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那闷喝声出口的瞬间,原本还软塌着身子的相有豹脚底下猛地一个坐马桩的功架扎了出来,借着那jīng悍汉子拽着自己胳膊朝前使劲的势头,胳膊一缩、一抹、一推,一个犀牛望月地身架便将那脚底下原本就带着三分虚浮的jīng悍汉子推搡进了窄门里边。
而在相有豹的身边,被那坐馆大夫抓住了胳膊的严旭却是身子一软,拖拽着那正朝前使力的坐馆大夫一个趔趄,另一只手抓成了个凤眼拳的手势,用力砸在了那坐馆大夫的脚踝骨上,直打得那坐馆大夫痛叫一声,身子猛然一个前倾、脑袋也不由自主地冲着窄门的方向伸了过去。
带着一股恶风,从门后挥舞起来的两根黑黝黝的短棍狠狠地砸在了跌扑进窄门的jīng悍汉子与坐馆大夫后脑勺上。伴随着天灵盖被砸碎时的闷响,门后那俩下黑手、打闷棍的人物几乎是在同时惊叫起来:“这不是。。。。。。”
“打错了!”
都没等门后那俩下黑手、打闷棍的人物缓过神来,原本就半伏在地上的严旭一个狮子滚绣球的功架,翻滚着撞进了窄门内。趁着团身翻滚的档口,严旭一双手在鞋跟后头一mō一抽,两把三寸长的柳叶儿飞刀已然握在了手中,闪电般地朝着门后那俩还在愣怔的人物扔了过去。
慌乱地挥舞着手中黑黝黝的短棍,门后下黑手、打闷棍的那俩人物虽说是仓促格挡,却也分毫不差地将严旭扔出来的两支飞刀扫到了一旁。可还没等那俩挡开了飞刀的人物拉起厮拼的架势,从窄门外猛然撞进来的相有豹已经挥动着拿捏成了凤眼拳架势的双拳,重重地打在了那俩人物的后颈上。
麻利地从地上站起了身子,严旭毫不客气地伸手叉在了那俩被相有豹打得身子直晃的人物脖颈上,一双布满了老茧的巴掌猛一使劲,那俩被相有豹打得七荤八素的人物顿时被捏碎了喉头软骨,像是被抽去了脊梁的毒蛇般瘫软在地。
弯腰捡起了两根掉落在地上的短棍,相有豹一边将其中一根短棍递给了严旭,一边压着嗓门低声朝严旭说道:“这帮人物还真是心狠手黑,这都是镔铁短棍,后脑勺上挨一下少说也得给打成傻子!”
接过了相有豹递过来了镔铁短棍,严旭一边顺手舞弄着短棍掂量轻重,一边朝着相有豹低声应道:“原本还想照着相爷您说的,借着饭菜里下的**收拾他们,能不伤人命就不伤人命,可人无杀虎心、虎有伤人意!这下子。。。。。。。相爷,可也怪不得咱们下重手了!”
打量着算不上太大的院子里摆设的各式刑具,再瞧瞧几间大敞着房门的屋子里再无旁人,相有豹这才朝着院子里唯一一间锁着房门的屋子努了努嘴:“严爷,估mō着那位南爷就囚在这屋子里。咱们可还得麻利着点儿,要不然待会儿出去的时候误了时辰,那可又得是一场麻烦!”
微一点头,严旭一个箭步窜到了那从外边锁着的屋门前,拿着手中那根镔铁短棍朝着门上拴着的黄铜锁头轻轻一敲,顿时便将那黄铜锁头上的锁杠敲得扭曲起来。
侧身让开了房门,严旭伸着手中的镔铁短棍扫掉了摇摇晃晃挂在门上的锁头,再用镔铁短棍轻轻推开了房门,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味与刺鼻的药味顿时扑面而出。
只lù了半张脸瞧了瞧屋内的情形,严旭顿时倒抽了口冷气,朝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相有豹一摆手:“相爷,这场面。。。。。。怕是咱们来晚了?”
从严旭身后绕到了门前,相有豹看着被绑在一张木chuáng上,脸上、手上没丝毫伤痕,可全身上下méng着一张渔网、渔网网格上还都涂着黑漆漆药膏的南沐恩,惊讶地低叫起来:“这是。。。。。。这算是要把人怎么收拾?”
