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整天过去,林子敬除了躲这些疯狂的人就是被人指指点点,连他吃饭的那个饭馆都不见店小二。把店小二喊过去,店小二也是一脸的哆嗦。
“我看着消息八成就是薛军传出去的,就是想让我们乱让我们无暇顾忌,护商队做不好余长官肯定对你失望。”
林子敬九个人围在一桌吃晚饭,白天忙的焦头烂额,连口饭都没吃,可一点正事都没干,一整天都和人磨嘴皮子了。
“不稀奇,我们虽然震慑了薛军,让他不敢在明面使绊子,可暗地里恶心你也没什么办法。”
林子敬摇摇头,有些心烦意乱。理论和实际差的真不是一点半点,之前做老师的时候搞个班级活动看上去挺轻松。现在要做护商队,不仅要制定护商队的规矩,还要规划护商队的将来,统筹护商队的职责。做好了这些还要训练这150人,分配武器装备,培养人员素质,一桩桩一件件都不简单。
虽然他已经说明红狐狸和山炮余下的手下不会放任不管,可剩下的几百号人也要吃饭,剿匪也要武器装备,还要一系列的后勤补给。更难的是他虽然是名义上的护商队长,可实际上这些人还是只听红狐狸和山炮的命令。他能支配的也就是于飞虎和黑狐八个人。
更何况,红狐狸和山炮的位置也是一件愁人的事。
“要我说,护商队干脆不给红狐狸和山炮留位置,省的到时候他们统领各自的队伍,我们这些人都成了光杆司令,屁事也做不成。”岳汉一边往嘴里猛塞馒头,一边抱怨。忙乎了一天,他连口水都没得喝。
“那怎么行,到时候红狐狸和山炮一句话,他的手下一个也不来,我们就更是光杆司令了。”黑狐想的比岳汉远一些。
林子敬瞥了岳汉一眼,这家伙是真的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林子敬哭笑不得,给他倒了一杯茶,让他慢点吃,之后才继续说道:“我倒是觉得岳汉说的也不全无道理。”
岳汉顿时得意起来,显得的朝黑狐眨眨眼。
“不过也不能全照岳汉的意思。红狐狸和山炮的位置是一定要有的,两个人都是副队长好了。但是人数上面,我看每家50人就足够了。剩下的50人就从那些报名的人里挑。我们前前后后忙乎了半天,实惠这让他们得了,骂声我一个人受可不行。”
“这倒是也是个办法,至少我们也可以组建自己的力量。要是红狐狸和山炮指挥不动,我们也有自己的人手。”于飞虎点点头,对林子敬的提议十分赞成:“不过这些人不能再招那些有规模有人数的土匪和响马了,这些人必须品质不坏还不能成群结队,不然还会和现在一样。”
“这个可以。”岳汉抬起头把嘴里的东西吞到肚子里:“今天挡了不少人,有几个看着不错。”
“行,挑人的时候把黑狐带着,眼睛亮着点,别再把各家土匪派出的探子招了回来。”
商定了招人的细节,林子敬又开始想着如何训练这些人。卖卖嘴皮子他还行,可动真格的显然不是那么回事。本来红狐狸是个不错的人选,练家子又有不少实战经验,可如此一来红狐狸又压了他一头。
想来想去,林子敬还是觉得宋涛比较靠谱一点。宋涛是排长,又是从草原回来的边防军,无论是战力还是军人素质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吃了饭林子敬去找宋涛,宋涛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不过请宋涛过去当教官,还需要薛军的批准。
两人去指挥部的时候,宋涛顺便把之前替薛军出的馊主意告诉了林子敬。林子敬一阵愕然,护商队刚刚成立,人员参差不齐,很可能被人家设计了圈套追究他这个长官的职责。
到了指挥部门口,林子敬忽然停下来看着宋涛:“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宋涛斩钉截铁的说道:“狡兔死走狗烹,拿兄弟性命换前程的长官不值得我宋涛追随。”
林子敬一阵默然,拍了拍宋涛的肩膀,没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二人进了指挥部,薛军正和一个营长说着什么。见到林子敬进来,薛军眉毛一挑,轻哼一声。
林子敬也料到了薛军不会给他好脸色,硬着头皮说明了来意。薛军只听了一半便大手一挥不屑:“让老子的排长替你训练那些土匪,你想的美。你不是余长官面前的红人嘛,你找余长官来。只要余长官下命令,别说排长,老子亲自替你训练都行。”
第四十八章 人生际遇
“团长别生气。”宋涛嘿嘿笑了笑,做起了和事老,凑到薛军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薛军惊疑不定的看了看宋涛,点点头道:“既然你愿意屈尊去训练那些土匪,老子也没什么话好说。不过你得记住一点,别丢了团部的名声。”
“团长放心,宋涛保证把那些土匪训的哭爹喊娘。”
宋涛敬了个礼,跟着一脸郁闷的林子敬从指挥部出来。
“宋兄,你怎么摆平的薛团长?”
