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你若是要恨我,就管恨吧,若是等我死了,你想要恨,也无从恨起了。”沙耶娜将脑袋往后昂,抵到了洞壁上,看着洞顶幽幽凉凉道。
龙誉蓦地睁开眼。
“我一直犹豫要不要杀你,杀你,或许我会解恨,可我不忍,每每一看到你澄澈眼眸,我就下不了手,以致于到了我生命后关头,我依旧下不了手杀你。”
“呵……妹子,我活不长了,就剩下不到十天命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违背了进入苗疆初目,为了他,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圣教事情,也因为白雎怕他死了之后我对你不利,所以,他掐死了我生命之源。”
龙誉双眼蓦然圆睁,小哥哥……会死!?
“妹子,白雎至死都为你着想,他也准备死了,究竟还有几个月,我也不大清楚,我只知道,他为了你,把他命都豁出去了,可即便如此,仍旧得不到你心,呵呵,或许是白家做下孽太多,以致于神明将惩罚降到我们身上,爱而不得,是痛苦事情,呵,呵呵……”
“妹子你说我临死前还把你抓来这山洞是干什么呢,因为我想后见他一面,好让我死得安心,或许,死是我好归宿,因为我已经做到了想要做事情,那个我恨了二十几年男人子女背叛中绝望地断气了,我也便没了再活下去目,这世上无一人乎我,生与死,皆无人乎,或许会记住我,也就只有妹子而已。”
沙耶娜说着,也慢慢闭起了眼,嘴角残存着平静笑意,“妹子你怀里书信我已经让人送到圣山去了,七天,若是七天之内他没有来,或是没有找到这儿,我就要妹子到黄泉路上给我做伴。”
洞外,大雪依然扑飞。
洞内,两人心,皆是如洞外风雪一般寒凉。
那个一直藏龙誉袖间红雪,不知何时已不龙誉身上。
135、阿哥,我要玩七十二变!
狭小山洞陷入了完全静寂中,龙誉不知洞外是否风雪依旧,沙耶娜每日喂她吃下少许干粮和水,不再与她再说一句话。
昼夜轮转,日子已以至第七日晨。
龙誉整个人消瘦了一圈,整整七日,她对于沙耶娜递到嘴边来干粮瞧也未瞧,沙耶娜便撬开她牙关将干粮塞进她嘴里,再往她嘴里灌些水,七日里她未曾闭过眼,倒影着火光眸子猩红得可怖。
她不知道她该想些什么,只觉自己心混沌得无法思考,她不知道烛渊究竟有多乎她,她也不知道小哥哥究竟是不是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她无法接受是身体里有一半血是苗疆人沙耶娜如何对和蔼可亲苗民下得了杀手,眼睁睁看着那一张张无辜笑脸惨死刀光火海中,难道爱上一个人,真会变得如此疯狂,变得如此残忍地杀害无辜人吗?
若是她早知道他对她一个笑颜会害死这么多无辜生命,那她宁愿选择从没遇到过他,宁愿,从没对他动过情。
这样事实,让她一腔为树顶村落以及台凯报仇心皆冷了,沉了。
即便她能行动自如,她也无法对沙耶娜下手,因为她命运已经太过可怜,可怜得她心已经扭曲,对这样一个无法逃脱命运枷锁可怜又可恨人,她不知报仇二字该要如何写,她手中利刃又该如何指向她。
或许,让她就这么无法动弹是帮她做出好选择。
可,她心中仇恨仍旧无法宣泄,不,是中原,给苗疆带来杀戮与不幸,是中原人!是中原那些一直想要铲灭苗疆拔除五毒圣教罪恶之人!而沙耶娜,就是中原人滔天欲望孽果,一个可怜存。
若是没有中原人贪婪,若是没有中原人狭隘与无法容忍,苗疆就不会有杀戮,不会有刀光血影悲哀,一切一切,皆因中原而起!
她该恨,该寻之报仇,是中原,不是任何人!沙耶娜,究其实,只是个可怜傀儡,她种下一切大恶皆因中原白家贪婪欲望而起。
她该恨,是中原人!
