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大亨- 第12部分

　　　　“林兄，这地界土匪和响马都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一个连的兵力措手不及之下只怕难以抵挡。”吴不舟这会冷静下来，眼前是个机会不假，可仅凭他们10几个人显然不能力挽狂澜。

　　　　吴不舟说的是事实，林子敬也不得不慎重考虑。玩火固然能带来光明，可一个不好就会烧到自己。林子敬犹豫了半响，摇了摇头：“路线暴露，说明这个内鬼的身份不一般，现在回去搬救兵不仅于事无补，反倒是令我们陷入危险的境地。响马土匪固然人数众多，可都是乌合之众，我们从背后突然杀出大张声势，只要能敲开一点势必令他们全线崩溃。”

　　　　吴不舟犹豫起来。

　　　　响马人数众多又是突然袭击，只怕一个连的兵力不能坚持多久，万一连队被击溃，他们这些人去了无疑于送死。可林子敬说的也在理，路线暴露说明有内鬼潜伏，他去莽撞汇报万一被内鬼扣个罪名毙了他或者把泄露消息的罪名推给他也不是没有可能。吴不舟权衡利弊，却始终难以下定决心。

　　　　“吴兄，与其抱怨无伯乐慧眼识人，何不毛遂自荐。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不知又要等到何时，到了那个时候吴兄还能有现在的体力和精神吗？如果吴兄不愿意趟这浑水，只求吴兄网开一面，让我等兄弟出镇。大丈夫理当马革裹尸，岂能见土匪横行却不出一份力？”

　　　　吴不舟眼睛一瞪，低喊一声：“你一个酸秀才都不怕，老子怕什么？狗日的，拼了。”

　　　　吴不舟的热血终于被林子敬点燃，迅速将一个班的人集合起来，宣布出镇剿匪。这个时候吴不舟的威信便显露出来，一个班的人挺直腰背眼神坚毅，即便是身边多出一些没什么规矩的汉子，可谁也没有多嘴问一句。

　　　　两边人马汇合在一起，吴不舟和林子敬对视一眼，互相默契的点了点头。

　　　　到了这个时候，双方已经没有了退路，只有精诚合作团结一心。

　　　　吴不舟虽然不知道这个大人物要去哪，却能通过杂乱的鞋印和痕迹判断这些人的走向。这还是吴不舟驻扎草原的时候和当地的猎人学来的。一路追出30多里，天都快要亮了的时候，激烈的交火声终于传入众人的耳朵。

　　　　眼前是一片开阔地，边防军躲在土包后面进行还击。一道道火绳瞬间闪亮又悄然熄灭，紧跟着便是一声声巨响，一声声凄厉的嚎叫。

　　　　边防军有枪械优势，土匪人多势众。整个地势十分空阔，边防军被围在中间，顾前无法顾后。土匪的马队从几个不同的方向冲锋了几次，都被猛烈的火力压制下来。可这明显不能长久相持，土匪的枪械虽然整体不如边边防军，可也胜在五脏俱全，汉阳造有不少，更有两挺轻机枪。野地可供躲避的土包又远近不同大小不一，边防军的火力难以集中。仓促挖掘的壕沟只有一个排左右的兵力。时间拖的越久，土匪制造的掩体也就越坚固，到时候里面的边防军无疑成了瓮中之鳖。

　　　　“狗日的，土匪怎么有这玩意？”

　　　　吴不舟、林子敬十九个人趴在不远处的土包后面，前方马蹄战动，雷鸣隆隆，爆炸声更是让这片干枯的土地瑟瑟抖颤。

　第二十六章　青云志

　　　　“这应该就和那个内鬼有联系了。”林子敬一边观察环境一边说道：“土匪人多势众不假，可武器显然是一个无法避免的短板。有人把武器卖给土匪，不仅能发一笔，还能借这个机会除掉目标，实在是件一举两得的事。”

