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每当她一闭眼,脑子里回旋都是二叔将剑刺入曳曳心房那一幕,曳曳鲜血染红了她眼,二叔杀了她乎想要携手一生人!
她不恨二叔,可她不会再任二叔决断她将来,她要回道苗疆去,她不相信曳曳会死,她不会嫁给除了曳曳以外任何人。
“蝉儿,二叔知道你恨二叔。”林麟紧紧握着垂身侧双手,手背上青筋暴突,似忍耐极大怒意,声音是前所未有冷,“可你既是林家女儿,从一出生开始命运就由不得你选!”
“至于白家,就算你成为一具死尸,依旧要嫁!”林麟说完,不再看林蝉蝉一眼,转身往屋外走去,只听他冷冷命令道,“小姐这几日身体不适,见不得风,封死所有窗户,加派人手看守小姐庭院,没有我允许任何人也不得靠近,也不可让小姐走出屋子一步,直到小姐病痊愈为止!”
林蝉蝉无力地瘫坐地,泪如雨下。
她不过是想要一个真正爱她乎她人,有这么难吗……
扬州,藏剑山庄。
竹林深处,白衣飞扬,白衣公子垂首而立,他面前不远处是一张石桌,三张石凳,石桌上摆着一盘棋,棋盘上黑棋与白旗正厮杀,而是执棋者只有一人,一身灰袍,正背对白衣公子而坐。
白衣公子灰衣人身后站了许久,唯闻竹枝摇摆发出哗哗声响,偶尔听到一声子落棋盘声音,灰衣人像是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一般,依旧专心致志地下棋,白衣公子只静静站着,不敢上前打扰。
“听闻,林家小姐找回来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灰衣人正为手中白棋不知落到何处为好而迟迟未能落下之时,捧起了左手边上茶杯,放嘴边轻轻呷了一口,淡淡问道。
灰衣人声音有些谙哑,像破碎山石,没有丝毫人情味。
“是,爹。”白衣公子恭敬答道。
“这样不知廉耻女子,确配不上我白家。”灰衣人再呷了一口茶,谙哑话语里是不屑,“不过一枚棋子,没用了便扔,你觉得为父说可对?雎儿?”
白衣公子垂身侧手微微抖了抖,却还是恭敬道:“爹说极是。”
棋子吗?他眼里,谁人才不是棋子?
“上次你妹妹传书来说,五毒教一任圣蝎使是你旧识?”灰衣人将茶盏放下,才又将方才放下白棋再执手中。
白衣公子眸光颤了颤,答道:“是。”
“雎儿,为父从小是怎么教你?”灰衣人却没有再急着下棋,而是把白棋放指尖摩挲着,慢慢向白衣公子方向转过身,“把世间一切皆当做棋子,才能真正成为我藏剑山庄继承人。”
灰衣人转过身面对着白衣公子,两人眉目有些相似,只是灰衣人眼角多了岁月皱纹,只是灰衣人双眸仿佛雾蒙蒙一片,没有焦距,没有光泽,竟是盲眼!
然而虽是盲眼,却仿佛这世间一切都无法瞒过他眼睛,便是此刻面对着白衣公子,白衣公子也不敢直视他双眼,仿佛他眼睛是一把冰冷利器。
“孩儿记得,孩儿未曾忘记。”白衣公子恭谨道。
“雎儿记得吗?我瞧雎儿似乎是不记得了,苗疆十年历练,我看却是将你毁了。”没有丝毫光泽双目盯着白衣公子,仿佛能将他灵魂看穿,“你虽是我儿,可我手中从来不养心中存有情感棋子。”
灰衣人站起身,慢慢走向白衣公子,一举一动丝毫不像盲眼之人,抬手轻轻拍上了白衣公子肩,“你可是为父为满意一颗棋子,绝不可弃之毁之。”
“有扰棋局人,皆要抹除。”灰衣人冰冷沙哑声音说就像是撕破一张宣纸一般平静简单,“雎儿身手为父信得过,那么抹除扰局之人任务,便交由雎儿来做。”
灰衣人忽而轻轻笑了起来,“双手染上自己所乎之人血,是这世间美妙一件事情,去吧,我好儿子。”
灰衣人轻笑着说完,将一枚小小药丸弹入了白衣公子喉中。
一抹悲凉恨意随着入喉药丸白衣公子体内迅猛腾升,又急剧退下,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灰衣人满意点头中转身离开了。
世间一切他眼中皆是棋子,身为他骨血之子他也不例外,他们出生,都是他棋子。
他知道他所做所有事情皆瞒不过他,可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他竟会如此云淡风轻地让他去手刃他爱人,他以为,至少他他心里与其他人相比还是占有一席特殊之位,没成想,他确确只是一枚棋子,没有任何其他身份。
那他还求什么等什么?
