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娇 秦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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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娇 秦女容- 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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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颇有附议。方如晦弯着眉眼,笑呵呵道:“鉴试所考,原是灵活运用,如何解题,便要看姑娘如何出奇弄巧,老朽可爱莫能助。十二法原本各有所长,既同堂受试,自是各展其能,无所谓不公。”

  秋往事轻哼一声,显然并不服气,却也知道多说无益,嘴角一抿,又问:“若从别人手里抢夺,可也作数?”

  此语一出,众人顿时齐刷刷向她看来,目中皆满是警戒之意。方如晦微微笑道:“只要不伤人,欲用何种手段,一概不限。”

  秋往事这才舒了眉头,满意地点点头。其余诸人也皆无疑问,方如晦一声令下,便即开试。众人各自散开,不知是否因秋往事先前之语对她存了戒心,皆远远跑开。秋往事认准一名修逍遥法的,拉着李烬之追在后头,眼看追不上,正欲叫他好好盯着那人,一回头却猛然见到方如晦便跟在身后数步之远,顿时吃了一惊,讶道:“大师真要一路跟着我们?”

  方如晦笑眯眯道:“若不跟着,如何评判?姑娘放心,我途中绝不干涉,只管放手去做,当我不在便是。”

  秋往事暗暗发愁,凑到李烬之耳边小声道:“五哥,他一直盯着,我怎么帮你抢?虽说不禁合作,可两人都要出力,一人全包是不准的,不如你去引开他?”

  李烬之听她一心帮忙,似乎认定自己没她相助便必定不过,忍不住打趣道:“必定是我要你帮忙,便不能是你要我帮忙?”

  秋往事瞪他一眼,正欲臭上两句,忽瞟见他身后背着的弓,心下一动,问道:“二百步远,你能射准么?”

  “这弓不够硬,二百步外准头力道都不行。”李烬之摇头,见她又皱眉,方微微笑道,“不过一百五十步外,倒多少有些把握。”

  秋往事一怔,望向水泽,只见空荡荡一片,除去零零落落几株孤木,并无可落脚处。她心下疑惑,问道:“这最近的树咱们也跳不上去,如何靠到一百五十步外?莫非另有通途?”

  “不,此处已是最近。”李烬之摇头,忽问她,“你枢力可能开弓?”

  秋往事微微一怔,旋即低呼一声,叫道:“倒忘了这个,试试。”话音未落,便见李烬之背后的弓动了起来,自他肩上卸下,虚悬空中,弓弦缓缓拉开,至七分满。李烬之见弦已有些轻轻发颤,便道:“这便足够,再多便不稳了。”

  秋往事欢呼一声,虚控着弓左瞄右瞄,忽笑容一顿,又泄气地皱起眉道:“还是不行,我箭法可不成,一百五十步外只怕什么都射不着。”

  “这没问题。”李烬之道,“你听我的,我让你往哪儿瞄,几时射,你照做便是。”

  秋往事仍是摇头:“可咱们又不能伤它们性命,只能用无头箭,即便射中掉下来,扑腾几下便又飞走了,咱们又抓不住。就算落下几根毛,咱们也捡不回来。”

  李烬之得意一笑,自箭筒中抽出略微粗短的箭,箭尾系着长长的牛筋索,箭头处形制特异,并非铁镞,而是一个孩童拳头大小的木制圆球。

  秋往事眼中一亮,喜道:“捕鸟箭,你连这个都带了!”

  李烬之凑近她轻声道:“近六七年,这捕鸟的题被九大枢院几乎轮番出了个遍,只剩秦夏未曾出过。我两年前起便在等着这道题,今年终于等到。”

  秋往事睁大了眼,咋舌道:“你这岂非作弊!”瞟一眼闲闲立在不远处的方如晦,低声道,“你怎当着他面说出来。”

  “怕什么。”李烬之挑眉道,“这如何叫作弊,这叫场外功夫,猜不中无话可说,猜得中自是我的本事。”

  秋往事听他说得大声,立刻紧张地望向方如晦,见他微微一笑,摇头示意无妨,才松了口气,乐颠颠道:“这便好办了,咱们抓鸟去。”

