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用那种无耻的方法逼自己回来,又一连这么多天不闻不问,单琬晶想起这贱人,就恨得一阵牙痒,恨不得对方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先打他个天昏地转再说。
忽听身后衣袂破空之声,单琬晶一惊扭头,却见单如茵施展轻功飘落在地,急声道:“公主!”
“夫人和秦王浩又在大殿吵起来了!“
单琬晶俏脸一白,手中象牙梳已无声落地。
※※※
“死老太婆,本王的家事何时轮到你管!”
通政殿外,杜伏威、宣永、萧环、翟娇、高占道诸人全都在场,只听里面声音越来越大,面面相觑,都是苦笑摇头,萧环一眼看见单琬晶自阶下匆匆而来,连忙迎上前去:“琬晶妹子!”
“怎么回事?”单琬晶一把抓住萧环的手腕,神情惶急的道:“怎么又吵了!”
“我也不知道!”萧环眼神闪烁,期期艾艾的道:“据说……据说是东溟夫人,逼殿下大婚!”
单琬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不再多问,急匆匆向殿上走去,除杜伏威外,其余人俱都行礼让开道路。
“杨浩,这是争夺天下,不是一场游戏,上位者无私事。岂能容你随心所yù,想怎样就怎样。根本妄顾大局!”
单琬晶还没跨进殿门,便听见母亲地震怒之声,进殿一看,只见东溟夫人背对着自己站在殿心,杨浩正从龙椅上大步走下殿来,怒容满面地笑道:“好个上位者无私事,所以夫人就能冠冕堂皇的大逞私心。而我杨浩就得照听照办,大局?究竟是夫人的大局,还是我杨浩的大局!”
“娘!”
单琬晶突然出声,殿中顿时一静,东溟夫人和杨浩都转过视线,一时俱都无言。
默然良久,杨浩大步向殿外走去,与单琬晶擦身而过。头也不回的道:“劝劝你娘,别拿魔门那一套放在本王身上,本王怕她玩、不、起!”
“杨浩!”单琬晶只叫了一声,却见对方已消失在门外,微一迟疑,又立住脚转看向东溟夫人。
“简直是个无赖!”以东溟夫人的涵养。此刻也气得娇躯发颤:“本宫真是有眼无珠,竟会找到你这种人,根基未稳,不懂得礼贤下士,还敢这样跟我放肆说话!”
“娘啊!”单琬晶无奈地叫道。
“琬晶你放心!”东溟夫人看了女儿一眼,一转身,面对着顶上的明德大匾:“不论怎样,我都要让你坐上皇后宝座,他想玩,我就陪他玩到底!”
一线阳光。从斜窗照入。堪堪抹亮座间地九龙交椅。
※※※
东溟夫人果然说到做到,随后几天。请求秦王殿下大婚的表章,雪片般飞入江都宫内,几名老翰林更是每天都把守在通政殿外,弄得杨浩要到御书房处理政务,都得绕道而行。
“气死我了!”
养心殿的花厅,顿坐在书案后的的胡椅上,杨浩脸sè发青,一手紧紧抓住胸口,吓得旁边的素素和楚楚连忙上前扶住,又给杨浩倒了杯水,才让他缓过这口气来。
“单家丫头人如其母,都是一样的孤傲刚烈,xìng情乖戾,哪里像个皇后地样子,也难怪老弟你气成这样!”
杜伏威走上前来,亦是一脸忿忿不平:“还有外面那班官员,趋炎附势,兴风作浪,我早就说过读书人不可靠,干脆让我出手,杀他十几二十个,看看还有谁敢乱吠!”
“不行!”杨浩喘着气摇摇头,坚定地道:“言者无罪!”
“嘿!”杜伏威冷哼一声,拂袖道:“你总是这般瞻前顾后,婆婆妈妈,到头来吃亏受罪,别说我不帮你!”
“老大!”杨浩叹口气道:“打打杀杀已经过时了,这个时代是要以德服人!”
“德?”杜伏威怒极反笑:“哈哈,你还当自己是善男信女,满江湖打听一下,你秦王浩现在地名声,众口烁金,未必比我杜伏威好到哪儿去!”
