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闯过这魔阵的外层,真是无能!”秦起一扫场上局势,顿时皱起了眉。
阵中风雷声不止,小雷音寺与青城派的一众剑仙虽说声势赫赫,霞光仙气印染了大半个阵势,入眼可见,竟是正道中人,正连绵不断的往大阵深处冲去,但洪涛烈火罡风之声响连成一片,魔火黄尘红雾喧嚣不断,跟为甚者,外阵三十六处阵眼同时大放幽光,化作七十二种小阵势,横亘其中,如银河倒挂,水月同舟,看似美景,但一不注意间就被吸入其中,不时有同道中人陨落与此,天边十二道虚影也随着阵势运转,愈加真实。
“跟我走!去破了那红云妖阵!”秦渔吼叫一声,头也不回的往一处红霞中冲去,与此同时,三四道青白之光紧跟而上,场景变化中,一阵天旋地转,人影都在微茫雾霭中若影若现,眼前红云妖雾层层叠叠,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遮的漫天皆赤。这红雾有个来头,唤作软红砂,虽说是砂类,份属土形,但其实乃九天巽风被魔法祭炼之后生就的一种异物,厉害无穷,生化不已,金铁炼制之宝被其一碰就碎,且还有阴火邪雾无孔不入,便是道行深厚的剑仙,稍不注意,便会着道。
隐藏在阵眼处的赤身教妖人正暗笑来敌不知轻重,就见当头的男子祭出一宝,乃是滴溜溜、圆晶晶的一颗宝珠,忽地大放毫光,这些软红砂一碰上此物,就如同遭了克星一般,似积雪般退散。
‘定风珠!’那妖人浑然没料到对面之人会有这般异宝,正好是此阵的克星,刚一慌神,一粒金丸不知何时窜入眼前,突的一下穿透脑颅,使得其死不瞑目,最后一个念头便是‘他怎会知晓此阵的五行方位与生克之法?’
面上秦渔并无二色,但心中焦急不已,小师弟来信上曾言,只有趁魔阵演化未及之时,把这七十二种小阵势一齐破去,方能阻止这十二只通天彻地的魔头成形,不然一下多了十二个堪比元神高人的怪物,哪里还有余力去对付接下来赶至的赤身群魔,但这十二铜魔神沙大阵果真厉害,参天相地,深得造化之理,五行演化,看似咫尺,却如天涯,哪怕是知晓其中的相克之术,随着演化越深,也渐有不明,难道真要把胜负的关键压在小师弟身上,赌其能破了那传闻中的总阵枢纽?可那赤身教教主吕轻烟恰好不在魔教驻地中,真乃天赐良机啊!
随着红云阵势消散,秦渔等人又现身于大阵之中,只是少了一人,乃是抵抗软红砂时,一个不留神,被搅成粉靡,忽的一团火云大着转冲向空中那十二道黑影中,紧随着的是一只黄皮葫芦,坐上一邋遢老道,酒槽鼻,拉茬胡,但老眼精光闪烁,却是酒道人与火道人田雯,看其势,是想要趁黄沙魔头未成形之际把其打散了去。
火云在半空中就是一阵暴涨,直接化作祝融一般的百丈火焰巨人,手持烈火大刀就往上劈去,声势一时无两,此乃《火真经》中的最为高深的法术——天火同人,出自易经之十三卦,深得玄门之理,乃把神火与自己肉身同炼,一点一滴打熬,直至人与火合,三魂七魄皆化残焰,乃是艰难到极点的苦功,田雯自知资质不如人,但有百倍努力,自修行此法后,便无时无刻不苦修,此乃五百年的苦功。方把这天火与己合,以火德真身为基,炼就的法有真灵。
天火暴虐无穷,刀口径直插入其中一道虚影的胸膛,顺势蔓延,一股巨大火炬当空成形,热气袭人,又是一扫,连带着把另两个魔气虚影打散,大阵都颤动的不停,似是受了不轻的损坏;施了这般*,田雯终于现出身形,面色虚白,但另九只元铜巨魔似都醒了过来,空中的元魔破法神砂纷纷往上聚合,似是在铸造魔头的肉身。
“等的就是你!”酒道人冷哼一声,并指如戟,如豪客泼墨,以剑气为笔,一簇而就,很快一副铺展十里的浩瀚图卷自空中成形,其上有无数日月星辰,风云雷雨,中现山川湖海、飞潜动植之形,惜无活物,不然便是一剑生万法之局。
