好一些？”陈倾语这么久以来的负能量终于积攒到一起发了出来，看着一边哭得不能自已的赵雯，陈倾语尝试着用右手腕控制手指去触碰赵雯的眼泪。
手在碰到赵雯脸蛋的那一刻好像是失去了控制般，直直的往赵雯的眼睛那里戳去。陈倾语狠狠的将右手放到了桌子上面，完好的左手不断的敲在右手上面：“你怎么可以没有知觉！你怎么可以没有知觉！”
赵雯被这一刻的陈倾语给吓坏了，妻主这么久以来经历过这么多的挫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这么痛苦的，痛苦到竟然不管自己的存在就开始自虐。
“妻主！你要打就打我！还有我们的豆豆！”赵雯的话一出，陈倾语是冷静下来了，可是水波无痕的表面却隐藏着更深的郁结，她死死的看着赵雯，嘴角噙着不在乎的弧度。
“要是墨兰还在这里的话就好了。”陈倾语的话狠狠的撕开了赵雯一直粉饰太平的那张纸，看着下面摊在自己眼前的真相，赵雯扶着桌子的手狠狠的往下一压，指甲一下子崩断两个，可是赵雯却好像是没有知觉般，死死的看着陈倾语：“所以你是嫌弃我们爷俩了么？”
陈倾语说出墨兰两个字就知道自己错了，看着赵雯眼神中的伤心绝望，陈倾语的心一下子掉进了深谷，可是现在要说墨兰的不对，自己根本就开不了口，只好张开双手，牢牢的将赵雯抱在了怀里面。
“所以，你是觉得我没有那个小官人好么？哪怕现在在你身边的是我？哪怕怀着你孩子的是我？”赵雯压抑的身影从下面响起，陈倾语感受着怀里面这个人的颤抖，虽说知道不该说这些，却还是沉声说道：“他在我心里面不是个小官人。”
赵雯听到这句话心里面更加生气，急切的想要离开这个人的怀抱，陈倾语却抱得牢牢的，嘴角一抹无奈的笑容：“我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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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雯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停下了挣扎的动作，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只有她累么？自己也很累啊，为什么自己要经历这些？
“墨兰很好。”感觉着怀里面的动静，陈倾语连忙说道，“可是，他是我生命中的过客，只有你才是我生命的过去，现在还有将来。”
“你知道么？其实我根本没有碰过他，可是我想要给他一个夫侍的名分，我很久以前告诉过他，一个女子只有真的把你放在心里面的时候才会给你一个名分，不然只会占了你的身子却什么交代都没有。”感受着怀里慢慢平静下来的赵雯，陈倾语的手放在赵雯的两肩上面，看着赵雯脸上的泪痕，轻轻的给擦掉，“他说因为在生命的最后，陪着我的人是他所以他很幸福。”
赵雯听到这句话，久久没有说什么，过了很久才像是找到自己的声音：“他葬在哪里？”
怎么可能释怀，那个男子，原本跪在自己的面前发誓永远不会跟妻主在一起，可是怎么可能不感谢，要不是那个男子的话，现在妻主哪里会在自己的面前，死者为大，墨兰，也不过是跟自己一样爱上妻主的可怜人罢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年前琐事
晚上赵雯没有像往常一般抱着自己入睡，而是一个人缩在床的最外面，哪怕是陈倾语将他往自己的怀里带，过不了一会也是会到外面的。
“雯儿，我们好好的不好么？”陈倾语本来是准备慢慢来的，毕竟知道自己的妻主在外面有夫侍，哪个夫郎没有什么小心思，赵雯这样是自己欠他的，可是眼看着人都要掉下去了，哪里能让他再这样子？
“豆豆今晚不乖。”赵雯握住陈倾语摸过来的左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不多时，就有一个小突起顶了上来，按说两人一同睡了这么久，陈倾语是应该知道豆豆有如此活跃的时候的，可是因为赵雯一直担心陈倾语伤势的关系，陈倾语根本不知道原来在晚上这个小家伙竟然会这样子玩。
突然想到什么的陈倾语自己侧过了身子，让赵雯抱着自己的背部躺下，将被子压压严实，赵雯的肚子直直的贴到了陈倾语的背部，陈倾语只感觉有一个大力从背部传来，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左手向后伸去，直接放在赵雯的肚子上面，被被窝暖的舒舒服服的手让豆豆感到奇怪，也不再动了，两人之间终于安静了下来。
“你看这丫头就吃这一招。”陈倾语的声音从自己的身前传了过来，语气中满是自豪和欣喜，赵雯只感觉有什么从肚子外面那只手传进了心里，心里面暖暖的，眼眶也被熏得暖暖的。下意识的用头蹭了蹭她的肩窝，听到陈倾语的笑声，赵雯的眼泪才慢慢的落下来。
这一晚，陈倾语的手都没有从赵雯的肚子上面移走。
罢了。只要陪伴着妻主一辈子的人是我就好了。
年前的陈家消停了好一会，听说陈恩琳去过陈家，还闹了好大一场，连要从陈家家谱里面去掉的话陈风都说了出来，真是好笑，姻亲，姻亲，说白了没有什么利益的结合就不会变成姻亲，现在将陈恩琳从家谱里面去掉，或许冯家还要感谢陈家呢。毕竟冯家的那些个人早就看不上最近一直发生事情的陈家了。只是碍着陈恩琳嫡长子的缘故才没有在面上带出一分。要是真的让陈恩琳走了，下一秒陈风就会后悔的。
