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说:“这十一个邮筒中,有六个是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其中三个在商业区,只有两个在大富的住宅区。我去那两个住宅区的当地公安局打听了一下,在新城区的‘长安城’住宅区有一片独门门院的别墅,清一色的小洋楼设计,房价不菲。其中有一栋是市内知名企业的总裁刘万豪的豪宅,因为她的女儿喜欢玫瑰,而在别墅里种满了玫瑰而被戏称为‘红馆’。”
红馆?李然若有所思。
“而刘万豪……”小周犹豫了一下,低沉的说:“在一个月之前,突发心脏病身亡。因为平素身体很好,既不吸烟也不饮酒,刘万豪的女儿不相信他死于心脏病遂报了案,但经法医鉴定,刘万豪确实为心脏麻痹而死,也为其开了死亡证明,但他女儿却一直对媒体叫嚷着说刘万豪死于他杀,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很大。”
李然沉吟着道:“我知道了。你现在立刻回来。”
第七卷 蛊惑 第六章 丑儿
“妈妈!”小楚兴高采烈的跑进门,开心的叫着。
床塌上平躺着一个瘦弱的女人,她的头发很少,稀松的贴在头皮上,微微的泛着黄,皮肤也泛着黄,松松的贴在骨架上,双眼深陷,目光呆滞。这女人动了动,把头慢慢的转向朝着她走来的小楚,露出了笑容,“呜、呜!”她努力的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回来了,妈妈!”小楚把头埋在女人的情里蹭了两下,“看我带回来什么了?”她抿着嘴,眼睛里放着光,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口袋,透明的塑料口袋里,装着新鲜嫩红的草莓,带着露珠儿,衬着绿叶儿,显得格外的清新可口。
女人的眼睛转了转,惊讶的看着小楚。
“不是买的,是表小姐给我的哟!”小楚的脸上绽放了红晕:“她说我的花种得好,特地送我,叫我带给你尝尝的!”
女人好像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我洗好了才拿回来的,吃一颗尝尝好吗?”小楚小心翼翼的取出一颗,送到女人的嘴里,女人含着草莓,嚼了几下,鲜红的汁液从她的嘴角流下来。
“好吃吗?”小楚掏出手绢为她擦了擦嘴角:“多吃几颗吧妈妈,还有好多呢。”
女人的嘴里又发出呜呜的声音,瞪圆的眼睛看小楚,小楚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吃呢,妈妈。我路上都有偷吃好几颗了,你快吃。”
女人嚼着草莓,辛酸的看着小楚,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小楚将剩下的草莓放在母亲的枕边,问:“手可以够得着吗,妈妈?”女人点点头,小楚便乐呵呵的跑到墙角,拎起了一个小喷水壶。喷水壶的旁边是一面穿衣镜,小楚很自然的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微微泛黄的头发,又大又圆的脑袋上,是一双有些浮肿的眼睛、一个塌下去的鼻梁和一张由于上颌突出而合不拢的露出了门牙的嘴巴。镜子里的她衣着朴素,身材瘦弱,大大的脑袋与这瘦小身子的搭配格外的不协调,一丝自卑闪过小楚的脸,她轻轻叹了口气,拎着喷水壶走到窗前。
窗台上摆着一盆含苞待放的素心兰花,它的叶子在落日的余晖下是一种透明的耀目的绿,乳白色的花朵一层层的含羞卷在一起,被翠绿的叶子包着,从花颈上低低弯下腰去,是那样清纯的可爱。
“有没有渴到啊?”小楚刚才的阴郁情绪在见到兰花的一瞬间立刻一扫而光,她开心的为兰花浇水:“你要乖乖的,快快开出漂亮的花来,让妈妈看到,这样妈妈的病就会好得快了!”
