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立时收声,正sè道:“怎么回事,圣上灵枢面前,也敢妄动兵器,你们几个不想要脑袋了吗?”
尉迟胜几人哪里理会他,都向宇文化及看去,杨浩也把视线落向宇文化及,目光颇为玩味,宇文化及面sè一沉,挥手道:“退下!”尉迟胜等人这才收刀回鞘,躬身退出殿外。
宇文化及呆站了一会儿,才道:“殿下方才看见什么了?”
杨浩淡然道:“本王刚才看见二皇叔!”
“圣上?”宇文化及一脸惊诧。
“他说他是被人活活勒死的!”杨浩又比了个勒人的手势。
宇文化及倒吸一口凉气,忙道:“殿下不要说笑,青天白rì,哪有鬼神出没!”
杨浩微微一笑:“怎么没有,头上有神,心中就有鬼,全在各人心照呢!”
宇文化及默然无语,半晌才道:“殿下既然还宫,就让老臣先给您安排住处吧!”
杨浩却道:“不必劳烦,本王今晚就在中极殿陪伴皇叔,宇文大人若是不放心,也可以留下来!”
宇文化及暗吃一惊,忙躬身施礼道:“老臣还有很多公事,难以分身,请殿下恕罪!”
杨浩目光怪异的看了宇文化及一眼,道:“既然如此,还是公事为重,宇文大人请便吧!”
宇文及躬身告退。
※※※
宇文化及退出大殿,伸手将门带上,尉迟胜连忙凑上前,刚要开口,宇文化及却向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招手将唤到一边,才低声问道:“你们刚刚冲进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怪东西?”
“怪东西?”尉迟胜愕然瞠目。
“就是……”宇文化及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忽然心中一烦:“算了,秦王浩今晚在殿中过夜,你给我加派人手,牢牢守住,不准任何人跟他接触!”
尉迟胜点头道:“属下明白!”又道:“既然秦王浩已出现,我们明天还要不要离城啊?”
宇文化及沉吟道:“暂时不用,等过了今晚,他要没什么举动,我明天就逼他登基,到时谣言不攻自破,人心也自会安稳!”
尉迟胜忙躬身道:“大人高见!”
※※※
就在杨浩进了皇宫的同时,寇仲等数百人也在距皇宫一百步外的一条背街上聚集,一捆捆刀剑被扔在地上,人手一柄拿了,用绳子系在腰后。
寇仲将一条蒙面巾系在颈间,一个人取了两柄钢刀,还要再拿,旁边一个混混少年疾伸手向他打去,怒道:“你去卖刀啊你,这可是我们竹花棒最后一点存货,一人一把,你拿了别人怎么办?”
寇仲不屑的道:“小气什么,等咱们占了皇宫,随便拿一点,你这些破铜烂铁,称个千八百斤,都跟玩儿似的!”
那混混少年道:“大话等进了皇宫再说,我幸容真是混了头,桂老大还昏迷不醒,我带着这些人手,跟你们这儿打皇宫,天哪!”
“得了吧!”寇仲冷笑道:“你不想出人头地,就不会跟来了,就你们在竹花帮混的,人家撤离扬州,都不通知你们,若不是仲少爷我讲义气,给你们找了这条财路,再混几天,你们个个都得要饭去!”
“财路?”幸容悻悻的道:“我可是一文铜钱都没看到,还白贴了一晚上的通告,又被官府满城追拿,若不是无路可走,我才不会上你们这条贼船!”
“哈哈!”寇仲仰天干笑两声,道:“谁叫你当年不跟我去白夫子那里听课,现在知道识字的好处了吧,唉,你这辈子也就只能跟着我混了,安啦,我会照着你的!”
“谁用你照着!”幸容一把打开他勾上来的胳膊,忽然变sè道:“你还拿?”
寇仲早又抢了柄钢刀到手,起身便跑:“这是我给小陵拿的!”
正说话间,只听徐子陵的声音道:“快来帮忙!”幸容和寇仲扭头看去,只见徐子陵带着一帮人,推着数十辆堆满柴草的大车,吃力从街头过来,寇仲一声呼哨,连忙带着十余人迎上前帮忙推车,兴奋的一拍徐子陵的肩膀:“真有你的,竟然搞来这么多!”
