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夫诱子【五十一】
有儿子,怎能断得乾净?
就算再如何恼怒那女人的背叛,也抹灭不了她是小安亲生娘亲的事实,只要用儿子当藉口,即便再怎麽不愿见面,也得一会。
赶回庆轩书坊的路上,任如夏不停在心里想著这些事,想著有可能发生的情形,也想著两人若见面後,谈论的又是什麽。
该不会真是苏若白把雕版拿给他们?好让书坊能继续经营下去?
这猜测从他脑中窜出,令他疑惑了一下下,但也很快地扫去这疑虑。
不可能,他绝对不相信是他亲手交出分色版,虽说斗争的事是由自己全权处理,可他心里要比自己来得可望夺回一切,所以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他坚信地想著,也认定他不会背叛自己,但不知为何,内心深处却有著一丝恐惧,似乎隐约害怕著这一切真如涂荣丹所说。
来到庆轩书坊,他直接冲入苏若白专用的书房,却意外地扑了个空,本会特地等他到来的人早离开书坊,且还在桌上留下给他的字条,说他们已先返回苏家。
看见字条,他的心顿时一紧,担忧的情绪也顿时升起。
若不是他身体不适,便是小安哪不舒服,才会突然决定先行离开,就不知是哪一种?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吩咐汪掌柜准备的晚膳他一个也没拿,要是他们等著自己,那岂不是会饿肚子?
他胡乱地猜想著,也在想出解决办法後快速地抛去这疑虑,收起桌上的字条,看了眼紧握在手上的书本,转身赶往苏家。
虽然他认定不可能,但,若真是若白亲自把分色雕版拿给丁逸,定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
抵达苏家,敞开的大门让他仅在屋外就已先看见杜平一的人。
杜平一的心思他一直是知道的,也知道他最近正开始有所行动,但……似乎过於积极,不免令他有些担心。
踏进门槛,进屋後他只淡淡地瞥了杜平一一眼,便转头在屋内寻著人,并低声问:「若白人呢?」
「他抱小安入房换衣。」
他一怔,调回视线再看著他。「换衣?」
「嗯,小安再陪著若白试印雕版时,不小心打翻了放在角落的颜料,弄得一身都是,若白便急著带他回来换掉衣服。」
任如夏点头应了声,随即主动往屋内主卧房走去。
他猜想分色版的事或许他会知道,但他就是想亲自问问若白本人,得听他亲口说,疑惑才能真正消除。
来到房门前,未关的房门让他无需敲门就能进入,但他还是以手轻敲了下门板,才踏进房门。
闻声,苏若白抱著已换好衣服的儿子转过身,瞧见他时稍稍怔了下,却也立刻回神。
「你来了。」淡声说道,抱著儿子走至他面前。
任如夏看了看他怀里的苏元安,一身乾净,仅剩脸颊旁有残馀的颜料。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苏元安的头,抬眸再对上苏若白,道:「我有事跟你说。」
苏若白一怔,看出他异常严肃的表情,不自觉拢起双眉。「什麽事?」
「这个。」话一顿,将手上的书移至他眼前,再道:「我今天拿到轩香书坊印制的新书,里面竟有你绘制和雕刻的三色图,你知道这是怎麽回事吗?」
闻言,苏若白再一怔,双眼直勾勾地盯著他手上的书。
三色图……定是那天他拿给丁逸的版画图了。
没多想的他,再看了看眼前的书一眼,直觉绕过眼前的人来到房门旁。「平一,麻烦帮我看著小安。」说著,直接把怀里的孩子递给来到房门外的杜平一。
听见两人对话的他,面色显得极为不安。「他……」说好要对他隐瞒那天的事,却没想到才印好的三色图书会出现在他手上,让他们两顿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没事的,我来解决。」苏若白淡淡说道,见他迟迟不肯伸手,便微弯下腰,孩子轻放在地上。
解决?他要如何解决?这可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了事的!
看著他担忧的神情,苏若白挤出抹淡笑,道:「早算到这天的不是吗?」语毕,将房门关起,让自己和任如夏单独共处一间。
杜平一不放心地伸手挡下,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房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关上。
他当然知道这天会到来,也知道任如夏总有一天会看见给出的分色图,只是他们都高估了丁逸的能力,以为他在拿到分色版後,会以自己的图来印制在书上,岂料,他直接使用拿到的分色雕版,才让任如夏一眼就认出。
他担心的,不是任如夏会气他把版子拿给丁逸,而是气恼他不该就这麽单枪匹马去救人,还做出如此的条件,进而坏了他抢回书坊的打算。
拉上门杆,苏若白转身看向任如夏,不发一语地来到他面前,主动拿过他手上的书翻看。
「他还真的直接下去印了。」轻声说了句,清俊的面容上无太多情绪反应。
虽是拿现成的雕版来印制,但看得出在未经研究下,图案印得极差,本该由粗到细的竹子,中间断了好几节,边缘也印得不流畅,仅能看出是有著三种颜色的竹子。
不过,也早料到会如此了,只因丁逸的能力就仅於此,别说三色,要他印上二色的图都怕有点困难,他只能印制单色图文。
「这图是你画的吧?我还看过你雕刻这竹林图,这事平一也知道?」任如夏忽地问到,紧盯著他的双眼,想从他眼中看出端倪。
两人短短的对话里,就能听出杜平一似乎知道些什麽,现在几时变成他比自己知道的还多?