陈恩琳到底还是被陈风赶了出去，虽然没有从家谱里面去掉。可是陈恩琳跟娘家不和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没有孔雀石戒指的陈恩琳也没有了陈家的束缚，想来这也是冯家愿意看到的吧。
白柔到底还是被陈风送到了家庙里面去，陈文氏在腊八那一日被陈风带到祖祠外面磕了一个头，也在家谱上面改了一下，以后的陈文氏就是陈风的平夫了。
“姐姐，我的衣裳是不是很好看？”身着一身大红袍的小四哒哒的跑了过来，冲着陈倾语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还不等陈倾语说什么，就又哒哒的走掉了。
“还真是个害羞的。”杨子欣拿着些东西微微挑了挑眉毛。转眼看到陈倾语又在偷吃点心，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直接将陈倾语面前的那碟子点心给放倒了自己的面前，“说了你的伤口不能吃这么油腻的点心。”
真是不知道哪里想到的，陈倾语这里竟然把鸡蛋煎饼当做点心，当然，也不是纯粹的鸡蛋煎饼，只是夹着鸡蛋煎饼的糕点罢了，可是这样子的点心也着实有些腻了，陈倾语这样子伤口的人哪里还能吃这些？
“我的伤口不是好了很多了么？就连陈老都说了我的伤口已经差不多了。”陈倾语小小声的抱怨，到底不能多说什么，毕竟这帮子好友都是为自己着想的。
“罢了，最后一块，这些就是你要的东西。”接过杨子欣递过来的东西，陈倾语仔细的看了起来，罢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是子欣可靠，这些东西不靠你还能靠谁呢？”手里面的是杨子欣帮陈倾语在京城买的房产，还有两件铺子，一件大一点的铺子，还有一件比较小，小的陈倾语预备着直接将‘语’给搬过去，就做成一个工作室的模式就好了，大的陈倾语倒是想要好好做一场大的，将这些古人的吃食好好改改，给她们一些惊喜。
“你的伤口年后能够去京城么？”杨子欣的眼神有些不由自主的落到陈倾语的手上，看着那只一直垂着的手，杨子欣的脸上满是凝重。
“哪里不能去，你忘了我是怎么回来的么？”陈倾语的话一出，杨子欣也不说话了，将话题转了过去。
“你准备付我多少月钱？”说到这个，杨子欣倒是认真了起来，一副亲姐妹明算账的样子，“我在林城那里月钱可不少，在你这里可不能少了，在她那里我还只是个账房，可是看你这里的样子，我估摸着以后可得好好忙了，说吧，给多少？”
陈倾语看到这样子的杨子欣，先是惊讶的睁大了眼，后来才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不多，哪里能给你多少？要是给多了，你又跑了怎么办？给你这个数。”
杨子欣看到陈倾语举起的三个手指，不由沮丧道：“三两银子，实在打发叫花子么。”
“笨蛋，是三成。”陈倾语的话一出，杨子欣的眼神一下子变了，不过立马反应过来，将陈倾语的手指往下弯了一个，“咱们可是好姐妹，不说什么虚的，两成就够了。”
陈倾语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被弯下去的手指头，不由得摇了摇剩下的两个手指头：“好了可就不能变了哦。”
杨子欣连连点头：“金主，哪里敢变呢？只要你将我家那位带着就好了。”
陈倾语惊讶的挺直了身子，看着杨子欣有些羞涩的脸，不由脑补起了到底会有怎样好看的男子才会让这个家伙放在心里面，甚至做出这样子的举动来。
“是隔壁江家的男孩子，今年才十五岁，初二就成亲，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随便吃顿饭也就好了。到时候你可得早点来。”杨子欣的脸上满是红晕，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嘴角满是抑制不住的上扬。
“江家？”自己认识的可没有姓江的人家，不是大户人家，难道是个小家碧玉？
“就是城东的那家西施豆腐铺子的小儿子，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杨子欣有些尴尬的摇了摇手，明显看出陈倾语的疑惑，“我原来的想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那些个脸蛋长得好看的男子没有一个好人。”
陈倾语听着杨子欣很是真心的笑话，就算这个家伙脸上满是笑意，也掩饰不了她眼神中的愤恨，都是那个冰王子，将杨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是还有木纹姐姐么？在她的带领下，杨家肯定会有崛起的一天的。”陈倾语的安慰让杨子欣的表情变好了很多。
“罢了，不说这些了，上次我们将白家的名单给了冯家。”杨子欣的话让陈倾语一下子想到了冯家对陈家的态度，想来这就是为什么冯家对陈家再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的缘故了吧。
“三月的时候朝廷就会让白家真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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