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雄正愉快地看著宋子豪犹如发情的困兽一般。
给他和洪先生的女人下药,然後把他们的丑态拍下来寄给洪先生。宋子豪将依帮规遭受最重的惩罚,铁定残废,然後名声扫地,再也无法在道上混下去。
死,太便宜这兔崽子了。半死不活地遭罪才是最痛苦的。想到宋子豪即将接受的痛苦生活,王雄忍不住笑了。
“这小子真能忍!”
“看他还能忍多久?”王雄悠闲地点上烟,准备看好戏。
屋外的女人摸索著进来,药力让她变成急欲交欢的母兽。她扑到宋子豪身上。
看那女人又扑上来,宋子豪红著脸红著眼,象只凶狠的猎豹,恶狠狠地道:“你他妈别碰我!”
女人朝著他媚笑,眼里却冒著一股疯狂的火。
宋子豪用力对著女人後颈一击,把女人打昏过去。
可是,他欲火焚身,周身每根神经都叫嚣著要把赤裸的女人压在身下。
他猛地一拳击打在镜子上,碎玻璃在他的手上划下深浅不一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来。手上的疼痛让他勉强保持住神智的一点清明。
这不是办法!坚持不了多久!怎麽办?
宋子豪瘫坐地上,绝望地抱住头。
王雄觉得浴室里一地的血水十分刺眼,暗中骂道:“我操,够狠!”他恶狠狠地吸一口烟,又骂:“白费力气!”
“这小子想干嘛?”一个手下惊讶叫道。
只见宋子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出浴室,拖著一张椅子走到窗户前。他举起椅子狠狠地朝玻璃砸去。
“!”地巨响把屏幕前的人震住了。
玻璃在椅子一下一下的击打下哗啦啦地碎了,从四楼上掉下去。楼下响起一片惊怒交加的喧哗。
宋子豪气喘吁吁地走向另外一扇窗户,再一次举起椅子砸向玻璃。
“这小子疯了吧?”手下对宋子豪的行为很不能理解,“难道他想跳窗逃跑?这可是四楼!”
王雄忽然反应过来,“妈的,这下糟了!”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吩咐手下:“快把这两人弄走!要走後门,丢到其他帮的地盘上。叫老赵到前面等著,警察来了务必要拦下来。”
手下还是不明所以,“雄哥,不拍了?”
王雄踹他一脚,骂道:“拍个屁!臭小子这一弄,绝对要把警察招来。要是他俩被警察抓到,我们死定了!还他妈愣著干什麽?赶紧动手!”
手下急急忙忙地跑了。王雄怒气冲冲地坐下来。
他没想到宋子豪会来这一手。
他的旅馆在闹市区,四楼掉下去那麽多玻璃,一定会砸伤人,附近的警察肯定会闻声而来。洪先生和龙哥现在正四处找人,本来扣住人是不会有事的,但是被宋子豪一闹,难免会有风声传到他们耳朵里,还是赶快撇清比较妥当。
本来很完美的计划竟被破坏了,太他妈不甘心了。王雄一挥手把桌子上的杯子、烟灰缸全挥到地上。
他盯著监视器抽了几口烟,然後按下按键,将录下的情形回放了一遍。他边看边琢磨,虽然没做到最後,但是用照片也能造成两人偷情的效果。
王雄靠在椅背上,深深吸一口烟,对著屏幕缓慢地吐出来,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宋子豪再一次醒来时,还是躺在床上,身上依然赤裸,手上的伤倒是包扎好了。一支雪白的胳膊搭在他胸前。
他惊慌得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身边的人不满地嘟囔:“干嘛啊?几点了?”
宋子豪低头仔细瞧了瞧──不是洪先生的女人,居然是吴莉。他先松了一口气,接著无数疑问涌上来。
他推推吴莉,“你醒醒,我为什麽会和你在一起?”
吴莉揉著眼睛,不满地回答:“我怎麽知道?你躺在夜总会门口,正好让我撞见了。”
“就我一个人吗?”
“还有个女的,被抬进夜总会去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报警?”
