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深知没有那么容易。在东南亚时，她在方墨玮每天吃的饭菜里下了一些轻微剂量的安定片。
安定片吃多了，加剧导致了方墨玮的失忆。
方墨玮到了卧室，房间的衣柜里多了一些衣服。是女孩子的，叠得整整齐齐。大床上还坐着一只棕色的大熊娃娃。
“小蕊。”方墨玮皱了皱眉，嘴边无意识的喊出这个名字，脑海中更是闪过半年前的一个片段。在麦德龙超市，一个小女孩子吵着要他给她买下这个布娃娃。
那小女孩子显然不是谷琴。她比谷琴幼稚、纯真，年纪也要小。方墨玮怔着不动了，生怕惊走了这个片断。因为他的骨子里是想抓住它恢复自己的全部记忆的。
然而这片断终究是模糊不清、转瞬即逝的，与他之前和之后的记忆完全连贯不起来。但是给他的感觉却是那么的清晰。很亲mi和幸福的感觉。
方墨玮心里倏然闪过一丝落寞和空虚，发呆片刻后又迈到床边，抱起那只大熊，头轻轻俯下去与大熊的鼻子碰了碰，并嗅了嗅。
大熊身上依然弥留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似荷华一般的优雅而不俗腻，沁人心脾，让人心旷神怡。
这是一股很熟悉的香味，仿佛也是他曾经特别依恋着迷，而且不知餍足的。
“我会想起一切的。害我的关氏、龙帮，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方墨玮倏然不是滋味，有一种自己被别人欺负了的屈辱，冷狠咬牙，一手还攥紧了拳。
等外面天黑了谷琴才走进卧室来问方墨玮，晚上有什么打算，在哪吃饭等。
谷琴不会做饭，顶多做做西式的水果沙拉、烤烤面包。
“我们出去吃吧。”方墨玮漠然回复说。
正巧他们出门时，高泽宇打电话给方墨玮，说请他吃饭。
c市传媒职业技术学院。
程小蕊又完成了一天的学习，一个人低着头、挎着包包走在回寝室的路上，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够提起自己的兴致和对生活的激情。
回到寝室，张飒今天提早下班了。想起自东南亚回来，她们都没有好好聊聊的。
“飒飒，晚上陪我去一趟紫叶名城国际公寓，好不好？”张飒一放下包包，还没有来得及去洗手，程小蕊便跟在了她的屁股后面问着。
“去那？你还去那做什么？”程小蕊回来，张飒一听她说方墨玮已经忘记了她，正安然跟谷琴你侬我侬的在一起，真谓气愤的不行，严重的鄙视着方墨玮的渣。
“我还有东西放那啦。”程小蕊扯住她的一只手，摇了摇，乞求讨好似的说。
张飒大眼睛轻微而无奈的瞪眼她，她早表示了，不想看到程小蕊与方墨玮再有任何瓜葛，也提醒过程小蕊不要跟方墨玮见面了，否则她就不要程小蕊了！
因为照现在的这种情况来看，如果连方墨玮都不记得程小蕊的存在了，那么程小蕊还拿毛跟谷琴争啊？明摆着，这件事情很不简单，后面牵扯着很多的大阴谋，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玩不起，只能躲，保着自己的小命要紧。
“好不好吗？最后一次去那里，以后我跟方墨玮就当从来都不认识的！”程小蕊又摇了摇她的手臂，翘着小嘴可怜兮兮说。
张飒心里也蛮心疼程小蕊的，心肠自然又软下来，也撅嘴巴道：“那好吧，依着你咯。”
程小蕊嬉嬉的笑，脊背瞬间挺直了，整个人没那么蔫了，说：“太感谢了，走吧，我们先去吃饭！”
“嗯。”张飒点点头，就那样被装佯兴奋的程小蕊拖着走。
高泽宇、端睿海和付章杰三人约了方墨玮在市西边的锦绣农庄吃饭。本来三人还提议要再开一场party，给方墨玮洗尘压惊，庆祝他这回有惊无险。可是碍于谷琴在，三人便取消了念头。
