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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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蝶梦-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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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隐瞒了多少秘密。
  
  赵韩联军在黄河以北集结,夺下葵城后,接着挥兵西下,和公仲缓的军队汇合后,一起围攻都城安邑。公子罃大叹倒霉,不得不出兵迎战,以一敌三,在浊泽展开大战,结果自是不言而喻。
  
  浊泽之战不到一天就分出了胜负,公子罃被联军围困在一座小山上,负隅顽抗。望着山下密密麻麻的联军营帐,公子罃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等到月亮升起,公子罃的眼泪落下,他拔出了那柄无比珍爱的明珠剑,与其明日受辱而死,不如今夜引剑自吻。
  
  燕丙一直在皱眉沉思,见状连忙出手阻止,道:“公子且慢轻生,臣已想到一计,可离间赵韩两国。”公子罃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抓住燕丙双臂,激动地差点跪下来:“我有没有听错?你说你有办法说动赵韩两国退兵?”
  
  燕丙点了点头:“臣即刻下山去游说赵韩两国的国君,请公子静等好消息。”
  
  就在公子罃在山上寻死觅活时,赵韩两国的国君在山下吵得不可开交。赵成侯一心要杀掉公子罃,再拥立公仲缓做国君,然后让他割地答谢两国;可是韩懿侯坚决不同意,他主张将魏国一分为二,公子罃和公仲缓各管一半,如此一来,强大的魏国将变成两个国家,兄弟不齐心,不会再对其他国家造成威胁。赵成侯也坚决不同意,两人吵了良久,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不欢而散。
  
  燕丙先去求见韩懿侯,一进营帐韩懿侯就吩咐左右:“谁敢劝寡人退兵,格杀勿论!”各侍卫凛然遵命,提剑虎视眈眈盯着燕丙。
  
  燕丙面不改色,上前参见,道:“我深夜求见,难怪君侯误会,但请放心,我绝不是来劝君侯退兵的。”
  
  见他如此镇定,韩懿侯倒有些吃不准他的来意,面色一缓,道:“那你说说,你来作什么?”
  
  燕丙道:“我只是来说一句话,说完就走。韩国即将大难临头了,君侯还请好自为之!”
  
  竟敢危言耸听,各侍卫身形展动,一柄柄寒光闪烁的长剑架到了燕丙的脖子上。眼见得即将要身首分离,燕丙纵声大笑起来:“君侯要杀便杀,我既然敢来,便没打算活着回去。”
  
  韩懿侯挥手令侍卫撒回长剑,道:“你且说说,韩国哪里大难临头了?如果敢胡说八道,消遣寡人,拉出去五马分尸!”燕丙越发定下心来,道:“在回答这个问题前,君侯请先回答我的问题,韩国与赵国相比,孰强孰弱?”
  
  韩懿侯心里虽然不舒服,却也不愿自欺欺人,道:“赵国强,韩国弱。”
  
  燕丙道:“既是如此,君侯为何还要与赵国合作,那不是与虎谋皮?”
  
  韩懿侯此时已有些将信将疑,道:“此话怎讲?”
  
  燕丙道:“公子罃一死,必是公仲缓做魏国的国君。公仲缓和赵侯的关系究竟怎样,相信君侯自有判断,他们两人结盟,韩国焉能不灭?君侯在这里与赵侯翻脸,他若居心不良,半夜发兵忽袭,韩国焉能不灭?”
  
  韩懿侯额头冷汗津津而下,一句话也答不出来,燕丙见目的已达到,拱手告辞,前去求见赵成侯,道:“君侯身体康健,正当神武,为何不愿再当国君?”
  
  赵成侯惊讶道:“谁告诉你寡人不愿再当国君?”
  
  燕丙道:“公子罃一死,必是公仲缓做魏国的国君。公仲缓是陈域的姐夫,而陈域和公子晟却是师兄弟,如果公子晟和君侯争位,君侯认为,公仲缓会支持谁?秦国女公子是公子晟的师姐,相信这个消息君侯早就知道了,君侯认为,秦国会站哪一边?齐国田午和楚国熊良夫,他们和公子晟往来密切,早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君侯认为,他们两人会选择和谁结盟?”
  
