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知,若是万一,宁王朱宸濠的封地在被查,他在京城,可是真的没有逃跑的余地了。
对此,朱宸濠并非是不知道,也是有考虑的,哪怕封地出了问题,他也大可以推脱,他在京城被软禁,其他的,无论什么,他都一概不知。
而且,朝廷也管不到他的头上。
平日里,按照规矩,他可是被软禁起来的,谁都不能见的,只能是在这一个宅子内终老的。
现在,坏了规矩是不假,可是,没人吭声,到时候,也就没人没法提这事了,若不然,指不定把他们也要牵连进来的。
既然知道此事,为何不早先禀告?
可以说,别看宁王朱宸濠现在一副大气凌然的模样,可其实,他把什么样的后路,都给想好了。
在他手底下的人看来,他留在京城,那是非常危险,可,岂不知,在宁王朱宸濠看来,他留在京城,反而是最为安全的了。
“王爷如此行为,让属下惭愧。”
三人一起冲着朱宸濠拱手,这么明显的拍马屁的时候,若是他们还不知道说些什么,那,他们也不可能有今天的这个位置。
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这三个人,或者说,现如今宁王封地内掌权的几个人,在宁王朱宸濠看来,都是最为忠于他的人。
这些人,都是他被抓的时候,没有离他而去的人,在宁王朱宸濠来看,这些人,哪怕是做错些什么事,说错什么话,他都可以原谅,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忠诚。
“本王身上,流的是列祖列宗的血,事关大明朝江山社稷,本王岂能退缩?”
不管宁王朱宸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这嘴上的功夫,宁王朱宸濠却是丝毫不差的,每一句话说出来,都是慷慨淋漓。
见又有人要开口,宁王朱宸濠一挥手,道:“这件事,无须在提,本王心意已决,不会更改。”
旁边拇指上带着一个碧‘玉’扳指的宁王府官员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不过,眼中,却全都是钦佩之‘色’。
这钦佩之‘色’,在三个官员的眼中,全都出现了,宁王朱宸濠自然是看的出来,心中,却是难免不了一阵自豪。
这君王之术,宁王朱宸濠自认为他已经是掌握了。
而之前失败,只不过是出了曾毅这个意外罢了,不过,皇帝的昏庸,却也给了他宁王朱宸濠浴火重生的机会。
这在宁王朱宸濠看来,是天意,天意他宁王朱宸濠命不该绝,天意他宁王朱宸濠日后,当登九五之尊,当得大宝。
“曾毅去了南京,原本,倒也没什么,他一个应天府尹,也不能随意出了辖境。”
“可,现在,朝廷可是有旨,他是名正言顺的坐镇南京都察院了。”
宁王朱宸濠拿起筷子,在跟前的盘子内夹了一筷头的菜,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方才接着道:“曾毅,并非善茬。”
“本王之前,就是载再了他的手里。”
“好在,皇帝和他意见相左,可,现如今,他去了南京,且以左佥都御史的身份坐镇南京都察院,你们平日里,可是要小心行事的。”
“南直隶和本王封地紧挨着,谁知道,这‘混’账小子,会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来来。”
“因为本王的案子,或许是他与皇帝闹僵,去了南直隶的,但有一点,皇帝和他之间的关系,怕是没有变淡的。”
“若不然,前段时间,皇帝也不会让东厂去抓牛景德了。”
“是以,曾毅,还是要小心盯着的,省的这小子给咱们找些麻烦,可就不好了。”
说实在的,宁王朱宸濠,现在对曾毅,那可是恨之入骨,可同时,又希望将其收归麾下。
在宁王朱宸濠看来,他和曾毅之间的焦急,已经暂时结束了,只要别出什么大的意外,曾毅的眼睛,是不可能在盯着他这个已经被软禁了的宁王朱宸濠。
而且,在宁王朱宸濠看来,现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也不可能在派人刺杀曾毅了。
现在,两人,已经恢复了不相干的关系,只等日后,他宁王朱宸濠起兵的时候,那个时候,曾毅就算是有千般的谋算,也抵不过大军过境。
而那个时候,他在和曾毅见面的时候,就是他坐于龙椅之上了。
“属下明白。”
一直没有开口的官员点了点头,对于曾毅的厉害,封地的官员,尤其是他们这些留下来的官员,没有哪个不清楚的。
若非是曾毅厉害,岂会把自家王爷给‘弄’到现如今的这个地步?
