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与晓蕾撞上了,晓蕾兴冲冲的,见到凌灵便说:“小灵,快过去看看吧,你的陈希病了。“
凌灵一脸错愕与关切,并没有辩解说“陈希不是她的”,便匆匆地去男公寓,宿舍门洞开着。
凌灵在外边看见课代表几个人在打扑克,正玩得没劲,金鑫趴在床上看书,陈希还在。便进去。课代表说:“探病的来了。”
凌灵说:“你们都在啊?”
课代表说:“快看看吧,兴许你能让他的病好起来。”
陈希勉强坐起来,说:“小灵,你来了。”他感觉头更加沉。刚才迷迷糊糊就像在家里,爸爸妈妈吵架,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是吵什么,又觉得在雪地里赤着脚,可是浑身上下又像在火堆里一样烤得慌,口渴,想张嘴说话又作声不得,雪都化了,露出黑土地来,黑得怕人。把自己吓了一大跳,爸妈从来都是相敬如宾的,怎么会吵架,人的想法真是不着边际,等到神思归笼过来,才晓得自己是烧糊涂了,凌灵正坐在床边。陈希才坐起来,凌灵又扶他躺下。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病到这个样子。”又问:“吃了药没有呢?”
陈希说吃过了。
课代表说:“哥们们,咱们出去逛逛,让他们小两口好好絮絮家常。”大家哄然答应。
凌灵批评课代表说:“怎么就没个正形的时候呢!”
课代表奸笑而不回答,大伙登鞋找袜子,希里胡噜往外走。课代表见金鑫依旧岿然不动,便问:“小子,你还不快走!”
金鑫回答说:“我先看完这篇文学评论,朱光潜写的。”
课代表说:“我看你就是流光锃亮的一个大灯泡。”说完出去了。
金鑫恍然大悟,忙从床上爬下来,凌灵说:“你接着看吧,没事儿。”
金鑫说“不了,我去图书馆。”也出去了。凌灵觉得他憨得可爱。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陈希说:“谢谢你来看我。”
凌灵说:“怎么样,不行咱们去病院吧。”
陈希说:“没事儿,这个病不算什么,看见你就觉得病好了似的。”
凌灵笑道:“哪有这么神,我又不是太上老君的仙丹,欸,你吃饭了吗?饿不饿?”
陈希说:“还没吃呢,经你这么一提,真有点饿了。”凌灵说:“我去买饭。”
陈希忙伸手把她拉住,说:“你别走,陪我一会儿比什么都好。”
凌灵把他的手搭在被子上,笑说:“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絮絮叨叨地啊!”
陈希眼睛里的凌灵,坐在床边,无限美好。他侧过头来,以便可以看得更真切些。
凌灵问他:“怎么?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我只是想更近地看着你。”
凌灵低下头去,不再看他,却距陈希的目光真的更近了。
“小灵,你真漂亮。”
凌灵浅笑,“好像你头一回见我似的。”
陈希说:“我爱你。”
“嗯。我?”凌灵的表情是惊奇还是感叹,陈希已不需再看。他原本不想说那几个字,可又不能不说,一件物事藏得太久就会腐烂发霉了。确实已经太久。
陈希说:“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可是那时候——”他怕提起“宋宇”这个名字凌灵会难过,便不往下说。他一骨碌坐起来,说:“后来你自由了,我却没有勇气,或者有勇气而缺少决断,反正有个疙瘩在心里纠结着,始终不曾说给你听。
“我想你能够明白,我爱你有多深。做我女朋友吧,我会用一生一世所有的精神去爱你,不让你受一丁点儿委屈,不管风雨多大,我都会陪在你左右,让你觉着数不完的幸福与快乐。”话讲完了,陈希如释重负,深情地看着凌灵。
听到这些话,她却出奇地平静,沉默半晌,她说:“可是,我们并不合适。”
“为什么?”陈希没有想到气氛与想像中的大不一样。凌灵或温柔地点头或激动地反对都是可以的,但现在实在是太平静了。
凌灵说:“我是灰姑娘,我享受不了那么高的礼遇。”
“可是有我送你的水晶鞋。”
“那是童话,当不了真的——”
“可以是真的!”
