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沈氏一把拉住五奎。
099 人的名
“我看你还是去吧。”
“钱镇长那边呢？”五奎没好气的瞪了沈氏一眼：“我这不是显得赶着投靠林子敬给钱镇长上眼药，钱镇长能不给我穿小鞋？”
“你傻呀你。”沈氏兰花指狠狠戳了下五奎的脑袋：“要是搁了太平盛世，当然是要给镇面子。可现在是乱世，谁有枪有人就是大爷。不说护商队那百十个老爷们，还要一个连的驻军支持林子敬，就是那几波土匪也好几百人，这些人可都不是善茬。钱镇长刚坐上镇长的位置，不说还要仰仗你们这些熟人，就算是他给你穿小鞋，也总比得罪这边人多势众好吧？再说了，他林子敬要想在这里站稳脚跟，总是要有熟悉各路门道的支持者，这不是你的机会吗？”
五奎低着头思索片刻，仰起头看着自家婆娘嘿嘿傻笑：“想不到老子还不如你一个娘们。”
“废话，老娘要是个男人，别说现在一个警察队长，总务科长都做了。”沈氏得意起来，这普通妇人脸上浮现着恨不能是男人身的遗憾和赞赏自己聪明才智的笑容，连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五奎往屋外瞥了一眼，一双糙手熟门熟路的顺着沈氏的衣裙滑了进去。
“死鬼，做什么，大白天孩子还在外面。”沈氏喘着粗气，一把拍掉五奎的手，掀起围裙又去了屋外的灶台忙乎。不过临出门那一瞥，五奎的心都荡漾起来，只感觉一股气已经涌了上来，恨不能现在就天黑，拉着自家婆娘在坑上兴一翻风雨。
……
林子敬每走一步都扯着后背，走了不远的一段距离已经是大汗淋漓，汗水浸湿伤口更是疼的厉害。他好不容易走到安顿严双城的客战，哪知道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客战的门口站着两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此刻像一座小山一样罩了过来。
“站住，什么人？”
外面热的尽是汗，林子敬疼的有些不耐烦，摆摆手说了一句林子敬就要往里闯。
俩个大汉一把将林子敬推的后退数步，语气不满的呵斥起来：“这里被包下来了，今天暂时不接待客人，请去别的客战。”
俩人只当林子敬是要住店的客人，虽然听到了林子敬三个字，可压根就没多想。
“我要见严双城。”林子敬没办法，只要站在门口解释了一句：“我叫林子敬，来见你们严当家。”
“嘿嘿。”其中一个男人冷笑一声，嘲讽林子敬：“你个小渣子，我们严……老冯，你拉我做什么？”
老冯凑到那人的耳边悄悄说了两句，男人的笑容立刻僵持，整个人呆若木鸡，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赶紧过来弯腰作揖：“林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林爷大人有大量，还请林爷绕了小人。”
“算了，你也是职责所在。”林子敬摆摆手：“爷们，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可以，当然可以，林爷里面请。”
老冯赶紧引着林子敬进了客栈，又在一楼的大厅给林子敬安排了茶水，这才赶紧上楼通报。不大一会的功夫，严双城从楼上下来，俩人互相见礼后相对而坐。
相比严双城深邃的眼神来回在林子敬身上扫来扫去，林子敬表现的却十分泰然，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久闻十里镇出了个金凤凰，乃是天下少有的青年才俊，今日一见，林爷果然名不虚传。”
“严当家客气。”林子敬抱拳还礼：“不知严当家这一路可有不满意之处？如果有，还请严当家直言。”
“当然没有。”严双城笑了笑，道：“林爷收编土匪响马，又亲手娇媚悍匪杨胡子，林爷威名远播，哪还有不开眼的招惹。不瞒林爷，当初老三和于飞虎兄弟一见如故，又推荐林爷的护商队，我那会心里也没什么底。现在想来，这世道真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严当家说的是哪里话。所谓姜还是老的辣，老马识途，年轻人还要老马提携才是。不过……”林子敬顿了顿，欲言又止，张了张嘴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说道：“严当家进了绥远之后也不可大意。杨胡子虽然已经覆灭，不过他的手下却被一个更聪明的人收编，这人可比杨胡子难对付多了。”
严双城一怔，觉得林子敬不是故意这么说，可一路上他连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严双城招招手，老冯从外面近来：“当家的。”
“严密呢？”
“刚出去了。”
严双城点点头，正要吩咐老冯去外面寻严密回来，严密自己个走了近来。到了桌前，严密略一犹豫，还是附在严双城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严双城眉头一拧，又看向林子敬：“多谢林爷的提醒。”
