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漓一想便知,这定是与那害他们父母之人有关,故沉下心来稍稍琢磨了一番,笃定道:“你们战天门有内鬼。”任何门派重地都是门派的重中之重,守护之严不言而喻,坠辰谷内谷既为坠辰谷重地,单凭一道困仙林便可居不败之地,同是当世大派的战天门又会差到哪去?如此可想而知。
“嗯,不过这不重要,你只猜他们盗走了什么。”
楚漓想也不想,“你既然这样让我猜,怕是我根本猜不到的东西吧?”
乔漠赞赏道:“不错。”随即言语有了几分低沉,“你可知,坠辰谷有月槐茔,战天门却也有相似的存在,只不过,她是躺在万年寒玉床之上,容貌一如当年。。。。。。”
楚漓整个人狠狠一震,呆呆地看着乔漠,“是,娘亲。。。。。。”
乔漠继续道:“我要说的是,练功事半功倍之效只是万年寒玉床作用的一部分,它的另一个作用是。。。。。。”
“保尸身不腐,”楚漓猛然就明白了,禁不住咬牙道,“碧血珍珠,金玉山庄,宫、正、沧!”
“你知道?”
楚漓深深吐了口气,点头,“偶然间听说过,呵,这样一来,我也知道我衣服内的《无忧快意剑》是怎么回事了,怕是那苏宁儿所盗之物就是这上卷剑谱,宫家不好明说,便谎称她盗走的是碧血珍珠。”
“苏宁儿?妙手无影?”乔漠挑眉,“你认识她?”
楚漓禁不住苦笑,“是啊,还欠她一份恩情。”
“是恩情,还是情?”乔漠抬手轻托楚漓的下巴,不等他说话又道:“是恩情,便罢,有机会我与你一道还给她,若是情,”在那薄唇上浅浅一吻,乔漠言语中尽透着无边的霸道,“那就永生永世地欠下去吧!”
楚漓莞尔,“你想得远了。。。。。。嗯?又干嘛?”
“你看呢?”
“喂,我腰还疼呢。。。。。。唔。。。。。。这样下去,我,我何时身上才能大好,啊。。。。。。何时才能去金玉。。。。。。”
“我自有安排。”
“你。。。。。。”
“漓儿。。。。。。”
身上人突然停下,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他,弄得楚漓微微一愣,“。。。。。。怎么?”
那人贴近他,楚漓甚至能感受到那有力的心跳,温热熟悉的鼻息喷在他唇边,却好似烙印一般,深深地印进他心里。
“不管哪生哪世,你的情,只许还在我这里,懂么?”
(完)
另一个结局
“。。。。。。话说那宫正沧眼见大势已去,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仰天大呼一声‘天亡我也’,随即提了手中‘精阳宝刀’手起刀落,血溅三尺,自此,世间再无金玉山庄!此时距坠辰谷之围,仅过月余。”手中堂木一拍,说书人叹道:“这便是,明围坠辰,暗袭战天,蚍蜉撼树,金玉化烟!”
说书人铿锵起伏的话音刚落,周遭便起了一片鼓掌叫好。
角落的桌边,廖无忧深出了一口气,掏了块碎银放在桌上,起身准备离开。却在这时,一旁有人叫住了他。
“兄台留步,不知可否帮个小忙?”
廖无忧转身看去,见叫住他的是个锦衣华佩的俊秀公子哥儿,身边还站着三个华服少年和一位绫罗珠翠的娇俏少女。他心中虽有些不耐,面上却微笑道:“请问何事?”
就听那当先的公子哥儿笑道:“其实没什么,只是刚刚我们几个闲极无趣便打了个赌,”他的目光在廖无忧身后瞟了眼,“赌兄台的宝刃是不是出自那传闻中的‘鬼匠水墓’。。。。。。”
廖无忧心下了然,十几年前的鬼匠水墓风波,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据说当时由那水墓中流传出来的兵刃有大部分都被鉴为赝品,虽是同样的削铁如泥,却韧性不佳,往往使用不久便整个断为碎片。时至今日,那些兵刃已所剩无几,却不知为何仍然颇受人们亲睐,于是便经常可以看见有人拿着所谓的“水墓神兵”当街叫卖,而这些兵器统统以易损为由包裹严密,就好似廖无忧此时身后背着的那把一般。
面若恍然,廖无忧轻轻摇了摇头,“在下这把不是。”
听了这话,那公子哥儿还没做反应,其余三人却已哄笑起来,“哈哈,没想到秦兄也有走眼的时候!”
