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夕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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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梦夕绝-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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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像个被大人抢走了糖果的小孩子!看到一个大男人居然露出这种沮丧表情,沈沧海实在忍俊不禁。「夕绝,我们又不是马上要分开了,你急什麽?」
  商夕绝痴痴瞧著他的笑容,突然也微笑道:「你说得对!来,还有两口粥,吃掉它,我还有样好东西给你。」
  沈沧海好奇心顿起,吃完了粥,被商夕绝抱在手里,推门来到庭院中。
  一阵珠光宝气刹那耀花了他的双眼,他定了定神,才看清院子正中放著辆镶嵌珠玉的黄金轮椅。
  商夕绝把他抱进轮椅里,左右看了看,满意地笑道:「这轮椅坐著舒服吗?这是我从永昌带来的,昨天怕它太招摇,吓坏那管事的,就留在了客栈里。今天一早我就去把它拿来了。」
  「这辆轮椅,是他叫人做的吧?」也只有那个对漂亮之物执念极深的永昌王,才想得出将轮椅做得这麽奢侈华丽,极尽精美。
  「舒服是舒服,可要是坐著它出门,准会被人打劫。」沈沧海摇头,转眼看见扶手上连著的那两条黄金锁链,一怔後,脸上的微笑敛去了。
  那形状,分明就是用来禁锢他双手的镣铐。
  商夕绝顺著他的视线,也看到了,面色微变,忙著解释道:「沧海你别多心,他说轮椅是半年前就打造好的,当时也是稀里糊涂,才让工匠做了两条锁链。你不喜欢,我现在就去找斧头把链子砍下来,不过扶手上会有痕印,可就不怎麽美观了。」
  沈沧海胸口确实有点闷,却摇头道:「不必了。」
  不管永昌王当初命人做这轮椅时究竟作何想,都已成过眼云烟。那男人,已然对他放了手,他又何必再对著辆轮椅耿耿於怀呢?
  想通此节,他顿时释怀。忽觉身上一暖──
  商夕绝从轮椅後弯腰,将他搂进了双臂间。声音自沈沧海的头顶飘落,显得甚是缓慢低沈,更有几分飘忽。「沧海,告诉我,你对他,是不是也有感觉?是不是……也喜欢著他?……」
  沈沧海微微一颤,随即觉察到身後男人的呼吸也有须臾停顿了,他一惊,立时清醒过来,轻拍了拍商夕绝青筋微露的手背,回头,仰望还在等他回答的男人,微笑道:「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你怕我不高兴?」商夕绝脸色很复杂,低头轻蹭著沈沧海的面颊,话音低低地,竟带了几分哀求意味:「沧海,你尽管说实话,我不会生气的。香?香?收?藏?」
  「我……」沈沧海是真的不知该如何作答,犹豫再三,唯有重复自己先前说过的话:「夕绝,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商夕绝不再追问,定定看著他,似乎还在思量他话里真伪。半晌後,抬起沈沧海的脸,吻住了他粉色的唇瓣。「我也一样,只要你能和我在一起,就够了,沧海……」
  喃喃轻叹,温柔无比。
  然而这天夜里,沈沧海就觉得自己白天被商夕绝假装的温柔给骗了。
  男人简直似头饿狼,压住了他,死皮赖脸地求欢。「沧海,就一次,不会让你明天起不了床的。」
  「我不是说了今晚要好好休息吗?」沈沧海额头都在渗汗,一直没发现,夕绝的性欲竟然这麽旺盛!「你昨晚明明做了四次的,还不够?」