严密见到三当家何奎，何奎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严密。本来严密要何奎一起见见严双城，不过何奎还要见几个人，让严密先回来，自己晚一点过来。能让何奎这么严肃，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严双城已经意识到前门驱狼后门进虎。尤其是这只虎还和他做着相同的生意。
如果他和杨胡子还能凑合的话，那么对上精灵虎，那真就是一山难容二虎了。只要精灵虎占着地利，他往后进货出货不仅要大费周折，就连渠道也被精灵虎限制。仅是价格一项就输给了精灵虎。到时候用不了多久，他就得生生被精灵虎挤死。
摆在严双城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乘着精灵虎立足未稳，立刻赶回绥远把精灵虎赶出去。但是精灵虎的根基却在山西，就算是把精灵虎赶了出来，也伤不了他分毫，反倒是双方进入了一个难解的局面。再就是和林子敬合作，支持林子敬消灭精灵虎。
可眼前林子敬的商队虽小，但消灭精灵虎就能占据交通优势，壮大是迟早的事。
严双城有些犹豫。
“看来严当家有要事商议，林某见先告辞了，严当家好生歇息。”
“林爷稍等。”严双城跟着站起来：“林爷请随我来。”
严双城引着林子敬到了后院，几十个人见严双城进来，赶紧站起来行礼。严双城摆摆手，走到一辆满是面粉的车前，指着一袋一袋装好的面粉道：“林爷想不想知道这面粉下面是什么？”
100 鸭子
林子敬摇摇头：“这是严当家的货，林某只负责沿途的安全。”
这个小王八犊子。
严双城在心里恨恨的骂了句。明明一路上山炮都在找各式各样的机会想要看看面粉下面有什么，到了这会偏生又拿捏起来。
“来人，把面粉搬开。”
车子跟前的几个人动作麻利，三下五除二的把一袋一袋的面粉从车子搬下来。白花花的面粉就那么扔在地上，连一点惋惜的表情都看不出来。
十几袋面粉扔到地上，车底的东西显露一个角边，还散发着机油的味道。
严双城过去亲自掀开盖在上面的帆布，快速的翻开箱盖。一列列崭新的汉阳造摆放整齐，黝黑闪着亮色的枪管看着比黄金还要诱人。
“三百杆汉阳造，九十把盒子炮，一万发子弹。”严双城一边说，一边随手拿起一赶：“都是最新的玩意，一枪未放。”
因为年代的关系，林子敬对现代枪械了解的更多一些，那也仅仅是图片或者文字，最多也就是CS一些游戏。近代武器了解的不多，更别说拿在手里这么把玩了。不过林子敬知道武器的重要性，所以他总是想方设法从宋涛那里多坑些回来。
林子敬顺着严双城的手边接过来，这枪从制造到外观明显要比队伍里现在用的那些要好了不少。护商队的武器来源除了缴获土匪的那些之外，也就是一些土枪，即便是土枪也有许多人只能看着。
他和宋涛的关系固然不错，可宋涛也不能真的大规模的支援护商队。有定制的东西，除非战场上，否则就过不了检查那关。
“严当家好意，林某恭敬不如从命。”
严双城的眼角抽了抽，心说这个小犊子还真敢开口。不过严双城既然敢把这些当着林子敬的面露出来，心中也有了决断，咧嘴笑了笑道：“林爷玩笑了，这是严某所有的家当。严某以诚待人，自然不必藏着掖着。一百杆汉阳造，三十把盒子炮，三千发子弹，林爷觉得怎么样？”
林子敬犹豫了一下，看着严双城道：“严当家，林某多嘴问一句，这批货从哪来的？”
严双城诧异的瞥了林子敬一眼，以林子敬的表现来看，那是年轻人里少有的沉稳和睿智，这样的做派就不该问出这样的话。
“严当家恕罪，也是缺这玩意，所以孟浪了点，还请严当家海涵。”林子敬满是歉意的抱了抱拳，又道：“不过严当家，林某也想要些，不知道严当家可否帮忙？”末了林子敬又加了一句：“不管花多少大洋。”
严双城摇摇头：“非是严某不肯帮忙，只是这批货还是严某拖了关系欠了天大的人情又花了千里货栈一半的家当才换回这些。若不是杨胡子和何参谋逼的太狠，严某也不敢做这杀头的勾当。”
“严当家说的是。”林子敬点点头，把枪放回巷子，拍了拍手上的枪油，看着严双城道：“严当家什么条件？”
严双城没有立刻提条件，反倒是又给了林子敬好处：“除了刚才说的这些，严某也可以借给林爷几个识路的老手，以便林爷的商队少走些弯路，多掌握一些风土人情。”
“严当家还是说条件吧。严当家越是如此，林某听的越是心惊肉跳，这么诱人的条件，保不齐林某还真吃不下。”
“不会。”严双城淡然的摇摇头，波澜不惊的说道：“林爷拿下双口县之后，精灵虎的地盘还希望林爷慷慨，若是有一天千里货栈需要帮助，也希望林爷能够助严谋一臂之力。”
严双城给的东西都是眼前唾手可得，开出的条件却是将来需要履行。这些看上去无疑更对林子敬有利。甚至林子敬也知道，严双城要的不是精灵虎的地盘，只是精灵虎的货栈和路线。
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是，真正让林子敬犹豫的地方在于后半句。从之前收到的消息和严双城现在所言，千里货栈已经与这个何参谋到了冲突的边缘，严双城为此不惜为此冒着杀头的危险花重金购买枪支弹药要与这个何参谋拼命。