徐子陵伸袖擦了擦汗,吐口气道:“都是街坊们帮忙,一听说是烧大jiān贼宇文化及,个个都给我使劲给凑,就凑了这么多了!”
※※※
夜幕降临,江都城内万籁俱寂,一轮圆月,当空挂在城头,俯瞰大地,自宫变当晚,骁果军大抢了一次全城,然后就夜夜霄禁,除了皇城之外,看不到半点灯火,四街更无人踪,昔rì繁华扬州,如今已变得死气沉沉。
杨浩伴着两盏长明灯,独自坐在杨广灵柩之前,估摸着大约到了三更时分,忽然站起身,独自来到棺后,一手贴上棺盖,暗运内力,无声无息的将棺盖向前推开,然后探身下去用两手摸索。
寇仲抱着刀正在打瞌睡,忽然被幸容一把推醒,怒道:“什么时间了,你还睡,你们那老爷倒底行不行啊?”
“唉呀!”寇仲有气无力的叹道:“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小陵在那边守着,一有消息不就传过来了,你烦我作甚!”
幸容皱起眉头,在他旁边坐下,面sè不定的道:“我总觉得好像要出事,心里总是不塌实!”
“唉,你也算是个混帮会的,怎么心理素质这么差!”寇仲不满的道:“rì后怎么跟我打天下啊!”
幸容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以前,我还是很坚强的,只是今天,总是有些别扭,觉得哪里不对!”
“可以理解!”寇仲睡不成了,只好翻起身道:“你以前只是小打小闹,当然坚强,像打皇宫这么大的场面,不是我仲少爷,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要快点习惯,以后场面会越来越大,动不动千军万马,到时候你吓尿了裤子,别说认识我喔!”
“谁尿裤子,少看不起人呢!”幸容恼羞成怒,一拳捶在寇仲肩上,寇仲嘿嘿一笑,只当是被人待候。
中极殿内,杨浩全身换上明黄sè龙袍,头戴五爪金冠,手拿一面小镜正仔细端详,过了一会儿,忽然大声道:“尉迟胜在吗,给本王进来!”
门外传来一声答应,然后殿门打开,尉迟胜走了进来,正要躬身施礼,却陡然发觉前面并无人影,正错愕间,肩上忽然被人一拍,杨浩的声音道:“我在这里!”
尉迟胜急忙转身,只见眼前已站着一人,面如满月,挺眉高鼻,姿貌瑰伟,顾盼有神,颔下一部疏朗须髯,正唇角带笑的看着自己。
“圣……”尉迟胜只说了一个字,便白眼一翻,晕倒在地。
杨浩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不错,看来扮得挺像,幸好让陈老谋备了些易容的家伙!”说完大步跨过尉迟胜的身体,来到棺前,取过一盏长明烛在手,转身走往殿角,扯下一方布幔就开始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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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如朕亲临】………
“失火了,中极殿失火了!”
一阵急促的叫喊声忽然划破长空,宇文化及从睡梦中醒来,急忙一把推开纠缠在身上的萧后,披衣便跳下床,鞋也来不及穿,便推窗看去,只见中极殿方向火光冲天,心弦猛然绷紧。
寇仲这边也全体惊醒,徐子陵跌跌撞撞的跑回来,一路大叫道:“来了,来了!” 寇仲大喝一声:“看见了!”一抽身后钢刀,意气风发的喝道:“诸位,荣华富贵就在眼前,给我点起大车,跟仲少爷进宫发财!”
众人轰然相应,纷纷将堆满柴草的大车推了出来,打开一车油篓,往车上使劲浇油,幸容打起火把,往辆车上一扔,顿时熊熊烧起。众人大声欢呼,推起车子就往前跑,寇仲又将徐子陵扯到旁边:“小陵,你带些人到城中敲锣,越热闹越好。食粥食饭,就看这一把了!”
徐子陵点头答应,转身自去唤人。幸容在旁边听到他们的话,苦笑一声:“食粥食饭都无所谓,只要明天rì出,我们这张嘴还能留着说话,就谢天谢地了!”