  「昨晚是昨晚……」男人闷闷地反驳,怕沈沧海嘴里再吐出拒绝的字眼,干脆以吻封缄,拉著沈沧海的双手环上自己的腰背。
  手掌所及,是条长而扭曲的刀疤,再度提醒沈沧海,当日这男人以身相代,为他挡了那夺命的一刀。
  尽管昨晚摸到这疤痕时,他已伤心过好一阵,此刻依然止不住心酸,紧搂住男人,指尖却用最轻柔的力道在伤痕上来回摩挲著。
  商夕绝对沈沧海脸上的愧欠和疼惜自是瞧得一清二楚,趁胜追击,诱惑道:「沧海,你真的忍心拒绝我麽?……」
  心神,均深陷进男人被情欲染黑的眼眸里,沈沧海叹息似地放松了肢体。
  男人得意轻笑,将沈沧海的身体爱抚至软若春泥,终於挺身,用自己的雄壮根源用力贯穿了沈沧海。
  「呃呃……嗯啊……」意识和身体,一起被男人带领著,跌宕起伏。沈沧海除了低吟、喘息,无计可施。
  仿佛是为了坚守那「就一次」的诺言,商夕绝折腾到後半夜,都未曾泻出,反而益发地生龙活虎。抽出硬热的性器,自背後覆上沈沧海,一举送入,「啪啪」地大肆挞伐。
  沈沧海终是忍不住告饶:「夕、夕绝……等明晚、明晚再……再做吧……啊……」
  神智昏沈不清之间,依稀听见男人炙热的鼻息喷在他颈间,低笑:「我可管不了明天的事。反正今晚,你是我的。沧海,你说我是不是比昨晚上更厉害?让你更舒服?」
  「唔嗯……」背部柔嫩的新生皮肤被男人舌头游走舔舐著,沈沧海十指揪紧了湿漉漉的被褥,周身均因快感而痉挛。
  欲望飞迸的霎那,他有预感,明天只怕又要睡到日头高挂了……
  翌日,他果然昏睡到将近中午才悠悠醒转,面对商夕绝一脸的焦急,他不得不视而不见,板起脸警告道:「夕绝,今晚你如果再乱来,就给我睡地铺去。」
  「沧海……」男人苦笑,似乎还想哀求,但见沈沧海眼底两团明显的青黑,他叹了口气,服侍沈沧海穿起衣服。
  看到沈沧海双腿内侧从腿根一直延伸到脚踝的无数吻痕时,商夕绝仿佛也觉难为情,移开了目光。
  现在倒知道不好意思了,昨夜情欲餍足後,却拎著他两条腿一路亲吻摩挲,甚至连他的脚趾也没放过……沈沧海忆起男人含住他脚趾逐个轻咬的画面,脸上一阵燥热,竟错觉十个脚趾尖都在发烫。
  到了晚上,他打定主意不管夕绝再说什麽甜言蜜语,都不上当,结果却是多虑了。
  商夕绝将他搂在怀里,只是亲了下他的额头,温柔地轻笑:「今晚我不会碰你的,沧海,你好好地睡罢。」
  沈沧海著实累惨了,闻言放下心,很快就鼻息微微,陷入了黑甜梦乡。
  凝望著怀里人恬静的容颜,商夕绝目中满含心疼和不舍,更有几分无奈,最终移目,对著空气无声骂了句:「混蛋!」
  八月桂子香浓时节,沈日暖远行归来。进门看过一切安好如常,正想去找大哥,却被神情鬼祟的管事拖到了边上。
  「什麽?你说之前请了个帮工,帮忙帮到大公子床上去了?」沈日暖没等管事说完,就像被人狠狠踩了一脚,努力维持的沈稳荡然无存,几乎暴走。「那人在哪里?」
  「现在是下午,应该随大公子在医馆呢!」管事话音刚落,沈日暖已怒气冲天地向医馆走去。
  商夕绝提著两大桶热水倒进医馆巨大的药镬里,回头,见沈沧海那边又换上了新病人,他忍不住摇头又叹气。
  每天要应付越来越多慕名从四方赶来的贫苦求医者,沈沧海迟早非被累垮不可。他几次都冲动地想劝沈沧海别再收治病人,话到嘴边,知道沈沧海绝不会见死不救,便又都咽了回去。
  他还是想别的办法罢……他提了空木桶走出医馆,在僻静处放下大桶,面对株桂花树静默一刻,突然一拳打在树身上,震落不少枝叶。低声恨恨地道:「你听著,明晚不准再折腾沧海。近来病人一天比一天多,他白天替人治病已经够辛苦了,晚上还得抽空研读医书,还要应付你。你是不是想把他累坏才甘心?」
  「呵,你这麽说也太不讲道理了。他应付的是你和我,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你跟他在一起的那些个夜里,不也要了他好多次,怎麽现在都来怪我?」