她像是一个欣赏自己孩子的小妈妈,左右仔细端详了兰花好一阵子,又转身跑出屋子。
兰花,在她转过身去的一刻,隐隐的散发出幽幽的、透明的水蓝色光晕,像是在回应着小楚刚才的话。
“哟,丑儿回来啦!”院子里有人这样问候着。
“回来啦,穆阿姨好啊!”小楚抓了一把小米,撒在地上,马上就有一个个通体金黄的小鸡跑过来围在她身边,啄着地上的米。
“你妈妈好点了没有?”一个胖女人一边问,一边从门外挤了进来,走到了院子里。
“还好,手已经能动了,恢复得很快!”小楚笑咪咪的回答,打量着她养的这些像个金绒球似的小鸡扑扇着翅膀挤成一堆去抢食。
“真难为你了,好孩子。”胖女人怜惜的抚了抚她的头发:“丑儿,你要是长得再漂亮些,肯定就是个十全十美的孩子了!”
小楚的乳名本叫“楚儿”,因为她的相貌丑陋,周围人便叫她做“丑儿”,小楚也不生气,从来都是乐呵呵的应着。小楚没有父亲,家里的条件也不好,没上过几年学,母亲在三年前突然大病一场,接着便瘫痪在床,成了一动不动的植物人,这对于一个贫寒的家庭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小楚从来没有抱怨过,她安慰着母亲,每天悉心的照料。说来也奇怪,这个没有文化,长相又丑陋的孩子,心地却格外善良,性格也柔顺可人,每次周围的邻居家里有什么事,只要找到她,她都会帮忙,每次见到长辈也都会很乖巧的打招呼,邻居们都很喜欢她,对她们母女也份外的照顾。
小楚喜欢种花,谁也不知道她打哪儿学来的伺候花的本事,无论什么贵重的花到了她的手上都能被照顾得好好的,她的院子里摆满了她从街上拣回来的花花草草,拣回来的时候都是奄奄一息,可养上个把月,又都生机勃勃的伸展着枝叶,有的,更是盛开出了鲜艳的花朵。凭着这份伺候花的手艺,小楚在一个很有钱的人家谋了个园丁的差事,虽然离家较远,可是那不菲的工资倒真的够她和母亲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此时,听了胖女人的话,小楚的脸上掠过一丝的暗淡,不过,她很快恢复了笑容,眯着她的肿眼睛对胖女人说:“穆阿姨,美丑也没有关系的,只要妈妈过得开心就好了!”
胖女人感动的看着眼前这个懂事的孩子,鼻子有点发酸,的确,老天爷总是会眷顾好人的,在小楚的照顾下,她的母亲竟然有了些许的面部表情,并且可以自己进食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明天阿姨做红烧肉,给你端一盘,啊!”胖女人轻轻的拍了拍小楚的肩膀,转身离去,少不得一边走一边叹息。
小楚望着胖女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表情有些落寞,她呆呆的站在院子里,刚才胖女人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里,拨不出来,按不进去,就那样竖在那,隐隐作痛。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十八岁,花一样的年华,没有美丽的容貌,没有漂亮的衣服,没有受过教育,没有朋友,也没有梦想,她就这么孤伶伶的长大了,并且还要这样孤伶伶的长下去,除了妈妈,除了她脚下这一群叫喳喳的小鸡,除了她每天浇水施肥的花花草草,她一无所有。小楚有泪,却流不出来。
“砰、砰!”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撞击着栅栏,惊得小楚急忙从冥想中回过神。
“砰、砰、砰!”那声音又接二连三的响起,有些不耐烦。
小楚轻轻的“呀”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跑向院子角落的一个木头箱子,打开了盖子。
一个毛茸茸、黑漆漆的东西在里面滚动着。见小楚打开了箱子,它停止滚动,慢慢的转动着,当黑呼呼的毛转过去时,赫然露出一张黝黑的脸,那张脸干瘪瘪的,好像是失去了水分风干了的木乃伊,看不出长相,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黑漆漆的脸上分外的刺眼,它们来回骨碌碌的转动着,凶恶的盯着小楚,它的嘴巴很大,像是一个漏了气的皮球被划开一道缝,吡出两排尖利的牙齿,甚是骇人。
“这么晚。”那人头居然也可以发出声音,那声音有如锯木头时所发出的声响一样的干涩难听。
“表小姐给了我草莓,刚拿给妈妈吃。”小楚居然不怕,笑咪咪的回答。
那人头又骨碌碌的转动了几下眼珠,道:“人世就是如此不公,该拥有一切的人什么都没有,不该拥有的人,却轻松的拥有着一切。真是讽刺。”
“你在说什么?”小楚歪着头,不解的看着那人头,太深奥的话她听不太懂。
“没什么。”人头干涩的笑笑,那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多恶心有多恶心:“我在说,你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姑娘。”
小楚扁了扁嘴,一时之间,强颜欢笑的她再也忍不住这种委屈,“哇”的哭出声来,泪水顺着她难看的脸颊不断的落下,她哽咽着说:“你不用骗我,我知道我长得丑!”
