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却没空和他辩:“来来,快告诉本王容王在哪儿,本王就给你解药。不然三个时辰过後,你若没有解药就会浑身溃烂而死哦~届时,就是有解药也没得就拉~”
“我就是容王!”少年苍白的面上开始青白交错。对上某狐狸怀疑的眼神,将头一撇:你爱信不信!!!
那个……
容王的话,今年也该二十六七了吧?怎会如面前的苍白少年一样……额,一样年轻?
少年很苍白,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甚至也要比一般歌朝人来得纤细。让人无法想象眼前这看似弱不经风的少年,便是同歌朝二皇子版乱出逃,屡挫湘军的歌朝皇室第三子──
容王,云逐暧。
难道,歌朝人驻颜有术?
向界错讨的乱筋散果然好用。任云逐暧再怎麽苦撑,最终还是不抵药力倒在一旁。那双水色的眸却紧盯著凤流殇,像是要在金贵无比的凤小王爷身上盯出个洞来。
“放心容王殿下,只是软筋散而已啦。”凤某人好心解释的同时,开始扒自己身上的衣服。
“你做什麽……?”
“做什麽?”仿佛听到一个顶有趣的问题,凤流殇凑到手软脚软的人面前,笑容恶劣。“本王要做什麽,容王殿下会不知道麽?”
闻言,云逐暧不怒反笑:“有必要麽?用强的多没意思。放了本王,本王自然会配合到你满意为止。”
岂知凤小王爷一脸纯洁无辜:唉呀呀……老人家的脑子里,不要天天总想一些有的没的啊。本王不爱男人的。更何况,是比自己老的男人。
那你这是做什麽?云逐暧淡水色的瞳子一瞬不瞬的盯著某狐狸,以眼代口反问狐狸。
“这个啊……”狐狸凤眼一挑,微微一笑:“有重要的人,向本王指名要你。本王这是打算把你打包送人~!”
“哼!”闻言云逐暧气结,索性闭上眼睛任某人为所欲为。若不是实在被捣弄得不舒服,他也懒地睁开眼来。
“你在干……嘛?!”
话音顿然失声!
云逐暧睁眼竟看到,方才被自己亲手捅了一刀的云铮辉此时正在帮自己穿衣服。一张小脸顿时吓得煞白:
“皇、皇兄?!”
大白天的,竟闹鬼不成?!
【卷一】 第三十三章
云峥辉?!
此时此刻,对於云逐暧来说。世上最惊悚的事,莫过於方才被自己亲手捅上一刀,亲眼见到他咽气了的云铮辉,此时正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而且一脸似笑非笑,高深莫测的表情。
他咽了咽唾沫:“皇、皇兄?”
青天白日,闹鬼了?!
云铮辉倒对他的反应不甚在意,似乎完全不在意刚才是谁捅了自己那麽狠的一刀。只在看了他一眼後,并不说话复回过头去接著手底的活儿。
倒是云逐暧在初初的震惊後,惊惧很快从那张妖娆的脸上退去。顿了一顿,忽然妖娆一笑:“皇兄你这是说……做鬼也决不放过做弟弟的麽?啊,是呀。从以前开始,你便一直是这样的。”
“……”
“可是,弟弟我不是玩具呀。”因为软筋散的效力,云逐暧此刻一动也不能动。索性眨著一双浅色的眸子,像是陷入了极深远的回忆中一般:“你的心……太窄了,不够我飞翔。为此,你们,折断了我所有的羽翼……呐,既然如此,为什麽不干脆杀了我呐。死对我来说,其实并不是最痛苦的。”
“……”
少年干燥的混合著异域妖娆的侬语,在空气中淡淡的描述。若是那个男人,会醉的吧?
突然一顿,水色的瞳子猛的睁开,中间一点竟似猫科动物般狭隘。云逐暧妖娆的面容上,表情忽转为猫科动物咬牙竖爪时狠厉:“但有时我又在想,凭什麽该是我死,而不是你们?!”
