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工业帝国- 第250部分

　　　　“那又怎么样，七五四厂从六十年代建厂到现在，不是都没有出什么问题吗？”这个年代，对于职业病检查以及防护，远远没有后世那样正规。

　　　　要不然，也不会等到二十一世纪，中国无数的矽肺患者在受尽痛苦的折磨之后不甘地死去。

　　　　“……”云非无语，后世让七五四差点破产的研究报告，他如何能够给吴忠达说？

　　　　“钨钼制品的加工。因为熔点太高，不可能想普通金属元素那样熔炼制造成为毛坯。一般都是通过筛粉（选择出来那些在显微状态下颗粒比较大的）—制坯—等静压—粉车（粉坯车削）—金属状烧结—精车—打磨这些工序。这些重金属，通过呼吸道进入人体之后，根本就无法再排除体外。长时间出于这样的环境下，人体内堆积得太多，就会得矽肺，矽肺。你懂吗？”云非不得不给吴忠达解释。

　　　　他需要吴忠达理解，否则以后如果这货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一怂恿，利用九一材料来生产钨钼制品。到时候自己就会被舆论给推倒风口浪尖上面。

　　　　“这有什么，这两种金属元素的密度本来就很大，哪里那么容易进入人的呼吸系统？”吴忠达没有想到，云非居然因为这个原因放弃这么大的市场。

　　　　“你懂个屁，口罩这些，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挡那些细微的连肉眼都看不到的粉尘进入人体！他们是国营企业，可以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咱们是私人企业，如果企业里面的员工有了职业病，到时候媒体一炒作，谁能够承担得起？”云非几乎要咆哮起来了。

　　　　中国从改革开放之后，就不断地进行招商引资的工作，许多外资企业进入中国。

　　　　其中，高科技的以及一些生产工艺比较先进的外资，主要集中在中国的稀有资源上面。

　　　　比如中国的钨钼，中国的稀土，这些先进的生产工艺以及先进设备，全部来源于国外。中国的钨钼制品的生产工艺，可以说是整个世界唯一不对中国保密的先进生产工艺。

　　　　这些企业之所以向中国出口先进的生产工艺，先进的制造技术，其主要目的就是想要从中国进口成品！

　　　　老外有这么好心？

　　　　没有！

　　　　他们之所以宁愿花高价从中国采购成品，就是因为在生产过程中，这些重金属材料不仅对于环境污染大，对车间里面干活的工人危害更大。

　　　　在环境保护上面，中国，永远赶不上外国。

　　　　同样，在工人的权利方面，虽然国家有着明确的法律法规，但是却并没有多少人会执行。因为生产这样的产品的公司，很大部分都是国营企业以及地方经济龙头的乡镇集体企业。

　　　　“……”吴忠达没有想到，云非居然会发这么大的火。

　　　　“我告诉你，如果长时间在那样的环境下干活，一般的人的寿命都不会超过五十！”云非不想再跟吴忠达解释。

　　　　跟这个用环境来换发展的年代的人沟通，太累人了。

　　　　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亲眼看到，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云非当年进入七五四厂之后，跟钨钼制品生产车间经常打交道，对于那里面的环境还是非常了解的。任何车间里面，不管打扫得有多干净，要不了几天，不管是设备，还是地上，整个车间里面都会铺上一层钨钼粉末。

　　　　七五四厂卖蓉城市中心的厂房地皮的时候，有个专门回收钨钼的二道贩子，花了上千万去淘七五四厂的下水道，人家几天时间就赚了数百万！况且，七五四厂的下水道，在人家花钱掏了好几次之后，还有人花数十万再淘一次。

　　　　下水道里面的这些粉，都是各个车间里面的人在周末搞大扫除的时候直接用水龙头冲洗地面冲入下水道的！

　　　　当年，云非在七五四厂里面亲身经历过一次危机事件，那就是七五四厂里面的临时工事件。

　　　　或许自己也知道，七五四的管理层，一般很少到生产车间里面去，除非发现了特别重大的事故或者其他什么事情，很多领导，甚至一天都不一定会在生产车间里面出现一次。那难道是他们很忙？

