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汉水沿岸,又是铺天盖地的江淮士兵左右包抄而至,沿岸防守地竟陵军当即被杀得连连后退,迫不得已只好返身砍杀百姓,向浮桥狂奔而来。
“伯父!”冯汉忽然惊呼一声,被冯歌用力抛到浮桥上面,砸倒一片人群,刚手忙脚乱的爬起身来,便见岸上冯歌横刀一挥,两只钉地木楔带着粗大铁链迎空抛起,整座浮桥剧烈的一晃,在水流的作用下缓缓向下游移离岸边,被夹在船阵中的那艘战舰也终于得脱zì yóu,掉舵向岸边驶去。
“汉儿,好好活着,给我冯家留条根啊!”冯歌站在岸边,老泪纵横的大叫。
杨浩在左孝友与钟离军的护持下,杀散桥上百姓,已迅速接近对岸,周围百姓死在刀下的惨叫,无孔不入的灌入耳中,杨浩握刀之手都不住颤抖,牙关已咬得出血,双眼仍是睁得大大的,整个人面朝原岸,被左孝友倒拖着往前走,桥头冯歌挥刀断索,与那一声大叫,都听得看得清清楚楚,脑中已全然失去思维,变得混沌一片。
远远看着浮桥载着众人远去,岸上没来得及上桥地士兵百姓都惊得呆住,一片寂静之中,江淮军踏着整齐地步伐,三面攻来,江上的战舰也划破水流,哗哗作响地向江心靠拢。
“战吧!”冯歌扬起战刀,沉稳的说道。
(ps:前晚饮酒过度,大伤元气,竟然睡足一天,至今头脑昏沉,跳票一rì,深表歉意)
………【第八十三章 铁骑雄风】………
() 汉水西岸地势高低不平,十余里平原之后,便是连绵丘山,杨浩等人惶惶如丧家之犬,斜往汉水上游方向,徒步奔行到下午时分,才在距汉水二十里外的一个山谷中停下。
啪的一声,杨浩将大胜天深深插入土中,支持住身体,气喘吁吁的道:“孝友,检点队伍,看还有多少人?”
杨浩虽有长生真气护身,但先前单身入阵,连番厮杀,体力几乎耗尽,奔跑到此,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左孝友更是不堪,只勉强站起身行了几步,便扑通摔倒在地,周围的钟离士兵,还有部分竟陵百姓也横七竖八的卧倒,挤满了人的山谷中,只听见一片急促的呼吸之声。
杨浩也无可奈何,只得自己盘膝坐下,闭目调息了片刻,只觉体力稍复,便站起身来催促众人:“都起来,快走,快走!”
“殿下,我们……我们实在跑不动了!”左孝友躺在地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杨浩上前将他搀起,一股长生真气输了过去,沉声道:“跑不动也要跑,追兵未退,这里不安全!”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噼哩啪啦的脚步声从山谷外奔来,杨浩大吃一惊,连忙放开左孝友,回身拾刀在手,大喝道:“敌人来了,快起来!”
左孝友得他长生真气相助,jīng神稍振,闻言也从地上拾起战刀,摇摇晃晃的走到杨浩身后。钟离军士兵也一个接一个站起身来,有气无力地拿起兵器,向杨浩身边靠拢,其余的老百姓则都是一脸绝望,早已没了侥幸之心,只会躺坐在地上等死。
只一转念的功夫,便见五六百人狂奔入谷中。其中既有竟陵士兵,也有普通百姓。杂七杂八,个个都是脸sè苍白,为首者青衣儒衫,手提着一柄血迹斑驳的钢刀,发髻散乱,刚进谷来,便是一个踉跄滚仆在地。后面几名平民装束的青年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惊呼道:“虚先生,虚先生!”
“虚行之?”杨浩微微一楞,排开军阵急步迎上前去,搭住虚行之脉膊,又送了一道长生真气过去,虚行之哇的吐出一口黑血,眼睛一亮。立时反手抓住杨浩衣袖:“殿下救命,后面有骑兵追来了!”
杨浩脑中嗡的一响,最担心地事终于发生,一开口,竟发觉声音异常的干涩:“多少骑兵,追到哪里了?”