“当然还是重复之前的话,不给林老弟一点甜头,怎么好撒网收鱼。”宋涛诡异的笑了笑,把和薛军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尤其是在林子敬改变称呼之后,宋涛很快便和林子敬以兄弟相称。
“原来是这样。”林子敬忍俊不禁,道:“今后还要多仰仗宋兄。”
“林老弟太客气了,我们都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两人相视一眼,大笑起来。
乱世之中风云际会,小人物固然如蝼蚁。可李自成死在了一个农民手里,一些不安于现状的青年也可以导致一场世界大战。小人物到绝世风华,也许只是欠缺一个机会。
林子敬找到了这个机会,他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在和红狐狸以及山炮商定了一些细节之后,红狐狸和山炮很快的选定了50个加入护商队的成员,山炮和红狐狸统领各自的队伍,但又要遵守护商队定下三条的规矩。
私吞货物者,斩。
为非作歹者,斩。
不尊号令者,斩。
护商队的总部定在了连接几省枢纽的双口县城。从双口县开始一路护送至商旅目标地的城门口,避免和城内的政治力量产生冲突。150人的护商队训练之后会进驻双口县,山炮和红狐狸的其余手下虽然也一通跟着训练,遵守护商队的三条规矩,却不需要跟着回双口县,只是留在原来的山寨配合剿匪或者收集土匪响马的情报。
这也是林子敬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官军厌恶土匪,土匪对官军又何曾又过信任。护商队刚刚成立就拔了人家的寨子,山炮和红狐狸难免会觉得官军这是卸磨杀驴。林子敬相信,只要护商队做好了,不用他自己说明山炮和红狐狸就会自动拔了寨子,彻底摆脱土匪这个身份。
不过在人选上,红狐狸和山炮的意图有些出入。山炮送来的都是一年老弱或者面黄肌瘦身材瘦小的人,红狐狸的50人则多是魁梧汉子气势十足。
对于山炮和红狐狸的心思,林子敬了解的十分透彻。山炮担心林子敬吞了他的人,所以故意送来一些他寨子里的累赘。红狐狸则是希望借助这个机会,让寨子里的人学习官军那一套,提高寨子自身的人员素质。
不得不说,红狐狸的眼光要比山炮远了很多。可这也说明,红狐狸格外的自信,压根不担心林子敬会策反她的人马。
相比于红狐狸和山炮,林子敬这边的50人选择一直选了三天,直到第四天的时候才选出了50个相对精壮又比较身家清白的人。
赵五、岳汉、菜头、石头和黑狐各自得了一个小队长的名头,于飞虎和另外两个人则暂时负责后勤。
队伍组建起来,宋涛带着吴不舟的一个班正式训练护商队。林子敬的体能和武力值是一个短板,所以护商队训练的时候,林子敬也跟着一起训练。本来土匪对吴不舟严苛的训练十分不满,不少人在山炮和红狐狸的面前鼓噪,可看到林子敬身先士卒,咬牙硬撑以后,鼓噪声渐渐烟消云散。
三天之后,林子敬没看到一点训练的成果,反倒是整个人顶着厚厚的黑眼圈。
这一天早上,林子敬照例跟着护商队晨跑。第一天的时候,跑了不到半程他便吊在了对尾,连拖带走才完成了目标。现在,他虽然还是吊在队尾,可效果却比前几天好了很多,半程过去还能余力继续奔跑。
“林队长,余长官要见你。”钱连长骑着一匹快马找到林子敬,他身后的一名战士立刻从马上下来,把自己的马让给了林子敬。
林子敬本来想坚持跑完再去见余哲君的,可看钱连长的表情,林子敬立刻想到今天就是余哲君离开十里亭的日子了。这七天他都忙着护商队,连余哲君的府邸都没有去过一次,想想也觉得汗颜。
林子敬跟着钱连长到了镇长的宅院,余哲君的东西已经搬上了汽车。余哲君站在院子门口,笑吟吟的朝他招手。
林子敬赶紧下马,到了余哲君身边尴尬的笑了起来:“余先生,这几天一直忙着护商队的事……”
“行了,你不用说了。”余哲君笑着摆手:“这几天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身先士卒还能统筹得当,余某果然没有看错人。要是你天天往我这里跑,只会阿谀奉承,那我可就觉得所托非人了。”
林子敬嘿嘿笑了笑,看到士兵搬着余哲君的东西往车上装,神情一暗:“余先生这就要走了吗?”