“留着你也是个乌鸦嘴!”寇仲骂了一声,拔步便向前追去,幸容急忙跟上。
※※※
杨浩乘着火起,破窗逃出中极殿,一路潜行至皇宫大牢,只见牢前守卫森严,灯火明亮,杨浩大模大样就从隐身处走出,向那边走了过去,一到近前,守卫军官正要喝问,忽然看清杨浩的相貌,顿时吓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道:“圣……圣……”
杨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忽然一张口,刷的一尺多长的血红舌头垂了下来,那军官一声不吭,便倒地晕去,其余守卫军士发声喊,竟四散奔逃。
“雕虫小技!”杨浩伸手取下舌头,原来是块鲜红sè的绸布,随手扔在地上,施施然迈步走进牢房,过了栅栏门,只见一间昏黄狭长的牢室,各笼之间关满身穿白衣的囚犯,杨浩大步走入,笼中囚犯纷纷抬头看来,立时群声惊呼,纷纷扑到牢门前,大叫:“圣上!”“圣上!”
杨浩倒被吓了一跳,这些什么人啊,好像不害怕似的,连忙强自镇定,摆出杨广的派头,稳稳的从牢间走过,正行走到一半,忽听左侧一间牢笼里发出喀嚓一声大响,碗口粗细的牢栏竟同时向外崩断四五根,杨浩大吃一惊,连忙纵身后退,只见一名镣铐丁当的白衣大汉从中闯了出来,拦路便仆地下跪,泣声道:“圣上,罪臣沈光,叩见圣上!”
“沈光?”杨浩猛的想起一个人来,脱口便道:“你是折冲郎将沈光!”
“罪臣玩忽职守,致使圣上蒙难,罪臣万死,罪臣万死!”那沈光拚命在地上叩首,发出通通响声,抬起头来,额间已是鲜血淋漓。
“你是沈光,那这群人就是宫中给使了?”杨浩愕然扭头四顾,只见满头白衣人都跪倒在地,通通叩首,这牢中大约三百多人,一起向杨浩叩首,其时也颇为壮观,心理素质稍微差点,只怕当场便会头晕脚软。
好在杨浩心理素质过硬,立时板起脸道:“沈郎将,朕让你率领给使,守卫玄武门,为何会落到这步田地!”
沈光痛哭流涕道:“罪臣受太监韦怜香欺骗,被他假诏调离,中了宇文化及的埋伏,臣该死,臣该死!”
又是韦怜香,这老家伙真是无孔不入啊!杨浩一声轻叹,温言道:“你们都起来吧,朕不怪你们就是!”
沈光等人连忙拭泪起身,不少人仍然捂嘴抽泣,杨浩见状,不禁也生出一丝感慨,这大概是大隋天下,最后一批效忠杨广之人了,又是一叹道:“沈郎将,钥匙就挂在外面,你去取了,把大家都放出来吧,朕今晚对付宇文化及,还要你们出力!”
“臣……遵旨!”沈光哽咽行礼,带着一身镣烤,丁丁当当的往外而去。
杨浩又往第二层牢室走去,穿过隔间,只见与前一间牢室是一样的布置,里同稀稀疏疏的关着几名女犯,都还穿着宫中衣裙,挤座在各自牢笼的角落。
随着杨浩走进,同样的惊呼声再次响起,没有前一间牢室那么嘈杂,然尖利刺耳犹有过之,其中一名样貌姣好的女子喊得最起劲:“圣上,圣上,我是贵儿呀!”
“朱贵儿?”杨浩奇道:“你怎么也被关起来了?”
朱贵儿大哭道:“圣上,都是萧妃那个贱人借机报仇,说要将贵儿赐与士兵为奴,您可得为贵儿作主啊!”