宋子豪倚在床头,思维不停地运转。如此说来,陷害他的人把他们放了。他当时只是凭著最後一点理智和力量去砸玻璃,想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他甚至不知道究竟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有用。
事实证明是有用的。自己还算走运。
吴莉和他并排坐在床头,点燃烟开始抽。
宋子豪对她说:“能给我支烟吗?”
吴莉把刚吸了一口的烟递给他,自己重新点上一支,“出什麽事了,你搞成这样?那女的是谁?”
宋子豪抚著额头说:“我现在也不太清楚。可能是被人害了。”
吴莉的脸凑到他面前,带著意味深长的笑容说:“你被人下药了吧?下面硬得像石头。要不是遇上我,你肯定要阳痿。”
宋子豪烟雾後面的面孔没有表情,深邃的双眸也黑不见底,“我们做了?”他的声音低沈喑哑,透出丝丝性感。
吴莉笑的双眼弯弯,“做了啊,我可是在救死扶伤。”她将头靠在宋子豪肩头,“不过,感觉很好。你很棒。”语气中带著回味。
宋子豪没有拥抱她,也没有推开她,只是沈默地抽烟。此时此刻,他思绪纷杂,前因尚不清楚,後果也是未知,而且,小文独自在家呆了一整晚。他一定很害怕吧。
想到嘉文,他再也坐不住了,捻熄香烟,起身下床。
“你有我能穿的衣服吗?”宋子豪是裸露著上身给丢出来的。
“你自己到柜子里找。”吴莉缓慢地吸著烟,看他找衣服。
宋子豪找到一件宽大的T恤穿上,“走了。”他依然是面无表情。只是在拉开门的时候,放柔了声音,转身对吴莉说:“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吴莉对他挥挥手。
听著他离开的声音,她坐著一动不动,等屋里完全安静下来时,她才轻轻地说:“不用谢,宋子豪。”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九)害怕
宋子豪疲惫地回到家。皮蛋他们三人和顾叔都在他家。
门刚一打开,嘉文便大叫著“爸爸“扑进他怀里。
小孩温软的身体和淡淡的奶香让宋子豪心里暖烘烘的,高度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忍不住把孩子往怀里按了按。
嘉文直起小身板,摸著他的脸,不确定地问:“爸爸,你不会死吧?”
“不会。”他笑笑回答。
宋子豪顺势坐到地上,托起嘉文的小脸。见小孩脸色雪白,大眼睛红肿得象两个桃子,心疼地问:“哭了?”
顾叔在一旁叹息:“小文哭了一夜,怎麽哄都哄不住。辛苦大力了,整晚上背著他。”
嘉文吸著鼻子嗫喏:“嗯,嗯,我怕再也见不到爸爸。”
“阿豪,到底出了什麽事?”皮蛋忍不住问。
宋子豪简单把头晚的经历说了。
小飞刀一拍大腿,愤怒道:“一定是王雄!操他妈的王八蛋!”
皮蛋听得心惊肉跳,想到自己前些天的鲁莽很是过意不去,“阿豪,对不起。我给你惹麻烦了。”
宋子豪摇摇头说:“这事是我起的头,你别放在心上。”
顾叔担忧地问:“不管是不是王雄,这事肯定完不了。你有什麽打算?”
宋子豪咬著牙说:“要是我这次没事,一定会报仇!不管是谁,绝对加倍奉还!现在,只能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嘉文虽然听不大懂他们的话,可是见几个大人面色凝重,本能觉得紧张,抱著宋子豪的手臂蓦地勒紧。
宋子豪摸著他的背柔声安慰:“放心,爸爸不会有事的。”
大家也知道目前确实没什麽能做的,顾叔让他们四个人这几天在一处别落单。
宋子豪抱著嘉文去浴室洗澡。
嘉文看见宋子豪手上的伤,从他身上滑下来,“爸爸,你受伤了,我帮你洗澡。”
宋子豪好笑地说:“你会洗吗?”