“……”至此,云峥辉才抬起头来,看著喋喋不休的少年。却不动声色,微眯的睫羽似在探究著什麽。
见他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云逐暧忽然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是不是说的太过火了?云逐暧阖上那双浅淡的眸子笑了起来:“我的母妃,是个太过脆弱的女人。那时候就只会抱著我哭啊哭的,却什麽也不会做。我病了一月她便哭一个月。那双眼睛啊,那麽漂亮。就这麽快哭瞎了。”
“除了她,我什麽也没有了。可是,这样一个女人。她却死了……我可以占到别人的势格,却独独算不出自己的命运。”
“明明曾经,我们是兄弟啊……”
帐内一片寂静,偶尔几声衣料悉倏声显示著还有人的存在。少年带著南方人特有的湿润嗓音,在干燥的大帐内尤为明显。
南方特有的轻快如鸟雀般叽喳迅速的语速,少年浅淡的声线断断续续地串联:“你说,你要带我走。可是,你是在和云歌迁抢玩具呢。现在,反而落个叛国的罪名遭人追杀。连死了都要回来,你还真固执。”
“怎麽,容王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麽?”云铮辉斜佻双眉眼看喋喋不休的少年,忽道。
那神情模样,简直就是、就是披了云峥辉面皮的另外一个人。
“怎麽,大湘的凤王不相信这世上是有鬼怪的麽?”云逐暧咯咯笑著反问。
“那倒不是。”狐狸忽然眯眼:“不过,刚才那是故意说给本王听的吗?”
“唔……不是。”云逐暧想了想认真答他:“刚开始,是真被你吓到了。”
“哦,那真是本王荣幸之至。”狐狸微微一笑间,竟将人打横抱起。
“喂!”云逐暧这才发现不妥──
你给我穿的这是什麽?!
无奈某狐狸凤眼一弯,半点歉意也无:第一次总归手生嘛~
大帐被一把撩开。
顿时,帐外一干人等愣在当场。
尽管极少人见过三皇子,但此时那麽一个纤弱得被二皇子抱在怀里的人。不正是当初离国前,主子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从大皇子那儿虏走的人吗?
只是怀里的三皇子比出逃之前更苍白荏弱了几分,眉眼的妖娆反而因这份脆弱而催发到极致。虚软无力的靠在另一个男子怀里。这样的人,当真是男人麽?
狐狸仗著一张假面皮,大言不惭:“湘国的凤王已被本王所杀!你们速备庆功宴,咱们今晚一醉方休!!”
“是!!!”
听到这个消息,无疑人心一震。
唯有进入防备状态的界错同学,心底已翻江倒海,心道狐狸易容术不行唬人的功夫倒是一等一。
还有,你抱的那个人又算是怎麽回事?
凤陵狐狸以眼神交汇之:礼物。
余下歌朝兵将界错围了个水泄不通,刚欲乱刀伺候之。但见云铮辉要抱人上马,不解:“王爷,您这是?”
“这……本王要和皇弟先现下里走走。你们先行去备好酒宴!”说话间,云铮辉已抱人上马,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索。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互相的神色却是暧昧的,像是意料到主子的意图一般。
果然,传言是真的啊。
只怕,不是走走那麽简单吧?
面对众人的暧昧神色,凤陵王爷无甚反应,反倒是界错看得一阵青筋直跳。难道狐狸这是要卸磨杀驴,自己走为上了不成?!
公子啊,他界错愧对您的嘱托啊……
某人正陷入自怜自艾模式,却听凤陵狐狸马鞭一指,沈声道:“你也跟来!”