微微叹了口气,严旭拿手中短棍朝着被绑在木chuáng上的南沐恩一指:“搁在四九城里,最后一次当众叫这手艺伺候过的主儿叫康小八!”
虽说是生长于关外,可相有豹显然也听自己师傅说过四九城中许多往事。严旭话刚出口,相有豹登时低声叫道:“千刀万剐?”
重重一点头,严旭无奈地接口应道:“这黑狱中的人物能对南沐恩使上这样的手段,伤口上还都敷着止血的药膏,显见得是还没能从南沐恩口中掏出实话来。只不过。。。。。。。都能经得住这千刀万剐的刑罚,怕是咱们也甭想着从这位南沐恩南爷嘴里掏出来一个字儿了!照着我说。。。。。。。甭管这位南沐恩南爷以往做过多少缺德事儿,可能咬牙受了这千刀万剐的刑罚还不吐口的,怎么也算得上是条硬汉子!咱们。。。。。。就送他一程!”
像是听到了严旭与相有豹交谈的声音,紧闭着双眼仰面躺在木chuáng上的南沐恩猛地睁开了眼睛,扭动着脖子看向了站在门口的相有豹与严旭。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又或许是因为酷刑造成的剧痛让南沐恩的脑子也都迟钝了不少,瞪圆了眼睛朝相有豹与严旭看了好半天,南沐恩方才艰难地咧开干涩的嘴chún,嘶哑着嗓门大笑起来:“嘿嘿嘿嘿。。。。。。。这下好,可是全齐活儿了!菊社、巡jǐng局,还有你们火正门。。。。。。全齐活儿了!都想着南家八库里头的宝贝不是?南爷。。。。。。南爷我打死也不说!这南家八库,南爷我这就带去yīn曹地府见了祖宗,怎么着可也落不到你们手里头。。。。。。”
紧锁着眉头,相有豹看着笑得如同夜枭啼鸣般嘶哑yīn沉的南沐恩,拢起双臂朝着南沐恩打了个拱手:“南爷,旁人瞧着您南家八库的宝贝眼热,我火正门倒是真不稀罕!今儿来找南爷说话,也就是想求着南爷把我火正门中那张异兽图的残片拿回来。可瞧着南爷您如今这模样。。。。。。。今儿您要是乐意把我火正门里那张异兽图残片赏还,我火正门rì后怎么也得给您在僻静地方立个牌位、供奉香火,替您求个来世安乐!您要是不乐意还。。。。。。。。南爷,您要是想求个痛快,我这也就伸伸手。您要是还想着能扛下去,那我们也是拍手就走,绝不再为难您!”
惨笑个不停,南沐恩像是压根也都没听见相有豹说了些什么,只是自顾自地来回嘟囔着几句老话:“南家八库,南爷我带去yīn曹地府见了祖宗,怎么着可也落不到你们手里头。。。。。。”
对视一眼,相有豹与严旭全都微微摇了摇头,转身朝着院落门口的那扇窄门走去。可才刚走出去几步,原本一直在念叨着那几句车轱辘话的南沐恩却猛地提高了嗓门尖叫起来:“站住!”
猛地一个旋身,相有豹闪电般地冲进了关押着南沐恩的那间屋子里,朝着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南沐恩说道:“南爷,您。。。。。。”
像是要凭着一双眼睛看穿了相有豹的肺腑心肝一般,南沐恩盯着相有豹看了租住一支烟卷的功夫,方才哑着嗓门低声说道:“你们。。。。。。当真只要那异兽图残片?!”
郑重地点了点头,相有豹和声朝着圆瞪着双眼的南沐恩说道:“南爷,南家八库那取一还三的规矩,我们可也都知道。哪怕就是想图谋您那南家八库里的宝物,那我们可也得有那本事对付天星行里的人物不是?”
很有些诡谲地lù出了个笑模样,南沐恩低声笑道:“嘿嘿嘿嘿。。。。。。四九城里不少人知道南家八库里头那取一还三的规矩,可还有个他们不知道的事儿。。。。。。行,那异兽图的残片,我还给你们,只要你帮着我带句话出去,咱们也就算是两不相欠!”
“南爷,您吩咐?”