每人都有自己的行法,酒道人生来好脱,无有定性,若让其勤学苦修,似田雯那般,不啻杀了他般;且好高骛远,道法还未大成时,便想创出一篇震古烁今的功法,蹉跎了无数时光,直至这些年,受了大苦,方去繁得简,洗尽铅华,到底是老天爱人,使其天资卓越,专心于上古杀伐之法——葫芦诀,反倒是别有进境,悟出以气化图之法,窃天机而用之,只见地火风水同起,‘嘭’的一声雷霆霹雳大响,一道金光闪过,喷射出无量的剑符,化作毫光万千。近半成形的元铜巨魔原本已伫立在阵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如同蚂蚁般的正道群仙,忽地如同雨打琵琶一般,坚不可摧的破法神砂纷纷洒落下,一声声怪嚎鬼叫响彻云霄,骇的黑云都滚滚乱动,一派乱像。
这青城派除了掌教艾如真外,道行最高深的二位同施*,先是火道人破了三只魔影,又有酒道人以阵图引动方圆百里的元气,搅乱半成的元铜魔像,似是想以人力破阵。但不到片刻功夫,一道道黑气复又从中汇聚起来,扭曲空炁,化作十二团魔球,不断增大,这般看来,似是全然做了无用功。
但二人互视一眼,均松了口气,酒道人一拍脑门,道:“照此进程,又拖延了半炷香时间。”
原来这几位早知这十二元铜魔像乃是世间九种戾煞之因构成,冥冥中由魔头主掌,似虚还实,介乎有无之间,除非大阵破去,不然任你杀它千百次,依旧会重复再生,且一次比一次要快疾,魔威也要高上多许,直至你奈何不了它。
话音刚落,一南一北同时有佛光显现,瞬间普照着成百上千里,梵音阵阵,细细看之,源头处却有两位老僧,却是小雷音寺四大神僧之中的本音与释真,同施禅门*,盯住前方那七十二魔教小阵,让正道诸仙无了后顾之忧,一时间,众多形色各异的遁光飞剑纷纷如电般冲入其中,以各种玄妙法术破开阵眼,场面一时间岌岌可危……
。。。
第两百六十五章 兄弟相残美人计
“娘,我先回去了。”东子一见父母二人及兄长王二在桌前,便低下头匆匆离开。
“这孩子……”三人面面相觑,王氏摇了摇头,原来当日田地里东子把心事说与大哥听后,却被其狠狠嘲弄了一番,王二虽说心眼不坏,却是个鲁男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弟弟敢打嫂子注意的,教训了几句,却被难得的顶撞了开,顿时大怒,醋缸大小的拳头直抽打去,把自家弟弟狠狠拾掇了一顿。
不知为何,这件事迅传遍了整个东家寨,乡人素来爱个小道消息,家长里短;东子外出时熟人指指点点,根本就抬不起头来,心中又嫉又恨,暗自猜想定是他那大哥把此事宣扬出去,众口铄金,借此打消自己的念头。
气闷的回到自家屋内,他本是个体弱胆小的人,父母又劝导了几句,也有些想要退缩,但脑海中忽地回忆起聂娘的点点滴滴,笑颜美容,顿时又犹豫了起来。
“明日!明日我就悄悄翻进聂家院中,亲自问问聂娘是如何想的,若是她从了,我也就无话可说,但她若不肯,我就、我就带她私奔!离了这鬼地方!”东子暗狠想道。
第二日清晨,天还蒙蒙黑,东子就悄悄的出了门,百花寨围山而造,聂家乃大户人家,特意在百花山山头造了一间宅子,那里景色、风水较之山脚,都要好上太多,顺着山道走,枝丫疏密,蟠屈郁伸,绿荫匝地,颇为昏暗,他又听说最近山间闹鬼,一阵山风吹来,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忽地双眼猛的圆瞪,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因为苍鳞铁干间,一只似虎非虎,身上冒有许多火焰毒烟的怪兽缓缓走过,与自家只一丈之隔,但面目却被一团黑影包裹,不知何故,东子心中竟生出一股一看究竟的想法,再回过神时,这头怪兽早已不知去向,冷汗浸湿后背,乡民交口相传的妖怪,竟是真的!