“哎呀,这可怎么办是好呢,絮絮?早说不让你跟着他来赌,这下好了,秦兄是男子,倒无所谓,你一个姑娘家的,难道也要。。。。。。”
“祝兄你这话就不对了,絮絮是女孩儿家,咱们自该让着她些,不若将她的赌约改换个简单些的,比如,叫咱们一人一声‘好哥哥’,如何?”
那被唤作“絮絮”的少女被调笑得又气又羞,却又不知该如何,只得转眼看着那当先的公子哥儿,音带委屈,“秦哥哥。。。。。。”
此时廖无忧觉得没自己事儿了,便想离开,谁想刚刚侧身却又被那姓秦的公子哥儿拉住了,不得已转回,就见他看着自己笑得温和,“不知我等能否有这个荣幸一睹贵宝刃的风采,权当开开眼界?”
“。。。。。。”廖无忧只想送他四个字,得寸进尺!奈何他身兼两位爹爹的嘱托,只想早日完事回去,如此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可惜他还没回话,另几人却已叽喳了起来。
“秦兄不死心啊?”
“那就看看呗,反正人家已经说不是了。”
“这样赌约可要翻倍喽?”
廖无忧却暗自撇了撇嘴,怎么这几人就那么肯定他一定会同意?简直自作多情!“实在抱歉,在下还有要事,这就告辞了。”说完廖无忧转身就走,坚决把身后的“留步”“稍等”之类当做耳旁风过。
看着廖无忧疾走的背影,秦念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转脸对其余人悠然一笑,道:“眼见为实,可惜人家不让看,如此一来,我可是不会认输的。”
那三个少年立时不干了,纷纷斥骂他“阴险狡诈”,可秦念根本不为所动,只对身后的温絮絮道:“咱们出来时间不短了,想来他们正事也谈完了,咱们这就回去,可好?”
被秦念这样看着,温絮絮一如以往般红了脸,低低应道:“嗯。”
******
静立树梢,眺望着不远处一片富丽堂皇的城角楼宇,廖无忧轻笑了声,“确实很好找,二爹果然没骗我。就是不知那人是不是仍然。。。。。。”话就这样说了一半,他脚步一抬,整个人仿若从树梢滑落般飘了下来,朝着那片围城行去。
过了约半个时辰,廖无忧便站在了那围城的城门处。他抬头看了看,心道,跟眼前这一比,刚刚过来的婪州城城门简直就像是黄泥堆起的。。。。。。二爹说当年的金玉山庄比这里更加奢华气派,若是真的,那该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廖无忧正遐想连篇时,突然听见城门上有人朝他吼道:“喂!你是干什么的?来阎乐宫有何事?”
廖无忧立时脸带笑意地回道:“在下廖无忧,特来拜见秦宫主的。”随即他便听到那人朝身旁小声疑道:“廖无忧?你听过这号人物么?”
旁边那人似是想了想,犹豫道:“姓廖。。。。。。难道是碧水廖家?”
“碧水廖家早跟着金玉山庄一起完了,怎会还有人?”之前那人这么嘀咕着,转过来却对廖无忧道:“这位朋友,你找我们宫主何事?可有什么旁人引荐的信物没有?”
廖无忧脸上笑意不变,“事干重大,恕在下不便透露,至于引荐信物,在下也没有。”
上面短暂的沉默后,终是来了句:“你在这儿等会吧,我们这就帮你通报上去,可宫主愿不愿见你我们可就不敢说了。”
“多谢两位大哥。”廖无忧左右看看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咦!秦哥哥,你看,是那个人!”