地方的土匪倒也罢了，和这些军阀对上，严双城自知胜算不多。好在这个何参谋效力的只是一个林子敬没听过的军阀，规模也只有几千人。尽管如此，林子敬也不得不思虑完全，毕竟军阀不同与土匪。几千人倾巢出动，他半点胜算都没有。
“好，一言为定。”
他没问严双城怕不怕将来他反悔，也不问严双城是不是担心林子敬拿不下双口县。林子敬只是停顿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人家看透了的东西，再藏着掖着反倒是让人家小觑。
“痛快，林爷快人快语。”严双城松了口气：“林老弟，不介意老哥这么称呼吧？”
“严老哥哪的话，能交严老哥这样的朋友，是林某的荣幸。不过还请严老哥派个熟路的人去镇外的大营招呼一声，让黑狐带些人过来。”
严双城忍俊不禁，搭着林子敬的肩膀，道：“林老弟何止快人快语，连动作都这么快。”
“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更何况是这样的香饽饽，我还怕严老哥反悔呢。”
“老哥难道就这么点出息，别看老看只是一介商旅，照样一口吐沫一个钉。来，林老弟，我们里面喝酒，我就这派人去通知林老弟的属下。”
严双城引着林子敬又回到了客栈的大厅，这会的功夫酒菜已经备好，桌子上还摆着两壶酒。
俩人上了桌，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如今双方是合作的关系，又都要借助各自的力量，有心交好的情况下，双方的关系越拉越近。林子敬酒量一般，又不好驳严双城的面子，只能盼着黑狐这小子早一点过来。
半个小时的功夫，门外响起阵阵马蹄飞奔之声。
“大哥。”
马蹄声刚落，黑狐的声音已经随着人进了客栈。只是黑狐一脚踏进来，紧跟着一道红影也迈步进来。
101 亲疏无别
红狐狸。
黑狐走到桌前，先是和严双城见礼，之后才尴尬的看了看林子敬。
“你这人，不是刚受了伤，怎么现在就喝起了酒。”红狐狸略带责怪的瞪了林子敬一眼，不客气的在旁边坐下，端起林子敬的杯子一饮而尽。
“你怎么来了？”林子敬狐疑着瞥了黑狐一眼。红狐狸一直都在县城协助曼丽，以黑狐的脑袋应该能想明白为什么不找最近的红狐狸，反倒是让人特意是大营通知他。
黑狐更尴尬了。
“你别看他，是我看到他带人过来，一时好奇才跟过来瞧瞧。”
“怎么哪都有你。”林子敬朝严双城抱了抱拳：“严当家见笑了。”
“见什么笑，于公来说，我是护商队的副队长，于私来说，只允许你交朋友，不允许我结交严老板这样的大人物？你管的也太宽了。”
“说的对，那我就不耽误你交朋友了。”林子敬站起就往后院走：“严老板，东西我就先搬走了。”
“什么东西？”红狐狸一听林子敬要拿什么东西，眼睛都放着光，立刻起身追了出去。严双城本来举着杯还想和红狐狸客气一下对饮一杯，此刻杯子举在半空，对面的人影早就去追林子敬，他这杯子是拿起来尴尬，放下就更尴尬了。
还是黑狐反应快速，双手举起杯子和严双城碰了一杯才告退。
严密在一旁还得化解自家老爷的尴尬：“爷，不用太在意，毕竟是一帮土匪和乡巴佬，也没个规矩。”
严双城倒是不在意的摆摆手：“谁能耐大能定规矩，这都是小事一桩。不过外边盛传红狐狸和林子敬不对付，看来未必如此。这林子敬能耐当真不小，不仅把两股土匪撮合到一块，还能变成铁板一块。”
“爷，你是不是太看的起这个林子敬了？”他比林子敬年长了几岁，又从小跟着严双城东奔西走，是见过大场面的。即便是如此，严双城也从来没有夸赞过他，严密心里有些不服，只认为林子敬是走了狗屎运，碰巧救下了余哲君。现在余哲君远走海外，林子敬没了靠山，严密不理解严双城为什么还要这么拉拢林子敬。
“严密，我问你，给你八个人，再给你一千个大洋，你能拉出一支护商队这样的队伍吗？”严双城不动声色的看着严密。
严密仔细想了想，点点头：“可以。”
严双城顿时勃然大怒，怒目圆睁不说，一拍桌子站起来狠狠瞪着严密：“大言不惭。要是这么容易，我担惊受怕又花费几千大洋买这批枪做什么；要是这么容易，我还费这么大的劲做什么，直接和那个姓何的硬干就是了，我吃撑了把白花花的大洋送给一个毛头小子？”
“我……”
严密很少见严双城有如此暴怒的时候，一时之间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严密，你从小进了严家，严密这个名字还是老太爷给你起的。当初老太爷是怎么和你说的？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你虽然是老太爷认的干孙子，可我从来都是把你当儿子培养。颜真虽然是我的儿子，可你也知道，这小子从英国留洋归来，整天和一帮人胡求折腾，什么游行、争取合法权益，压根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千里货栈当家的这把椅子迟早都是你的，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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