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花开秋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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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樨花开秋来晚-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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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瑛无奈,只能将纸鸢的绳子交到小筝手中:“你在此处等等。”
  小筝接过线锤,点了点头:“大小姐,奴婢不会让纸鸢挂到树枝上去的。”
  三个人随着墨玉姑姑一步步的朝桃花林那边走了过去,还未到跟前,就见着一群女子站在亭子旁边,肥环燕瘦,桃红柳绿,比那枝头的桃花更娇媚。
  “哼。”灵慧公主气哼哼的瞥了她们几眼:“一群庸俗脂粉!”
  慕瑛低头不语,她也深知这些女子的来意,可现在她已经不关心这些了,这与她实在没有半分关系,赫连铖要纳多少绵福,到时候会有多少中式椒房,又有几位昭仪,这些事情与她已经很遥远。
  她绝不要做他泱泱后宫里的一个,绝不。
  亭子不大,忽然间多了几个人便显得很拥挤,慕瑛站在灵慧公主后边,几乎能感受到有细细的呼吸夹杂着热气,腾腾的扑到了脸孔上来。
  “灵慧,毓儿,怎么今日都没来给哀家请安?”高太后抬起眼,望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脸上有止不住的笑意:“肯定是灵慧的主意,这般年纪了,还贪玩。”
  “母后,是毓儿提议要去放纸鸢的,你可别怪阿姐。”到了高太后面前,赫连毓却挺身而出,将这责任都揽了下来:“毓儿好久未在外边走动,一时贪玩,让内侍去司珍局接了纸鸢过来便想与阿姐与慧姐姐去比试看谁的纸鸢飞得高,故此未先向母后请安,还请母后宽宥一二,今后晨昏定省,必不敢忘。”
  慕瑛垂头在后边听着,赫连毓不过九岁年纪,竟就这般仁义,为了不让灵慧公主受太后娘娘责罚,把全部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与他那皇兄相比,实在不知道好到了哪里去。
  “毓儿,看在你诚恳的份上,哀家也就不再追究了,只是下回可要长些记性,这规矩可不能忘记,再觉得想出去透气,也该做了要做的事情再说。”高太后焉能不知这主意乃是灵慧公主所出?只不过她也不深究,笑眯眯的望着赫连毓:“你们先且坐下,陪着哀家说说话。”
  “母后,既然皇弟这般想到外边走动,那朕便赐他一座太原王府,让他搬出皇宫,住到京城里去。”赫连铖忽然接了话头:“毓弟,你想不想住到皇宫之外?”
  高太后闻言一惊,慢慢转过脸来:“毓儿还未到十岁呢,皇上。”?

☆、第 119 章 何处不可怜(三)

?  大虞旧制,皇子公主到了十岁,都要从自己母妃的宫里搬出去,封了王的皇子们会在京城有自己的府邸,而那些还够不上封王资格的,便会在宫里择一处地方住着,直到满了十六再出宫另外建府而居。
  可是太原王今年才能满九岁,显然是够不上出宫建府独居的。
  “母后,朕自然知道这个规矩,毓弟乃是朕最亲近的兄弟,朕自然要给他最好的,这太原王府可不能马虎了事,朕会给他圈一块最好的地建王府,另外还要给他修别院,这样下来怕也要一年多,等着毓弟十岁,便可以迁出皇宫了。”赫连铖朝高太后笑了笑:“母后,你觉得这样安排,如何?”
  高太后点头:“原来皇上竟然这样帮哀家的毓儿着想,哀家心里实在是感激。”她凤目轻扬,朝赫连铖瞟了一眼,心中却有了几分警惕,赫连铖的意思,便不会让赫连毓去他的封地,是要将他囚于京城之内了?