  两人奔到水泽边沿,尽量靠近中央滩地。秋往事枢力满满附在弓上,向前送出,堪堪推倒枢力可及的二十丈外,稳稳悬空,搭箭上弦,拉至半满。

  李烬之立在她身后,指着滩边一蓬高高的芦苇上栖着的一只拖着长长火红尾羽的出云鸟道:“看见了?咱们就捉这只。出云鸟一飞即冲天,又会彼此示警,因此一发不中,后头便难了。”

  秋往事要在二十丈外开弓射箭,也颇见吃力,全副精神皆在弓箭上,无暇开口,只点了点头。

  李烬之细细体会着她附在弓上的枢力,体会着风向,体会着芦苇一高一低的起伏,低声道:“往左偏些,再左,稍抬一点,太多,好,就这样,等等,稳着些,射!”

  一字方落,箭矢激射而出,正中出云鸟。箭头小球一触即破,弹出一张精细的桦皮网。出云鸟恰好振翅欲起,双足却被缠个正着,顿失平衡,尖鸣一声向下坠去,“噗”地落入沼地,拼命扑腾,却沾了满身泥泞,虽不至沉陷,却也再难飞起。

  秋往事欢呼一声,附在箭尾牛筋索内的枢力立刻向后,拖着出云鸟往岸边收来,一面已忍不住手舞足蹈地拉着李烬之跳道:“五哥,咱们过了!咱们这便是三品了!”

  李烬之也颇为兴奋,眉飞色舞地笑道:“这回还真是托了七妹的福。”

  话音未落,忽听秋往事一声惊呼,抬头看去,却见牛筋索空落落拖在半途,另一头却不见出云鸟。再往前看去,方见细网连同网中之鸟被沼地中一棵大树翘出的树根卡个正着,箭尾连结的牛筋索却已被扯脱。

  秋往事目瞪口呆,满心只有乐极生悲四字。奋力扯着牛筋索去够,奈何距离尚远,枢力只及牛筋索中段,前半截轻飘飘地不着力,便是触到细网也毫无用处。出云鸟尖声厉叫,扑腾不住,虽挣不脱细网,却是越颠越远,愈发的遥不可及。

  秋往事唉声叹气,懊丧得直跳脚,却也无法可想,只得巴巴地望着李烬之道:“五哥,你可还有捕鸟箭?我瞧咱们只能再捉一只。”

  李烬之重重叹一口气,指指天空道:“箭是有,可你瞧瞧,这鸟如此叫法,剩下的都吓着了,只怕它叫声不停都不会下来。别说我们,我看其他人也都捉不到了。”

  秋往事仰头望着高高盘旋在天顶“叽叽喳喳”叫成一片的飞鸟,不必细估也知箭程难及,愁眉苦脸地指着落在沼地中的鸟道:“咱们再射它一箭,多套一层网行么?”

  “恐怕不行。”李烬之郑重摇头,“桦皮网遇水即缩,且越挣越紧。它颠得太厉害,已然缠得太死,若不快些解开只怕都要没命,更不必提再多勒一层网。”

  秋往事心下也知不成,长叹一声,咬咬牙道:“那只有过去了。这沼地看起来不算太薄,平趴在上头未必会沉。我比你轻,以前也试过,我去吧。”

  李烬之见她脱去鞋子便欲下沼地,忙一把拉住道:“不行,这沼地边上厚,中间却薄,三十步外便承不住人。咱们还不到这一步,喏,这不是有绳子么,拉根索到那棵树上,攀过去便是。”

  秋往事四下看看,见岸边一片空旷,皱眉道:“你把绳子射到那头树上倒是不难,可这头连个系的地方都没有,如何拉索?”

  李烬之不答,着她收回牛筋索与弓,取出三支箭,并作一捆,以牛筋索一圈圈缠紧系好,掂了掂分量,试了试风头,便搭上弦对准沼中大树,弓满九分,“嗤”地一箭正中树干,深深没入。再拉过牛筋索这一端,命秋往事将筒中剩余的六支箭尽皆取出,同样以牛筋索缠作一捆,向后扯至长索绷紧,取匕首掘出一坑,将箭捆深深埋入,踩实了土,以做桩头。

  他试了试分量,回头冲秋往事笑道:“成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取来。”

  秋往事见这绳索虽是牛筋所制,毕竟极细,承他重量只怕颇为勉强,便道:“还是我去,我分量轻些,又只需攀一半路便能够着。”