杨浩一时语塞,杜伏威看他那倒霉样子,又忍不住叹息一声,迟疑了一下,才道:“去洛阳吧,就当散散心,避避风头,江都我帮你看着,乱不了!”
※※※
年初九,虚行之又通过东溟派送来情报,让杨浩不得不尽快为江都的事情做出安排。
“李世民昨晚已经抵达洛阳了!”
通政殿内,杨浩拿着一纸书信,缓缓向在场地杜伏威、东溟夫人、宣永、翟娇、萧环等人宣布了这个消息。又转向东溟夫人道:“夫人,你没照我的意思,半途截杀他们吗?”
“本宫已经传下东溟檄,但到现在还没消息回报!”东溟夫人摇头道:“既然李世民没事,那我的人一定是失败了!”
杨浩皱了皱眉,也不纠缠此事,话锋一转道:“行之信上说,已经与王世充秘密接触过,据他的看法,此人现在似乎还没准备好,只是迫于洛阳七贵中其他六贵地联合压力,不得不摆出姿态,所以行之建议我,此行以入朝述职为主,不要太过刺激王世充!”
“朝庭内部倾轧,一向如此!”杜伏威赞同道:“虚行之阅人历事,都是经验老到,应该不会看错!”
“正是从中取利之时!”东溟夫人亦道。
其余人纷纷点头。
“既然如此!”杨浩原地一转:“我准备让宣永和占道带领一万人马,先行赶到虎牢关驻扎,本王带着阚棱、沈光,和两万江淮军,从运河直上,争取在十五之前抵达洛阳!”
“末将领令!”宣永和高占道双双上前,高占道满脸喜sè,还得意向翟娇瞟了一眼,看得后者心头火起,通通上前,一膀将高占道掀飞,怒道:“殿下,翟娇虽是女子,也能挂帅上阵!”声震金殿,嗡嗡作响。
我可没敢拿你当女子!杨浩微觉泠汗,却摇头道:“不行,你另有任务!”
“什么任务?”翟娇眼睛一亮。
“我要你跟任媚媚、洛其飞立刻回东平!把三爷的那几箱五sè玉取出来,先行押至洛阳交给虚行之!”杨浩说话之时,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心疼。
“五sè玉是什么?”杜伏威顿生好奇,东溟夫人却常年走海路的,试探道:“是不是古书中所谓的随候珠,来自异国的琉璃器物,原来当rì在东平,都说殿下身怀重宝,就是这东西?”
“就是此物!”杨浩点点头,复又摇头一叹:“东平时候,王世充曾对此物,有过觊俞之心,本王这趟不惜血本,带到洛阳求亲,就当暂时安抚他,迟早要收回来!”
“王世充偏爱宝货!”东溟夫点头道:“殿下投其所好,对他应该会有影响,至少不会让他对殿下生出抵触!”
“东溟夫人!”杨浩走回龙椅,转身落座:“行之不在,本王有意让夫人暂代通政事主事一职,萧环当你副手,如何?”
“我?”东溟夫人一愣,只觉意外之极。
“不错!”杨浩理所当然的道:“这段期间,夫人为江都之事,又出钱又出力,耗费jīng神无数,现在拢得这多人气,岂能让夫人白忙一场,索xìng给夫人一个机会,就当本王还你人情吧!”
东溟夫人愕然,其余众人皆是目光异样,良久,却听杜伏威轻咳一声,不冷不热地道:“殿下,您还真是知人敢任啊!”
………【一百二十八章 逆水行舟】………
() 夜幕沉沉,笼盖四野。
密密麻麻的火把下,蜿蜒颀长的队伍横贯大地。
杨浩坐在重帘厚毡的马车内,就着一壶温酒自斟自饮,心情竟是难得的轻松:“果然还是出来好,空气新鲜,耳根清净,别了江都,哥们总要喘口气再说!”
