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台风袭击的华南,江南这些地带,但是在这一年,却偏偏遇上了这反常的气候,海边上,靠近造船厂的那个小镇,就成了受灾最严重的地区,在这一次台风来临的时候,这里的房屋多半都全部垮塌,还剩下的也是残垣断壁,在也找不到先前的繁华景象。
无数的百姓受灾,沧州受灾的百姓高达万人,这可是地广人稀的地带,有些地方方圆百里也不见得有两千人聚居,居然有这么多人受灾,李宽在第一时间就下令赈灾,沧州城中的守城士兵全都被他派了出去赈灾,就连他的刺史府也没有人护卫。端坐在刺史府的大堂之中,李宽面色阴沉,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这里会刮台风,在这渤海湾的的护卫之下,沧州可谓是得天独厚,有着天然的避风港。对着无数雪花一样飞来的求救的文书,他也只能归结在于天意。
不管怎样,先挺过这一关再说,他现在能调动的力量很少,因为这里本就不是什么军事重镇,也不是什么交通枢纽。所以在这里的驻军不过只有两三千人,这么一点人手。怎么能救下这些受灾的百姓?这不是一小片地区,而是一大片的台风过境的区域都要照顾到。实在是有心无力的感觉。但是李宽却从未给放弃过,因为他选择了这里,那么这里就是他的责任,这里的百姓就是他的子民,不管是他身为大唐皇子还是沧州刺史,这些事情都是责无旁贷。所以,李宽下令将手上的那个造船厂里边的那些倭奴国的奴隶都拉出来救灾,只要在救灾之中表现的好的,那么可以不用再在造船厂之中当苦力。破格升级成为监工。
于是在铅云之下,电闪雷鸣之中,无数的倭奴国人被驱使着,在瓢泼的大雨之中操控着小船,在这大地上面航行起来,大雨倾盆,哗啦啦的下个不停,整片地面上全表示深深的积水,无数的电蛇在云层之中游动。一道道的闪电劈下来,像是连接天与地的匹练。无数的粮食从官府的粮仓之中被运了出来,这个时节,地里的庄稼刚刚收获。但是现在全都被抛在深深的积水里边,基本上已经是不能吃了,因为被水泡着。再这样的天气之下,不过三两天这些粮食就会生根发芽。再也无法食用,而且大雨倾盆。积水哗啦啦的流淌,那些粮食也被冲的四处散落,恐怕也找不回来了。
所以官仓放粮成了势在必行的一项举措,不然百姓吃不饱,那就非常容易造成哗变,甚至最终形成叛乱。这事一点都大意不得的事情,所以李宽下令官仓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但是李宽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个决议居然遭到了强力的反对,沧州城之中的官员居然全部联合起来反对,因为他们觉得官仓是绝对不能动的,因为那里边装的都是今年上交的赋税,还未上交朝廷,所以动不得,不然上面怪罪起来他们可担待不起。所以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在一边敲着边鼓,转弯抹角的向李宽述说着这些东西是如何的关乎重大,是绝对不可以动的,什么军饷,什么国帑,总之理由多的让李宽头晕脑胀。
“够了……你们这些家伙,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自己知不知道?你们这样的想法,是怎么兴起的?为何我们不能动用馆藏?你们说的那些都不是理由!”李宽大声怒斥,这帮子官员,最开始他刚到这里的时候,还觉得这些人其实还都不错,可是没想到在他们的内心之中却全都是这样的只顾自己利益的小人,这样的人居然为政一方,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将自己的私心说的是那么的冠冕堂皇。看来不管什么时候,政客都是那么的虚伪。不论他们嘴上说的是天花乱坠,都像那放屁一样——臭不可闻。
“怎么,你们这些人说得多么的冠冕堂皇啊?真的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打得是什么算盘?陈宣章何在?”李宽开始点名,第一个就是沧州别驾,这个是在这沧州除了他之外,官职最高的人。
“下官在!”陈宣章闪身出列,手中持着白玉圭,这其实就是一个记事本儿,官员不管是在上朝的时候还是在和人议事的时候,都会将它带着,遇到什么重要的事情,害怕忘记的话就写在这玉圭上面。
“你也反对开仓放粮?”李宽冷声问道,先搞定这个最大的,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个沧州别驾在这里已经扎根了足足有着十几年了,在这段时间里,刺史换了不少,但是别驾这个位置一直都是他在做,可以说他不怕老家在关中,但是现在就是半个沧州人,他的家族,妻儿都已经在这里扎下了根。所以他的利益也在沧州,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也可以牺牲国家利益,为了自己的家族可以壮大,他可以带着一帮人和这位少年刺史来一次非暴力不合作运动。
“大人,开仓放粮,可不是一件小事,是需要陛下亲自点头确认才行,不然的话,就是私放官粮,属于犯罪,按照《贞观律》这样的罪过堪比欺君,我们这些人可谓是人微言轻,所以不敢这么做。除非……”陈宣章犹豫着说道,这家伙的太极拳也是宗师一级的,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他们没有这样的权力,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那么就是欺君,就是私用国帑,这样的大帽子一扣下来,不仅仅将他们自己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也让李宽有了台阶下。
