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元文都重重点头。又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去面圣吧!”卢楚出主意:“再找独孤统领商议一下!”
元文都欣然同意。这才省起已经好半天没见着皇帝了,难怪心里会这么六神无主。
当下两人转道。往后宫寝殿方向而去。
远远地,早有军士注意着两人行踪,层层飞报上去。
※※※
消息很快传报至含嘉殿。
“这两个废物,只会巧言媚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裴仁基此时已俨然以杨浩心腹自居,大胆建议道:“殿下,干脆封锁寝宫,不准他们进见,免得陛下又受他们蛊惑!”
“他们见不着的,秦叔宝守东城门,没我的命令,谁也别想随意进出!”杨浩冷冷一笑,继续看书案上摆开的一副小型的洛阳地形图:“王世充的大军遍布洛阳周围,共计十余万人,南阳,河东,偃师,金墉这四点为其重镇,而城防军以郎奉与宋蒙秋为首,也不过是二万多人,有罗士信的一万洛口军,独孤峰地五千禁卫军,在洛阳地兵力上,我们刚刚与他持平,独孤峰现在在哪儿?”
“正在寝宫守卫!”虚行之连忙答道。又道:“殿下,独孤阀执掌禁卫多年,您不是要……”
“军无二令!”杨浩沉声道:“明rì早朝,我会请陛下升他一个国公衔,分他禁卫军权,除了御卫军留给他,羽卫、骑卫、武卫、屯卫、候卫这十一卫军我全都要,裴帅,明rì我再请殿下封你武贲郎将,这一万五千人马全都交给你!”
“殿下放心!”裴仁基老脸发光,拱手一揖道:“末将万死不辞!”
杨浩满意地点点头,又道:“虎牢军符还在你哪里吗?”
“在!”裴仁基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铜符,恭恭敬敬的交给杨浩:“殿下可是要调虎牢军进洛阳!”
“不是!”杨浩接符在手,摇摇头道:“虎牢乃洛阳门户,不可轻弃,放他们在这里,还能威胁金墉地杨公卿与偃师的张镇周,让他们不敢轻易进军洛阳,对了,之前朝中是否有让虎牢军入京的主意?”
“有!”裴仁基露出一丝佩服之sè:“元文都曾经屡有此议,都被我一力挡下。最后勉强调了洛口的罗士信来,这帮庸人,哪有殿下这般眼力!”
“眼力归眼力!”杨浩忽然叹口气:“兵力不足,总是捉襟见肘,南阳地向思仁,已被我用襄阳军牵制住,只剩河东的跋野刚和郭善才。一旦他们入京,我们就大势已去!”
裴仁基微吃一惊:“王世充怎敢如此做。他不怕李唐乘机进攻吗?”
“所以!”杨浩神sè一狞:“绝对不能让王世充和李唐达成协议,行之,求亲之事,王世充怎么说?”
“王世充很意外!”虚行之道:“不过我看他也有些意动,据东溟派查探,近几rì李世民一直盘桓王世充府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估计是把事情拖下来了!”
“李世民在王世充府上?”杨浩眉头一皱,冷笑一声:“还真狡猾啊!”
这样一来,除非跟王世充直接对上,否则不能奈李世民如何,杨浩暗叹一声,转头想起一事,又问:“欧阳希夷只是一介江湖中人。宫中为何会给他赐位!”
“殿下来的太晚!”虚行之苦笑一声:“之前宴上,元文都命令吕梁派的一个高手叫杜干木的当殿演武,有鸿门舞剑之嫌,被欧阳希夷十招之内,空手夺刀,一掌打得吐血。如果不是尚秀芳及时出场,王世充当时就要翻脸!”
“还有这一出?”杨浩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竟是一阵后怕。
“含嘉仓,河阳仓,回清仓,河yīn仓,还有多少守军?”杨浩收回思绪,又转向地图。
“大概能凑出八千多人!”裴仁基道:“守将费曜,田阇一向忠于……越王!”
“好!”杨浩沉声道:“本王明天给你请诏,你出面把这些军队收聚起来。其余三仓全部弃守。含嘉仓离洛阳最近,一定要牢牢把住!”