“去德胜门城门洞里,拿碳条白灰在城门洞墙上写一句话——泥马渡赵康!可千万记住了,单数的字儿用碳条写、双数的字儿用白灰写!这之后,自然会有天星行里的人物来找你火正门说话。等见着了天星行中人,你在拿碳条、白灰,当着他的面儿在地上写一句话——武穆风bō亭!照旧是单黑双白,可这句话得从后头朝前写!”
“都记下了!南爷,就凭着我帮您办成了这件事儿,那异兽图残片就能回我火正门?”
“我这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欺瞒你做什么。。。。。。。不怕跟你说句实话,我恨你们火正门,恨不能叫你们这些个坏了我好事的人物一辈子都不得个安生!可我更恨背后捅我刀子、拿我顶缸的菊社和姓段的那王八蛋!这两害相权取其轻,也就自当是便宜了你们!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姓相的,给你南爷我个痛快!”RS!。
第二百三十五章 恶念难消
站在已然紧闭上眼睛、摆出来一副求死模样的南沐恩面前,相有豹倒是压根也不着急动手的模样,反倒是沉吟着朝紧闭双眼的南沐恩沉声说道:“南爷,先前我倒是还佩服您是条能扛能熬的硬汉子,打心眼里敬着您三分。可现如今。。。。。。。南爷,都说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可这话搁到了您身上,倒还真不是那么回事了?!”
眉头微微一动,仰面叫人绑在了木床上的南沐恩虽说没开口接应相有豹的话茬,可瞧着眼皮子底下骨碌碌乱转的眼珠子,倒是叫人能一眼瞧出来南沐恩心里头正转悠着些私房主意。
扭头朝着闻声走了过来的严旭比划了个‘稍候片刻’的手势,相有豹这才朝着南沐恩继续开口说道:“南爷,甭管是我相有豹也好、火正门也罢,都能拍着心窝子说一句从没先招惹、得罪过南爷您。哪怕是咱们之间有些过节,那起因由头也都是南爷您帮着菊社、还有那位齐家行三爷来算计我火正门!老话说相骂无好口、相斗不留手,场面上把对面人物打出来脑浆子那都是各凭本事,可像您这么死到临头还想要拉上我火正门来垫背。。。。。。。南爷,您横是真不怕来世遭报应?”
紧闭着的眼睛猛地一睁,南沐恩的眼神里全然见不着方才那昏聩濒死时的模样,反倒是透着一股子阴险狠毒的意味。盯着相有豹干笑几声,南沐恩拿眼睛朝着屋角桌子上搁着的个水罐子一扫:“去给你南爷把那水罐子里的神仙水给倒一碗过来,好好伺候着你南爷喝了,说不定你家南爷还能高高手,还就把你火正门里那点儿破烂赏还给你!”
端过了桌子上搁着的水罐子凑在鼻端一闻,相有豹顿时分辨出这水罐子里略带着些混浊的凉水是浸过了烟膏子的玩意。比起街面上那些个大烟鬼喝来止瘾的烟膏子水更多加了些大烟。寻常人喝下去一口,怕是得有半晌都晕晕沉沉。
乜斜着眼睛看向了相有豹,南沐恩沙哑着喉咙低声叫道:“还傻愣着瞧什么呀?这要是没了这点儿神仙水提着你南爷这口气,怕是头一天叫他们上这鱼鳞剐的大刑,你南爷就生生疼死过去了!麻溜儿的给你南爷喂一碗神仙水,叫你南爷走之前再当一回活神仙!”
扭头看了看站在门口默不作声、却是微微点头的严旭。相有豹略一犹豫,伸手从桌子上抓过个脏兮兮的茶碗,舀了半碗烟膏子水,慢慢喂着南沐恩喝了下去。
估摸着那烟膏子水里还掺和了些旁的虎狼药,半碗冰冷的烟膏子水才下肚,南沐恩一双眼睛立时变得贼亮,原本蜡黄的脸上也隐隐约约有了些红晕。
咂巴着刚刚被打湿了少许的嘴唇,南沐恩意犹未尽地看了看相有豹放回了桌上的水罐子,这才转过了眼神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相有豹:“姓相的。你倒还真是一机灵鬼投胎、伶俐虫转世?!你南爷豁出去一条性命给你下个套儿,倒是叫你磕巴都没打一个的就瞧出来破绽了?来,给你南爷说说,漏子出在哪儿?!”