凌灵吧惋道:“你太傻了,经我还傻。”
陈希也归于平静,他说:“你很厌烦我吗?”
凌灵解释说:“不是的,我们可以是好朋友,一直以来,你对我的关心照顾,我都记在心上,——我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陈希长出了一口气,说:“那就好,我不会放弃的,只要让我看到你,我始终会拥有你。”话说得多了,他开始咳嗽起来。凌灵心底里升上一种欠意,她说:“快别说了。瞧你,病得这么重——”
“不重。”
“硬挺着可不行,去病院吧,走。”
陈希不再执拗,坐起来,穿鞋下地。凌灵伴着他出去。凌灵说:“看你,病得那么重,还固执呢,走路都打晃了。”
陈希说:“我晃了么?没晃,那是你的错觉。”
“你可得了吧。”
两人下楼来。陈希忽然这么说:“学校的医院太破了,要去就去最好的医院。”
好点的病院路比较远,他们坐了近一小时的车才到,到病院,因为仅仅是个感冒,大夫什么仪器都没用,俊中医的办法搭了搭脉,就给开药,打吊针,一共四百多块钱。陈希掏钱付账,蓦然间觉得有点冤枉。
等到吊针打完,又已是黑天了,两个人去饭馆吃了点饭,陈希没味口,吃得很少;凌灵本来饭量就轻,又见陈希吃得少,也便三两口就摞下了。
然后回学校去,送陈希回寝室去。只金鑫一个人在屋里,其他人都不在,估计打电脑去了,今晚不会回来。
凌灵说:“大才子,帮忙照顾一下陈希。”
金鑫说:“放心好了,我们是好哥们。”
凌灵这才回去休息了。
30 酒醉了 中毒了 上
当有一天我说我不爱你
那是因为我已经失去了自己
循环往复的 不仅是旋转的木马
世界上还有一颗心为了你
上上下下找不到家
卑微与自大哪个方向更适合自己
或者原来彼此一样的结局一样的牵挂
再不用因为说错话而紧张兮兮
再不用因为追不上你的脚步奔跑得像个傻瓜
说放下 放不下
爱你不是童话 求取不是不可能的啊
我知道有一个人是峭壁上的一朵兰花
可以仰望 可以登攀
如何到达 鲜血淋漓恐怕还不够吧
再怎么我不会放弃 为了你
摔断筋骨也不可惜
乳燕低徊时我还向上
兰花开的季节它是啊
上面的文字被我用密码锁留在抽屉最里边,明天我会告诉所有人说,它尘封已久,不必再提起,尘世间的一切皆有定数,想挨近的挨不到,想躲远一些的躲不掉。比如我只喜欢茶而不喜欢咖啡,虽然同是苦的,可咖啡那种浓得发腻的滋味我很不习惯,加了糖也不行;而茶的味道却不一样,将一小方茶水沁在舌尖,让味道慢慢向下流,流进脏腑里,余香犹在口中,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被浸得香了,只有那一星半点茶味余在记忆里充作陪衬。我确实喜欢茶一样缓慢而悠闲的生活。
我喜欢茶,可我不幸偏偏是一家咖啡馆的服务生,看着每天来这里享受的客人,我真的很不能理解。
虽然各有各的缘法,不如意处却也不如意得太离奇了,相爱的人,想做的事,一概遥远,荒谬的遥远,在身边的倒多是掩鼻不及的风俗。所谓怨憎会爱别离者,未脱离红尘苦海时,真的全都这样吗?