“要是本王执意要放粮呢?”李宽盯着下方的那一大片黑压压的沧州官员。
“刺史大人,万万不可啊!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能做啊,大人你虽然是当朝亲王,可是越是这样的身份就越是敏感,你的一举一动,陛下都会在心中多多揣测,这么做的话定然为陛下不喜。”下方的官员赶紧劝解道。
确实是如此,作为皇帝的儿子,不管他做什么,那皇帝老子都会多想想其中深意,李宽要是真的在这个时候开了官仓,私放官粮,那么李二就会在心中给他打上一个危险的信号,因为今天能打开官仓放粮,那么明天就能调动官军造反。所以这是万万不可取的,至少对于身为皇子,要是对皇位还有这觊觎之心的话,最好不要去触碰这些底线。
“这么说,你们是真的不肯按照本王说的做了?陈宣章,你过来!”李宽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下官在!”陈宣章迈步出列,然后向着李宽走了过来,他的身量不高,但是却显得厚实,身子骨不错。一张脸因为常年在海风的吹拂之下显得很是粗糙,微微有些黝黑的皮肤,留着一缕长须。
‘碰……’在陈宣章走近的那一瞬间,李宽一脚踹了出去,直接就将他踹翻在地:“你还真的敢过来!啊……你们这些人真的当本王是傻子?你们以为联合在一起就能阻挡本王开仓放粮,等你们手中的那一批粮食卖出去?你们真的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在做的是什么勾当?低买高卖……好得很啊!本王手底下全都是精明的大商人,陈宣章你在东街菜市口的那一家粮店每天卖出的白面不下百石吧!”李宽指着陈宣章的鼻子大声问道:“你那些粮食哪里来的?你记得吗?”
“那是你在今年收获的时候,在那些百姓的手里边收购来的吧?当时的价格是多少?三文一斗,呵呵……经过你的手,不过是将这些小麦磨成了粉,就卖八文一斗,这钱真的很好赚!怎么最近在涨价,现在粮食紧缺,准备卖多少钱一斗?十文,二十文?还有梁夏宽……你家的那个米店生意也不错啊……刘在石……”李宽一个个的点名,一个个的呵斥。
“你们记不记得,当初你们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你们记不记得,当年你们初登仕途,心中到底想着什么?那些圣贤书就是这么教你们的?你们还记得些什么?一个个为了自身的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啊?那些不是你们眼中的金钱,那是一条条的生命,那不是你们发财的机会,那是我大唐帝国的基石,你们这样做,是在动摇我大唐根基,是在撼动我大唐的国本!”李宽勃然大怒……这些发国难财的官员,尸位素餐,真想将他们全都直接扭断脖子!(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救灾
狂风肆虐过后,在大地上留下的只是满目的疮痍,一片片的废墟,述说着在之前这里曾经是一个繁华的小镇。无数的百姓坐在废墟之间,他们双目含着眼泪,呆呆的像是一尊尊的雕塑。这两天发生的一切让这些善良的人实在是难以接受,辛辛苦苦了半年,在这个海边上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家,过上了还算富足的生活,可是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发生了。
他们无法忘记那在天边闪耀的闪亮电蛇,那像是毁天灭地一样席卷而来的风暴:无尽的海水被直接卷起,然后像是天河决堤一样从天而降,狂风是那样的凶猛,直接将他们修建好的房屋卷起,飘散到这天地之间。在那个黑暗的夜晚,听着呼啸的风声,吹得屋子咯吱作响,那摇晃的屋顶,簌簌落下的房屋上的沙尘,让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置身于地狱之中。那种莫名的恐惧,让这些百姓发自内心的害怕。
房顶被揭走了,狂风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灌了进来,大雨倾盆像是瓢泼一样密不透风,一下子将屋子中央的火堆给浇灭了,在漆黑的夜幕之下,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只能紧紧地抓住身边的固定物,不让自己被狂风卷走,可是这一切大多是枉然。超强的风将所有的东西都直接卷上苍穹,只留下几根光秃秃的柱子。在大风大雨之中苟延残喘。海潮也在这个时候凑起了热闹,无尽的海水被狂风挟裹着漫上了海滩,然后向着这个小镇席卷而来。那哗啦啦的流水声,在这漆黑的夜里就像是三途河边的那道黄泉。带着无尽的死亡与恐惧,似乎要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这一次的灾难。没有人预料到,没有任何的准备,所以受灾异常的严重,在沧州这一片大地上,无尽的哀伤成了这个夏天的主旋律,靠着大海的地区,全都被肆虐了一遍,无数的百姓在废墟之中寻觅着,寻觅着自己的亲人。无数的人在哭干了眼底的最后一滴眼泪,却仍旧无法找到自己的家人,只能蹲坐在废墟之中呆呆的出神,双眼之中除了一片茫然再无其他。