“谁说的?”人头厉声道:“我说你好看就好看!比起我这颗令人作呕的脑袋,难道你不漂亮吗?”
小楚忙忍住泪水,她胡乱的用手抹着脸,怕说得太多,会伤了眼前的人头:“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说着,小楚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的,是满满的猩红的液体。
第七卷 蛊惑 第七章 含羞草
人头看到这满瓶的猩红液体,兴奋的咧开嘴巴,露出了已经变得乌黑的牙床,使得那张嘴变得更加的恐怖,它声音沙哑,“啊、啊”的怪叫着,向上转动,将整张脸都仰了起来,小楚开心的拧开瓶盖,把液体倒入人头的嘴巴里。
人头的眼珠骨碌碌的转个不停,就像是动画片里的小人儿,却一点也不好笑,它的表情变得更加邪恶和狰狞,嘴巴似乎要占据了整张脸。
“喜欢吗?”小楚一手托腮,无比自得的笑着。
人头还是发出“啊、啊”的古怪声音,刺耳又难听。
红馆。
“清清,要我说多少次,爸爸是真的死于心脏病突发!”王诚苦口婆心的说,皱着眉,他的鼻尖上已经冒出了丝丝的细汗,弄得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的眼镜都不住的往下滑,他不由得一次又一次的把眼镜推上去。
“不可能!”刘清清坐在一个白漆镂金的椅子上,挑着眉毛冷冷道:“我知道,这绝对跟你有关!”
“这怎么可能与我有关!”王诚有点激动起来,他浑身颤抖着走到刘清清面前,伸出一只手指着她:“清清,你不要在这样固执了!我对爸爸什么样,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刘清清面无表情的看着王诚:“我只知道你的计划,没有通过董事会就要执行,并且跟爸爸产生了极大的冲突!”
王诚愣了愣,转尔又愤怒的说:“这与爸爸的死有什么关系?清清,你鬼迷了心窍了吗?”
“哼哼,”刘清清从鼻孔冷笑着:“我鬼迷心窍?我看是你鬼迷了心窍才对!如果不是爸爸,你恐怕还是一个送货的工人,恐怕永远都脱离不了你穷苦的出身!不要以为你现在是刘氏企业的继承人了,我告诉你,休想!”她高傲的盯着王诚,扬起头,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吐出几个字:“除非我死了!”