不敢多待,匆匆往山上赶去,直至见了聂家宅院的白壁,方才松了口气,这宅院墙壁材质乃山窟幽壑中的钟乳老岩,琥珀琉璃,虽有斑驳缝隙,但别有雅致之感,东子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水渍流入不经意间流入眼中,顿时双眸险涩,视线一阵模糊。
一股犀利的气息直窜心头,惹得其汗毛倒竖,心肝胆顿炸,眼前丈许高的围墙仿佛成了一口口长剑,交错纠缠,森若寒冰,锋利异常,不时擦刃而过,轧轧有声,一股哀嚎声时不时从宅内传来,骇的东子连忙双眼一避,再睁开时,异景鬼像复又消失的干干净净,仿若未生一般。
‘今日的怪事可真个多!’东子咽了口口水,心惊胆战的想道,好在美色当前,智昏脑胀,也未有多想,只当是心绪紊乱之兆,找了几块山间碎石垫在脚下,熟门熟路翻了过去,绕过门庭,翻至后院,扒开纸质木窗,聂娘正倚床绣花,面容温润可人,只是不时颦着眉,看的东子心神颤颤,手一抖,打在了窗沿上。
“东子哥哥!”聂娘杏眼圆瞪,掩嘴轻呼道,连忙抬上雕花铜窗,让其爬入,小心的左右瞧了瞧,这才阖门拉纱,把他藏在床上。
“你咋地来了,不怕我爹打断你的腿啊!”小娘子拍了拍胸脯,吓道。
“俺、俺来问你一件事!”东子先是犹豫,好半晌,方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咬牙道:“你是否真的愿意嫁给我那老哥!你可喜欢他?”
“啊~”似没想到东子这般胆大,聂娘一把江南老家的吴浓暖语都带了出来,“汝讲甚西?”
“你到底是喜欢我哥还是喜欢我?”也不知哪来的胆子,东子一把抓住对面小娘的手逼问。
“我爹都谈好的,还说这些做甚。”聂娘低下头,避过他的灼灼眼神。
“你快说啊!”东子急道。
“大郎虽然壮实,到底不若东子哥哥贴心。”聂娘羞红了脸面。
听得此言,东子顿时心花路放,身子都好似飘了般,之前的焦怒憋屈一扫而光,开心的差点就手舞足蹈起来。
“聂娘,我们私奔吧!!”
“啥?”
“我说我们私奔吧!”东子咬牙切齿道:“爹娘双亲都不关心我等心意,那还理他们做甚!不如我们离了这寨子,然后双宿双栖,跟天边的鹞儿雁儿似的,那可不快活的紧~”
“这、这——”聂小娘子似是第一次认识这位青梅竹马的邻里小哥,往日种种似历历在目,简单女子最容易被情爱冲昏了头脑,一口‘我愿意’脱口而出。
东子大喜,一把抱住了这位娇俏小娘,与此同时,聂小娘嘴角也沁着笑意,在不自觉间,却是越拉越长,带着狰狞与腥气……
日暮将近,黄昏给山林披上一层轻纱,东子赶紧赶慢的往回走,步履如飞,不仅是心情喜悦的缘故,还有要准备些财帛物什,为二人的未来好好打算些,自家去了省城,可以去开个小铺子,让聂娘做些衣衫,拿去买卖,这手针活可是寨中数一数二的,心中暇思不断,却是未有注意到身前——
嘭——
“哎呦哎呦!撞死我老人家了!”一位头法半白的拄杖老头捂着腰,倒吸气,后背药篓里的山间草药落了大半。
“啊!褚半仙!你无事吧?”东子大吃一惊,连忙把这位老人家扶靠在树下,帮其揉捻着腿脚,要说这寨中自家最佩服敬重的老人,无疑是身前这位了,不知是个什么时候,这位自称‘方士’的老者游历归来,闲居在东家寨中,平素村人有个头疼脑热,哪怕是恶疾,只需找上他,便能药到病除,且都是不收银钱,在寨中亦有颇高的声望。
这位‘褚半仙’摆了摆手,揉了揉肚子,“你这小娃娃,偏不知轻重,腹部乃丹田神枢之中,哪能轻易碰撞,且去,且去。”眼光一扫东子脸面,忽地‘轻咦’一声。
“娃娃,你似乎沾了甚不干净的东西啊!”