　　　　错，那是他们知道，车间里面那些空气中看不见的粉末会要了他们的命。

　　　　从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随着中国八年后开始供工作，中国的这些企业在用人机制下有了很大的灵活性，七五四厂的用工制度改成合同工跟临时工并存。

　　　　技术员以及管理层，基本上都是使用合同工，而车间生产主力，全部都是在劳务市场上面招聘临时工，这些临时工的合同是每年一签，一般情况下，七五四厂的临时工，干满五年公司都不会再跟他们签订合同。

　　　　当然，如果要继续干下去，表现又很好的人，公司就会想办法把他们调到那些环境稍微好一点，粉尘不是太重的车间里里面去干活。公司的官方说法是给予那些表现好的工人的奖励。

　　　　一般的临时工，在七五四厂里面干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三年，因为没有多少人能够承受二十小时的倒班制度。七五四厂从有了临时工之后，倒班就不想别的企业，每天八个小时，他们是每个班上二十四小时，休息四十八个小时之后继续上二十四小时！也就是说，七五四厂的临时工，根本就没有休息时间，除非国家法定节假日。

　　　　即使是合同工，都没有几个大学生都没有几个能够在七五四厂里面长时间地留下来。

　　　　二十一世纪的七五四厂，根本就没有当年国家包分配的年代的那个技术实力，很多大学毕业生一进入厂里面，实习几天，就会离开，因为学材料的他们知道，每天即使带着好几层的口罩，等到下班的时候鼻孔里面都会有着厚厚的一层细得肉眼都无法看清的粉末意味着着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二十一世纪第一个十年刚刚过完之后，一个离职的七五四的合同工因为检查出了职业病，在网络上披露出了里面的猫腻，几乎让整个七五四厂破产。同时，也让他们集团公司的股票连续一个礼拜跌停！

　　　　“我知道你还不相信，你不用否认，等一两天，咱们到七五四厂去考察的时候你自己看了那个环境之后就能够明白了！”云非无语。

　　　　他真的不想去那样恶劣的生产环境中去回忆自己曾经惨痛的经历。

　　　　虽然当年他是在机械加工车间里面，粉尘的危害远远没有等静压的制胚车间以及拉丝车间那样严重。（未完待续。。）

　　　　ps：　　感谢天海祥云大大的打赏。



418　云老板，你可有女朋友？

　　　　“云老板，欢迎你来七五四厂考察工作！”在七五四那不大的厂门前面，云非刚一下车，带着一帮子人等候在大门前面的薛道明就快步上前，握住云非的手，夸张地说道。

　　　　旁边被蓉城市政府安排过来的蓉城电视台记者以及一些本地报纸媒体的记者急忙架起了手中的摄像机以及照相机。

　　　　九一重工刚刚收购了蓉城工具厂又开始考察蓉城的国营七五四厂以及旁边的三五厂，这里面能够挖掘的消息可不少。

　　　　现在九一重工虽然事业很单一，仅仅是做数控机床，但是他们老板旗下的产业可不少。现在的九一重工涉及机械制造、材料、电子通讯、军工等等行业……

　　　　这个在去年过年的时候狠狠吸引了一把蓉城老少爷们儿眼球的公司，一过年就是很多的大动作，建手机工厂、收购蓉城工具厂，难道现在又有收购国营七五四厂？

　　　　“薛厂长严重了，我不过是一私人老板，哪里谈得上考察工作……”任由云非脸皮多厚，这样的场合，他都感觉非常不爽。

　　　　但是这一次，他不得不来。

　　　　因为王毅那家伙，并不愿意给云非这个私人老板打工。

　　　　云非也知道，他这个曾经对他非常关照的老领导，对这家他父母都为之工作了一辈子的厂，非常有感情，要不然，以他的能力，哪里会在七五四这样的厂里面当二十多年的分厂厂长，一个月不过拿不到一万块钱的工资。