谷琴粘着方墨玮，似乎一刻也离不开他，走路的时候还会挽着他。开始时他们也严重鄙视方墨玮的，见一个爱一个，超级花心大萝卜，然而后来他们又还是轻易的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无奈，就放过他了。
这回四个酒肉兄弟再聚，就简单的吃了一顿饭便散了。然后方墨玮开车载着谷琴又回到市中心。
回来时还早，不过九点钟。谷琴突然想起公寓里没有自己的贴身衣物，而且以后她会长住在那里，所以搀着方墨玮的胳膊，撒娇喊他陪她逛街买。
其实她也知道方墨玮的习性和脾气，讨厌跟在女人屁股后面。即使以前在美国念书，他也极少极少陪她逛街。一般情况下都是直接给她卡，让她自己约闺蜜去逛去买。
今天果然也不例外，任她怎么哄都不肯去，又直接递给她一张卡，随她自己去刷。
谷琴心中不悦，但也只能依着方墨玮，答应自己一个人去。不过她没有拿方墨玮的卡。她想证明，她爱的只是方墨玮这个人，不是他的钱、名、利、势或地位。何况她自己也有存款近一个亿，够自己白吃白喝不干活一辈子。
方墨玮开车把谷琴送到天宏国际商贸城的负一楼，然后把车停在那里，自己慢悠悠的踱步去了江边。
晚上江边风大，吹到人的身上令人觉得有点凉。晚上江边人多，可是对于方墨玮，人越是多，他反而觉得越安静。
方墨玮的全身就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他独立一人漫步着，两手插在裤口袋里，一边想着……
走着走着，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手机是方墨玮新换的，sim卡也是新的，所以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没有备注的陌生来电。他怔了一下，无力去思考是谁打过来的便接了。
“喂……”方墨玮的声音无意被他自己拖着很长，通过声音听得出此时他很懒散不振。
他都没有心理准备，那头就传来了一个泼辣的气愤的女人声，“方墨玮！你在哪？我们在你家门口，为什么会没有人在家……”
方墨玮倏地眉头一皱，脚步停住，冷然反问：“你谁？”用这口气跟他说话，还敢直呼他名……
那头的女人变得更泼更凶，道：“我是张飒！怎么？你是不是想假装连我也一同忘记了？”
“张飒？”方墨玮眉头皱得更紧，默念思忖中。
张飒见方墨玮不语，以为他是轻视自己，谁都知道他一向高傲，又一连串道：“喂方墨玮，你这个负心汉，虚伪的男人，你怎么不说话？你快点给我死回来，我们要进你家拿东西，你再不回来我们学校都要关门了！”
“神经病。”方墨玮不悦撇唇，对着手机冷斥一句，权当张飒疯子，把电话挂了。
他的公寓门口，程小蕊和张飒还站在那里。
张飒发现手机里只剩下哆哆哆的声音，气得更是要发疯了，两手叉腰哽着气急的对程小蕊说：“他挂我电话？那个渣男他挂了我电话？他……他……果然没人品！”
程小蕊虽然也不高兴，但不至于跟张飒一样激动，她一向脾气较好，极难动怒的，劝张飒道：“好了好了，唉，谁叫你那么说他啊？我相信他是真的失忆了，还是让我来打电话吧！”（未完待续）
第204章 怅然如梦
程小蕊说着还一边拿下张飒的胳膊，不让她做那个两手叉腰的肢体动作，在她看来，喜欢做那动作的跟泼妇没什么区别。
“你打？”张飒诧异的望着程小蕊，好像很信不过她。
程小蕊点点头，脑袋瓜歪着，懵懂的样子，道：“嗯啊，我打，你别担心，他现在欺负不到我了，言语上也不会伤到我了。”
张飒听程小蕊这么说，表示忽然觉得她变灵活了，对她有点刮目相看了，点头懒洋洋道：“那好吧，你打吧。”
程小蕊抿一下唇，掏出自己的手机给方墨玮打电话。