东子一听此言,大惊失色,相间素迷鬼怪之说,黄大仙、皮孢子之内的小精小怪在深山老林中时有行迹,这位老人也不至诳他,慌张道:“前辈,这、这……”
褚半仙先不回答,用鼻子往其头顶神门、耳垂嗅了嗅,又翻开手掌,摸了摸,神神叨叨道:“阳火降沉,阴气附身,又泄了童阳,这鬼怪道行不浅啊!”
“你最近可与妇人有床榻之事?”
东子脸一红,先前自家与聂娘互诉衷意,,又因其父母外出访友,一时把持不住,欲念陡升,肌肤相亲之事便有了,那晓得被这老人一口道破,忽地脸色猛然苍白起来,“褚半仙你是说聂娘……”
“对,那女子定然是女鬼无疑!”
“不!不对!聂娘与我自小就认识,怎会是你说的鬼物,你定然是看错了,错了,不会的——”也不等其回话,自个便跌跌撞撞的往山下跑去,倒是这位半仙人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山间怪兽、女鬼、剑壁、黄孢子……“啊!”东子猛然从床上惊醒,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几日除了暗中收拾衣物,便是回想三天前在山中生之事了,‘聂娘怎会是女鬼,明明都与我一般无二,定是那老物老眼昏花,分不明好赖!’
心中这般想,也似是为自己打气,从床上爬起,刚欲出门,忽地面色一僵,房内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两颗黄丸,一张镜子,一道纸条,自家曾在寨中私塾读了几年书,大多识得——
‘东子娃娃,妖邪素以皮囊美色惑人,此镜为照妖镜,可透物入里,查其本色,丹药乃是老夫炼制的辟邪丸,见水则融,常人服之可强身健体,但若鬼物服后则散其法力,凡人为五色所迷,五蕴所惑,你好自为之!’
纸条轻飘飘的落地,东子心乱如麻,明日就是大哥的大婚之日,而今夜,便是自家与聂娘商议的脱逃之时……
月光如水洗地,秋风洒爽清凉,东子在寨门右侧百步的阴暗角落悄悄藏起,不远处一片灯火通明,似是为明日的喜宴做着准备,聂娘早已被其偷偷的接下山来,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从此处到山脚栽种着两行小花,虽然清丽,附近一片合抱林木,吹起层层碧浪,但亦不入其眼。
“东子哥哥,我来了!”聂娘气喘吁吁的从远处小跑而来,香汗淋漓。
“这般关头,你怎地还要回去?”东子忍不住埋怨道。
“我针线落在寨里的屋里了,没了它可不行,以后可要靠它谋生呢!”聂娘吐了吐香舌,笑嘻嘻的道。
看到她这般巧笑嫣容,东子顿时什么气都无了,连忙提上包裹,准备偷离此地,“咣铛”一声,匆忙之中落下一物,却是褚半仙所留的铜镜,不禁一愣。
恰巧聂娘正背对着东子整理衣物,巧而又巧的照在其身上,东子无意间一看,顿时如堕冰窟,只见镜中之人白皮血,无风自动,双眼之处乃是两个窟窿,腿臂均是烂肉腐虫,让人头麻脚颤。
“啊!”镜子砸在地上,镜面被碎石划出四五道裂痕,听得动静的聂娘转过身来,好奇的捡起,“怎地没见过东子有此物?”
东子刚要有动作却也来之不及,可见聂娘无有异动,悄悄看了一眼,镜中之人小家碧玉、亭亭而立,哪还有先前之异象。
‘约是自己看走眼了吧!’东子自我安慰的想道,却悄悄握紧了褚半仙所赠的两枚丹药,做犹豫之念,好半晌,才下定了决心,复又把辟邪丹收入怀中,魂不守舍的往山下走去,二人一前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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