　　　　八十年代末期的国营厂里面管几百号人的车间主任，还是非常有能力的那种实力派，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随便找一家大型企业去当生产总经理，一年也能够有个百八十万！

　　　　“这位是九一重工的总经理，吴忠达！这位是九一重工的总经理助理兼办公室主任毛丫冬，这位是……”云非一一地把跟着自己来考察七五四生产能力的主要人物介绍给前来迎接的一行人。

　　　　薛道明等人饶是心中已经对云非的团队年轻的程度有了揣测。但是在看到九一重工的高层管理很多都不过在二十左右，不由得感慨一声长江后浪推之后一边带着众人往工厂内部走，一边介绍着工厂。

　　　　“诸位，咱们七五四厂是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除苏联援建的项目，主要生产灯泡的灯丝以及其他一些军用导体……咱们厂当年从东德引进的轧机，一直雄霸了十多年的亚洲第一……”薛道明现在能够讲的，也就仅仅是以往的辉煌历史。

　　　　这些东西，不管是云非，还是他吴忠达这些人，都已经在来之前做了详细的了解。现在薛道明再向他们介绍的时候，他们却没有了丝毫的感觉。

　　　　七五四的辉煌，那只是历史！

　　　　看看现在，这些还是五六十年代苏式砖木结构的厂房，破旧无比；大门进去不远的几栋三层高的办公楼，斑驳的外墙给人摇摇欲坠的感觉。

　　　　甚至有的厂房的墙上，还能看到已经失去了光泽，写得硕大的毛主席语录以及一些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的标语。

　　　　这些破旧的厂房，甚至比基地里面的那些山洞还让人觉得沧桑。凄凉。

　　　　“诸位远到而来，咱们还是先到会议室像大家详细地介绍一下咱们公司的情况吧……”薛道明几乎是按照接待上级领导的规格来接待九一重工的考察团。

　　　　但是吴忠达等人却并不领情。

　　　　“薛厂长，咱们还是先到贵方的理化研究室以及生产车间看看吧。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虽然咱们两家公司在同一个城市里面。今天除了到贵方来之外，还有不少的安排……”吴忠达对于薛道明的好意安排，丝毫不接受。

　　　　不知道是因为受到云非的影响，还是他本来的性子使然。他并不想在这家没有丝毫现代化感觉的工厂里面浪费多少的时间。

　　　　今天上午不仅要参观七五四厂，还得去由蓉城工具厂更名过来的九一材料厂。

　　　　好在这些厂都离得不远，都处于靠近经开区这边的蓉城东门郊区。

　　　　一般的上级领导来考察。厂房都是安排先到会议室喝喝茶，然后由厂房汇报一番，再然后去车间门边溜达一圈儿，最后胡吃海喝一顿再一人带上一点小礼物……

　　　　“呃……”薛道明以及他身边的陪同人员都愕然了。

　　　　“薛厂长，时间就是金钱。对于我们这些以赚钱为目的私人小厂来说，没有多少的时间可以让我们挥霍，尤其还是我们的上班时间……”毛丫冬经常跟市政府的一些领导以及其他国营厂的领导打交道，知道如果听从薛道明他们的安排，今天一天就不要想干什么了，他们来这边，本来就不情愿。

　　　　再说了，他们这些年收入都是好几万的人，缺这么一顿饭么？

　　　　虽然云非教训过她很多回，让她与人相处的时候说话注意一些，但是她最烦的就是跟国营厂的这些老油条打交道，所以说话也就不客气了。

　　　　“薛厂长，贵方的资料，在来之前，我们已经通过蓉城市政府了解得非常全面，所以，咱们也就不用客套了。直接带他们去你们的研究室以及生产车间看看吧。顺便麻烦您，找给人带我到王毅的办公室里面……”云非对薛道明不好意思地说道。