  赵成侯被问得哑口无言,燕丙趁热打铁,继续挑拨:“公仲缓一旦即位,君侯认为,您的国君之位还能坐稳坐长吗?”
  
  赵成侯陷入深深的沉思中,连燕丙何时告退都没发觉。天色刚刚透亮,随同出征的大将急匆匆跑来禀告,韩懿侯招呼都不打,半夜撤退回国了。赵成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冲出营帐,果见他的盟友早已跑得连风都追不上了,赵成侯的脸色沉了下来:“传令下去,即刻退兵回国!”
  
  韩国撒手不管,他也不管了,就让他们兄弟两人斗去吧!
  




☆、第五十三章 心字已成灰

  一夜之间,战局又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已胜利在望的公仲缓重新陷入前后夹击中。他不愿认输,下令大军撤离洛邑,与公子罃作最后一博,然而运气没有站在他这边,被打得大败,只得弃甲丢盔,逃到赵国避难,这一年是周烈王七年。
  
  这一场夺位大战,持续了将近一年,终以公子罃侥幸胜出,即位后史称魏惠王。
  
  赵菱再次在侯府内见到了陈宾和陈域,然而她并没有太多吃惊。华英夫人也在,赵菱看着母亲取出二十万大军的虎符,赵成侯欣然受之,甚至连责问的力气都没有。这一场以无数人生命作赌注的棋局,纵横交错,变幻莫测,一旦入局,每个人都身不由己,赵菱再次感到人生充满了无奈与悲哀。
  
  暮色沉沉,落花飘满肩头,赵菱卷缩在桃树下,只觉生命中各种美好已随风而逝。以前她还有仇恨支撑,可是现在已知道,她错怪了陈域,整整错怪了七年。陈域是应该选择清婉,她的心早已湮没在那场暴风雪中,活着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邯郸的夜色依然象过去那样美丽,陈域站在街头,一脸痴狂悲伤,看着门口的三个字。以前赵菱是有多爱他,才将这里叫做倾雪阁?后来又有多恨他,改名落花阁后,还不许天下所有姓陈的踏入半步?
  
  数年未见,她的身体怎样了?还在误会他和清婉吗?要怎样做才能将她的心找回来?陈域心里苦涩万分,他在这里站了大半天,赵菱不会不知道,如果是以前,她早飞出来扑进他怀中了。
  
  “公子晟”并没有撤消命令,守门的沈星提剑瞪视了陈域良久,见他并不想闯进来,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倒为他纠心起来,用另一支手不住地挠头。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舒筠温和如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陈域收起脸上的悲伤,转过身时已满脸平静:“不了,等她想见我的时候我再来吧!”
  
  舒筠还不知道赵菱的秘密,安慰他道:“你别放心里去,发生了这么多事,赵晟难免心中难过;他本来有希望做赵国的国君,现在却要看弟弟的脸色,难免性情大变;他一直将你当作杀父仇人,数次想要你的命,现在真相大白,难免会感到无颜面对。你再给他点时间,等他想通了自然会见你。”
  
  陈域不由得苦笑,赶紧换了个话题,道:“大师哥,我想请你跑一敞秦国,务必说动陆丹,让她在下个月,也就是七月十五酉时回到燕国易水,就说那天赵晟和我们都会赶去,所有恩怨情仇在那一天了结。”
  
  陈域为什么要代公子晟下战书给陆丹?地点为什么要挑在易水?舒筠惊讶万分,却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道:“好,我明日一早就出发!”
  
  陈域见舒筠答应的这么爽快,明白他误会了,也不说穿,道:“大师哥见到陆丹后,让她以此为由,将燕丙召回去,其他别跟她多说。”
  
  燕丙在夺位大战中立了大功,魏惠王对他越来越倚重,陈域这么做,难道是想利用赵陆两人的恩怨,出手对付他,为公仲缓报仇雪恨吗?舒筠心中疑惑,却点头应允下来。陆丹现在对“公子晟”恨之入骨,连带陈域都没好脸色,要当说客,非他不成。
  
  第二天一早,舒筠孤身上路,不由得想起了陆丹,她当年是有多伤心,才会跟随秦献公去秦国?现在对自己又有多失望,分别后音信全无?
  