重重一掌。拍在地图之上,杨浩目中,竟散发出前所未有的信心。
※※※
次rì清晨,洛阳皇宫难得一次地早朝,小皇帝杨侗打着哈欠坐在龙椅上,显然对这么早起床极为不惯。
杨浩一身戎甲,按剑上殿,当仁不让地坐在龙位下首,身后立着沈光和阚棱和虚行之,满殿才十几名大臣,文官以元文都和卢楚为首,神sè还有些灰败,昨夜深夜进宫面圣,在东太阳门被虎牢军驱赶出来,几乎一宿没睡。裴仁基同样扰攘一夜,却是jīng神焕发,今rì特意翻出当年征战沙场的行头,顶盔贯甲,傲然站在大殿西侧,从未有过地严肃气氛,让文武诸臣都有些心神不宁,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看着稀稀拉拉的大臣站位,杨浩微觉失望,静等时辰已到,冷冷出言问道:“太尉段达来了没有?”
满殿无人接话,个个东张西望,都未找到此人。
杨浩冷哼一声,又道:“郑国公王世充呢?”
这次却是虚行之上前接语道:“郑国公昨夜抱病入宫,回府后病势复发,已着黄门官回话,不能上朝了!”
“喔?”杨浩大惊道:“郑国公如此公忠体国,积劳成疾,朝庭应该慰问一下啊!”
“殿下所言正是!”裴仁基出班道:“有功当赏,正显朝庭仁义,下官提仪,为郑国公加相国一职,专黄旄白铖,使持节,以示褒荣!”
此言一出,下面顿时议论纷纷,杨浩泠眼看去,不知这宫中到底有多少王世充的耳目,反正不到散朝,这消息一定会传到王世充的耳中,正是要他如此。
隔了片刻,卢楚上前道:“裴大人此言不错,臣请陛下恩准!”接着元文都也上前请恩,下面众臣也渐渐回过味来,纷纷向杨侗请恩。
杨侗有些不知所措,看了杨浩一眼,见他轻轻点头,才矜持的吐出一个字:“准!”
此例一开,杨浩示意裴仁基接连请旨,两人一搭一唱,杨侗则一一恩准,杨浩正式被诏封皇叔,入朝参政,裴仁基也被封武贲郎将,专擅洛阳兵马大权,待为独孤峰请封国公时,站在殿角的后者身躯微震。面上喜忧参半,目光闪烁地盯着杨浩不语。
“国公大人!”虚行之不知何时已走了过去,笑眯眯地跟独孤峰招呼。
独孤峰微吃一惊,立时收慑心神,转过头来道:“虚先生!”
彼时两人已在洛阳有过际会,独孤峰深知此人为杨浩心腹,也不敢怠慢。略略拱手还了一礼,目露征询之sè。
“独孤阀主!”虚行之换了个称呼。压低声音道:“殿下为对抗王世充,此举也不得已而为之,所谓疏不间亲,殿下终究是独孤皇后一脉,事后必会给贵阀一个交代!”
“真地?”独孤峰被他说的眼睛一亮。
“当然!”虚行之又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道:“您也知道如今皇室凋零,就我们殿下一个在江淮独撑大局。正需要得力臂助,况且殿下后宫空虚,至今未娶,听闻阀主膝下有一女尚未出阁……这个……”
独孤峰地眼睛越来越亮,又微微闪过一丝矛盾。虚行之话到三分,也不再多说,转身自去。
当rì早朝,几乎是杨浩一言天下。所请所奏,莫不恩准,挨到散朝之时,杨侗立着令待诏拟旨,逐一遍示众臣。
杨浩这时才站起来道:“郑国公国之重臣,不能来朝受封。索xìng本王亲自去一趟,也显得朝庭尊重老臣!”
“有劳王叔了!”杨侗欠欠身子,眼巴巴的看着杨浩。
杨浩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带领阚棱沈光大步走出宫去,虚行之连忙随后跟上。
走出乾阳殿地大门,站在台阶之上,杨浩回头望去,忍不住摇头一笑:“小朝庭!”虚行之亦在旁陪笑道:“殿下百战虎威,哪里是这帮人受得住的,才知入洛阳之行不虚吧!”