  李烬之一笑不语,却已仰挂上绳索,手足交替地向前爬去。秋往事见他如此,只得回桩头处守着,见有松动之象便连忙踏实。

  李烬之动作颇快,须臾便至树上。出云鸟不停挣扎,这些许功夫已颠出三尺余远。他落到树脚,伸长手臂够了几够,皆未够着,见头顶恰有一根枝条平平横出,便重又上树,顺着枝条直攀到梢处,自枝头倒挂下去,探手一捞便捞着了出云鸟。秋往事远远见到,欢呼一声,直嚷:“五哥,快回来快回来!”

  眼见李烬之折起身,正欲攀回枝上,蓦听“咔嚓”一响,枝条竟就中折断,连着李烬之一同“嗵”一声跌入泥沼。秋往事一声惊呼,拔腿便跑,几乎要冲进沼地,却听李烬之扯着嗓子叫了声“没事”。她惊魂略定,只见他扑腾几下,一把拉住翘出的树根,借力稳住下陷的身体,缓缓拉回,挣扎半晌,终于重新抱住树干,将双足拖出了泥沼。

  秋往事松一口气,高声问:“五哥,怎样?可要我过来?”

  李烬之挥挥手示意不用,低头看那出云鸟,见它挣扎已渐渐无力,叫声亦凄碍起来,便拔下两根尾羽,以匕首挑断细网,又拭去它羽上所沾泥泞。那鸟挣了两下,舒舒羽翼,当即迫不及待地死命振翅,跌跌撞撞往滩头飞去。

  李烬之远远冲秋往事晃了晃两枚火红的尾羽,脱去沾满泥泞的外袍,重又攀上绳索,返回岸上。秋往事一见他便直奔上去,心下本颇焦切,待见他满身泥污的狼狈模样,却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李烬之自怀中掏出那两枚尾羽,摇头叹道:“今日算是毁了,这模样若叫营里兄弟瞧见,我这兵是不用带了。”

  “罢了,能入上三品,沾些泥巴算什么。”秋往事忍着笑,拉起他奔至一直静候在侧的方如晦跟前,粲然笑道,“方大师,两枚尾羽,都在这儿了。”

  方如晦笑盈盈地接过尾羽,先望向秋往事,眼中满是赞许之色,点头叹道:“二十丈外,应已是秋姑娘界限所在,枢力当已甚薄,却犹能开弓射箭,且可取准,力度之强、掌控之精竟似丝毫不随距离而减,这枢力之纯,老朽见所未见,令人叹为观止。此番鉴试,毫无疑问当属凤等。今后前程,更是无可限量,自在一脉,当因姑娘而兴。”

  秋往事虽本就志在必得,听他亲口认可,毕竟欣喜,连声道谢。

  方如晦又望向李烬之,却不说话,默然立了半晌,方微微笑道:“李将军是老朋友了。此番较之去年又有进境,弓在他人手中,你尚能令她于一百五十步外一箭而中,堪称奇技。”

  秋往事眉飞色舞,正欲恭喜他,却听方如晦语调一转,接着道:“只是这门奇技,毕竟更重弓术,入微法之深浅,却不可仅以此为依凭。倒是李将军其后在入微法上出了两处错。其一,是鸟为树根所绊之前未能及时提醒秋姑娘避开;其二,是倒吊枝头之时未能准确判断树枝可承重量,以至跌入泥沼。因此以老朽看,李将军入微法上仍有不足,恐怕未可升品。”

  李烬之还未开口,秋往事先叫起来:“不过?都拿到尾羽了怎地还不过?”

  方如晦慢悠悠道:“秋姑娘稍安勿躁。考题虽说手段不限,测的却毕竟是枢术深浅。好比你若当真趴在泥沼上爬到滩上,就算取到尾羽,又如何能作数?交了尾羽,只算写完答卷,究竟如何判分,却尚要看是如何答法。”

  秋往事扁扁嘴,又道:“五哥的识试是凤等,验试只需燕等便成,他都拿到尾羽了,真的连燕等都不够?”