方墨玮的手机再次响起，号码虽然变了，但他知道还是刚才那伙女人，无谓的接了，却懒得再应，就举在耳边，听着那头的人说。
电话连通了，却没声音传来，程小蕊细细的柳叶眉皱了起来，心中也不禁由原先的不紧张变为紧张。
张飒望着她纠结的表情，也忧心的皱起了眉。
程小蕊其实也习惯了方墨玮这样的作风，心情不爽时即使他是被呼者也不率先开口说话。
程小蕊便挠头想了一下，按捺住自己内心的紧张，小心翼翼问那头的方墨玮，“……你……在哪里？”
这个声音是怯弱的、乖巧的，也是令他的心感觉极其特别的。
“程小蕊。”他喊道。
程小蕊小脸怅然一红，方墨玮突然喊出了她的名字，听出了她的声音，她的心中也不知道是惊讶、是惊喜、是慌乱、是怀疑，还是其他的什么。反正此时她没法准确的描述出来，反正很复杂。
“你在哪啊？”程小蕊依然细声细气问，一时间脑子里越来越凌乱，变得没法思考。本已经压抑下去的紧张，又迸发出来了，只因为方墨玮喊出了她的名字。
“在江边。”方墨玮回答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回答，他跟程小蕊真的很熟吗？
程小蕊知道方墨玮不会为了让自己拿东西而赶回来。又想了一下。说：“我想进你家拿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方墨玮的声音冷冰冰，每一个字都一样的调，毫无起伏波动。
“……我自己的东西。”
方墨玮的心猛然往下一坠。刺痛异常，却说：“改天再来。”
程小蕊脑袋里叽里咕哝，忽然间心底舍不得挂电话，也生怕那边的方墨玮比自己先挂电话。又挠头想了一下，慢吞吞说：“不。不……”
方墨玮无情说，“那你自己过来拿钥匙，不来那爱等多久便等多久。”
此时程小蕊心里的滋味更多的却是酸，又慢吞吞告诉他道：“不。我不去，我自己其实有钥匙……”
方墨玮一怔，诧异使得他又陷沉默中。
张飒也一字眉一揪。气得立马重拍了程小蕊一下，然后揪起她的耳朵就批评。“泥煤！有钥匙你不早说？白白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脑子烧坏了？啊啊啊啊啊……”
程小蕊一边轻轻甩着张飒不让她拧自己耳朵，一边嘟嘴对方墨玮解释说：“我虽然有钥匙，但是我也不能随便进啊，你不在，万一丢了重要的东西怪罪于我，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所以，你还是回来一趟，看着我拿东西吧，顺便拿完之后，我把你家的钥匙还给你。”
方墨玮还是沉默，很久的沉默。
张飒忽然也停下来，不再动程小蕊了，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已经没有关系了，就没有必要独自进他家的门。
电话里头一直没有说话声再传来，静悄悄的，程小蕊以为是方墨玮挂了，手机又从耳朵旁拿下看了看，依然是通话的状态。
“喂，你还在吗？在就说一下话好不好？”程小蕊说，同时又望向张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飒也紧紧的凝着眉头，暂时没有什么法子。
两人纠结中，终于，方墨玮又说，很冷的说：“自己去拿，丢了东西不会怪你。”
“哦，可是……”程小蕊还是觉得这样不妥，正要说不妥。
方墨玮已经把电话挂了。
“算了，进去拿，拿完把钥匙直接扔他屋子里！”张飒望着她失落的表情，铁定道。
“嗯，好。”程小蕊点点头，觉得张飒说得对。
然后两人开门进屋，开始翻箱倒柜。
程小蕊在这里住了四个多月，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七零八乱的，到处都是。闻着房子内熟悉的香味，看着那些熟悉的摆设，略赏的这里熟悉的装潢……