龙誉灰败猩红眸子慢慢聚起光亮,黄亮火光她重变得澄澈眼眸中烈烈燃烧。
突然,莫名,她心口,怦怦狂跳,仿佛回应某人呼唤一般。
眠蛊眠蛊,生生相惜,相互感应——
难道——
龙誉慢慢扭头,望向洞口方向。
洞口枯枝静寂地沉睡着,没有丝毫动静,晨日白光依旧错落其中,心跳仍加速,以致她呼吸也慢慢变得急促。
坐龙誉身旁沙耶娜察觉到她变化,柔柔地微微一笑,美丽哀凉,慢慢站起身,未言一语,走到了洞口,将掩映洞口层层枯枝往外数推打开,凛冽如刀寒风即刻无所遮拦地涌灌进山洞中,柴堆上火猛地晃了晃,熄了。
晨日白光使得被枯枝掩映洞口突然豁亮起来,刺目白光令龙誉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火堆骤熄,刺骨寒风灌进脖间,显得异常冰冷。
原来,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洞口,已经不见了沙耶娜身影。
猛烈心跳渐渐趋于平静,带着温温暖暖感觉。
龙誉双眼死死盯着敞亮洞口,入眼是白茫茫,原本掩映着洞口枯枝倒厚厚白雪中,使得许多积雪扑漫进了山洞,寒凉雪遇着山洞里残存温暖,化作了些许雪水。
龙誉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紧张,抑或说是从未有过期待,不再因眠蛊,心已再次加速。
是他吗,会是他吗?
正如沙耶娜所说,她也想知道自己他心中究竟占了几分重量,她从不知道自己也会这么期待着想要见到他,想要知道究竟是不是他来找她了。
可是,她依旧动弹不得,想要自己亲自到洞外看看情况也没有办法。
那么,若真是他来了,沙耶娜,会如何?
龙誉心又紧了一分,以那个白面小男人脑子,应该早已知道沙耶娜对他情意,抑或说或者早就知道了沙耶娜是中原派到圣山细作,若真是如此,他又会怎么做?
龙誉依旧死死盯着洞口,她发现,自她遇到那个白面小男人后,她想问题是越来越多了,她从前无忧无虑,不知何时离她远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龙誉耳里除了风声还是风声,直到她双眼看着洞口看到干涩得生疼,她听到有人踩着白雪向她所山洞洞口走来,伴随着响起悦耳银铃声。
烛渊逆着晨光站洞口,身上裹着一领狐毛大氅,寒风吹起他垂身后长发,缭乱肩头,因着逆光,他脸溺暗光之中,让龙誉看不清楚,唯见他身体周围好似镀着一层浅浅柔柔光,温柔了他整个人存。
龙誉觉得自己干涩生疼眼睛有些火辣辣疼,应是眼中有湿意缘故,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站她面前男人是她人生美一道风景,美得她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阿妹此时这么丑就不要笑了,一笑起来丑了。”烛渊一向凉淡声音带着嫌弃传入龙誉耳中,与此同时,他慢慢走近龙誉,龙誉看清了他面容,那一双总是含着浅淡笑意墨色瞳眸难得没有一星笑意,有只是如深幽寒潭般冰寒。
“阿哥。”龙誉仿佛看不到烛渊眼中冰寒一般,含着笑张嘴无声地吐了两个字,笑得眉眼弯弯。
此刻,她爱极了他眼里冰寒,因为她看得出她知道,他是因为生气才会将他平日里那虚假笑颜收起,而他生气,是因为她,因为乎她。
她看到了自己他心中分量,因为体内眠蛊所感应到感觉不会欺骗她,这是她第一次读到他内心情感,令她开心,或是说,令她感觉幸福。
烛渊看到龙誉猩红双眸,再看到她无声张唇,眼神寒了一分又一分,从怀里取出一支细颈小陶瓶,将两粒黑色药丸倒到手心里,动作毫不温柔塞进了龙誉嘴里,而后就蹲她身边一言不发地静静看着她。
龙誉微微往后昂头,让自己眼里湿意数倒回去,渐渐,她发现自己原本瘫麻四肢有了感觉,不禁试着动动五指,再试着抬起手臂。
忽然,她张开还残留着瘫麻之感双手扑到了烛渊身上,将双臂环他脖子后,烛渊因着她这突然一扑,重心不稳往后跌坐地,龙誉整个人都挂他身上。
烛渊微微蹙眉,“臭,又脏,多少天没洗过澡了?”