“会的会的。”嘉文搬个小凳放在他面前,“爸爸坐下。”
宋子豪脱去衣服坐在小凳上,嘉文在他身前身後的忙活,又是搓背又是擦沐浴乳。宋子豪顶著一身泡沫享受小孩的殷勤伺候,或许是因为这场面极富温情,他觉得比洗三温暖还舒服。
嘉文的小手摸到他胯下的时候停下来,圆眼睛溜溜地盯著沈睡的巨物,羡慕地说:“爸爸的小鸡鸡好大!比我的大好多!”小手还抓著比划了一下。
宋子豪握住他作乱的小手说:“你还小,以後会长大的。”
“会和爸爸的一样大吗?”
“不挑食就会和爸爸的一样大。”
嘉文一脸严肃地说:“好的,我一定不挑食。”
宋子豪拿过喷头迅速冲干净,抱著嘉文回到卧室睡觉。
嘉文蜷在他怀里,抱著他受伤的手,小声问:“爸爸疼不疼?”
宋子豪摸摸他的小脸,温柔地回答:“不疼。”
嘉文不放心地叮嘱:“你不要死。”
“嗯,不死。”
两人累了一整晚,很快便睡著了。
嘉文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醒了,见宋子豪睡在身边又继续睡。一会儿在梦里哭著叫“爸爸”,非要宋子豪抱著哄好半天才能平静。
宋子豪不厌其烦地安抚他,心里一阵阵地揪痛。
他知道嘉文在经历了母亲的去世以後,极度缺乏安全感,十分地依赖自己。自己失踪的晚上,不知道他是如何渡过的,其中的恐惧担忧肯定不是一个孩子能够承受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的孩子永远快乐,远离世间所有的不幸。
第二天,嘉文无论如何不肯上幼儿园,非要跟在宋子豪身边。宋子豪也由他。
吴莉来了。
她进门後完全无视房间里的三个男人,径直对宋子豪说:“我来看看你。那种药很消耗体力的,你恢复没有?”
皮蛋对小飞刀挤眼睛,“阿豪介绍一下嘛。”
“吴莉,我朋友。”
吴莉很大方地和众人打招呼。
嘉文今天没像往常那样和吴莉亲热。他靠在宋子豪腿边,揪著爸爸的裤子不肯放。
“宝贝儿,让干妈抱抱。”
“不要!我要爸爸抱。”
“我要给你爸包伤口,他不能抱你。”
嘉文小脸顿时垮下脸,红著眼圈不依不饶地叫:“要抱的要抱的!”
宋子豪连忙把他抱到腿上,一面温言劝哄,一面伸手让吴莉替他换药。
换好药,吴莉飞快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嘉文从宋子豪怀里跳起来,挡在两人中间,大叫道:“不准亲我爸爸!”
他这一嗓子让众人愣了一瞬,随即小飞刀和皮蛋抱著肚子无声地笑起来。
吴莉尴尬拍他的屁股,“小孩子别乱说。”
嘉文钻到宋子豪怀里,扭头愤愤地看著她,警告说:“爸爸是我的,只有我能亲。”
宋子豪不但没有丝毫不高兴,反而轻声安抚炸毛的小孩。吴莉见他神情淡淡的,也失了兴致,拎起手袋无声地离开。
皮蛋说:“你不送送人家?”
嘉文整个身子趴在宋子豪身上,霸道地说:“不准送!”