  奔波数日,赶到秦国栎阳,只见城池坚固,远没有邯郸美丽,风土人情也皆与东方诸国不同。舒筠看在眼中,心里惆怅不已,陆丹是打算永远抛弃过去,在这里过一辈子吗?
  
  见到表哥风尘仆仆寻来,陆丹心内狂喜万分,却还是象过去那样咬着嘴唇不说话,扭过头的时候,眼泪已唰唰地掉了下来。她还在生气,怪他站在“公子晟”那一边,怪他不将她的心意放在心上,怪他这么多年还不向自己求婚……然而,尽管她心中有一万个怪罪的理由,却不舍得舒筠劳累,作了个手势,辛月顿时会意,吩咐奴婢带下去沐浴休息。
  
  辛朗还是跟以前一样,见到舒筠脸上漠无表情,看不出憎恨,也看不出欢喜。
  
  用过晚饭后,舒筠邀陆丹月下散步,起先都是他在讲话,到后来就变成陆丹一个人在说,在哭,在笑。舒筠何尝不明白她的心思,心中也是柔情百转,伸手搂过陆丹,不停地抚着她的秀发。这一幕似乎又回到了昔日太行山上,每次陆丹使小性子,舒筠都会这样抚着她的头发,答应她一切要求。
  
  今晚的夜色异常美丽,满天繁星,璀璨如宝石,此时却有一双比宝石还明亮的眼睛,紧紧绞着那一对久别重逢的表兄妹。也不知过了多久,夜风中传来了轻声慢语,就象是情人的甜蜜呢喃声,这双眼睛闭了起来,两颗晶莹的泪珠却自眼角滑落。
  
  三日后,舒筠说明来意,陆丹一下子恼了,表哥远道而来,竟是为了帮“公子晟”下战书,那么这次他又会站在哪一边?舒筠忽然出现在秦国,她早就怀疑绝不仅仅是思念那么简单,陆丹冷笑数声,抽身而去,这之后舒筠再也没能再见到她。
  
  眼见得日子一天天过去,陈域与他约定的七月十五马上就要到来,陆丹却还是不见踪影,舒筠沉不住气了,他正想不顾一切去找陆丹,辛月却走了进来,让他准备一下,说一刻钟后大伙儿就出发前去燕国。
  
  半个月未见的陆丹骑在马上,眉眼间冷若冰霜,仿佛与他从来不曾相识。舒筠不由得摇头苦笑,心中却想起了另一个师妹,赵菱的脾气也不小,有时公主脾气发作起来,对陈域非打即咬,他会移情别恋,难道就是因为受不了赵菱的坏脾气?
  
  数年未回,易水河畔的野草长得更深更乱了,风一吹,就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燕丙静静地站在河畔,陆涛和他妻子的坟墓就在不远处,他已经拜见过了。
  
  天色已黄昏,水面上暗影沉沉,四周也仿佛有无数鬼影在窥视,燕丙深吸了一口气,陆丹说有重要事约他前来,自己却来晚了,难道半路上遇到公子晟的伏击?那场大战秦国被赵国打得大败,死了好几万人,他们两人本来就没剩多少同门情谊,现在更成了死敌。
  
  月已中天,他正等得心焦,远远走来一老一小,老的发须皆白,小的梳着总角,手中各自提着两只象鸡笼一样的东西,走到离他不远处,两人停了下来,站在上风口喘息抹汗,然而喘息声虽重,却只有一个人的声音,燕丙竖起耳朵听,始终听不到老头的呼吸声。小孩子似乎发现了他的存在,转头看向燕丙,在月色下他的脸竟然是青绿色的。
  
  今晚是七月十五,这里是荒凉之地,忽然遇上这样的一老一小,燕丙不由得毛骨悚然,他的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手忍不住按向剑柄,掌心中全是冷汗。又有脚步声传来,这次赶到的是“公子晟”,右手提着陆丹的青影剑,左手拿着辛朗从不离身的硬驽,燕丙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变成了事实。
  
  “公子晟”将剑和硬驽都掷到燕丙脚边,道:“你可是在等陆丹和辛朗?”
  