微微叹了口气,相有豹很有些无奈地苦笑着说道:“南爷,您都到了这份上了,心里头还琢磨着这算计人的事儿?”
眼睛一瞪,南沐恩振振有词地嚷道:“姓相的。这隔行如隔山,甭瞅着在调教玩意上头你还算得上是个人物。可要论起琢磨人心思,你这辈子也都赶不上你南爷一个小指头。。。。。。”
抬手指了指南沐恩身上绷着的那张渔网,相有豹带着几分奚落地神色打断了南沐恩的话头:“南爷,您这都叫人收拾成这样了。。。。。。。。您就是这么个琢磨人心思、到头来把自己也给琢磨进去的?”
一脸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模样,南沐恩亢声叫道:“诸葛还有错信马谡、关公尚且败走麦城,南爷我这也就是一时不察。这才叫那帮孙子给钻了空子、占了先机。。。。。。你先甭扯我这档子事儿,先说说你是怎么瞧出来南爷我拿命给你下了个套儿!要不然,南爷我死了都闭不上眼!”
苦笑一声,相有豹再次指了指南沐恩身上绷着的那张渔网:“南爷,您这辈子打小就是锦衣玉食的过日子。估摸着压根就没遭过罪。可您如今遭的这罪过,哪怕是叫我来扛上一回,我这心里头都得发凉打怵,还真不敢满口保票说我就能顶得住!搁在现如今的场面来说,您这家业已然是叫菊社和段爷拆分了个干净,家小也全都攥到了人家手里。南家八库里头的宝贝虽然当真是价值连城,可还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说南爷您就为了呕一口气、生生扛住了这鱼鳞剐的整治。。。。。。。。您都甭说我信不信,您自己信么?!”
狡黠地看着相有豹,南沐恩使劲眨巴着一双眼睛,试探着朝相有豹说道:“那你说南爷我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南爷您养着的外宅生的孩子都叫段爷拿捏住了,可您还一点儿都不怂。。。。。。。这要是照着我算计,您该是还有儿孙子嗣、另寄他处?您交代了我的那几句跟天星行打交道的切口,怕也压根都不是打开南家八库的切口,反倒是嘱咐天星行中人物照应您后人的唇典?说不好。。。。。。。这里头还交代了天星行里的人物留下点儿蛛丝马迹,好让菊社和段爷跟我火正门掐个不死不休?这要是我没估算错了。。。。。。。只要我把您那唇典当真跟天星行里人物一说,怕是明儿四九城里要饭的都得知道我火正门得着了南家八库的准消息?!”
咧开了嘴大笑着,南沐恩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息了老半天方才朝着相有豹说道:“得了!这火正门里有了你这么个人精,也是合该百事兴旺!既然你南爷这招儿叫你瞧出来了,那也算是你姓相的凭本事叫火正门逃过了一劫!得了,麻溜儿滚蛋。甭耽误你南爷搁这儿躺着歇晌!就那张异兽图的残片,你们火正门甭说是这辈子、那就是下辈子也甭指望见着了!”
拿茶碗再舀了一碗烟膏子水,相有豹端着那碗烟膏子水,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南沐恩说道:“南爷,您横是指望着拿这话激得我动手取了您性命、求个一了百了不是?我还真就不上您这当!捎带手的,我再送您一句话——就打从您教了我那两句唇典之后。南家八库已然是保不住了,估摸着您南家还真就得打从您这儿绝后!”
乜斜着眼睛看着相有豹,南沐恩打从鼻孔里嗤笑一声:“你当你南爷我这辈子是吓大的不是?”
猛地伸手朝着南沐恩下巴上一捏,相有豹不管不顾地将那满满一碗烟膏子水给南沐恩灌了进去:“南爷您算计了旁人一辈子,估摸着靠的就是话里头三分假带着七分真?我这儿说个法子,您给参详参详?”
叫相有豹手中那满满一碗烟膏子水灌得咳嗽连连,南沐恩挣扎着叫嚷道:“姓相的,你甭想着跟你南爷这儿耍花活儿。。。。。。。”
将手中空碗朝着桌子上一扔,相有豹好整以暇地低笑着说道:“南爷。四九城里都知道您南家祖上就跟天星行中人物有交情,可这交情到底有多深,估摸着是没人算计过吧?就您这惜命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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