苏若白神色未变地回视他,坦白道:「图是我画的,分色图版也是我给他们的。」
瞬间,任如夏面色一变,双眼蓦地瞠大,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你给的?」
相夫诱子【五十二】
「对,是我给的。」还允诺他们不再碰写书和雕字。
这荒唐事,让他这几日不停地自责著。
邓水馨知道他一定会遵守答应过的事,所以逼他做出这种承诺,而他这几日的後悔不在於自己违背诺言,而是没能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也没能赶在第一时间告知任如夏。
虽说自己已欠他太多,这种关於他私人恩怨的事,实在不该再麻烦他,但若他把人一起找去,说不定会有其他的解决方式,又或者,两人能在不交换任何条件下,把儿子平安救回。
可无奈,想这些都已无用,事情已发生,只能顺应著继续下去了,只是他会有更多的愧对,对儿子,也对他。
「你真把分色版拿给他了?为什麽?你明知道我在帮你夺回书坊,这麽做反而是在拉他们一把啊。」任如夏一脸不解道。
明明上一刻才替他想好这麽做是不得已而为,可在他亲耳听见时,仍难以控制激动、不悦的情绪,甚至开始想著是由邓水馨来跟他讨那块分色版,好让他们跌落谷底的生意能重新爬起。
「我这麽做是不得已的。」当时他没有其他选择,为了不让丁逸再继续伤害小安,他只能这麽做。
任如夏情绪激动地看著他,上前一把扣住他手腕,道:「什麽不得已?究竟是发生了什麽事才让你甘愿把版子交给他们?」
对上他含有一丝恼怒的双眼,苏若白亏欠地别过头,低声道:「我绝不是无故把东西给他,至於为了什麽,能不能别再问了?」他真的不想把那天的事告诉他,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那天的事给遗忘,只是他忘不了,还得提心吊胆的过下去。
「不问?意思是你不愿意告诉我怎麽回事了?」
他持续低著头,以沉默来作为他的回答。
任如夏见状,怒火莫名高涨,以手紧扣住他双肩,低喊道:「你发生的所有事我都知道,也能理解你做出的选择,为什麽唯独这件事你不告诉我?就算你认为我是个外人不需对我说,至少也看在我们俩合作的份上,把始末告诉我吧?」而且,他肯定杜平一详知内情,为什麽连他都能知道的事,却不愿告诉自己?为什麽?
他的怒喊,让苏若白终於抬起头来,并把视线对上他。「对於坏了你计画的事我很抱歉,我知道你在帮我的忙,而我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让他有再爬起的机会,但会这麽做真是不得已,请你相信我,也原谅我这回,我││」
「是邓水馨找上你的吧?」任如夏蓦地脱口道。
他闻言一怔。「什麽?」
「是邓水馨找上你,你才会愿意把辛苦研究出来的分色版交给他们,对吧?」已开始相信涂荣丹所言的他,几乎认定是邓水馨因书坊生意不见起色,才来此找他协助帮忙,毕竟轩香书坊是他爹一手辛苦创建的书坊,只需说上几句话,就能让他心软的点头答应。
苏若白在怔了怔,不解地反问道:「你怎麽会这麽想?」这件事或许不能这麽解释,但的确也和邓水馨拖不了干系,甚至还是她逼自己允下不再碰书坊的承诺,就为了这,让他终日过得提心吊胆,就怕这诺言终有一天会让任如夏知道。
天晓得他若得知自己做出这承诺,会如何的愤怒和不解。他费尽心思地不让自己荒废了苦学多年的才能,却反让自己的一句话而断送,即便他能在没留下任何证据下当作没这承诺发生,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因此而感到不悦。
就算当时再怎麽不得已,也不能答应这种事,这已经不只是单纯的愧对了,而是不把两人的合作放在心里,反而是想让庆轩书坊关门大吉,就因为他。
「我怎能不这麽想?会让你主动交出的原因极少,除了这,还有什麽能让你心甘情愿地把东西给出去?再说,她是小安的娘,就算你早已休了她,也免除不了这事实,只要她来说些什麽,或用小安来当作说服你的藉口,你定会轻易就答应。」
苏若白愣愣地听著,不知该为他近乎接近的猜测而感到错愕,还是为他的过度猜想而辩驳?
但……他要如何澄清?这麽一说,不也等於把所有的事全告诉他?