白衣公子从竹林走出之时,墨衣已经竹林等得焦急,直看到一袭白衣竹林深处慢慢显现出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他一迎上去,看到白衣公子泛白面色时不禁又不安了起来,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少主,庄主他……”
“嗯,又对我下药了。”白衣公子淡淡看了墨衣一眼,墨衣不可控制震惊中,继续慢慢往前,“墨衣,我决定了,我要争,你若是怕,我现就去跟爹说,将你调回白阁。”
墨衣一怔,而后坚定地摇摇头,“墨衣这一世,只认少主这一个主子。”
白衣公子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他说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纵是他骨血至亲,也不行。
苗疆,圣山山脚不远处。
如火般胜放红色石蒜经过数日前那场雨水滋润,绽放得愈加热烈。
沙耶娜着一件袒肩黑底红边小褂,及膝百褶短裙,乌发松松拧着身后,于捆扎发尾处簪一朵银花,眉如远黛,杏面桃腮,双瞳剪水,绛唇映日,眉心一点哀愁,似画中美人。
此时她正蹲灿烂花田中,白皙秀美五指轻轻抚过面前娇花,眸中有迷离浓情,也有苦涩哀伤,轻抚这花儿慢慢站起身,有绵软歌声只喉中慢慢溢出。
“蝶儿舞,百花含笑;花儿俏,怎比女儿娇;鸟儿鸣,声声报春归;人儿媚,看我女儿娇。”只见沙耶娜左腿向后一扬,身往前倾,脚尖慢慢自后向上挑起过头顶,而后右脚脚尖轻轻点地一旋,指呈兰花,臂如纤藤,扭摆生姿,裙摆飞扬,只听得那绵软歌声美妙如山鹂,引人入胜,“风儿扬,罗裙随风飘;柳儿摇,飞絮沾襟袖;月儿明,我歌月徘徊;水儿静,照我比花娇。”
“自飞花,轻似梦;天边丝雨,细如愁;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只见那曼妙身姿花田之上轻轻跃起了身,起身之际手中捏着两支花儿,一朵插入鬓间,一朵揉手心,“笑扬眉,女儿正年少;秋风起,剑舞飞花笑;碧烟中,明月下;君若醉,唯有女儿娇。”
“红尘之中,走一遭,仗剑独行,胆气豪,笑傲江湖行,且看我女儿娇。”唱至后,那绵软好听嗓音中含了一抹苍凉,将女儿家情怀渲染得淋漓致,捏着花瓣手摊开头顶画出一个弧度,那被揉碎花瓣便飘飘洒洒往下落,真真是将一幅女儿娇画卷勾勒得动人心弦。
“啪,啪,啪……”三声轻轻地击掌声传来,沙耶娜眼神骤然一寒,将藏于袖间毒针迅速滑到指尖,循声扭过头,冷声道:“什么人!?”
好强隐息之力,她竟是丝毫也没有察觉有人靠近。
“好一曲……女儿娇。”只听一道慵懒凉淡声音丛杂荒草见传来,沙耶娜身子陡然一僵,“不速之客”仍称赞,“倒不知灵蛇使还有这么好一副歌喉,如此曼妙舞姿,真真是让我大饱眼福。”
“祭司……大人!?”沙耶娜看着突然出现烛渊,怔愣片刻之后才回过神,连忙单膝跪下,“属下见过祭司大人。”
心狂跳,得将要窒息,他……听到了看到了?
“灵蛇使不必如此多礼,倒是我扰了灵蛇使兴致当赔不是才是。”烛渊向沙耶娜慢慢走近,看着那火红如血红色石蒜,笑得淡淡。
“属下不敢。”听到烛渊衣摆处银铃发出叮铃声,沙耶娜将头埋得低低,这么一刻,她梦寐以求能靠近人,此一刻却不敢抬头直视。
“起来吧。”烛渊含笑看着不敢抬头沙耶娜,“灵蛇使不必如此低着头,莫不成我是食人虎狼么?”