“不虚是不虚。还有事情要做!”杨浩回过头来:“对了。你刚刚跟独孤峰说什么?”
“学生是jǐng告他,我们殿下为国为民。叫他别打什么坏主意!”虚行之正气凛然地道。
“去死!”杨浩抬腿yù踢,虚行之连忙跃下一个台阶,抬头道:“殿下,我们这就去郑国公府吗?”
“嗯!”杨浩略一沉吟:“叫秦叔宝和罗士信来,点上一千人马,备齐仪仗,随本王前去传旨!”
“是!”虚行之转身前去传令。
※※※
天街御柳碧遥遥,轩骑相从半下朝。
王世充的郑国公府,位于天街以东的承福坊,亦是达官贵人聚居之地,出了天街,还需左转过钟鼓楼前的闹市,虚行之去过两次,此次也是当先引路,其后杨浩一身白袍银甲,四将随身护卫,带着一千兵马招摇而过,路人尽皆为之趋避。聚集在道路两旁,纷纷探头往这边看热闹。
亦有人议论纷纷的传递消息,都道是洛阳新来的皇叔,襄阳放水决堤地秦王殿下。
人声嘈杂,不免传入杨浩耳中,听见前一半,杨皇叔还在马上面带微笑,听到后一半,杨浩地神sè顿时沉了下来,恶狠狠的左右扭头四望,却见人头簇拥,又哪里找得出人来。
秦叔宝罗士信见状,连忙调动军队,从两侧上来,又把人群往后隔开。
沿途一座挂着董字招牌的高大酒楼之上,二楼雅座里,一位气度儒雅的年青人正背街而坐,面前站着一名痨病鬼似的书生,正是那晚于天津桥畔邀请候希白的病书生京兆宁。
“……本月十七,我们知世郎于曼清院设宴,邀请天下英雄共议和氏壁出世一事,还请宋二公子拨冗光临!”
京兆宁的语气仍是那么客气,双手递上一封烫金请柬,早有护卫为那年青人接过,放在桌面之上,年青人用手指敲打着桌上的请柬,沉吟片刻道:“难得王公有心,就请京兄回复,说师道必定准时赴约!”
京兆宁任务完成,含笑告辞而去。
雅座内只剩那名年青人,与一名体形魁梧地中年大汉,大汉先瞟了一眼请柬,才向年青人道:“师道,你真地要去赴王薄地约会吗?”
年青人点点头,站起身道:“和氏壁一事,近rì甚嚣尘上,父亲昨rì来信,已着致妹和鲁叔转道东来,也是为了此事!”
“我却不信!”中年大汉冷笑:“王薄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连和氏壁也能管,只怕他是自做多情,静斋传人未必会理会他!”
“天下大势正在渐渐明朗化!”年青人也微微一笑道:“我看王薄也是耐不住寂寞,想做最后一搏,探探他地底也好!”
说着话,视线已转向楼下,刚好看见杨浩的队伍行过,年青人倒是微微一怔:“咦,爽叔你看,这又是哪位达官贵人出巡,难道发生什么大事?”
中年大汉也探头下望,神sè凝重地道:“我这就派人去探探!”说罢已转身出外唤人。
离开闹市,杨浩一行已渐近承福坊的外街,只见一排排红墙碧瓦,连进大宅,树荫青葱,果然是富贵之地,把杨浩看得好生羡慕,这段时间空荡荡的江都宫,大则大矣,根本就不像人住的,若能有一座如此园林小居,聚上十几个娇妻美婢,儿孙承欢,每rì聚众同乐,那才是神仙一般的rì子,想想随口问虚行之道:“此地地价多少?”
“大概二百两银子一亩!”虚行之估测道。
其时五十两银子已供四口之家温饱一年,杨浩在江都期间亦一直苦于财政问题,猛听这个价格,眼中几乎要放出光来,喃喃道:“行之,你说我们把这里都抢了,够安置多少流民的?”