“我就是一辈子不洗澡,阿哥你也得闻!”龙誉像个无赖一般将脸窝烛渊冰凉凉颈窝里,难得地觉得鼻子有些酸,那还没有完全倒回眼里去湿意又有了冒出来迹象,只见她还故意将脸烛渊颈窝里蹭了又蹭,发现自己不但身体能动竟是声音也有了,虽然有些沙哑,却还是笑着继续哼声道,“我就是脏,也一辈子赖着阿哥!”
“我以为阿哥不会来。”龙誉幽幽说着,将烛渊脖子搂得紧了,眼里湿意再也无法控制,汩汩冒出,湿了烛渊颈窝,龙誉不仅没有抬头,反而将脸他颈窝里埋得深,沙哑声音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伴着感伤,又伴着开心。
这山洞里七天时间,她从没有坚信过他一定会来找她,她虽知道他乎她,却不知道这份乎他心里究竟能占几分重量,并非她不相信他,而是她觉得若是把她和他仇恨摆一起,她或许根本不及他心中仇恨重要,她不知道他对她乎何时有变,随着这七日时间一天天缩短,洞口依旧如常,她就愈来愈觉得他不会出现。
她甚至觉得,他所表露出对她情感,不过是要假意,不过是想要取得眠蛊力量而已。
可就刚才,他出现洞口那一瞬间,她那仿佛一瞬间停止了心跳心,感受到是他内心无可掩饰紧张与慌乱,与他平静外表完全不一样惊慌,只是这些紧张担忧与慌乱见到她那一刹那全部归于平静,只因她安然无恙。
这是她体内眠蛊所感应到他内心情感,他这样人,能给她这样情感,她觉得够了。
“阿妹,让我想想,我发现一个极其严肃问题。”烛渊仿佛没有听到龙誉话一般,任由她紧紧搂着自己,感受到她滴落他颈窝湿意也不意,只坐冰冷地上神情严肃地说着他自己发现问题,“自从遇到阿妹,我就总是需要找你,初见你时是我去找你,第一次让你下山采药时也是我找你,放你离开圣山后我还是去找了你,你去中原久久未归,依然还是我去找你,这次你突然失踪,还是要我亲自来找你,阿妹,你说,你还要我找你多少次才够呢?我年纪大了,可经不起阿妹这么折腾我。”
收到独空给他写信时,他便知道她出事了,而且是她一个人应对不来事情,他第一次慌乱了,不同于她去中原那一次,而是没来由慌乱,令他都震惊自己反应。
她他心里,已经占了不可失去,谁人都无法替代位置,无眠蛊无关,只与他心有关。
“阿哥这是嫌我给你惹事多吗?”龙誉将自己眼里湿意烛渊大氅上抹干净,将头靠烛渊肩头,对着他颈窝开心地笑着吐气,“我要阿哥找我一辈子。”
烛渊冰寒眉眼瞬时一汪温柔中化开,他依旧没有接龙誉话,而是将紧贴他身前龙誉轻轻推开,抬手解开系自己脖子下方大氅系带,而后拿住大氅顶端,手腕微微转了转方向,将大氅披到了龙誉肩上,再亲自为她将系带系上。
龙誉眼中已没有湿意,但是两眼依旧猩红得很,此刻她低头看着烛渊正替她系系带双手,笑问道:“阿哥不是嫌我脏吗,怎么还舍得把自己披风给我披?”
“阿妹不是要粘着我脏我臭我一辈子么,可这让我适应还需要一个过程,不过是提前感受一下而已。”烛渊将系带系好,回答得一本正经,好似回答什么异常严肃问题一般。
龙誉再一次笑着扑到了烛渊身上,笑吟吟道,“好阿哥!”