  太原王府,别院,都只是一个精致的鸟笼罢了,高太后心中冷笑,将脸上的笑容放缓了几分:“毓儿,你皇兄这般为你打算,还不快向他道谢。”
  赫连毓朝赫连铖深深行了一礼:“多谢皇兄费心。”
  “皇上,我听闻你方才说樊绵福的身子娇弱,侍寝以后好些日子起不了床,哀家心里想着你既然知了这人伦之事,自然也该多备几个绵福,以防不测。今日哀家请了这些京城贵女进宫赏花,就是想请皇上来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母后费心了。”赫连铖几乎要咬牙切齿,高太后绝对是故意的,她这是在试探自己吗?想要看看自己对慕瑛究竟还有几分情意?他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朝亭子外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都挺不错的。”
  “那皇上更属意谁呢?”高太后紧追不舍。
  “大司农家的那位小姐生得很美。”赫连铖根本不认识宇文家的小姐是哪一位,只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宇文智笼络为自己驱使,故此决定要将他的孙女选入宫中,将宇文家绑到自己这条战船上来。
  上官太傅说得对,想要巩固自己的权势,他就必须要笼络一批人,一批能忠心耿耿为自己做事的人,中下层的官员还只是弱势,要能笼络住世家大族,一次就能有一蔸,这样的买卖才最合算。
  高太后笑了起来:“还是皇上眼睛如炬,墨玉,去将宇文家那位小姐传过来。”
  灵慧公主伸出手,轻轻挽住了慕瑛的手,慕瑛朝她转过脸,微微一笑,灵慧公主见她眼中清澄,一片纯净,并无半分慌乱感觉,宽慰的笑了笑,这才将手松开。衣袖相擦,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很快被渐渐而来的脚步声掩盖。
  “臣女宇文如月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祝太后娘娘长乐无极。”宇文如月被带着来到了亭子里,心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方才她不屑与那些贵女们争着跑到前边,好让赫连铖看得更清楚,没想到赫连铖还是一眼看中了她。
  可见自己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即便不刻意去追求那份瞩目,却总是会被人注意。宇文如月微微抬头,见着坐在那里的赫连铖,头上戴着珠冕,下边的脸孔端正,两道浓黑的眉毛斜斜上扬,显得格外有气势,不由得心中欢喜,在他的注视下慢慢低下头去。
  “起来罢。”高太后见赫连铖没有开口,赶紧让宇文如月站了起来:“如月,比去年哀家见你的时候又美了几分,这可真是女大十八变,若是再过一年,站到哀家面前,哀家可能都认不出来了。”
  听着高太后赞自己,宇文如月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羞涩,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低声道:“左右不过是太后娘娘说得好听罢了,臣女自己瞧着可是越长越丑了。”
  “如月,这便是你不对了,你这般美貌都说自己丑,那让别人怎么办?”高太后笑微微的扫了亭子外边站着的那一群贵女们:“你莫是想让大家都对你生分了不成?”
  宇文如月脸有得色,心中想着的是,谁叫她们生得不如我呢,只不过嘴上还得勉强谦让几句:“太后娘娘,如月可没这般想,只是真觉得自己生得普通,其貌不扬。”
  沉樱站在赫连铖身边,听着高太后这般赞宇文如月,心中酸溜溜的一片,太后娘娘是见自己不给她请安,这才故意将宇文家的四小姐抬高么?可她真是冤枉的,赫连铖根本不让她踏出盛乾宫,她也没什么法子。
  只不过沉樱现在最担心的不是高太后对她心存芥蒂,她目前最关注的便是宇文如月会不会进宫。
  她心里知道得很清楚,赫连铖根本不喜欢自己,可无论如何盛乾宫只有她一个绵福,只要她舍得曲意奉承,都说铁杵磨成针,她便不相信感化不了赫连铖这颗心。可是现在若又要来个宇文如月,沉樱觉得自己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沉樱嫉恨过慕瑛。
  可慕瑛的年纪尚小,根本还达不到侍奉赫连铖的资格,故此沉樱觉得自己还有许多日子可以去俘获赫连铖的心,但宇文如月一来,局面便完全变了。