  他另一只手伸出,掸了掸头发上沾到的叶子,气定神闲地笑道:「再说你我隔天轮流陪著他,这是来剑庐之前就约定的,不然我不会让你出来。难不成你如今想反悔了,想要独占沧海?」
  「我都有分寸,哪像你不知节制?你说过不再伤他的,我才信了你。要是早知道你这麽不懂得怜惜他,我宁可这辈子都不再和他相见,也不会让你再有机会接近他。」傲模E整理收藏
  话虽如此,到底不似开始那样理直气壮,他放缓了语气:「我看沧海最近确实有些体力不支,今晚我会让他睡个好觉。明晚你也忍一忍吧,否则你对他太热切了,沧海也会起疑心。唉,我总觉得,沧海那麽聪明的人,他心里多半已有些明白了……」
  男人眉毛皱得紧紧的,最後哼了声,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好,这次就依你。不过话又说回来,你难道没发现这些天来,他的双腿肌肉好像有点反应了?我昨晚咬他的小脚趾头,居然还转动了一下。看来我每次帮他按摩双腿,通气活血,还是有用的。呵呵,多做上几次,也许他还能再站起来。」
  「我当然早就发觉了。他的腿疾虽然严重,还没到彻底无药可救的地步,倒是他心里的担子最为棘手。」他喟叹道:「沧海一直觉得自己愧对那个为他断腿的大夫,只有一辈子坐在轮椅里,他心中才能好过些。他是自己不愿站起来,这心结若打不开,就怕你我再怎麽刺激他的双腿,也没用。」
  「哼!我管他什麽大夫不大夫!沧海心里,只能想著我!最多……加上你──」
  「喂!你一个人嘀嘀咕咕的,究竟在说什麽?」一声大喝蓦然在他耳边响起。
  商夕绝震了震,只顾著跟自己谈得起劲,竟忽略了周围的动静,没留意到有人已悄然掩近他身後。他转身,打量起眼前肤色黝黑腰悬长剑的少年。「你是谁?」
  「是你!」沈日暖先惊,而後释然。他听了管事的话,冲来找人兴师问罪,走到半路就觉纳闷,自家大哥怎麽会和个陌生人同进同出,而且毫不避嫌?原来却是昔日情人,只是──
  他想起适才偷听到的自言自语,瞳孔不由得收缩,牢牢盯住了男人。「我该称呼你永昌王还是谁?」
  这少年居然知道他的来历?商夕绝眼底杀气一掠而过,森然追问:「我问你到底是谁?」
  「沈日暖。」少年了然地围住商夕绝转了个圈,不悦地道:「你们倒也狡猾,竟然合著夥来欺骗我大哥,很得意罢?」
  「原来沧海常提到的弟弟就是你。」这小家夥看上去可比沧海老练精明的多,又偷听到了他的秘密,万一告诉沧海,可就完了。
  商夕绝脑海里倏忽划过个歹毒念头──杀人灭口!但紧接著便舒展开眉头,杀机也如潮水退去。
  「不行,他是沧海的弟弟。若有闪失,沧海肯定会伤心。」商夕绝不安地握紧了自己双手,对沈日暖近似恳求地道:「千万别告诉你大哥!我也不想骗沧海,可是不这麽做,我没法回到他身边,我不想再离开他。」
  沈日暖走南闯北,见识的人多了,阅历自深,看得出商夕绝说得确是肺腑之言。可真要任由这个双重心性的男人留在大哥身边,不知日後会不会又有变数,伤到大哥。
  男人提著空桶一去半天也不见返回,沈沧海忍不住担心起来,将手头事情暂且一放,费力地推动著沈重的黄金轮椅,慢慢寻到医馆外。
  相隔老远,就看见弟弟和商夕绝正在树旁不知说著什麽。
  「日暖,你回来了!」他极是高兴。
  那边两人都吃了一惊,停止交谈,朝沈沧海走去。
  「夕绝,他就是我四弟日暖,你们方才都在聊什麽?」沈沧海笑著随口一问,孰料男人面色骤然变了变,旋即又堆出满脸笑容。「没什麽,只是谈些江湖趣闻而已。」
  商夕绝扭头向沈日暖温和地笑了笑:「是吧,日暖兄弟?」一抹充满警告意味的凌厉目光在沈沧海看不到的地方投到了沈日暖身上。
  沈日暖端详著大哥,见自己出门多时,大哥固然略有消瘦,眉宇间却比原先开朗了许多,脸上也有了欢容。