　　　　私卖一些淘汰的武器吴不舟也听说过不少，可他只是一个小班长，这种事除了咬牙切齿痛骂几句之外实在也是没什么能力。

　　　　“吴兄你看。”林子敬看了片刻指着土匪的四面合围道：“大多围困都是围三缺一，一来避免对方殊死抵抗，再就是放出一个口子，先吃掉一部分人，等一部分肝胆俱裂时半途设伏。可这些土匪四面合围水泄不通，四波土匪各自坚守自己的方向，谁也不愿意做第一个出头鸟。除了不愿意便宜他人之外只怕也是不敢让一个人突围。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怎么做，我听你的。”仅凭一些细微末节就能发现疏漏，林子敬的分析和判断是吴不舟最佩服的地方。

　　　　“吴兄，把你和副班长的手枪给我和飞虎哥。对了吴班长，那个李班长叫什么？”

　　　　吴不舟从副班长那里拿过手枪，一边递给林子敬一边说：“土匪还能有个啥名字，好像叫什么李狗子。”

　　　　两人的手枪都是毛瑟军用手枪，还是从驻地的红番鬼手里缴获来的。林子敬握枪的动作一看就知道是外行，吴不舟又告诉他这枪怎么用。

　　　　整个过程，吴不舟没问一句林子敬一个外行要枪做什么。

　　　　林子敬听了个大概，又握在手里试了试，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点点头。于飞虎似乎对枪械很熟悉，拿枪的动作十分专业，枪在他手里丝毫不觉得突兀。林子敬瞥了一眼于飞虎，于飞虎故意转过头不说话。

　　　　林子敬忍俊不禁，这个大舅哥，看来还是有秘密。

　　　　不过这会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通过观察，林子敬发现西面的土匪虽然也在构建工事，可人数最少，只有两百人左右。其中有一挺机枪就在这个土匪手里。本来林子敬还想让吴不舟派一个熟悉枪械的士兵，现在有了于飞虎也免了这些。

　　　　“吴班长，一会我们兄弟冒充李狗子的人接近土匪，飞虎哥抢下机枪我们就会大喊镇子里的援军来了，吴班长这个时候乘势杀出，一定不能节省弹药，兄弟们的手榴弹也不能省着，一定要做出大批援军到来的气势。如此西面的土匪势必崩溃。里面的人同样不明就里，以为援军来了肯定气势如虹，等里面的人冲出来，土匪要是四散逃跑也就罢了，要是三面一起围上来追击，这个时候我们武器的优势就能体现出来，火力集中一点，乘机打掉他们。”

　　　　吴不舟看了看战场的形式，又仔细思量了林子敬的计划。这的确是目前最可行的计策。土匪四面分散，边防军的火力无法集中，突围又是四面受敌。只要敲开一面，土匪乱起，解决腹背受敌的危机，100多人的正规军即便不能歼灭土匪，自保也应该搓搓有余。

　　　　“就照林兄的办法。”吴不舟说着，犹豫了一下：“只是去吸引土匪注意力是不是太过危险？林兄和兄弟们虽然都是好汉，可没受过军事训练，难免有所损伤。要不还是换我们来。”

　　　　林子敬摇摇头：“吴不舟一看就知道是军人，难免被对方看穿。更何况吴兄你们都是受过训练的军人，冲锋的时候远比我们有气势，这样才会以假乱真。我们只是分工不同，责任却是一样的重。当然，危险同样如此。”

　　　　吴不舟点点头，不再争执。

　　　　林子敬转过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八个人。

　　　　街头火拼是一回事，战场搏杀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些人的眼神有些惶恐不安，有的已经忍不住瑟瑟发抖。林子敬手脚冰凉，内心同样翻江倒海，可正如他自己所说，踏上了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耳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一声声轰鸣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人的心上，连呼吸都有间隔的停顿。

　　　　“战场的确很可怕，可有样东西比战场更可怕。以前不如你的兄弟如今吃香喝辣，搂着漂亮女人。以前踩着你脖子耀武扬威的人如今依然踩着你，居高临下的看着你。他轻蔑你，不要挣扎了，你一就一条烂泥，只配看着别人享受，看着别人抱漂亮女人，看着别人前呼后拥。你只能拧巴着寒酸的衣服，担心下一顿饭能不能吃饱。兄弟们，富贵从来都是刀山火海里拼出来的。不管土匪有多少人，不管他们拿了什么武器。拿下他们，我们就是英雄，就有前呼后拥，就有俏娘们崇拜。”