皮蛋逗他:“你也太无情了,她可是你干妈。”
嘉文嘟著小嘴说:“谁让她亲爸爸?爸爸是我的!”说完抱住宋子豪的头,在他嘴上吧唧吧唧亲了两下,像是在示威,又像在宣布所有权。
皮蛋撇嘴道:“啧啧,阿豪,他是你爸爸才对。”
宋子豪不答话,满脸宠溺地任由小孩闹。
过了两天,龙哥来电话说洪先生要见宋子豪。宋子豪知道下药事件的後续终於来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宋子豪总是很淡定。
他抱著嘉文去找顾叔。
在路上给嘉文买了好多他喜欢的玩具。到了“友和”茶餐厅,哄著小孩去旁边玩。
他把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递到顾叔手上,“顾叔,我要请你帮个忙。如果这次我回不来的话,请你替我照顾小文。我知道挺麻烦你,可是其他人我不放心。我银行里的钱应该够他读书的,密码写在纸上。”
顾叔不肯接,“没你说的那麽严重。洪先生也不是好糊弄的人。”
宋子豪苦笑道:“他即使相信我,可是面子到底是丢了。为了面子,他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如果我运气好,或许能囫囵回来;如果运气不好,就难说得很。”
顾叔知道他说得没错,叹了一口气,接过银行卡,“你放心,我会照顾小文的。”
宋子豪向他道了谢,眼光看向不远处的嘉文,脸上泛起失神的郁郁之色,低声说:“这孩子太苦了,没有过几天好日子。”随即他站起身,只说了一声:“走了。”便快速地往门外走。
他不想让小孩看见自己离开。他不知道没了自己,小孩会怎麽样。
嘉文像有感应似的,宋子豪刚抬脚,他就转过头。
“爸爸!”他大叫著向宋子豪冲过去。
顾叔一把抱住他。
嘉文哇地大哭起来,“爸爸,你不要走……呜呜……爸爸……”
小孩的哭泣一声高过一声,嘴里含糊地哭叫,手脚使劲地扑腾,小鞋也蹬掉了一只。
宋子豪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发抖,脚下像有千斤重量,小孩每叫一声便像在他心上剜了一下。
他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转身对嘉文说:“小文乖,爸爸出去办事,办完就回来。你不要哭了,等著我好吗?”
他的话好像有魔力一般,嘉文硬将哭泣止在喉咙里,一抽一抽地直打嗝。
他是听话的乖孩子,爸爸不让他哭,他就不哭。
他隔著几张桌子抽噎地对宋子豪说:“爸爸,我乖的……不、不哭了。你早点儿回来。”
宋子豪心中杂乱如碎雨,嘴里弥散著苦涩的味道。
他给了嘉文一个温柔地微笑,然後毅然地转身走了。
嘉文在他身後哀哀地叫“爸爸……”
但是,他没有回头。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十)故人
洪先生的书房。
洪先生坐在宽大的书桌後面,桌上放著一男一女赤裸纠缠的照片。宋子豪垂手站在屋子中间,龙哥竭力为他辩解求情,唾沫都要讲干了,而他,除了开始时陈述事实以外,再无一词。
他知道,洪先生没有开刑堂,既是顾及脸面,也是因为对整件事情还持怀疑态度。该说的已经说了,如何处理全在洪先生一念之间,多说无益。
洪先生打量著面前这个神色如常的青年,感到罕见的犹豫。
这件事情并不复杂。他的女人前几天失踪一天後,衣裳不整地回来,她承认被人陷害下了药,但是她没有让那个男人得逞,反抗中被击昏了,醒来时躺在一家夜总会里。她确定什麽事都未发生。
女人的话当然不能相信。
他把女人关起来,让人去打听城里最近有无异动,知道在女人失踪的那天,阿龙也在找宋子豪,而王雄的旅馆被警察查了,因为房客砸坏玻璃伤了人。
今天早上,他收到了照片。等把宋子豪叫来一问,他大概猜到事情的原委。王雄想借自己的手打击阿龙和宋子豪。帮派里的争斗,只要不影响帮里的正常秩序,他一般是不管的,但是主意打到他的头上,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至於宋子豪,不管他和女人是不是清白,反正被拍了照片就是给子脸上抹黑。他可以悄悄把他除掉,保全面子。他也可以开刑堂,显示帮主的公正和帮规的威严。
然而,青年的平静让他犹豫了。没有慌乱、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没有不甘,所有通常情况下的情绪一概没有,他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软弱。是在赌他的决定吗?
整件事变成了一场博弈,他和他之间的博弈,他和自己之间的博弈。
阿龙这个白痴还不明白,喋喋不休地唠叨。
现在他的手下不是阿龙这样的莽夫,就是王雄那样的小人,全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