  大哥在那人身边,是真的开心……他微一缄默,便点头道:「大哥,我们只是随便聊几句罢了。」
  商夕绝不动声色地轻舒了一口气。
  沈日暖又对那张奢华到夸张的黄金轮椅看了两眼,确定都是货真价实的黄金珠玉,他「噗嗤」笑出声,瞅著商夕绝道:「这轮椅是你带来的?」
  「当然,只有这椅子才配得上沧海。」男人面露得色,一半是炫耀,一半是讨好。
  「这话倒是没错。」自家大哥如此温柔良善的一个人,却给这男人骗到了手,沈日暖直为大哥叫屈,然而看到大哥发乎内心的微笑,他最终接受了这现实。
  无论如何,能令大哥展颜欢笑,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大哥,你有病人在,先忙吧。我也要去给爹灵前上柱香报个平安。」他轻笑,意味深长地给了商夕绝一瞥後,转身离去。
  商夕绝如释重负,轻松地推著沈沧海,往回走。
  沈沧海微蹙了清秀的眉。不知为何,他隐隐然觉得弟弟和商夕绝之前的言语间透著几分古怪。
  「夕绝,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著我?」他陡地扭头,敏锐地捕捉到男人目中的异样情绪。尽管那异彩稍纵即逝,可他的心跳依旧为之停顿了半拍。
  那种眼神,不该出现在夕绝的眼里……是他的错觉吗?……
  「你怎麽这样看著我,沧海?」商夕绝惶惑不解。
  沈沧海亦迷惘地凝望著他,突道:「你现在,究竟是谁?」
  商夕绝满脸惊愕,半晌後才微笑著伸手,拂落掉在沈沧海黑发上的几点桂花,弯腰,轻啄著沈沧海的额头、眼帘、鼻尖、唇瓣……
  「我是最喜欢你的夕绝啊……」
  心头所有的疑惑,就在耳畔的爱语呢喃里消融了。沈沧海含笑揽住了商夕绝的脖子,轻轻阖起眼眸,与男人耳鬓厮磨,放纵自己沈醉在男人缠绵的气息里。
  不想再去思考那个伤心神的问题,更不愿去深究,为何每个夜晚,欢爱过後,枕边人总会缠著他,半真半假地向他追问,比之昨晚如何,还乐此不疲……
  知道如今眼前这个男人,视他如珍似宝,愿陪伴他共度漫长人生路,便已足够。

  尾声

  秋深,塞上碧色枯萎,大地褐黄,却也是胡杨最绚丽华美的时节。金黄树叶缀满枝头,风过处,如层层叠叠金色海浪,在湛蓝晴空下翻涌波动。
  雍夜王率领族人狩猎满载而归。夜间众人围坐在篝火堆旁痛饮狂欢,庆祝此行收获丰盛,都赞蔡铁匠锻打的箭镞锋利,话一说开,自然少不了又想起那位夫子沈先生。
  离风听著,想到一年前夫子仓促离去,自己竟连夫子最後一面也没见到,思念油然而生,忍不住对雍夜王道:「族长,夫子回乡这麽久了,都没个信捎回来。唉,也不知道夫子现在怎麽样了。」
  「沈先生家离西域相隔千里,就算他想来信,也未必能找到人替他送信。」雍夜王莞尔而笑,安慰闷闷不乐的少年:「沈先生很好,你不必为他担忧。」
  饮尽杯中酒,他离开了篝火堆,独自返回自己的小屋。
  油灯照亮了他缓慢展开的一幅纸笺。
  是幅画。粉墙黛瓦,典型的江南庭院,几株桂花树错落有致。面目俊朗的青衣男子正半弯腰,亲吻著黄金轮椅里的年轻人。
  去年狩猎盛会时,他一时兴起,窥探了商夕绝的天命。结果浮现於他眼前的,就是画中情景。
  他之後画下了自己所见,端详出那庭院树木都不可能在西域出现,也就料到沈沧海必不会久留西域。是以当沈沧海献出背後皮肤,为商夕绝重塑容貌,又提出要回姑苏,他都没有感到惊讶。
  只是听说商夕绝去过江南又重返永昌时,他愕然,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那两人的命数。所幸,不多时,永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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