界错先是一愣随後了然,忙不迭跟著上了另外一匹马。心下暗想被狐狸三言两语套出易容术的秘方,倒也是因祸得福了呀。
歌朝军虽不解,但也还是忌惮著云峥辉的身份。虽心中困惑,却并未加以阻拦。
眼睁睁看三人二骑一前一後而去。
眼见的将出了营口,狐狸算是放下心来。
“本王仔细想了想,还是不跟你走了呢。”
──忽听到怀里传来一阵细微的的声音,凤流殇暗叫不好。却为时已晚!云逐暧却不知哪儿来的气力,竟一把推开凤流殇滚落马去。
这一拉扯不要紧,却也扯去了凤流殇面上临时制成的人皮面具。
云逐暧虽身中软筋散,却依旧强撑道:“快抓住他!此人是湘国的凤王,二殿下已被其所害!!他杀了二殿下又挟持本王!立刻将其拿下!!”
瞬时间,数十支弓箭纷纷对准了二人!!!
凤陵王爷回头望著界错,一脸无辜:本王要是便成了筛子,小聆会伤心的。本王可以降吗?
界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对得起公子麽你?!
然不等二人再度眼神交流,数十支淬了毒的利箭已射向二人!
二人自顾不暇,偏在此时四支利箭趁凤流殇後防空虚的当儿朝他疾速掠去。一旁的界错将情形望了个真切,却苦於抽身不得。替他去挡也是已然不及,顿时心急如焚。
恰在此时,一黑衣人突然凌空出现!
只见他一脚踢飞一支利箭,双刀左右开弓各格一支。如此救人却也卤莽至极,果见其身形一委便滚落下来!
竟是独落了的最後一箭深深没入左肩!
歌朝军被这胡乱一搅,顿时没了分寸,不由箭势稍减。
界错本能将其接住,抱人上马。凤流殇趁混乱之际,一把扯了云逐暧拖上马。
四人二骑再不敢耽搁,策马向堰城亡去!!!
【卷一】 第三十四章
“你们不是姐弟麽?你被禁足了这麽些个日子,怎不见她都来探望过你?”
曲聆水但笑而不语。
然而身为武者的敏锐,却使魅上绯极快地捕捉到少年脸上一闪而过的情愫。这其中有无奈有隐忍,有痛苦。
这些从未有过的表情,从那张一向淡寞清隽的面容上迅速划过。
册封一事已尘埃落定,还要执著什麽?
他将青城放於桌上,忽道:“这天下谁当皇帝,公子你当真如此在意?还是,非他宇文饰非不可?”
最後一句,几乎是带著刻意的恶毒。
他只见到那人眉宇微蹙,幽柔只增不减。
人说无情之人最坚不可摧,而公子聆水却因为他的冷情。
绝世无双的公子聆水,并非是什麽都不在乎的。有这样表情的人,只能说明他要在乎的实在太多了。最後只能用冷,来为自己筑一道寞的墙。
所以曲聆水不是无情,只是冷情。
“收到郾城那方面的捷报,估计狐狸不日便要回京了。庆功宴那日,你得去。”
他淡笑:“倒是比预计的,多了点偏差。”
然而这笑看在他眼里,却透著太多寞然。
“你……痛?”魅上绯强势而不减温柔地望进他眼里,无意外的落入眼中那惯於运筹帷幄的绝世男子少见的无奈。
连那双静楚的眸子里的郁色也更加深沈,像是蒙了一层极淡的薄雾。然而,那双水色的唇瓣却始终倔强地,紧紧地隐忍著。
魅上绯看入了迷,将这样倔强的容颜刻入了骨血里。像是有什麽呼啸的情愫,怂恿著左胸里那颗跃动的心。他突然便给了那白衣缱绻满目静楚的少年,一个很轻很柔的拥抱。
强势而温柔。
魅上绯说:如果你想哭,我便不会看。
怀中那清瘦的身躯由最初的僵硬,逐渐放软下来。二人身高相若,因而少年瘦削的下巴恰好铬在他的肩上。由肩上的一个支点,痛意麻痹全身。
魅上绯那一抱极轻极柔,不含任何**。若说有的,怕只是心中无法诉清道明的酸楚。
然而,他只听到少年人微不可闻的一声谓叹。
单手撑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时,指尖的温度还残留在他暗红的衣襟。然而那仿佛看尽世间繁华只余一身倦殆的皓白,却已退开很远的距离。
“抱歉,曲某不过是想到了很多故人罢了。”
“故人?”