  论家世,自己比不上宇文如月,光禄大夫只不过是从二品的官,大司农可是正一品,论容貌,宇文如月绝对比自己要生得美貌,自己唯一引以为傲的是才学,可上回牡丹花会里一比,沉樱发现自己并不占什么优势,不由得有些心慌。
  “皇上,今日来的贵女里,你就属意于如月?可还有别家的小姐?”高太后试探的问了一句,她还想着多给赫连铖弄几个绵福进宫,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明争暗斗——毕竟只有一个皇上,谁都想着要多与皇上亲近。
  有明争暗斗就有她能插上手的机会,总要能在这几个女人里边选一个能被自己利用的,高太后已经暗暗拿定了主意,无论如何要抓住一切契机,在盛乾宫里广布眼线。
  赫连铖嘴角浮现出一丝浅笑,目光不落痕迹的从慕瑛那个方向扫了过去:“母后,朕年纪尚小,还没到广选嫔妃的时候,这次就选了大司农家的小姐进宫罢。”
  “也好。”高太后点了点头,朝宇文如月笑得温柔:“如月,你且回去准备准备,到时候选个黄道吉日,宫里会有车马去接你。”
  宇文如月愣了愣,没想到这事定得这般仓促,她站在那里,身子僵硬的朝高太后与赫连铖行了一礼:“谢皇上,谢太后娘娘。”
  慕瑛坐在那里,瞧着眼前这热热闹闹的一幕,虽然脸上没有半分异样神色,心中却还是有一份苦涩。嘴唇边,好像有一只手指温柔的拂过,将她唇上粘着的酥酪刮走,仿佛间看着他那执着的眼神望着自己:“瑛瑛,朕就这样喊你了。”
  那些令人耳红心跳的话似乎还在回响,可他转眼间就有了两个绵福,看着他那怡然自得的表情,没有一丝勉强,完全是心甘情愿。
  微微春风吹酒醒,曾经有过的梦境,也该醒了,为何见着他,还会那般难过?慕瑛嘴角上翘,挂着淡淡笑容,可心中却是翻江倒海般难受,似乎要将早晨吃下去的东西悉数全吐出来才会舒服。
  
  出了亭子,慕瑛跟着灵慧公主朝放纸鸢的草坪才走了几步,便有些不适,灵慧公主抓住她的胳膊,低声道:“瑛妹,你怎么样也该要走到那边草坪上去再说,免得被人看了笑话去。”
  慕瑛点了点头:“是,我知道。”
  说话间,已有泪珠从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溅落在青翠的草地上,不住的在草叶上滚动,就如那晶莹的晨露。
  “瑛妹,我就知道你心中还有皇兄。”灵慧公主叹息了一声,说得惆怅:“就如我,心中总有那个已经离开京城很久的人一样。”
  慕瑛心中一惊,有些心虚的望向灵慧公主,那个晚上,高启站在水榭的门边与她说了一些让她心慌意乱的话——虽则她很想将这一幕忘记,可她却没有法子一把将那些过往擦去。
  灵慧公主拿她当知心姐妹,自己这般欺骗于她,真是愧对她一片真心,可若是自己告诉她,只怕这姐妹也做不成了,思及此处,慕瑛脸色愈发的白了些,只觉得自己脚下无力,踩在棉花堆子里一般。
  “大小姐,你是怎么了?”小筝正游着纸鸢的线不住的在晃动,看着一脸苍白的慕瑛走过来,吃了一惊:“方才还是好好的呢,如何这般模样?”
  灵慧公主摇了摇头:“许是昨晚感了风寒?赶紧扶了你家大小姐回映月宫去,我这就让打发一个宫女去请太医。”?

☆、第 120 章 何处不可怜(四)

?  “皇上。”·江六弯着腰走了进来,贴在赫连铖的耳边轻声说:“千喜来了,皇上见还是不见?”
  若是放在早一个月前,江六肯定已经自作主张的将千喜带进来,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皇上宠着樊绵福,自然不能轻易便将映月宫的内侍放进来。
  “怎么不快些将他带过来?”赫连铖即刻间便有些坐立不安。
  江六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皇上……”
  “江六,亏你素日总是为我筹划,难道这一点都没看出来?”赫连铖很是得意,为了能让这戏演得真一点,他便是连江六都瞒住了,这一个月来,从外表来看,他可真是心疼着那位樊绵福的。
  “皇上的意思是?”江六佯装惊讶,其实心中却在嘀咕,皇上这点小把戏,自己焉能不知,从小看着皇上长大的,他对瑛小姐是什么样儿的,对樊绵福又是什么样儿的,自己可看得清清楚楚,可是皇上不开口说穿,自己当然也不能就一眼道破,要讨主子喜欢,这些小技巧都得用上。
  “快些去将千喜给带进来。”赫连铖有几分沾沾自喜,江六是阉人,一辈子没成过亲,便是女人都没接近过,自然不知道这情为何物了,看来自己还得好好与他解释一番。
  千喜被带了上来,见着赫连铖便跪倒在地:“皇上,瑛小姐生病了。”
  “什么?生病了?”赫连铖听了心中一惊,猛的站了起来:“今日上午不还是好好的?”