“你说什么!”王诚的脑袋轰的一声,他抬起手,涨红的脸上青筋暴起,他的手晃了晃,似乎是想要去打刘清清的脸,但是却又犹豫着不敢下手,刘清清不屑的斜眼看着他,完全不把王诚放在眼里。
王诚现在是骑虎难下了,他喘着粗气,手既挥不出去,也放不下来,他气得咬牙切齿,眼睛四下寻找着,终于抓起桌子上的水晶杯,猛的朝地上砸去。
杯子,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无数碎片在明丽的灯光下跳跃着,闪着无数的亮光洒了一地。
王诚恼怒的走出房间,只留下刘清清在身后歇斯底里的大笑不止。
“嘭-”门被自己推开了,却软软的好像打在了一个人的身上,王诚吃了一惊,忙看过去――一个瘦小单薄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小楚?”王诚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小楚可怜巴巴的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神态窘迫:“太太说,要我来送花的。”
“哦。”王诚心烦意乱的应了一声,抬腿就要走,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看着小楚。
小楚忙低下头。
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个可怜的丑孩子,王诚都会想起自己的年轻时代,由于生长在农村,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出路就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因为这是他能摆脱贫穷,改变自己命运的唯一办法。于是他拼命的学习、学习,放弃了很多同龄孩子应该有的快乐,终于他上了大学,进了城,却因为自己的农村户口只在毕业后谋了份送货工人的差事,他不平、他不服、他不甘,但他却无能为力。
于是他便想,即使是个工人,也要做出个样子来!于是他努力的发掘工作中值得改进的地方,并且时刻留意着高层领导的往来时间,争取在最佳时间表现自己,为自己在这激烈竞争的社会里谋得一席之地。
这个机会终于来了,公司的总裁――刘万豪在视察公司工作的时候发现了他,并且随口问了他几个技术上的问题,他对签如流,颇有见地,让刘万豪刮目相看。他知道有时候机会一旦错过了,就永远都不会再重来,于是他又急不可耐的把自己对公司发展的许多构想和建议都一股脑儿的讲给了这位领导,刘万豪听得连连点头,愈加肯定这个小伙子不是普通的人物。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是可以预料般的顺利--王诚的优秀终于被大家所认可,他升了职,如愿以偿的进了办公室,做了白领,并且平步青云的一级一级的往上跳,成为了刘万豪最得力的助手,不久,他又摇身一变,成为了刘万豪的东床快婿。
对于一个农村来的小伙子来说,他的人生经历简直可是说是一个神话,可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虽然他在外人面前风光无限,但是其实内心却苦涩无比。在刘家,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刘万豪虽然颇为欣赏他的才干,但一旦两人意见相左,刘万豪就会把他的过去拿出来奚落他一番,让他抬不起头,而他的妻子刘清清更是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王诚常常的问自己,这难道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小楚低着头,怯怯的不敢看王诚。
王诚回过神,自嘲的笑笑,走到小楚身边,伸手折断一枝玫瑰,别在小楚枯黄稀少的头发上,和蔼的说:“看看,这样多好看!”
一股暖流在小楚的心里快速的窜动着,她羞红了脸,头低得更深了:“谢谢先生。”她的声音也微微的有些颤抖。
王诚笑笑,转身离去。
小楚,许久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她的脸红朴朴的,显示出一种少女特有的美,既心悸,又忐忑,她的眼睛里转动头感动和期待,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
第七卷 蛊惑 第八章 刘清清
“太太,”小楚轻声的呼唤,把刘清清从混沌的意识里拉了出来,
她抬起头,眼神迷离的打量着小楚:“你是谁?你是妈妈吗?”
小楚愣了愣,尴尬的说:“太太,你认错人了。”
刘清清好像还是没有缓过神,她颤微微的摇头脑袋,叹息着:“爸爸不会死的,他没有心脏病啊……”
“太太……”小楚的心里一阵难过,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低头看到了手里那束火红浓艳的玫瑰花,忙把花举到刘清清面前:“太太,你看,花儿开得多美啊!”
不料,刘清清见了玫瑰,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她尖声的叫着,一把把那束玫瑰打散,小楚来不及惊叫,眼睁睁的看着那束层层叠叠含着娇艳的火红散落成一片一片的花瓣,飞扬起来,落在地毯上,就像是一滴滴溅落的血液,心碎的落了一地。
玫瑰花是新摘下来准备插进花瓶里的,还没有将花枝上的刺完全剃除干净,细小的毛刺划破小楚的手掌,留下一道道细小的血印,钻心的疼痛。
“你给我看这鬼东西做什么?”刘清清立起眼睛瞪着小楚,她的声音尖利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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