或者是选择的错误,仅仅因为一闪念间走上了逆行线,从此与命运的另一种相遇说再见道离别。
陈希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二天就全好了,可是他发现另外一件事很不好,那就是凌灵对他的态度,虽然依旧是礼貌而热情,热情里头却掺入了一种不可言说的疏远。别人不觉得什么,陈希感觉得到。他想劝自己的感觉说“你错了”,可那感觉还是存在。也许是眼神相对时的不同,也许是某个转瞬即逝的表情有异动,总之是不一样了。凌灵自觉不自觉用一种虚假的热情替代了原来的真挚。陈希这样想:也许,她真诚的情感压根儿没有向我流露过。陈希觉得无法向别人诉说自己的委屈,他学会了一种新的消遣方式,学会了借酒消愁。
颓废很简单 不需要理由
你不信 我颓废一个给你看看
二马天堂的醉态 对着月亮唱歌
别人问我想些什么
我说我高兴我的大哥
不要再陪我度过长夜 不要再给我苦涩
我很高兴啊大哥
我笑给你给看 你愿意听么
要不走得远点儿 要不陪我喝两杯
我贼不愿意什么人不远不近地看着
袖子弄脏了就甩下外套
赤膊走在大街上他们能说什么
当有一天你说我变野了
我告诉你我也清纯的年轻过
何必呢 乙醇的味道让言语变得零落
脸像夕阳一样红是不是证明颓废得太多
好吧 你信了吧 其实我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陈希喝酒的时候,但凡凌灵在他身边,就会劝他不要再喝了,但凌灵的劝告对陈希来说无疑是饮鸩止渴,或者又添了一剂毒药。忧愁人醉得快,很快他就不清醒了。
凌灵感觉自己像一个罪人,她让一个人伤心到这个样子,却没有办法拯救;她又觉得陈希不单单是因为自己的拒绝,而是另有隐忧,可这样寻思倒像是为自己开脱了,于是不再想下去。
又一个醉后的黄昏。
陈希一个人在酒吧里,瓶里的酒已然干净了,可是杯子里还有一半,陈希正在考虑要不要把最后这点也喝下去,是否已经太多了,留给明天也好。电话响了。他懒怠去接,一段时间以来,他没有接过一个自以为有价值的电话,那边的人说的都是废话,没一句正经,可能只有凌灵一个人的声音才能算做妙语纶音吧。他看着那半杯酒发愣。
可是话依然响个不停。陈希把电话打开,把耳朵低下凑到电话旁,“喂,你找谁?”舌头发硬。
“陈希,我是你妈妈。”
“妈妈。”
“是啊,你干嘛呢?怎么这个动静?”
“没,没干嘛,您有什么事?”爸爸妈妈工作一向忙,没有事是没有电话打来的。
“没有什么事,你放心好了,钱还够用吧?”
“够。”
“我们最近可能少些会前汇钱过去。”
“嗯。”陈希的头脑现在只够他随声应答用的,想不了很多。
“学习还好吧?”
“一般吧。”
“要好好学,省得妈妈惦记。”
“妈你有事。”这是妈妈第一次问他学习上的事,陈希有些不自在。
“没有,没有事。——怎么,关心一下我宝贝儿子不行吗?”
陈希觉得嗓子眼像一眼解冻的泉水,要吐出来,酒喝得太多了,没法回答。
“陈希,你说话啊!”
陈希强忍住没吐,说:“你们什么时候回家来?”
“尽快吧,这里工作忙得脱不开。”
又说些不关紧要的事,陈希便找借口挂断电话。他不想让妈妈知道自己喝酒,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不开心,她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何必讲给她听呢!