廖无忧早已听见了脚步声,只是没想到竟是他们。说起来,那个公子哥儿姓秦呢。。。。。。廖无忧微微挑了嘴角,讽意昭然。他好像看错了某人啊。。。。。。
正这样想着,他身旁已响起了那公子哥儿的带着笑意的声音,“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兄台,咱们又见面了。”
“秦兄还想看我这宝刃么?”廖无忧微笑着看向对方,“那咱们来做个小交易如何?”
******
笛送夕阳,音绘晚霞。
一曲终了,萧潞轻喘了口气,斜眼看了看径自坐在石桌边的那人,一手在树身上一撑便跳了下来,把玩着手里的竹笛踱步过去,“宫主大人不去陪惜花阁的美人,反而跑来我这里,却是为何?”
那人不说话,只自顾自将桌上的两支白玉杯斟满,随即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一饮而尽。
见此,萧潞本想调笑他一番的心情立时烟消云散了,转而悻悻坐下,边拿起酒杯,边叹了声,“你真行!十五年了,竟还忘不了他。若是将这痴情另放她人,只怕就算是跳出红尘参佛修道的尼姑道姑,也要为你蓄发还俗了。”
那人终于苦笑了下,“心不由己,奈何?”
萧潞无端为之一窒。
眼前人刚过而立,与十五年前相比,一如往昔的温雅俊逸之余,更添了几分博睿稳健,只是那眉间若有若无的淡淡愁绪,总是让人觉得莫名的忧伤。
低眼看着手中杯盏,萧潞不由地又一次自问,十五年前他到底做的是对是错?
那时的他亦是年少气盛,于是在那玉通河地宫之中,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触发机关,甚至不惜自己的生死。
只是萧潞没想到,他不但没死成,还拖累眼前这人伤了头部,疯傻了三月。
那时的萧潞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只是醒来时恰好就在他身边,许是心中有愧,他便跟着他,照顾他,辗转三个月,他竟被他带至了当时被围的坠辰谷。
那时坠辰谷外围由金玉山庄等门派派人把守,这人呆呆傻傻便要直闯,萧潞不得已只好死拽着他试图借道一旁的密林矮丛,不想却因此目睹了那楚漓大开杀戒的一幕。
萧潞当时并没有认出那戴面具的男子是楚漓,只是被他哄骗拉扯的这人突然安静了下来,透过密林枝叶的间隙直直看着那牵马徐行的男子,嘴里清晰地低喃出了三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听懂的两个字,“楚漓。。。。。。”
。。。。。。
“萧兄,在想什么?”耳边突然响起的话语将他扯出了回忆,萧潞讪笑了下,“没什么。”
那人沉默了刻,道:“萧兄可知,我为何要将你留在身边这么多年?”
萧潞抬眼看了看他,想说什么,却又摇了摇头。
那人轻笑,“你明明知道。这根本是因为,”他语音渐沉,“我不服。。。。。。我曾有十年时间可以告诉他我的心意,却因为胆怯而犹豫不定,等我终于有了勇气时,却已错过了他。。。。。。是过错,我就要弥补。而你,将是见证我弥补过错的唯一人。”他看着萧潞,笑颜苦涩,“这是我十五年前的想法。”
萧潞有些恍然,“所以,现在。。。。。。”
“现在,已经不必要了。我应该早就想到,乔漠是不会给我机会的。”
萧潞无言以对。他同样知道,自金玉山庄覆灭之后,那二人就在江湖间失了踪影,任凭眼前这人穷心竭力这么多年,也未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晚霞残照,却无端更显眼前这人满身的寂寥。
这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萧潞朝院门口看去,就见陈展正快步走来。萧潞笑了,“看来惜花阁的美人儿又等不及想见你了。这样隔三差五就借故来看你,真是难为她了。。。。。。”
那人还未说什么,陈展已然到了近前,脸色有些古怪,“宫主,少主带了一个少年回来,说是要见你。”
那人沉默不言,萧潞却好笑道:“念儿喜欢结交朋友是好,却怎么什么古怪要求都能答应?他的朋友要见他爹,这倒是何道理?”