一开始林子敬只是单纯的为了投机。可短短的一段时间过去,余哲君的毫无架子和细心提点都让林子敬发自内心的感激。如今余哲君离开,林子敬的心里竟然没有一点靠山离开的那种慌乱,反倒是不舍这个难得的良师益友。
“京都的局势迫在眉睫,我不得不回去协助总司令。”余哲君望着林子敬长叹一口,随即又笑道:“倒是子敬有一点让我十分好奇。子敬既然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把我从土匪手里救出来,为何不提出跟我一起回京都。赫赫京都千百年,钟灵毓秀萃龙渊,人生际遇又岂是小小的县城能够比拟。”
林子敬老脸一红,倒不是因为余哲君拆穿了他投机救人的行为,只是因为他了解自身的不足和弱点。想了想,林子敬还是实话实话:“余先生,京都随便一个遛鸟逗狗的人都可能是王公贝勒,子敬那一套搁在京城,不出一天就得让人赶回来还给余先生惹回一堆麻烦。人贵有自知之明,无论是见识还是阅历,现在的子敬都不足以前往京都。”
也许将来我会去,但肯定不是现在。
这句话林子敬没说出来,可余哲君却从他的眼神读懂了林子敬的心思。
“好,难得的好。”余哲君一阵唏嘘。
“余长官稍等片刻。”
林子敬说了一句,又飞身上马直奔护商队的大营。
第四十九章 是谁
“护商队,集合。”
林子敬把马匹交给大营的值守,站在点将台注视着晨跑回来的护商队众人。经过三天的训练,这些人至少有了一点军人的站姿和硬气,连气势都变得彭拜起来。
“所有人,跑步前进。”
林子敬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和颜悦色,此刻脸上的肃杀之气一下子就感染了前排的几个人。这股气势慢慢的相互影响,等所有人整齐跑动起来时,气势交汇,一帮土匪响马平头百姓组建的护商队竟也跑出了几分气势,几分威风。
余哲君的车缓缓经过,谁能想到这些人在不久之前还是为祸乡里的土匪响马。尽管现在这支护商队还不那么成熟、勉强有了一些正规军的影子。可余哲君从林子敬坚毅的眼神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这支护商队的成果。
余哲君的手放在车门,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去。他不太喜欢扭捏的惜惜相别。他明白林子敬这么做的用意,也看到了希望,这就足够了。
余哲君笑了笑,示意司机加快速度。
“敬礼。”
林子敬注视着余哲君缓缓远去的车子,扯着脖子大吼:“余先生,一路顺风。”
“余长官,一路顺风。”
150人的慷慨激昂终于汇成一道洪流,高亢激昂的声音穿过辽阔的天地,穿过密实的车窗,传到了每一个听到者的心里。坚毅果敢的余哲君此刻也忍不住转过头,再回头看一眼那声音发出的方向。
也许这对余哲君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要管的事情太多,眼前的格局也是整个国内部。一个镇子、一帮土匪、一些热血青年太过平凡也太过平常。可就是这么一些人,让余哲君感受到了别样的力量。
汽车的影子渐渐远去,温暖的阳光刺穿厚实的云层洒向大地,落在林子敬的身上,也洒在所有人的身上。
“解散。”
林子敬摆摆手,看了看身后的几个人,道:“山炮、红狐狸、飞虎哥,你们几个来一下。”
几个人到了镇子里的饭馆刚刚落坐,菜都还没点林子敬便说道:“余长官回了京都,这也意味着我们护商队从现在开始要自力更生。我想听听两位副队长的意见,护商队将来应该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我就觉得你们这些人说话文绉绉的一点都不痛快。”山炮给自己倒了杯茶,大大咧咧道:“还能走什么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呗。”
“这么说也没错,就是槽了点。”林子敬笑了笑:“可要是没人愿意委托护商队呢?”
“老子看他们敢,惹毛了老子,老子……”山炮说了两句才反应过来,现在他可不是土匪了,是堂堂正正的护商队副队长。
“那林队长,你认为呢?”
“月娥你怎么想?”林子敬看向红狐狸。
“到底怎么样还要看护商队训练结束之后正式拉起旗杆的效果……”
红狐狸正说着,宋涛和吴不舟也进了饭馆。红狐狸停下不言,朝林子敬努了努嘴。宋涛和吴不舟看到林子敬几个人径直走了过来,脸上还洋溢着神秘莫测的笑容。
“林老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宋涛和吴不舟一边说,一边在旁边坐了下来。
“看宋兄脸上的笑意,只怕这应该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林子敬一边笑,一边给两人倒茶。
“那是当然。只是不知道林老弟可愿猜一猜林某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宋涛还在卖关子,红狐狸已经不耐烦的说道:“猜什么猜,直接说不就是了。”
“那个……”
宋涛一阵尴尬,红狐狸对其他人向来不假颜色,唯独对林子敬稍微好了些。这也让红狐狸手底下的人窃窃私语,说当家的和林子敬有了一腿。
“宋兄不必和她一般见识。”林子敬瞪了红狐狸一眼,没想到红狐狸压根不怕他,挑衅一般的和林子敬对视起来。林子敬苦笑一声,只好把话题接了过来:“我实在猜不到,还请宋兄告知。”
林子敬话虽然这么说,可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奇异的自信。
“是这样。”宋涛点点头,笑道:“本来我们团护送余长官回京都之后会驻扎在这里。余长官已经传下话来,薛团长跟着余长官一起回京都,十里亭镇留一个连剿匪和监督护商队。”
“这真是不错的消息。”一向稳重的于飞虎也忍不住开心起来。要是薛军回来,那他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现在薛军跟着余哲君回了京都,护商队虽然还有一个连监督,可将来又是另外一番境地。至少面对一个连长于飞虎还有些底气,可对上一个团,于飞虎总是心里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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