　　　　林子敬深呼吸两口，拿手一指狼烟四起的战场“我告诉你们要做大事。现在，机会来了。我要去博个前程，你们愿意跟着我一起挣个荣华富贵，还是要缩起脑袋夹着尾巴做烂泥？”

　　　　生死存亡只在一息，能从胆怯里走出来的人却更是少之又少。黑狐、石头、赵五等人的脸上写满了凝重，每一个人渴求荣华富贵，却又害怕没命去享。

　　　　“你个酸秀才，我可要替小翠看紧你。”于飞虎笑着望向林子敬。

　　　　“俺娘说了，跟着林大哥才有出息。”

　　　　“大哥，我可是跟着你要做大事的。”石头也跟着二愣子一起笑。

　　　　“拼了。”

　　　　“林大哥既然是我们大哥，大哥的命令谁敢不听。”黑狐环视众人一眼，道：“大哥，怕个求，我们拼了。”

　　　　“好，战斗吧。输了大不了一死。可赢了，那些土财主从此就得巴结我们。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

　　　　林子敬和其他人凝视一眼，站起来扯了扯身上衣衫，大踏步的向西面的土匪跑了过去。

　　　　前方战事激烈，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不断的开火、躲避，谁也不会想到从后面还会有人跑过来。里面的边防军想不到，外围的土匪也想不到。

　　　　林子敬九个人开始保持体力跑的也不算太快，慢慢的接近目标时才开始发力冲刺。

　　　　“站住，你们干什么的？”

　　　　可眼看着林子敬就要接近西面土匪的时候，一队10来个人的土匪发现了跑过来的林子敬几人，纷纷调转了枪口。

　第二十七章　大反转

　　　　“爷，不好了，李狗子这个王八蛋吃里扒外，已经把咱们所有兄弟都卖了，我们当家的让我们过来通知你们一声，大队边防军来了，风紧，扯呼。”

　　　　林子敬一边往土匪身边跑，一边高声大喊。他虽然不知道这当家的叫什么，可一来搬出了李狗子的名字，再就是称呼也模棱两可，反正喊爷总归是没错的。就跟民国时期见了当兵的喊老总，现在见了老兵先喊个班长总没错。

　　　　“狗日的，我就知道这个李狗子靠不住，当初就不应该让他们向官军投诚。”最先听到的那些土匪已经开始骂骂咧咧，显然这个李狗子和他们的关系不怎么样。

　　　　“都给老子闭嘴。”

　　　　人群里一个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转过来怒喝了一句。这人膀大腰圆不假，可眼睛却是极小，眯缝眼一转就让人感觉是个尖酸难缠的人。他旁边几米处就是机枪手，后坐力的把握和控制一看就知道是刚刚接触这种枪械。不过他脚下的弹药箱可不少。

　　　　3只大的弹药箱一字排开，还有两个土匪帮着装填弹药。机枪固然贵了一点，可子弹才是最费钱的。一梭子出去就等于大洋甩了出去。买了枪又有这么多弹药，这显然不是一般的交易。

　　　　林子敬这会想不了这么多，解决眼前的事才是正紧。西面这边山羊胡居中指挥，前方的掩体垒的又高，只要不扔手榴弹过来基本上打不中他。林子敬一边哭喊着往山羊胡这边跑，一边观察山羊胡身边的情况。

　　　　土匪都投入了战斗，山羊胡这边没什么保镖类的手下。林子敬往山羊胡身边跑的时候于飞虎的方向却是朝着机枪手。

　　　　还好这是土匪，这要是官军说不定他还没接近山羊胡就被当场毙了，一路跑一路喊这可是扰乱军心的大罪。

　　　　“爷，李狗子那个王八蛋已经投靠了冠军，把我们给卖了，官军马上就到。你看那些王八蛋都躲的远远的，就是想消耗我们的实力，然后把我们给吞了。”林子敬拿手一指中间，山羊胡的目光顺势瞥向右边。等他的眼神收回来，林子敬手指的方向早已经也变成了右边。