甩手一身轻,在江都的这几个月,杨浩都算亲身体验了一把古代政务的可怕,单说玩弄权谋人心,杨浩还算拿手,可一具体到政务处理,这边向你要钱,那边向你要人,这边要你主持公道,那边要你顾全大局,朝堂内派系斗争,民间就谣言四起,一不能抢,二不能抓,三不能杀人立威,众生百态,无时无刻不压在你一人肩上,当真气都喘不过来,这还仅只江淮一地。
难怪历代皇帝大多纵情声sè,这种非人压力之下,总要找一种发泄的方式,否则迟早崩溃。
最关键的还是缺人手,聪明的人不放心,放心的人不聪明。又聪明又放心的就那几个,还都在李世民的天策府里,文治武功,侪侪一堂,莫非青史留名的大神,再看看自己,小猫三两只,杜伏威黑道魁首,东溟夫人军火贩子,虚行之落第秀才,好容易萧环有个前梁皇族末裔的身份,还有个sāo娘子的外号,宣永翟娇高占道等人就更不用说了,基本是除了自己和沈光之外,没有正经当过官的,十足草台班子。而且还互有心病,杨浩想想就不平衡。
“唉,你也是秦王,我也是秦王,怎么就同人不同命咧!”
对着空气举杯致意,杨浩仰脖一饮而尽,又想起虚行之当rì地科举之议。越发坚定了得到洛阳的决心。不就是开个大型招聘会嘛,本王现在也应该算名企吧。
车身行进的速度微微变缓。杨浩微一皱眉,随即放下酒杯,取下车帘挂钩,打开侧窗放眼看去,只见一条汤汤大江横亘于侧,cháo打两岸,声如静夜闻雷。整个队伍正与岸平行,逆着江流方向而上,前后车队都是火把烛照,松脂燃烧的噼啪声响,混合在清寒的空气里,竟有一种奇异的清香。
沈光策马提矛,随行在侧,见杨浩探头出来。连忙带马过来,叫了一声:“殿下!”
“这是到哪里了?”杨浩随口问道,又将视线转向旁边的那条大河:“那是准水吧!”
“正是准水!”沈光点头道:“前方三十里,就是都梁宫!”
赶了一夜地路,终于到了盱眙。隋炀帝大业元年游扬州,自雍州出发。一路修建行宫42座,都梁宫就是其中之一,建于盱眙的都梁山上。
看了看灯火闪烁地前方,杨浩想了想道:“派人去前面告诉阚棱,不进盱眙了,就在都梁宫歇息一晚,明早上船!”
“是!”沈光领令,招手唤来一名给使,附耳吩咐。
杨浩也放下车帘,缩头坐回车内。
时间已是初十。虚行之信上。要自己尽量赶在十五之前抵达东都,难道会有什么变故。此外秦川现身,喻示着和氏壁出世也不远了,不知道还会不会跟原著一样,在洛阳掀起一场龙争虎斗。
杨浩又喝了一杯酒,舒服的眯起双眼。
※※※
江都宫,通政殿。
东溟夫人独自一人走到玉阶之下,看着上面的九龙交椅,目中渐渐露出一丝异样光芒,稍顷,轻提裙脚,缓缓踏上玉阶,竟一步步向上走去。
两扇殿门忽然洞开,一个人影大鹫般飞了进来,双手一扬,两根银亮的短棍脱手飞出,直击东溟夫人后心。东溟夫人如同背后生眼,宫裙飞舞中倒跃下阶,轻轻巧巧的避开来袭,只听丁当一声,两根短棍半空相撞,齐齐倒飞回来,被那人凌空收入双袖内。
“袖里乾坤!”
东溟夫人目光一寒,那人已飞凌头顶,弹腿踢出,枯瘦五指张如鹰爪,凌厉劲气盖顶下压,东溟夫人仓促间低头闪过一脚,单掌托去,只觉重如泰山,立知不妙,身形一伏,弯曲如弓,右腿又疾又狠的自后甩上,铮的一柄裙里刀,已从足尖弹出,反刺向来人咽喉,那人也是神情微凛,袖中突出一截棍头,堪堪顶在刀尖,几颗火星迸溅,两人都如中雷击,东溟夫人向后翻开,如云委地,那人也倒飞三尺,转身旋落在玉阶上,面sè一红一青,张口竟吐出一丝寒气,才慢慢恢复正常。
正是江淮总管杜伏威。
“呼,果然是yīn癸派地天魔功!”杜伏威瞬间调息已毕,目光森寒的看向东溟夫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秦王浩不是什么都知道,难道没告诉你吗?”东溟夫人袅袅娜娜的站直身子,表面上看去竟毫无异状。
“妖女!”杜伏威目露杀机。
“哼!”东溟夫人不屑的轻笑一声:“你想乘秦王浩不在,出手杀我,不怕杨浩回来找你麻烦?”