“是啊。”
忘了究竟有多久,那浅色的影像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时,勾起他幽幽的一声叹息。
他已做不到无情,所以他只能竭力使自己冷到寂寞。
他已没有可以哭泣的资格。所有的一切,他都只需一人承担。
若她要恨,便随她去吧。
他已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反正他当初不是这麽说的麽?
──‘姐姐,我等著你来杀我。’
而人命,究竟有多脆弱?
【卷一】 第三十五章
人命,究竟有多脆弱?
江都…凤陵府
接连几日,凤陵府被笼罩在一片死亡阴影中。
或府中的,或云游的……总之,各色号称能妙手回春的大夫在凤陵府进进出出。一时间,凤陵府俨然成了大夫群集开会的地方。再加上凤陵府的家仆进进出出,无不脸上愁云惨淡。
凤陵的百姓猜测自家王爷是否不测的同时,粉红色的少女心亦华丽丽碎了一地。而此时的罪魁祸首──
凤陵王爷扯住刚诊完脉的大夫问:“怎麽样了?”
老人家但只摇头:“王爷,这位公子所中之毒老夫闻所未闻。恕老夫无能为力啊。”
凤流殇闻言,面上神色复杂却终无言。
从歌朝营里回来那日起,舍命救他的黑衣人便一直陷入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恶性循环中。三日来滴水未进,就算吃了也要呕个一干二净。连大夫也说──
怕是,熬不过了。
界错摇晃著床上昏睡的人,声嘶力竭:“离忧,莫要睡著。你不是说了要回去见公子的麽?现如今你怎可食言?”
一阵摇晃之下,只见床上少年悠悠醒转过来。
“哥啊,你不要再摇了。再摇,没死也被你给晃死了。”少年昏昏沈沈地睁眼,面容带著点奇异的北方人的粗犷与湘人的柔和。脸色极苍白,一双招子却亮得骇人。
并非是伤病之後的惨白,而是常年不见阳光的死白。
界错见他醒转,顿时惊喜的语无伦次:“醒了便好,醒了便好。”
一旁的老大夫见状,刚欲开口说:恐是回光返照,莫要太抱希望。
却在凤陵王爷一记凌厉眼刀下禁声。
“哥,我想看看你的脸。从小到大,我们长得最像了。”昏迷了数日的少年在这个午後醒来,比以往几次无比清醒:“哥,我都好久没看过自己的脸了。”
界错打断他:“你好好休息,不要说些有的没的。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回去看公子。”
“哥……”他却又唤,甚至带了点向兄长撒娇的意味:“离忧想看看。”
一向坚强的弟弟,煞白了脸。界错蓦地觉得恍惚,又似回到了小时一般。
模糊的记忆里,只有漫天的火。
愤怒的──
足以吞噬一切的地狱烈焰。
因那寒冬冻得小脸煞白的弟弟,颤抖著露出无辜的面容。小小的手抓著他,带著哭音唤他:“哥哥,我好怕。”
他也害怕!
比起弟弟,明白了生死为何物的他或许更多。但却因为那一声‘哥哥’,他死命的用自己的身体护在前面。有火舌灼热地舔过他稚嫩的颊,却不疼。
是呀,已经被冻得没有了知觉。
怀里的弟弟已经哭的连声音都已喑哑,只会小脸潮红一搭一搭的抽气。
他们,便要死了麽?
漫天的火光中──
那时,他以为他是著红衣的。
後来才知道,那时烈焰火光在他身上的映照。
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孩子,一身皓雪。睁著一双清且澈的眸子,神情却是认真的:“你想要活下去麽?”
活下去──
这样的话,在那个少年的口里说来,却像是理所当然一般。
被炭火灼伤的脸被扯开成一个狰狞的表情,他却不自知。依然执著的用手,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满脸鼻涕眼泪,狂点著头:“我、要,我要活下去……我不想死!”
那白衣素锦包裹的小小人,终於说:“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