　　　　这说明李狗子属于右边的那伙土匪。

　　　　四波土匪固然声势浩大几百号人，可林子敬也没猜错，土匪不是铁板一块。这边损伤惨重，那边立刻就会被其他土匪吞没，所以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出头。大家都在外围攻击，都等着有人憋不住。

　　　　“爷，我们爷知道您素来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所以才让小的过来说一声，反正我们爷已经准备撤了。”

　　　　林子敬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土匪附和起来：“山爷，这位兄弟说的对，王老五和我们干过几仗，这次居然愿意把到手的大洋分给我们，这摆明了是让我们做出头鸟，最后大洋又回到他手里不说，我们这点人也得被王老五吞了。”

　　　　“山爷，不能再犹豫了，官军马上就来了。”林子敬一边义愤填膺的替土匪抱不平，一边慢慢的接近山羊胡。

　　　　“好，传令兄弟们，我们撤，回头再找王老五算账。”山羊胡只想了片刻便有了决定。

　　　　林子敬一下子就蒙了，这土匪头子就这么相信他了？吴不舟的官军还没现身，这土匪头子怎么就知道官军来了，还撤退的这么顺利？

　　　　“什么情况？”

　　　　难道他已经看穿我了，要乘机宰了我们？林子敬环抱双臂眼睛看着山羊胡，心里却在想着要不要把袖子里的枪掏出来。林子敬从吴不舟那里拿来枪的时候已经考虑过枪的放置问题。后来林子敬想着双方离的这么近，掏枪太显眼不说，还不如别人快。所以他把枪绑在了手肘，环抱双臂的时候就可以不动声色的摸到枪，即便是遇到危机也比藏在腰间拔枪快了许多。

　　　　林子敬的手碰到了枪，心下稍安，可丝毫不敢大意。直到山羊胡附近的土匪开始收枪还有蔓延趋势的时候，林子敬才发现这个山羊真的打算跑。

　　　　幸好林子敬的反应也不慢，他的脑子立刻又想了另外一个计划。眼睛一亮又上前一步道：“既然三爷做了明智的选择，我们爷还有一事想听听三爷的意思。”

　　　　山羊胡沉声道：“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们爷交代了，要是山爷不打算撤退，就不让小的说。”

　　　　“这个红狐狸，还真是个狡猾娘们。”山羊胡吞了吞吐沫，脑子里似乎已经想到了红狐狸不穿衣服的风情。

　　　　“我们爷已经打听过了，里面被围的是京都的高官，还是边防军当家的。王老五已经投靠了官军，我们即便是撤了将来官军也不会放过我们。王老五肯定带着官军围了我们，到时候王老五一石数鸟，扩大了队伍不说，还有了官军的编制，简直成了土皇帝。我们爷的意思不如先下手为强，我们先投靠这个高官，然后乘机宰了王老五，分了他的地盘。这样我们变成了官军，以后有了这身皮，做事也更方便。”

　　　　“狗屁，这骚娘们就知道骚，也不学点新知识，人家官军不叫当家的，人家那叫司令。”山羊胡得意的大笑，似乎能在智商压制红狐狸一头显得特别特意。

　　　　“不过这骚娘们说的倒是不错。”山羊胡说着有些犹豫起来：“可我们已经开战，人家能让我们投降吗？”

　　　　“山爷不必担心，我们爷说了，可以把这些都推在王老五的身上，他不是接受改编了嘛，我们就说是响应官军的号召，帮助官军一起缉拿抢夺官军武器装备的土匪，我们只是受了王老五的挑唆。反正王老五已经和官军动手，官军肯定不会相信他。只要我们从王老五的手里救下这个高官，别说官军不会怪罪，说不定荣华富贵也不是难事。”

　　　　“这娘们果然好算计。”山羊胡似乎丝毫不怀疑红狐狸能想出这么秒的点子，思考了片刻就点了点头：“行，怎么干？”

　　　　“一会有几个穿了官军衣服的兄弟出来佯攻，只要这些人出现就是我们反攻的信号。”

　　　　“骚娘们已经准备好了？”山羊胡眼睛一瞪，不满的说道：“是不是老子不同意，骚娘们还要背后捅老子一刀？”

　　　　“山爷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