杜伏威身躯微震,目中微微露出一丝迟疑。
东溟夫人敏锐的捕捉到对方心志一刹那的动摇,衣裙一敛,又复露出高贵矜持神态,缓缓道:“本宫素知总管当世英雄,本yù诚意结纳,总管不领情也就罢了,为何视本宫如寇仇,莫不是怕本宫威胁到你在江淮的地位!”
“就凭你?”杜伏威下阶一步,面露冷笑。
“这也是人之常情!”东溟夫人轻轻颔首:“江淮军元气大伤,你迫于形势,只得把兵权交给秦王浩,当然怕秦王浩反脸无情。反过来对你下手,而有我东溟派之助,只要你一死,接收江淮军简直易如反掌,对吗!”
“对!”杜伏威傲然道:“兔死狗烹,自古不鲜,本总管相信杨浩未必会这么做。可是夫人你……”
“原来总管是这样看我的!”东溟夫人叹了口气:“未免想地太多,本宫女流之辈。离乡背井,就算有这么狠的心肠,又怎施得出这么毒的手段!”
声音娇娇弱弱,惹人怜惜,然而杜伏威却只是一晒:“最毒妇人心,谁知夫人你心中怎么想,刚才你不是想在这龙椅上坐一坐吗?”
“九五之尊!”东溟夫人缓缓扭头。看着上面的龙椅,目中露出一丝光芒:“难道总管真的,没有一点想法要坐上去吗?”
杜伏威倒吸一口冷气,沉声道:“东溟夫人,别以为杨浩让你入主通政司,就是对你妥协,有本总管在,望夫人最好不要行差踏错。否则休怪本人心狠手辣!”
说罢已转身拂袖而去。
东溟夫人静待杜伏威走后,原地转过身来,忽然娇躯微震,面纱下隐隐透出一点殷红,竟是一直忍伤不发。
“我等了二十多年,若非琬晶是个女子。这位置,又哪会轮倒杨浩来坐!”
空旷的大殿内,响起东溟夫人幽幽一叹。
※※※
“王妃娘娘!”
明月斜照地宫巷内,单琬晶一身白衣书生打扮,背着个小包裹,刚从墙角探头出来张望,忽听身后声音,连忙转回身来,对素素楚楚做了个噤声地手势。
两女俱是一身男装打扮,楚楚听话的捂住嘴。素素却一脸担心神sè。小声道:“王妃娘娘,我们真地去洛阳找老爷!”
“当然!”单琬晶理所当然的道:“否则我找你们两个出来干什么!”
“可是!”素素皱眉道:“老爷叫我们安心留在这里。我们不听话,老爷会不高兴的!”
所以才拉上你们两个一起啊,单琬晶心中转念,却道:“不会的,我们只是看看他,又不给他添麻烦!”
“不要了,还是不去了吧!”素素打起退堂鼓,转身要走,却被单琬晶闪身拦住:“傻丫头,凭什么我们就要躲在宫里,他就可以在外面乱来,你看那个姓任的女人,还有那个什么商场主,根本就不对劲嘛,难道你就这么放心!”
“老爷是去做正事,我们不能给他添麻烦!”素素坚定的摇了摇头,拽着楚楚就要往回走。单琬晶哪里敢放,也拽住楚楚道:“你不去是吧,好,楚楚,你怎么说!”
在两人的目光威逼下,楚楚左看一看,右看一看,最后苦着脸道:“你们都对,我不知道啦!”
“不管了,先带你们出去再说!”单琬晶打定主意,一手抓住一个,纵身而起,已落在三丈高地宫墙之上。
素素楚楚还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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