　　　　见到对方都是这样，薛道明也就只能作罢。

　　　　他原本认为，九一重工的这些人，跟其他考察团应该也差不多，所以先喝喝茶拉拉关系，然后在酒桌上更近一步，只有搞好了关系，在以后的合作中才得到更多的好处。

　　　　其他的工作人员也没有讲过这样的考察团。

　　　　但是现在也不好说什么，所以只能带着九一重工的这些年龄差距悬殊的考察团向着办公室内部走去。

　　　　“陈姐，王毅现在哪个分厂？”薛道明安排带云非去找王毅的是七五四办公室主任陈晓琼，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云非并没有丝毫的印象，估计他当年入厂的时候陈晓琼就已经退休了。

　　　　“在新建的六分厂呢，对于跟你们九一重工这样的大公司合作，我们厂子非常重视，专门新成立了一个分厂。对了，云老板，你有女朋友没有……”陈晓琼先是说厂里面的情况，却很快就转移到云非的个人问题上面来了。

　　　　云非无语……

　　　　“陈姐，我儿子都能够打酱油了……”云非说的实话。

　　　　“怎么可能，小云，你可别哄我，哪有你这么年轻的人就当爹的……”陈晓琼停下来认真的打量了云非很久，不相信地说道。

　　　　不过转瞬想到，她自己这事情问得太突然了讪讪地笑了笑，就带着云非快步往新成立的六分厂而去。

　　　　七五四厂是一家非常有趣的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有着十多个分厂，但是却不是挨着编号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传统，只要每次有新产品研发或者有新的项目，就启用六分厂，如果同时有两个项目，就还会启动八分厂这个他们厂没有的分厂编号。

　　　　云非当年在七五四被调去开发新产品的时候，就是从设备分厂给调到六分厂，然后等产品开发完成，五分厂却破产了，然后六分厂就成了五分厂，六分厂的编制再次闲置下来。

　　　　据那些在工厂里面待得久的人说，从改革开放之后，六分厂一共启用了五次，而八分厂一次都没有启用。

　　　　“王厂长，王厂长，这位是九一重工来的云老板，他有事情找你……”陈晓琼把云非带到这个空间只有数百平米，并不算明亮的老式空旷车间里面，对着一个正拿着拖把跟几名工人一起拖才铺上油漆的中间过道的胖胖的背影喊道。

　　　　这货，居然还是这个样子！

　　　　云非没有想到，他的老领导那种没有生产任务的时候就让所有的工人一遍又一遍地搞卫生的事情在现在就已经形成了。

　　　　真佩服他的坚持！

　　　　在那个矮胖的身影还没有转过来的时候，云非心开始咚咚地跳了起来。

　　　　刚才被陈晓琼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给搞的心里郁闷，根本就没有时间来思索应该如何面对这个让自己已经逐渐尘封起来的，让他分不清哪里是真实，哪里是虚幻的记忆再次清晰起来。

　　　　如果不是云非这个老领导对他很好，两人私下来也非常投机，云非绝对不会再来七五四厂。

　　　　当然，现在的七五四厂，还是老厂，云非进厂的时候这些厂房的位置已经被一个高档小区所取代了……

　　　　“云老板，云老板……”陈晓琼不知道云非这会儿为什么会突然走神，一向不爱多说话的王毅手中拿着一个拖把已经向着这边走了过来，她很想知道，云非独自离开他们的队伍来找这个在厂里面并不受工人待见的厂长干什么。

　　　　“王厂长，这位是九一重工的老板，云非。云老板，这位就是您要找的王毅……”陈晓琼的话，把云非从记忆中拉回了现实。

　　　　“云老板，您好……”王毅用带着浓厚闽浙口音的普通话向着云非打了起了招呼。

　　　　听到这个久违的声音，云非的身体一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