若非是当今圣上昏庸,自家王爷,怕是已经魂归九泉了。
“王爷您放心,原本,咱们和南直隶那边的商人的联系,在这次事情之后,已经几乎断绝了。”
“现在,虽然已经恢复,可,却也只是小规模的‘交’易,远远不比之前的。”
“至多,回去之后,属下和那些人商量,让他们绕道,把东西运来封地也就是了。”
“这事,王爷您就尽管放心就是了,那些商人,也都‘精’明着呢,既然以后和咱们牵扯上了,要是咱们真的出事了,他们也难活成,是以,绝对不会走漏风声的,这,可是连着他们的‘性’命的。”
拇指上带着扳指的王府官员呵呵笑着,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恩。”
宁王朱宸濠微微点了点头,他手底下的这帮人办事,他放心。
以前放心,现在,经过这次事情之后,他就更放心了。
…………………………………
“王贵。”
南京城内,曾毅看着手中的书信,嘴里轻轻念叨了两个字,正是刚上任的都察院右佥都御使王贵了。”
原本,南京都察院就是右佥都御使坐镇的,这样,才名正言顺。
而之前,不过是牛景德这个右佥都御使被抓了,且,正巧,曾毅在南京,且有左佥都御使的官职,才让他暂代的。
而现在,有了信任的右佥都御使,那,只要他来南京城,直接坐镇南京都察院,那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只是,左都御史戴珊却是给曾毅来信,言道,新任右佥都御使王贵称病在家,每日,也只能是强撑着去都察院坐一坐,却是绝不能坐马车赶路的的,经不起颠簸。
让曾毅暂时仍旧坐镇南京都察院,等王贵病好了以后,在让其赴任。
这话,曾毅却是不信的。
不是不信左都御史戴珊。
而是不信王贵。
“怕是他这病,要许久了。”
曾毅摇了摇头,忍不住苦笑,王贵是刘瑾的人,这个消息,在京城现在就没有哪个官员不知道。
是以,曾毅这边,自然是早就得了锦衣卫的消息了的。
而现在看来,这消息,是的确无误。
正因为王贵是刘瑾的人,他才不能来南京上任。
若不然,曾毅刚坐镇南京都察院没几天,他就来了,‘逼’曾毅‘交’权不是?
虽说曾毅这个左佥都御史可以‘插’手南京都察院的事情,可是,那,毕竟算不得名正言顺啊。
刘瑾这是肯定‘交’代了王贵的,免得他曾毅心里生出什么不满。
“这刘瑾,名字中,有个谨,行事,到也谨慎。”
想通了这点,曾毅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其实,原本,右佥都御使这个位置,曾毅还真是有人选的,只不过,现在被刘瑾这么横‘插’一杠,曾毅也就没法在运作什么了。
圣旨岂是儿戏?岂能朝令夕改?
更何况,刘瑾,做事,能惦记着他曾毅,他曾毅,又岂会是喜欢打人脸的?