  燕丙道:“不错,他们在哪里?”
  
  今晚“公子晟”的心情极好,满脸笑容,道:“我说他们在水里你信不信?”
  
  燕丙道:“水里?”
  
  “公子晟”点了点头:“天气炎热,他们赶了多天的路,满身臭汗,自然是想下水洗个澡,可是他们不放心这些宝贝东西,要我勉为其难,暂时帮他们保管一下,师姐这样吩咐下来,我这个做师弟的哪敢不听。”
  
  燕丙又惊又怒,抽出长剑叫道:“赵晟,你好狠!你将前一任门主推下山崖,这笔帐还没跟你清算,你又将这一任门主推落水中,整个枯海门和秦国都将以你为敌,我虽不才,却有一颗赤诚忠心,今日与你拼了!”
  
  “公子晟”连连鼓掌,道:“燕丙,你虽排名第三,但是整个枯海门我最佩服你了,不但智谋无双,装腔作势的功夫更是天下无人能敌。那晚明明是你将前一任门主推下山崖,她在掉下去时,还想提醒陆丹,她说‘丹儿,小心燕丙!’,可是被你一搅,陆丹反将这笔帐算到我身上,数次想要我的命。你这般陷害我,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落到我手上,会是什么后果?”
  
  燕丙叫道:“你血口喷人,我是枯海门的人,怎会将门主推下去?想要陷害我,也要找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公子晟”失望地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了陆丹的佩剑,道:“这柄青影剑是你先祖所铸,我好不容易才将它夺来,你当真不要吗?徐挥!”
  




☆、第五十三章 心字已成灰

  燕丙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比月色还白,然而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捡起地上的青影剑,用衣袖轻轻擦拭着剑锋,道:“这个名字足有三十年没人叫过了,差点连我自己都要忘记了,徐扬的弟子果然了得。”
  
  “公子晟”慢慢走向陆涛和他妻子的坟墓,只见树木稀疏,坟头长满了野草,在月色下显得份外凄凉。那晚枯海门攻打徐氏山庄,两败俱伤,幸存下来的所剩无几,陆丹一死,曾经纵横燕国易水数百年的枯海门已经名存实亡。
  
  燕丙嘴角一勾,脸上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早就告诉他们了,这五柄剑是水火不容的,相遇就意味着争斗,意味着要自相残杀,这是名剑的命运,也是名剑主人的命运,不相信的下场,只能是象疯狗一样互咬,直到互相咬死为止。
  
  他盯着“公子晟”的背影,眸中光芒闪烁,“公子晟”身边门客上千,绝不会孤身涉险,这片黑漆漆的河畔,也不知设了多少埋伏,到处地步,已不容他后退。他提剑跟了上去,没走几步,身后狂风大作,他连忙回头瞧,那一老一小已经不见了踪影,四只鸡笼却还在原地,罩着鸡笼的黑布被风掀起一角,不知什么东西在往外爬,一只接一只,形成四条长长的黑线,迅速消失在草丛中。一阵阴风吹来,燕丙只觉头皮发紧,他握紧长剑,追上了“公子晟”。
  
  一只夜鸟被他们的脚步声惊起,悲鸣着飞向夜空,“公子晟”裹紧外衣,身形越发单薄:“我想这里很快就要添一座新坟,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绝不会容我活到明天。”
  
  就算是徐扬亲自来,也休想套出他的话,燕丙心中不住地嗤笑,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你敢说你没有?就算你知道了我的真名,那又怎样,天下姓徐的何止千千万万,我姓徐还是姓燕,你管得着吗?枯海门的门主心胸宽广,门规虽多,可没有哪一条规定姓徐的不可以加入,不象你蛮不讲理,霸占着落花阁,还不准姓陈的踏入半步。”
  
  这人当真老奸世滑,回答的滴水不漏,“公子晟”看着坟前被踏坏的野草,道:“徐挥,那年在洛邑宫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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