李宽在海边上的造船厂也在这一次的台风之中成了重灾区,那已经制造出来的那些大船,在这一次的狂风之中,彻底的成了海船,海边的船坞在狂风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然后就是那些船只。没有人员操控的大船在狂风面前不过是一个待宰的羔羊,大风大雨一起袭击,这些大船只能被动承受,甲板上的上层建筑在狂风之中没有坚持多久就被直接拆掉了。然后就是肆无忌惮的雨水还有海水直接倒灌进来,这些船全都被直接浸泡在了海水之中,索性的是。因为船坞还没有被直接全部摧毁,这些船并未被冲进大海。
这些损失。让李宽异常的恼火,这全然是无妄之灾。他现在没有心思关心那些船是不是被损坏了。他担心的是自己的造船厂,那里边有着那些被招募来当监工的百姓,还有李二派来的工部的大匠,这些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才是麻烦事,至于那些真正下苦力的倭奴国奴隶,李宽丝毫未曾考虑。当然除了这些人之外,李宽还要忧心的是整个沧州在这一次的台风之中受灾的百姓,足足上万人啊,这么多人分布在那狭长的海岸线上,该如何去处理赈灾的粮食之类的东西李宽倒是丝毫都不担心,但是想要赈灾,至少也要先找到灾民吧,这些人到底在哪里?在那几个聚居点的还好办,可是那些独居在别处的,还有那些被风吹走了的,这些人该怎么办?这才是最让人恼火头疼的。李宽为了这事儿,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这让在他身边侍候的两个侍女很是担忧。
“主子,该去休息了,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天香在李宽耳边轻轻说道,沧州城并未遭灾,但是那强劲的狂风还是吹到了这里,院子里这两天都是落了一地的树叶,这让天香可以想象那些遭受了这一次灾难的地方是怎样的场景。当年她也见过另外的一种残酷场面,满目的废墟,倒塌的房屋,在废墟之间徘徊着寻找自己亲人的百姓,这些都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但是在这段她人生之中最灰暗的记忆里,那最为温暖的记忆也在里边,那个从马车上下来的瘦小的男孩,伸出手拉住她的那一瞬间。这也是她在内心深处珍藏的最为色彩斑斓的贝壳。
“怎么能睡得下?这些事情不弄完,谁知道那帮只知道自己利益的家伙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百姓已经受尽了磨难,不应该再受到这些人的剥削!”李宽揉了揉眉心,有些沉重的回答道。
“不管怎样,身体要紧啊!”红袖也在一边帮腔道,她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在李宽身边已经度过了两年的时间,已经接受了自己这一生都将在这个男人身边度过的事实,而且相处下来,红袖渐渐地感觉到这个看起来不怎么好相处的楚王殿下其实是一个相当内秀的人,虽然他不常说话,但是却是会在不经意间表露出内心对自己的关切,虽然他的行为时而癫狂时而幼稚,但是却总让在他身边的人感到心安,那种只要你对他好,那么他就绝对不会放弃你的相处方式,让红袖渐渐地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出身风尘的她,对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本能的保持着一种疏远的距离,但是现在她却完全的融入了这个只有一主二仆的‘家’。
“我的身子骨壮实着呢,没事儿,你们两个先去休息好了,我在讲这些事情的头绪捋一捋!”李宽让两个女孩先去休息,他实在是不放心。
日头正当头顶,火辣辣的阳光照射之下,一队人马在这荒芜的土地上奔行,他们身上的铠甲此时已经歪歪斜斜,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的每一步都要耗费莫大心力,但是却没有一人停下来休息,因为他们身上承载着的是无数百姓的身家性命,他们翻山越岭,在这山林之间搜寻着,试图寻找那些被风吹走的渺无音讯的百姓,刺史大人下了命令,一定要将这一片地区全都搜寻一遍,确保没有人被风吹到这些地方。
这些人是沧州城的守城士兵,他们在这一片土地上已经搜寻了足足三天了,这段时间他们翻过山岭,入过森林,越过河川,下过幽谷,寻找到了数百人,这是他们的功劳,可是相比起被吹走的两千余人的数目来看,他们寻找到的不足半数,所以他们不敢丝毫的懈怠。在搜寻队的后面,有着数辆马车,马车上面装载着干粮,还有干净的水,在这台风过境之后,无数的海水被它带到了这片土地上,这些河水溪水都不能直接饮用了,甚至还有许多的动物,海中鱼类的尸体在这些地方的水源之中,这样的水定然是不能食用的。所以饮水时一定要带足,不仅仅是搜寻队自己喝,还有那些找寻到的百姓也要喝水,食物少吃一些倒不是什么大事,可是饮水却是不能少的。
“队正,这里有一个……”一个兴奋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搜寻队又找到一个幸存者,在这一片荒芜的荒山上面。
“在哪里?”大部队闻言迅速的赶了过去,他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这一片地区是最后的区域,周边的地带已经全都细细的搜索了一遍,这里再找不到的话,那么这些人恐怕是掉到海水之中了,在那样恶劣的天气之下,掉进汹涌澎湃的大海,会是怎样的结果,所有人都想象得到。
“在这里啊,在这片灌木丛里边,他的腿摔折了,快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