若是和刘瑾没什么‘交’集,到也没什么,可是,和刘瑾有了‘交’集,且,刘瑾对他一直也是尊敬,这让曾毅,也就不好轻易对刘瑾动手了。
“罢了,罢了。”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自语,道:“只是可惜了,这王贵,怕是要失望了。”
曾毅这话,可是没错的,只要他曾毅坐镇南京,怕是王贵都只能是呆在京城了。
若是王贵是别的方法或者只要不是通过刘瑾得来的这个右佥都御使的位置,到也没什么,在京城,也行。
可是,王贵是刘瑾的人。
在京城,那可是满朝文武都排斥的人。
京城,那么多的高官,那么多的贵戚,足以把王贵给压的喘不过气来的。
没办法,说让王贵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日后,在有旁的官员投靠刘瑾,所承受的压力,肯定有,但是,绝对不会有王贵的压力这么大了。
王贵,等于是标杆‘性’人物了。就算是日后有人投靠刘瑾,在百官看来,这也都是王贵开的头,可以想象,王贵所面临的压力,将会是多么的巨大。可以说,王贵这个第一个投靠刘瑾,且,选择了右佥都御使的官员,注定了其将会是一个被牺牲了的悲剧‘性’人物。
第三百五十一章没办法
现如今的大明朝,可以说,已经并非是‘乱’世的开始了。
可以说,这个‘乱’世的最初阶段,已经快要结束了,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只是,真正意识到这一点的,却没有几个人。
毕竟,除非是清楚的知道这一段历史,若不然,能够真正推断出天下大势的,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尤其是这天下刚开始‘乱’的时候,局势…极为‘混’‘乱’,用一些玄而又玄的话来言,这个时候,谁都有可能胜出。
也只能是在这缤纷的‘乱’世过了初期后,才能够更好的断定。
曾毅之所以能够看透局势,只不过,是因为其是后世之人,知道的,自然多了。
可以说,若是没有曾毅的出现,正德一朝,等于是葬送了弘治帝在位的时候多年的努力,让大明朝,彻底的开始衰败下去了。
京城的官员,对于新任右佥都御使王贵,不前去南京赴任,更多的,是猜疑。
要知道,只要是实权官员,有机会往上爬的,没有哪个官员愿意离京的。
这天下的官员,多如牛‘毛’,一旦离京了,也就等于是远离了朝廷的核心,到时候,能够在回京,都是一回事。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宰相‘门’前也是官。
在京城有个官职,只要不是才学太差,不是能力太差,运气只要普通一些,最终,总是能‘混’个好职位的。
而若是离了京城,这天下,从不缺乏才子,除非你认为你自己是惊世之才。
可,就算是惊世之才,也有不入朝堂的,是以,留在京城,是每个官员削破了脑袋都在想的事情。
而若是王贵这个右佥都御使去南京坐镇。
虽说到时候,王贵坐镇南京都察院,那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毕竟,右佥都御使坐镇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坐镇京城。
左都副御史和左佥都御史则是可能出现巡视等。
这,都是有定制的事情,谁也说不得什么。
可,现如今,曾毅可是在南京的,而且,牛景德这个前任右佥都御使被抓的时候,皇帝下旨,让曾毅暂坐镇南京都察院的。
虽说曾毅在都察院任了左佥都御使以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揽权的行为。
可,有些事情,谁也说不准的,毕竟,那个时候,曾毅是在京城,而现在,曾毅是在南京。
且,就算是王贵坐镇南京都察院了。
可,只要曾毅还在南京任职,王贵能心安吗?
尤其是曾毅头上还顶着一个左佥都御史的名头,这让王贵如何的心安?
虽然曾毅不能名正言顺的坐镇南京都察院,可是,其都察院左佥都御使的身份,却是能让他‘插’手南京都察院的事情。
而且,旁人就算是不满,也说不出什么来,这,是规矩,不能坐镇,但是,可以‘插’手。
是以,种种情况来看,王贵若是真去了南京都察院上任,反倒是把他自己置于了十分尴尬的位置。
王贵是刘瑾的人不假,他敢得罪朝廷所有的大臣,因为有刘瑾在他背后撑腰。
可是,王贵,却不敢得罪曾毅。
刘瑾的背后是皇帝,可,曾毅的背后,同样是皇帝,而且,看起来,皇帝对曾毅,似乎比对刘瑾,更要信任的。
若不然,刘瑾岂会对曾毅小心谨慎?