看着烛渊已然停自己面前鞋尖,沙耶娜一时心跳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遵从地慢慢站起身,再慢慢抬起头,直视面前烛渊。
他依旧如十年前初见那般,嘴角含笑,如星空般璀璨墨色眼眸里带着一抹慵懒,一抹凉淡,只一眼,她心便已沦陷,沦陷他永不会有她存冰冷眸子中。
“真是花美,人美。”烛渊抬手,将沙耶娜插鬓边有些歪斜花儿给扶正,毫不吝啬地赞赏道。
一向自控力极好沙耶娜,自己深爱男子面前,终于羞红了耳根,面颊如烧,慌乱地垂下了眼眸,不敢再看烛渊眼睛。
烛渊像是没有注意到沙耶娜羞赧一般,绕过了她身侧往前走去,只听轻微“咔”一声,沙耶娜连忙转头,只瞧见原本笔挺花枝被烛渊毫不留情地踩了脚下,心底哀伤一层层地往心尖上泛,揪得她心生生疼。
“花虽美,却不该留。”烛渊背对着沙耶娜,凉淡声音满是冰冷无情,“灵蛇使一向聪明,当是知道我想说是什么。”
沙耶娜面上羞赧已经完全褪下,取而代之是苦涩惨白,双眼紧紧盯着被烛渊踩脚下却无法反抗花儿,已经干涸了不知多少年月眼眶,此一刻疼得厉害。
“属下不知大人想要说是什么。”沙耶娜量克制住自己心底哀伤,让语气听起来与寻常无异,抬眸直视烛渊。
她不是不明白他想说是什么,不过是让她断了不该有念想,他看出她情意了,不是此刻,而是早就看出来了,此一刻,不论他知道与否,她只想与他多说上几句话,不是关于圣山,不是关于任何任务。
原来她所想要,竟是这么卑微,可就算是这么卑微乞求,他也不允许存。
“灵蛇使这是自欺欺人。”烛渊依旧背对着沙耶娜,“若是灵蛇使下不了手毁了这一片花田,我可以帮你。”
“属下不敢劳烦大人。”沙耶娜苦涩一笑,苍凉回道。
烛渊没有再说什么,终是头也未曾回过,踩着一地如血般花儿往圣山方向去了。
那被踩折了花茎,如破碎心,散了一地,疼得难以言喻。
她何曾不知道她情不允许存,只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无法自拔,只能他无情眼眸中,一点点沦陷,直至完全淹没自己。
“呵……”可是她不能,那个单纯无知孩子为何就能?
不,她不甘。
反手,美丽如火般花田化作一片红色齑粉。
她得不到他,任何人也别想得到他。
------题外话------
惆怅~不想备课~
103、她四日后要嫁人
熄了二十年之久大地祭坛圣火点燃之时已是曳苍受伤那日一月之后,一身盛装龙誉接受真正成为圣蝎使圣水洗礼时,心早已平静了下来。
这大半个月来,烛渊出奇地没有再出现她面前,她心前所未有混乱,恍如一根浮萍,水面上沉沉浮浮,安静不得,也靠不了岸。
只是所有事情都能被时间抚平,这大半个月对她来说,足够了。
她仍旧跟着自己心走,她不曾欠过谁人什么,她亦不需要替谁人来背负什么偿还什么,即便她身体里流淌着中原人血,可只要她不将自己踩脚下,任何人也不能折辱她。
她仍旧是她自己,敢作敢为顶天立地龙誉。
烛渊看着双膝并拢跪自己面前龙誉,眸光沉沉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以沾了圣水蓍草拂过她全身,双手将红雪放到她头顶之时,三十三根火柱顶端同时火焰陡起,白昼中似乎将没一人眸光都点燃了,所有人面上都是难以抑制激动,齐齐望着祭坛正中央巨大女娲圣像。
二十年了,熄了二十年圣火终于点燃了,一旦教主之位有人上座,女娲圣像托起右手中后一道圣火燃起,圣山便能真正庇佑整个苗疆,远离杀戮。
远离杀戮,佑我苗疆……
龙誉也望着那人身蛇尾女娲圣像,听着所有教徒齐声爆发出呼喊,心有震撼,有坚决。
对,她入五毒圣教不是为了寻求过往,而是放眼将来,她要力量,要有能守护苗疆力量!