“这个主我可做不了!”杨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坐在牢里还争风吃醋,这些女人啊!话说回来,论辈份还得唤她一声婶娘,这婶娘的主,做侄子的又焉敢做得。
撇开朱贵儿的哭闹,杨浩细看各处牢房,并未发现傅君绰的影子,正微感失望,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落入眸中。
“咦,萧娘子?”杨浩走近倒数第二间牢笼,只见里面困坐着一名样貌憔悴的女子,正是当rì一起进宫的萧环,萧环闻声愕然抬头,脸上刚露出一丝喜sè,一看清杨浩的容貌,顿时瞳孔又猛的一缩。
“哈哈,萧家妹子,是不是吓着了!”杨浩一捋髯须,得意的一笑,这称呼动作萧环再是熟悉不过,美目一亮,讶然道:“三……三爷!”
杨浩更是哈哈大笑,萧环急忙起身,扑到牢前,惊奇莫名的道:“怎么可能,难道三爷易了容,怎么会这么像,天下间哪有这样神奇的易容术!”
杨浩道:“哦,这是三爷我天赋异禀,扮别人不行,就扮他最像!”见萧环兀自迷糊,便又笑道:“等下有人会放你出来的,三爷我还要找个人,咱们待会再聊!”
说完别过萧环,又往最里间的牢室走去,一踏足进去,便是心中一喜,只见这牢室与外面大为不同,竟是全砖石砌成,安着四间铁牢门,门上关着铁窗,正是关押紧要犯人的格局,杨浩一间间拉窗看去,看过前三间都是一无所获,到了第四间,往里一看,便见着一名全身锁着镣铐的小丫头,百无聊赖的枯坐在下面,正是傅君嫱。
“哈,你个小没良心的!”杨浩隔着窗子便往里骂了一句,傅君嫱大吃一惊,连忙抬头道:“谁,谁在外面!”
杨浩顽心忽起,声音放得飘飘渺渺:“我……是……鬼,死在……这……牢里的……冤鬼!”
“啊!”傅君嫱尖叫一声,连忙缩手缩脚,往墙角挤去,一张俏脸已吓得发白,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不要进来!”
杨浩道:“阎王爷……让我……找个……替死鬼,所以……我……就来……找……你!”
“啊!啊!你不要找我啊,我又瘦又小,不好吃的!”傅君嫱吓得惊叫连连,连眼睛紧紧闭了起来。
“谁说要吃你了?”杨浩回复成原来声音道。
傅君嫱猛的睁眼:”你不吃我?你不吃我,你赶紧走吧!”
杨浩道:“不吃你,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我喊别的鬼来吃你!”
“什……什么条件?”傅君嫱战战兢兢的问道。
杨浩道:“我喜欢看人打屁股,你自己把屁股撅起来,自己打十下,我就放过你!”
“啊,怎么这样?”傅君嫱一张脸顿时苦得发涩。
“你打不打?不打我就进去吃你!”杨浩厉声恐吓。
“别、别!”傅君嫱忙道:“我打,我打还不行吗?”
“快打,我在盯着你呢,打轻了我可不算!”杨浩又恶狠狠的道。
傅君嫱忙道:“我打,我这就打!”无奈之下,只好翻身趴在地上,用带着铁镣的手摸索到臀部,一下一下的打去,口中还数着:“一、二、三……”
杨浩忍到第五下时,终于忍不住,捂着嘴便弯腰下去,一手拍地,笑得脖子都挣红了。
这时沈光卸了铁镣,从外间赶了过来,一见杨浩这样子,顿时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扶他,急道:“圣上!”
“啊,沈郎将!”杨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拍沈光肩头,强行忍住道:“我出去歇会儿,你把这个牢门打开,把里面那个丫头弄……弄出来……哧哧!”
说到最后,一手捂嘴,哧哧笑着快步走了出去,刚离开不到十步,便传来一阵狂声大笑。留下一个莫名其妙的沈光,楞楞的站在原地。
※※※
半夜的扬州城,忽然被一阵急促的锣声惊醒,只听满街都在有人大喊:“勤王大军进攻皇城了,大家快去帮忙,捉住宇文化及啊!”
城中居民闻声立时全都披衣而起,推门出去一看,只见皇城方向火光熊熊,映红了半边天际,人人吃惊的目瞪口呆,这个道:“真的是勤王军来了!”那个道:“快去帮忙!”一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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