虚行之缩缩头,压根不敢接话。
进入承福坊大街,杨浩一行声势宏大,吓得各家各户俱是闭门偷望,待见前方一座巨大宅院,容四马并行的青石铺路,两个大门楼醒目的落在街中,其下还立着拴马石,杨浩抬头看去,只见门楼上正写着郑国公府四字,果然好大气派。
门楼前还有一些亲兵守卫,待见到杨浩这行人到来,连忙着一人回去报告,其他人则涌上前来,一名为首的头目拘谨的问道:“不知是哪位大人大驾光临!”
“你就说……”杨浩微微一笑:“东平张三,故人来访!”
头目微微一怔,连忙陪笑道:“那大人稍待,我这就去通报!”连忙带人转身往回跑。
“殿下!”罗士信勒马上前,忿然道:“殿下御驾到此,竟然还要等待,王世充太过无礼,就让末将冲进去,把他抓将出来!”
阚棱沈光俱是面带愠sè,秦叔宝则看了杨浩一眼,并不说话。
杨浩不由意动,转头看向虚行之,后者却摇了摇头。
“哦,你也说这样不对!”杨浩恍然道:“那好,士信前面开路,给我冲进去!”
一声令下,罗士信立刻策马前行,杨浩哈哈一笑,也一抖马缰,往前冲去,秦叔宝阚棱沈光连忙纵骑跟上,身后六百名亲卫骑士,与一千名步兵也随之启动,cháo水般踩过大地向前冲去。
虚行之兀自愣在原地:“我没说不对啊,我是说不要啊!”猛然醒悟过来,策骑追上前去,大喊道:“殿下,不行啊!”
………【一百三十三章 虚张声势】………
() 虚行之说犹不及。
杨浩的队伍已冲过牌楼,到达府前的空地之上,猛听四面锣响,密密麻麻的军队已从国公府两侧冲了上来,刀枪并举,将杨浩的一千人马团团围住,看数量不下数千多人,竟是早已埋伏多时。
身入重围,杨浩却丝毫不惧,数万人的大战都已经历过,何况这种小场面,再者随身四将沈光、阚棱、秦叔宝、罗士信莫非天下闻名的骁将,由上蓦与给使组成的亲卫,还有一千虎牢军,都是百战沙场的jīng兵,如果王世充想用这点兵力就让自己吃惊,以致于产生轻敌骄傲之心,杨浩真要当面告诉王世充一句:“你成功了!”
只见对面为首两将俱持着长枪,一人马脸羊须,另一人也是容貌丑陋,不过气度沉稳,实属经过战争洗礼的大将。
虚行之策马凑近杨浩跟前,先低声介绍马脸者是郎奉,容貌丑陋者是宋蒙秋,皆为王世充的心腹大将。得杨浩轻轻点头,才转向郎宋二将道:“原来是郎将军和宋将军,学生上次过府,未及拜会二位尊驾,恕罪恕罪,这位乃是我家秦王殿下,奉令来给国公大人传旨,二位将军何以刀剑相向,难道是国公大人的意思?”
郎奉看了宋蒙秋一眼,扬声道:“原来是秦王殿下,既然是来传旨的,为何带这么多军队,难道是要拿郑国公问罪不成!”
杨浩嘿嘿一笑,拿眼神示意虚行之快点说。
“郎将军说哪里话来!”虚行之哈哈一笑道:“我家殿下是奉圣令。来给郑国公加黄旄白铖,进封相国的,国之大事,规格岂能不隆重,快快唤国公大人出来接旨吧,这是喜事!”
郎奉目中jǐng惕之sè不退,于马上欠身为礼道:“殿下恕罪。我们国公大人昨夜抱病进宫,回府便一病不起。早朝时已着黄门官回话,难道殿下不知道吗?”
“就是因为此事!”虚行之应声道:“所以我们殿下顾念国公大人公忠体国,所以特请陛下颁布圣旨……”话犹未了,已被杨浩伸手一把推了个趔趄:“废话那么多,阚棱沈光,叔宝士信,下马。随本王进府,看看哪个敢拦!”
说话间已偏腿下马,阚棱四将也甩镫而下,跟在杨浩身后,大步往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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