  方如晦心平气和地微微笑道:“依老朽看,仍差一些。只是老朽并非修入微法,李将军若有疑义,可向审录席申请,令遣一名入微士重判。”

  秋往事立刻道:“那自然要重判。”

  李烬之苦笑道:“不成,重判不是白判的,若是过了便罢,若是依然不过,便算你心气太浮,自识不明,要歇考一年才能再考。”

  “怎还有这等规矩。”秋往事顿时闷住,想想又道,“大师,他不是功力不到,不过一时大意罢了。树枝会断,若在平日他定能察觉,只因出云鸟近在咫尺,这才一时失察;至于那树根,更是连寻常人拿眼睛都瞧见了,他岂有不见之理?无非我那时太过高兴搅扰了他,这才分了神。”

  “秋姑娘此言差矣。”方如晦摇头道,“入微一法,求的便是精细,惊涛骇浪之中亦自心如明镜,丝丝不乱,如此方称上品,岂能容得大意二字。”

  秋往事还欲争辩,李烬之却拉住她,轻叹一声,向方如晦欠身一礼道:“大师所言不差,我确实功力未到。那树枝我并非未曾留心,只是估量当恰好可承我重量。断折之后才瞧出内里有道隐裂,我却未能察觉。此番参试原本就知勉强,还是踏踏实实再练上一年,明年再来。”

  方如晦赞许地点点头,自怀中掏出他的受试凭,取出个雀形印鉴盖上递过,微微笑道,“李将军功底其实甚为扎实,一旦破了关口,必定海阔天空。以你如今功力,老朽略微通融,也并非不能给你个三品。只是入微一法,最忌浮躁,三四品乃天人之际,最是紧要。将军如此年轻,又非天枢,能有今日成就,天分、勤勉必皆过于常人,在此处用心多打磨两年,将来必大有益处。”

  李烬之诚恳应道:“大师所言极是,晚辈受教。”

  方如晦又取出个凤形印鉴,盖于秋往事的受试凭上,笑呵呵递于她道:“我早听定楚丫头说了多回,秋姑娘天分之高,百年难遇,这三品原是手到擒来。还缺着一项识试未考,你验试凤等,识试只需燕等即可,明日老朽亲自为你补试。”又冲她眨眨眼,凑过去低声道,“今晚悠着些,先别忙着喝酒庆贺,明日若又睡过了头,老朽可也帮不了你了。”语毕仰头大笑,转身离去。

  秋往事顿时红了脸,讪讪片刻,想着明日便是三品,便又高兴起来,掏出盖着凤印的受试凭左看右看。忽听李烬之在旁叹气,同情地望向他,原想安慰两句,一回头恰见他愁眉苦脸拭着面上泥污的狼狈样,忽“噗哧”笑出声来,这一笑便忍不住,直“格格”笑得弯了腰,搭在他肩上喘息不已。

  李烬之无奈地摇头叹道:“你这丫头,可有良心。不是我带了捕鸟箭,你也未必过呢。”

  “没有捕鸟箭,我自然另想办法。方大师都说了,三品于我原是手到擒来。”秋往事仍是笑个不住,拍拍他肩膀道,“罢了罢了,胜败兵家常事,五哥不必太在意。”

  李烬之不知是否被她的笑声感染,神情也轻松起来,并无失意之色。甩去手上泥污,伸了伸背脊,朗笑道:“好,今年总算有个好兆头,明日摆过你的贺酒,我再接再厉,来年再战。”

  当晚回城,江一望早早派人在城门口迎候,唯恐她回了军营又饮酒误事,便径直领回容府,只府中几人间庆贺了一番,特地将王宿留在营中未叫。

  第二日清晨,李烬之按江一望吩咐,早早叫起秋往事,亲自送她进考场才回止戈骑大营。料理了些杂务,抬头已近日中,料想秋往事应已考完,左右无事,便去宣风馆接她。

  才走出不远,便见她黑着脸,慢腾腾地远远行来。他心下暗讶,却仍是笑着迎上前,躬身道:“七妹出来得这么早,想必是考得顺利,先恭喜了。”

  秋往事狠狠瞪他一眼,怒道:“别装了,你会瞧不出我没过!”

  李烬之虽早自她神情中猜到,却着实有些讶异,问道:“当真没过?”

  秋往事见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更觉气闷,大声道:“是啊,就是当真没过!”

  李烬之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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