各式各样的一切，都令程小蕊的脑子里不由得便记起了曾经发生在这里的点点滴滴。
明亮干净的浴室，是他们曾经共同沐浴的地方。宽敞舒适的沙发，曾经的很多个晚上，他们一起窝在上面看电视。富有古典气息且透着墨香的书房，他们曾经在里边发生过很凶的争吵，但是很快又冰释前嫌。卧室里那种温馨的大床，曾经的无数次，他们在上面翻云覆雨。精致豪华的餐厅和厨房，那是她为他做饭，和他一起吃饭的地方，而且，每当在这两个地方时，她觉得他们最像一对夫妻。
心痛，酸酸的、涩涩的、刺刺的痛。
程小蕊的脸色黑乎乎的，张飒把整理到的她的东西都放进行李箱，她配合着张飒，极力让自己心情平淡，割掉那份不舍。
其实刚搬进这里时，她便做好了心里打算。这儿，只是她短暂的栖身之所，不会是她长久的家。
她没有那么幸福，没有那么幸运……
所以此时她在心里不停的强迫自己，安慰自己，看淡点、看淡点，这样人生才不会那么累，才不会那么绝望。
两个人也算是手忙脚乱，尽快的收拾，十点多钟时便已收拾完毕。确信自己没有落下一物后，张飒拖着行李箱，程小蕊则在客厅找地方放钥匙。
她要把钥匙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这样方墨玮一回来便可以看到她还给他的钥匙。
程小蕊还在找着，张飒也不催她。
当程小蕊终于找好了地方，宣告大功告成，要跟张飒一起撤时，她们一同走到房门边，正准备拉开门出去。
不料……
一个女人已从外向内，轻轻把门推开了。
四目相对时，没有诧异和意外，还有只是彼此眼底漠视彼此的冷芒。
“琴琴……”程小蕊嘴边轻轻的喊。
谷琴看到了张飒手中拖着的箱子，冷抹一下唇，脸上毫无表情，直接进屋。
程小蕊还愣着，张飒走前几步，打了打她的手臂，催促和提醒她道：“走吧，没什么好理的。”
“哦。”程小蕊回过神后应了一句，也不转身看谷琴了，紧紧跟着张飒的脚步，离开了紫叶名城国际公寓。
谷琴逛了两个小时却什么都没有买。程小蕊和张飒一走，她把包包扔沙发上一扔，人也颓废的往沙发上坐下，毫无生气。
河边，散步的人越来越少，零零点点那么几个，方墨玮依然坐在一处木长凳子发呆。一向冷傲气盛、桀骜自豪的他，从来从来都没有像此时这番迷茫和无助过。
然而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具体、到底该干什么、想要什么！而且他也很可怕的发觉，谷琴带给他的感觉变了，已不是最初的感觉，她并不是他想要的……
方墨玮坐了好久、想了好久，然后才又掏出手机，给师益打电话。
这么多年，师益一直跟随着他，所以他相信师益对自己才是最忠心耿耿的，比对方添哲还要忠心耿耿的。
他把师益喊过来问话，逼他说出极多极多的实话……
这晚直至天临拂晓，方墨玮才动身回公寓。露水沾衣的点上，方墨玮回到公寓里，却见谷琴依然坐在客厅里，坐在沙发上，客厅里的灯开着。
方墨玮心里吃惊，犹豫了几秒最终才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关心的问她：“怎么啦？怎么还没睡？”
因为熬夜，谷琴的眼睛此时失去了往常的灵气和光彩，缓缓偏脸呆滞的看向方墨玮，说：“等你。”
方墨玮的心再次一沉，自然有些内疚，道：“傻瓜，以后我没回来，不要等我。”
谷琴摇摇头，惹人怜的泪花不知不觉便夺眶而出，向方墨玮的怀抱倾倒，哽咽着说：“你没回来，我怎么睡得着，墨玮，我爱你，真的很爱……”
“我知道。”方墨玮抚着她的背，抚得那样谨慎和生疏，又说：“睡吧，我抱你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