凌灵去往华胥国了,也见到了一直想见到的小福。
那个夜里没有星星,风鼓一阵停一阵,始终稳不下来,月亮周围是昏黄的圆晕,让都显得潮湿,也可能真的潮湿,那无关紧要,反正又不会有人去刻意感受。刻意感受的东西才是重要的。
华胥国在什么地方,凌灵觉得自己很清楚,然而真正寻起来,又很烦难。
寝室里晓蕾和吕杰正在看《黎明之前》,品杰满脸###,她以为这是一个好片子,并且不是一般的好。很多镜头都特别符合她的口味,比如男主角搂住女僵尸的腰部说情话,比如双双毙命的两个鬼魂最后的###蚀骨。
晓蕾眼睛盯着屏幕上蓝的暗光,红的鲜血,并且听着大提琴低沉的背景音乐,脸吓得煞白,手抓住床单不敢松开。
吕杰看她神思紧张,伸手摸了她一把,晓蕾一个冷战,伴随一声惨叫,吕杰说:“都吓成这样了,还看啊姐姐?”
“谁说我害怕了,我没怕,我胆子大着呢!”晓蕾不服气。
吕杰拷问道:“没怕你叫出声来?”
晓蕾没得说了,干脆就做出一副无赖的神态来:“我……我害怕了,你能把我怎么样?”话虽说得硬,可是心里仍有余悸,恐怕今晚她是别想睡得着了。
凌灵压根儿就不敢去看,连一点声音也不想听到,她害怕某些很恐怖的镜头会被记住,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像幽灵一样缠着她,所以用被子蒙着头,想其它的事转移心思。不一会儿,就迷迷登登起来,窗外月黑风高,有一种悠扬的韵致###在宿舍楼左右。无法肯定这韵致是谁带来,很久很久以前它就存在了。
海中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阴冷与气闷,海底也并不是想像中的黑暗无光,只是略微显得悲凉罢了。
华胥国是故态依旧的美境,华丽的大门,慈祥的老蚌。凌灵信步走到门口来,举目望去,光影依旧威严依旧,这正是她曾经来过的华胥境。有什么不同吗?老蚌的大眼睛里噙着两滴泪水,转来转去,像两颗水晶,始终不曾落下来。
“蚌婆婆,你怎么了?”凌灵的心里变得很不好受。老蚌可能已经不记得她,老蚌确实已经老了,记忆力不如从前,可是它放出光明来,光明还和往昔一样,一点也没有减弱。它没有回答凌灵。大门敞开了,老蚌示意凌灵自己走进去。
酒醉了 中毒了 下
呵,真不曾想到,原来的一株蔷薇花竟然繁殖这么多了,一株连着一株,整个宫里变成一座玫瑰城,它们争奇斗艳,开放出红的赭的黄的花,全都是很娇艳的色彩,有的开得正浓,有的叶子飘零,上下飞舞,紧密到可以不经意间擦到脸颊上,像一缕轻风。凌灵更加相信了,它们都是有生命的,它们正玩儿得高兴。
侍卫只有零星几个,在角落里巡视,他们不想搅了花的兴致,凌灵也不想,她悄悄地退到一边,转眼过去,见大殿旁肃立一个人,双手合十,仰天祷告,神色严肃而恭谨,正是华胥国王,小福的父亲。
祷告完毕,国王转向凌灵走了过来:“你是凌灵,小福的朋友?”
“是,小福呢?她在家里么?”
“在。”国王鼻翅翕动,觉得有些悲伤。
凌灵的心里一紧,说:“我要去看看她。”
国王没有说什么,转向向东而行,身后两名侍卫随着,凌灵感觉气氛有些压抑。随着他们走过去,走到一处游廊下,止住了脚步。
这边的花瓣更多更美,每一瓣都是逞足了力气展示自己。地下已经铺了一层,空中还在飘着,它们不觉得累。凌灵看见游廊当中停着一具棺椁,用不化的冰制成的,上边是福公主的花冠和法杖。
凌灵上前去看,福公主躺在里边,还是那样可爱,如今却多了一分宁静,眉眼五官清晰不变,似乎还带着调皮的笑意,满头金发批散在两边,略微有些卷曲与干涩,没有了生命,它们都要枯死了。叶的衣裳倒是更显得浓郁,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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