百官也不是瞎子,虽然瞧不见刘瑾对曾毅的恭敬,可是,却也能看出来,刘瑾,似乎不愿意招惹曾毅,或者说,不想招惹曾毅,免得给自己惹上麻烦。
而且,曾毅刚去南京任应天府尹的时候,朝中还有不少大臣以为曾毅失了皇帝的信任,和皇帝有了芥蒂。
可,牛景德被抓以后,这个怀疑,却已经不自觉的烟消云散了。
试问,若非是有皇帝的信任,皇帝岂会盯着南京那边?岂会让东厂审问此事?怕是皇帝理都不会理,要么搁置,要么‘交’给内阁处置了。
可是,现在,皇帝不仅亲自下旨,而且,还把此案‘交’给了东厂,而非是三司,这,就足以说明,皇帝对曾毅还是重视的。
是以,种种情况而言,只要王贵不是傻子,与其跑去南京尴尬,还不如呆在京城的好。
虽说呆在京城被百官唾弃,可,就算是他跑到南京,也好不到哪去啊。
而且,若是呆在京城,不仅能免了去南京的尴尬不提,更是能在刘瑾跟前多‘露’‘露’面,多讨好讨好刘瑾。
而此时,百官对于王贵,那是一个恶从心生。
是以,根本就不想别的,直接最直接的把王贵留在京城的原因,是想要更好的讨好巴结刘瑾这个帽子扣在了王贵的头上。
“怕什么?”
刘瑾的‘私’宅内,王贵满脸的苦涩,向刘瑾哭诉他这几天的待遇,倒是没说刘瑾的不好,他虽然知道刘瑾的缺处,可,既然已经决定要抱刘瑾这条大‘腿’了,而且,已经付出行动不能回头了,是以,就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是以,从王贵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是百官嫉妒他,百官羡慕他,更甚至,是百官嫉妒刘瑾得圣宠。
这理,到底如何,刘瑾也不傻,他宅子里的那些金银珠宝怎么来的,他也清楚,可是,事能做,但是,不能让别人说。
尤其是刘瑾身边,现在可还是没有什么官员投靠的,就算是有,也都是那些上不得‘门’面的小吏。
而王贵,虽说是由他刘瑾的帮忙,才成了右佥都御使的。
可,王桂毕竟是当年的进士出身,正正经经的读书人,这,在刘瑾看来,从王贵嘴里说出来的话,那才是真正能够满足他的虚荣心的。
他刘瑾是残缺之人不假,可,那右如何?这些个原本高高在上对他们这个宦官不屑一顾的读书人,不照样要挖空心思的讨好他刘瑾吗?
“你只要记住,你是为杂家办事的,杂家,是为陛下办事的,这,就成了。”
刘瑾一张脸上全都是不屑,不过,还是尽可能的对王贵表现出了一副安抚,礼贤下士的模样:“认真的说起来,咱们,都是给陛下当差的。”
“满朝文武,哪个不是给陛下当差的?只是,他们羡慕咱们罢了。”
“他们都是有‘私’心的。”
“对他们的言语,你不必理会,只要尽心忠于陛下就成。”
刘瑾虽然是宦官,可是,他现在的野心,可是不小的,是以,刘瑾,现在,也想学礼贤下士。
不管怎么说,王贵等于是第一个正式投效他的读书人。
也可以说,王贵,就是给旁人做榜样的,只要他对王贵尊敬,对王贵重用,让旁的读书人瞧瞧,他刘瑾虽然是宦官,可是,也是有大气量的。
想来,有了这么个榜样,日后,投效他刘瑾的人,自然是会多起来的。
对于刘瑾的话,王贵也只能是苦笑着点头了,刘瑾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岂会不懂,说的好听些,他王贵是皇帝的臣子。
可,说的难听些,他王贵,是刘瑾的人。
只是,王贵也知道,他的这些遭遇,刘瑾也没办法的,总不能谁‘乱’说话,就让东厂的人抓谁吧。
那样的权力,就算是刘瑾,也是没有的。
而且,刘瑾若是敢因此抓人,那,势必会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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