沙耶娜看着那对着女娲圣像笑得自信坚决龙誉,忽然觉得她与自己,是云泥之别。
她心很窄,窄得只能装下一个人,而她心似乎广如天地,要装下,是整个苗疆。
这样女子,若她是男人,定也会动心。
“红叶,红菱。”沙耶娜轻轻抚着缠她腰上青蛇和白蛇,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我究竟还要不要争呢……”
白蛇绕着爬上了她肩,她没有看见,烛渊微抬起眸正是望着她。
燃火仪式结束,红雪引领着龙誉往二十年未曾有人入住圣蝎殿去了,龙誉离开之际回头望了祭坛一眼,却已寻不到烛渊身影,这些日子挥之不去失落感再一次袭上心头,却将这种感觉强压心底不表现面上,跟着红雪走了。
烛渊回了蚩尤神殿,去了那个幽暗阴冷山洞。
不出两日,苗王室人就该到了,那自诩不可一世人,终是要来求他。
而燃火仪式后曳苍便失了踪影,布诺找到他时已是月上中天,曳苍如烂泥一般醉卧胡乱扔了一地酒坛中,他身旁还有一大摊呕吐物,混着酒味,夜里显得异常恶心难闻。
此刻他手里还提着一只酒坛,迷蒙双眼使劲睁了半天才重叠了五六个人影中看清了来人是布诺,不由将手中酒坛往布诺方向一举,一边轻摇,一边打着酒嗝笑得口齿不清道:“老,老左,嗝——来啦?来,也喝一坛。”
曳苍说完又打了一个酒嗝,布诺二话不说接过他递来酒坛就他身边坐下,曳苍呵呵一笑,又从身后抱过了一坛未打开酒坛,拔开了封盖,而后与布诺手中酒坛打了个碰响,昂起头豪爽地咕咚咚自己喝了起来,进嘴酒少,洒出来酒多,可他却毫不意。
布诺也将酒坛捧到了嘴边,沉默地昂头,喉结猛动,一口气将一坛酒全部饮,却是一滴也未有洒出,将喝空酒坛放下之时曳苍已是又揭开了一坛未开封过酒递给他,布诺依旧二话不说接过一口气面不改色地饮,喝完第三坛时,不等曳苍给他拔开封盖,他便径自抱过了一坛酒,拔开封盖,正要昂头欲喝之时却被曳苍抢过了手中酒坛。
“老左,你你你可不能再喝了,我和你,两,两个人,总要,要清醒一个。”曳苍看着面前已经变成无数个重影布诺,醉蒙蒙地说道。
然而布诺却又夺过了他手中酒坛,淡淡道:“你既然想喝,我陪你就是,自己一个人喝闷酒,没意思。”
“老左,你你,你就是个酒桶。”曳苍醉醺醺地笑喷了一句,伸手想要拿起自己方才摆身旁酒坛,可是摸索了半天竟还摸不着酒坛,布诺就平静地看着他手胡乱摸索,明明酒坛就近身边,他却已醉得看不到。
“曳苍,你醉了。”布诺嘴上虽是说他醉了,却还是帮他拿起了酒坛,递到他面前,待他又摸索了半天才拿稳酒坛,他才松开手。
谁知曳苍一听就火了,口齿不清地骂道:“呸!谁谁谁醉了!?你他娘才醉了!”
布诺听着曳苍骂语,也不怒,也不阻挠他继续哗啦啦地喝酒,眼神依旧平淡,声音仍旧淡淡,“就这么乎?乎到需要借酒消愁?”
曳苍抹了一把湿淋淋下巴,再搓了一把自己身前衣裳,感觉到满手湿润不禁拧了拧眉,醉蒙蒙地看了布诺一眼,像是没听懂他话一般,又继续喝自己酒。
“记得当年朵西彻底从我眼前消失时候,我也是如你现这般放不下,犹记得当年你日日我耳边骂,一个大男人要是自己过不了这个卡,就去死好了。”忆及当年,布诺嘴角露出惨淡一笑,再饮了一口酒,继续道,“当时我想了很久很久,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要是过不了那个卡,不如去死,但是我不能死,所以我活到了今日,虽然至今我仍未能完全放下。”
“如今我把你当年所说过话还给你。”布诺平静地看着虽喝酒,但喉结跳动速度已经变得缓慢曳苍,语气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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