这可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
凝视著他半刻,苏若白一把拉下肩上的手,低声道:「这件事……的确和她有些关系,要说我是因为她而交出分色版,我否认不了。」
「你真是为了她?」任如夏又一次扣住他双肩,且这次使的力要比方才大上许多。「她这麽的对待你,你怎还能因为她而这麽做?」
「我……」望著他充满愤怒与忌妒的双眼,顿时间,他发现他似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他的确是因为那女人而这麽做,但,也是因为她允许丁逸掳走亲生儿子,才让事情变成如此,绝不是对她还有感情。
他几乎不把她当成是小安的娘亲了,又怎会对她还有异心呢。
他这麽想著,但妒忌情绪不段高涨的任如夏压抑不了自己的情绪,使力地摇晃著他的身体,愤怒地低喊道:「她都这麽对待你了,你怎还能毫不在意地把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你这麽做,是把我放在哪了?我掏心掏肺的对你,甚至对你表达出我的情意,你怎还能用如此的方式对待我?」
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有耐心地等待下去,终有一天能等到他的心,可谁想到,他心里在意的还是小安的娘,就算已经当著他的面和外人再一起,他还是在意她。
想著,就令他心痛不已。
被捏疼的苏若白开始挣扎,也因他的话而更加自责,在挣脱不了下,他只抓住他手臂,哑著嗓音,沉痛地低声道:「我……抱歉……」短短的字语,包含他许多愧歉的心,有自己的疏失,导致小安让外人抓走,也有自己的不经大脑的决定,没能想到在第一时间找他来帮自己解决这件事,间接惹来这麽多麻烦,还差点害得两人共同所有的庆轩书坊关门大吉,他真的亏欠他好多好多。
怒气攻心的任如夏,误以为他的道歉是因为自己说对了他的心事,气得无法再做任何思考,咬牙拖著他来到床边,愤然地将他推倒在床上,俯下身狠狠地吻住他的唇。
相夫诱子【五十三】
「任──」制止的话尚未说完,就让人给彻底的封住了嘴。
他一直知道任如夏对他的心,从最先认定的玩笑话,到後来的渐渐明白,更在他的毫不掩饰下,看得一清二楚,但对两人的未来他从没深想,甚至没想过两人会有更近一步的发展。
或许是知道他在一连串的背叛下,很难在短时间接受新的另一半,他对自己一直没有太大的逾矩行为,最多偷亲偷抱,但也会在自己摆出抗议的反应後,立刻的收手。可现在……
他用力地撇过头,避开任如夏发狠的热吻,但只挣脱这麽一下下,就又让他给紧紧扣住下巴,扳过头後再次的吻上。
在这一瞬间,苏若白对上他发怒的双眼,那眼神,看得他心蓦地一震,一股寒意更从脚底窜起,穿过背脊直达他的头,让他整身发寒。
两人相识也有好几年了,最近这几个月更是紧密的相处在一起,对彼此是再孰悉不过,但即便如此,他也从未看过他现在这眼神,一种带著愤恨的双眼,还饱含著浓烈的渴望,就像是,他不再忍让,急著跨越他忍了许久的界线。
跨越……不,他虽偶尔会放让他对自己做出的越矩小行为,但这不代表两人已能进展到那一步,尤其是现在这时候,他对自己还有著不少误会,绝不能让事情变得更难解决。
思及此,他再次使力挣扎著,不停推拒压在自己身上的任如夏,努力摆动著头想挣脱他的吻。
「任如夏……你冷静点,有什麽事咱们好好地说。」再次避开了他的吻,苏若白趁隙说道,希望能让他从中清醒些。
「说?」闻言,任如夏的动作一顿,因愤怒而发红的双眼紧瞪著他不放。「还有什麽好说的?我用尽心力的对待你,不求你能立刻接受我的心,却换来你如此地对待,在这之下,还有什麽好说的?」语毕,双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襟使劲一扯,撕破了特地为他做的深蓝色保暖丝绸衣服。
衣服撕碎声一响起,让被压在床上的苏若白更加慌张,连忙拉住他的手,想制止他再继续扯破自己的内衫。
照理说,长时间待在版房的他,力气要比对方来得大才是,但在几经反抗下,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力气敌不过任如夏。
明明他只是个负责在外奔波的人,看起来也不像做过太多的租活儿,但自己却敌不过他。
反抗不了,他只好继续试图说服他,让他打住接下的事。
就在任如夏扯破他的内衫时,他再次扣住他双手,慌忙道:「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
他愤然甩开他的手,怒眼再次对他。「误会什麽?该说的你全都说了,我还有什麽好误会的?是我傻,总认为只要默默地等著,你总有一天会把心交到我手上,可没想到,这只是我的妄想,我们的关系甚至不如你和平一。」他真的,彻底的绝望了。
字字句句道出了他心底的痛,奇异的渗入了苏若白的心,感受到现在的他有多麽难受。
他当然知道他对自己的情,但这与他们现在谈论的事毫不相干,他怎会做如此的联想?
望著他满是怒火的双眼,苏若白摇晃著头想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不停再道:「不,真的误会了……」
「别再说我误会了,难不成你想说,你心里其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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