或许他没有甜言蜜语,或许他不会将任何感情都表现脸上,可她知道,他将他心底所乎情感化作了一举一动,却还不忘贱言贱语将他温柔掩盖下去,这是个别扭阿哥。
而她,正好喜爱他这份可爱别扭。
“我以为我来到会看到一具丑陋尸体。”烛渊将双手撑地面上,以撑住龙誉重量,没有抬手回搂她。
“若是阿哥会看到尸体,那阿哥自己早就也是尸体一具了。”龙誉也不意烛渊双手放哪儿,贴着他身体搂着他脖子微微昂头看他,笑得有些得意,“阿哥是不是太紧张我,以致于忘了眠蛊是生生相惜吗,我若死了,阿哥肯定也会到地下去找我。”
烛渊沉着脸不说话,他确是太过紧张慌乱了,因为那场大雪困了他整整两天两夜,可管如此,他仍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可龙誉却不依不挠了,他身上扭了又扭,笑意里得意甚,向他脸凑得近,笑着问道,“阿哥,我说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烛渊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龙誉消瘦脸颊和血丝满布眼睛,心底有种名为疼惜感觉。
“阿哥,你知道吗,这七天每过一天,我就伤心一分。”龙誉将头抵到了烛渊下巴下脖子上,不再不依不挠地胡闹,原本得意高兴声音里变得低沉。
“红雪带着我走了一半路之后不见了,我大雪里迷路了。”烛渊终是抬起了一只手,放到了龙誉头上,轻轻抚着她毛糙长发。
龙誉听到烛渊“迷路”二字,惊得她立刻抬头,一抬头就撞上了烛渊下巴,疼得她眼角有隐隐湿意,也撞得烛渊下巴麻得疼。
“阿哥,我要玩七十二变!”迷路迷路,他这么迟迟没有出现竟是因为迷路!她这么黯然伤神几日居然是因为他迷路!说什么她也接受不了!她要用她学到七十二变蹂躏他!
烛渊脸立刻黑了,拧眉看着一脸怒意疼疼龙誉,阿妹,你开玩笑吧?
洞外茫茫雪地中,红雪欢地跑着圈儿。
136、阿哥,对不起,我错了
“阿妹,七十二变这种美丽事情,不适合这种粗陋山洞进行。”烛渊用手揉了揉自己下巴,再将山洞环视一圈,严肃道。
“阿哥,难道野合你还想有床有枕头吗?”龙誉心中愤愤,说话带刺,打开烛渊手,张口就咬上了他下巴,狠狠用力地咬。
烛渊面不改色,而是严肃正经道:“我一直觉得野合这种丑陋词与我不配,阿妹若是想玩,回了圣山你再慢慢玩。”
龙誉将烛渊下巴咬得用力,抬手就往烛渊裤裆下伸,还没碰到,就被烛渊擒住了手,趁他体内欲望被她撩起之前将她推到了一边,径自站起了身。
“阿妹要是还这么有气力,就站起来跟我回圣山。”烛渊不冷不热地看着坐地上龙誉,寒风吹刮着洞壁呼呼作响,冷意甚,令龙誉毫无征兆地打了一个寒颤。
“我不!我就喜欢野合这种刺激感觉!”龙誉昂头,小野猫凶悍样地看着烛渊,然而她看到是烛渊满是短小胡渣下巴,她也才注意到他冰凉眸子下很是青黑下眼睑,心再一次溢满暖意。
烛渊居高临下地俯视龙誉,忍受她所有无理取闹,淡淡道:“阿妹这赖要是耍够了就站起来,难道阿妹是非要把身上气力用野合上才满意么?”
龙誉忽然听话地慢慢站起身,可是双脚像是不听使唤般使不出一丝气力,许是连续瘫麻了几日缘故,使得她才稍稍站起身又跌坐干草堆上,于是她便抬头看向站一旁只观望不帮扶烛渊。
“嘿,阿哥,我这双腿,一时废了,站不起来。”龙誉讪讪笑着,一脸无辜,说话时还不忘装出一副可怜兮兮模样,伸手扯了扯烛渊衣袖,活像一只讨好人小猫像烛渊讨好道,“阿哥帮帮我,扶我一把呗。”
烛渊只是冷眼看着她,无动于衷,就龙誉发觉自己人生第一次装可怜失败正垂下手时候,烛渊背对着她蹲下了身。
龙誉愣住了,愣愣看着烛渊尚算宽阔背,久久反应不过来。
“阿妹要是嫌弃,那我就先走了。”久久等不到龙誉反应,烛渊抛出不冷不热一句,复站起身。
就他站起身一瞬间,龙誉整个人用力扑到了他背后,因有前车之鉴,烛渊早已稳住了双脚,才使得他没有往前跌趴地上。
也就龙誉扑到他背上那一瞬间,他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淡却温柔疼惜弧度,也只是一瞬间,他平展眉心又慢慢蹙紧。
“阿妹将我脖子搂得这么紧,是太爱我还是想要杀我?”这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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