  “奴才也不知道,反正今日太医过来诊了脉,说是感了风寒,需静养几日,还让小筝姑娘给瑛小姐熬药呢。”千喜匍匐在地,说得十分诚恳:“奴才觉得,瑛小姐该是因着皇上宠了樊绵福,郁结于心所致。”
  “你又知道什么郁结于心!”江六啐了一口:“皇上喜欢谁便是谁,还轮得上你拐弯抹角的替瑛小姐出头不成?”
  “江六,给他一锭银子。”赫连铖摆了摆手:“你且偷偷退下,莫要让人瞧见了。”
  “是。”千喜的袍袖遮住了那锭闪闪发亮的银子,嘴角有掩不住的笑,双手双脚爬了起来,慢慢的低头退了出去。
  “江六,去将灵慧传到盛乾宫来。”赫连铖慢慢的扶着桌子坐了下来,惆怅若失,心里有说不出的焦急。
  她生病了,感了风寒!
  小筝做什么去了,怎么都照顾不好主子?熊熊怒火似乎一点就着,迅速的蔓延开来。
  她现在肯定很难受罢?赫连铖去年自己感过风寒,知道那滋味,脑袋昏昏沉沉,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躺在那里,喉咙口那里堵着一大团东西,想吐,又吐不出,别提有多难受了。
  是因着自己宠着樊绵福的假象让她伤心,夜不能寐,故此才会感了风寒?赫连铖呆呆的坐在那里,心里头不住的想着该如何向慕瑛去解释他与沉樱之间的关系——他说过不再踏入映月宫,今儿该拿什么借口去接近她呢?
  “皇兄,你找我?”灵慧公主从外边走了进来,看着赫连铖脸色不大好,嘴角浮现出嘲讽般的笑容:“皇兄,你今日才又定下一位绵福,如何这般垂头丧气?难道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灵慧,朕问你,慕瑛怎么了?为何会感了风寒?现在她情况如何?”见着灵慧公主那淡紫色的衣裳闪进来,赫连铖便急急忙忙的问了一堆话:“你别这样瞧着朕,据实回答朕的问题!”
  灵慧公主抬起下巴,瞟了赫连铖一眼:“皇兄,你还关心瑛妹?这般假惺惺的装给谁看?”
  “你!”赫连铖有几分恼怒,猛的站了起来:“灵慧,你这是怎么与朕说话的?莫非是看到朕素日里惯着你不成?”
  “皇兄,我可是实话实说,与你惯不惯我没什么关系。”灵慧公主见赫连铖的脸涨得通红,知道他真生气了,这才将语气放缓和了些:“皇兄,你自己说罢,既然你还在关心瑛瑛,那为何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让她伤心?你分明是知道她心底里的那一分情意,虽然没说出口,但我却还是能看出来的。”
  “朕……”赫连铖本想冲口而出,可毕竟面前站着的灵慧是高太后的女儿,他如何能将秘密和盘托出?他颓然的摇了摇头:“灵慧,你不懂朕,朕最喜欢的,还是瑛瑛,只是朕也不能不遵守着宫中旧制纳了沉樱为绵福,唉……”
  “皇兄,你当真最喜欢瑛妹?”灵慧公主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了笑容来:“若是皇兄心里还有她,为何不与她去说清楚,以免彼此猜忌?”
  “她是不会原谅朕了,上次朕甩了一句话便走,肯定伤透了她的心。”赫连铖站在那里,眼神有些朦胧空洞,一想到那日的决裂,心也生生的痛了起来。
  “不如这样,皇兄你现在去探病,与瑛妹好好解释一番,想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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