陈展却看着自家宫主,小心道:“那少年声称,他叫廖无忧,是坠辰谷战天门的当代少主。。。。。。”
******
阎乐宫恢弘的议事前殿内,两位少年正一站一坐。
廖无忧好奇地在大殿之上踱来踱去,左右打量,嘴里还不住地“啧啧”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他身后,秦念歪在金丝楠木椅中,正看着他笑得一脸古怪,“廖兄竟是如此身份,之前为何却不告诉那值守之人,那也便不需等到在下回来带你进来了。”
“就算我说了,他们会信么?”廖无忧耸了耸肩,“口说无凭,其实此刻秦兄你也是不信的吧?”
“我信。”见廖无忧转身看他,秦念正了颜色,“直觉。”
廖无忧细长的眉梢挑了下,随即皱了皱,“你信就信吧,反正再过一会儿我就不是了。”言罢未等秦念疑惑出声,他复又道:“能否请教,刚刚那个女孩子,可是惜花阁的人?”
“不错,她名叫温絮絮。我们两派素来亲近,故此惜花阁阁主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带人过来小住两三日。”秦念意味深长地看着廖无忧,“怎么?廖兄对絮絮。。。。。。?”
廖无忧却自顾自问道:“素来亲近啊。。。。。。难道令堂就是惜花阁中人?”
秦念眸色微不可查地一闪,“不错。”
“这样啊。。。。。。”廖无忧低眼笑了下,便不再做声。
恰在这时,殿侧走进来两三人,廖无忧听见秦念起身恭敬地喊了声:“孩儿见过爹,萧叔叔。”他随着看过去,就看见了走在当先一步,现今的阎乐宫宫主,秦泊。
秦泊看着眼前的少年,微微皱眉,“你是。。。。。。廖习风与宫白露的。。。。。。?”只一眼,他便无端地想起了这两人来。。。。。。
廖无忧微笑点头,“是的,秦伯伯真是好眼力,他们是在下的生身父母。”
这下,其余几人更诧异了,这少年竟还与金玉山庄有着关联。。。。。。
随即便见廖无忧从怀内摸出两件东西来,走上前交在秦泊手里,“呐,这是我两位爹爹让我带来给你的门派信物,从今往后,坠辰谷和战天门就交给你了。啊,对了,”他反手取下身后包裹严密的兵刃,一层层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把寒光流转的五尺大刀,“这把‘精阳宝刀’也送与你了,听说刀中藏有金玉山庄的密藏宝图,至于真假,你自己分辨吧。”他继而摸着下巴想了想,嘀咕着,“唔,好像没别的了,那秦伯伯,就这样吧,我回去了,告辞!”
包括秦泊在内的几人显然已经被廖无忧这一连串的言语动作震住了,直到他转身走出七八步之后,秦泊才猛然回神叫住他,“等等。。。。。。”却见廖无忧迅速转过身来,一脸了然,“对对,忘了告诉你,其实两位爹爹十五年前就想这么做了,可惜那时两派中反对的人太多,他们只得免为其难,放手让那些人自己去干,哈,结果那些人果然不行。这么些年若不是秦伯伯你念旧,怕是两派根本撑不到现在,所以把这些都交予你,是大道所趋,势在必行的。好了,我走。。。。。。”他话未完,便见秦泊一把将手中东西扔给了身旁的陈展,脚步一挪,人已出现在他面前,双手紧紧按在他的肩上,言语中的急切显露无疑,“他在哪?”
廖无忧装迷糊,“谁?”
秦泊深吸了口气,“楚漓。”
“我二爹啊。。。。。。”廖无忧斜眼看了看秦念,又朝另一边看了看萧潞,“秦伯伯如今还找他作何?他身边有我爹,你身边不也有。。。。。。”
秦泊一愣,不远处的萧潞却吼了起来,“小子你胡说什么?!我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廖无忧歪头看着萧潞刚要说话,就听那边秦念开口道:“廖兄误会了,在下是爹爹从惜花阁中捡来的养子,生母应是惜花阁中人不错,但生父却另有他人。”秦念上前两步,神色诚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