虚行之道:“大约有三千多人。正在五里之外,大约两刻钟后就会杀到这里来!”他身边一名青年则咬牙道:“他们好狠,连投降地人都不放过,我弟弟才十二岁,先被他们shè倒在地,又砍掉首级挂在马上!”顿时周围又有近百人大放悲声,显然都有亲朋好友惨死在对方手中,悲伤的气氛瞬间弥漫全谷,人人都为既将到来的死亡命运,逼得茫然无措。
“骑shè?”杨浩倒吸一口冷气。踉跄起身。回头看去,只见满谷满山。大约还有一万几千名幸存者,无论是士兵还是百姓,全都垂头丧气,再无半点斗志,四面秃岩怪崖,狰狞如同妖魔鬼怪,仿佛活了一样,形影重叠的在杨浩眼前晃动,似乎正在嘲笑杨浩的无能。
“天意,天意!”杨浩哈哈大笑,翻手亮出大胜天的一弘青光,正见着那光影之中,自己披头散发,血抹双颊,目光中已透出一丝绝望的神sè。
“殿下!”虚行之发觉情形不对,连忙挣扎起身,抱住杨浩持刀右手:“殿下不可放弃,只要翻过这座山,便有峡谷间道可通飞马牧场,对方虽有骑兵,翻山越岭也未必赶得上我们!”
杨浩身形一震,头脑霎时清醒过来,忽然回手抓起虚行之:“你可识得飞马牧场道路?”
“学生曾随右锋将去过几次!”虚行之语气急促地道:“此去往西再有三里地,就是漳水,飞马牧场就在漳水边上,四面环山,只有两条峡谷可通,牧场围墙高大,兵力充足,又在江淮军势力范围之外。绝对可供殿下反手一搏!”
“好,你随我来!”杨浩目光一凛,五指一松一紧,又扣住虚行之手腕,潜力一发,震得他钢刀脱手,大步拖进钟离军阵内。
“虚先生?”跟着虚行之而来的竟陵军和百姓俱是大惊失sè,哗然涌上前去,钟离军立时向外面亮出刀枪,遏止住众人的前进。
“殿下,殿下?”虚行之吃惊得连声开口,杨浩手掌间却毫不松劲,便走便道:“行之兄放心,本王留你在身边,只是就近保护,决无歹意,孝友,快跟上!”
随着左孝友急声传令,钟离军也开始缓缓后退,一队接一队的转身,跟着杨浩和虚行之快步登山而上,其余的竟陵士兵和百姓被钟离军的刀枪逼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直到最后一队钟军离军转身奔走,大批群众才争先恐后向陡峭的山坡cháo涌而去。
几乎就在人群刚往前涌进地一瞬间,嗡嗡声中,密密麻麻的雕翎已从谷外shè进,缀尾的人群当场死伤一片,然后才听见迅若奔雷的马蹄声响,无数骑士挥着雪亮马刀冲进谷中,狼群一样展开血腥厮杀。
杨浩带着虚行之,第一个登上山顶,随后是左孝友等亲卫,接着是钟离军的士兵,可怜剩下近千名竟陵士兵和百姓因为钟离军堵住前路,惨作了垫后的冤魂,杨浩紧咬牙关,根本不敢回头去看,紧拽着虚行之便往前面地密林内奔进,从山崖下抛shè而上的箭羽漫空乱飞,就算侥幸爬上山顶的士兵和部分百姓,一不小心。也会被从天而降的利箭shè死,不是被箭杆钉在地上,便是中箭倒摔回崖下,顷刻间又留下一百多具尸体,大部分人才冲进有枝叶遮盖地树林里。
虚行之被杨浩扣住腕脉,额上冷汗直冒,林外的惨叫声更是不断灌入耳中。正心惊肉跳之际,忽又被杨浩拉住身形。厉声喝问道:“往哪里走?”
虚行之听得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答道:“往西!”
“哪边是西啊?”杨浩气得连大胜天都举了起来。
“那边,那边!”虚行之不敢怠慢,连忙认准一个方向,反拖着杨浩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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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野林,连绵不绝,杨浩等人跟着虚行之不知奔了多久。耳边终于听不到喊杀之声,士兵们士气一泄,又七歪八倒的沿途躺下,连左孝友也坚持不住,疲惫不堪的靠着一棵树干停下。杨浩又往前奔了十数丈,听到后面动静有异,这才愕然停步转身,一松手。虚行之也一跤跪坐在地,全无形象的喘息不迭。
“好吧,大家休息一会儿,前面就快到飞马牧场了!”杨浩无可奈何,只得上前安慰众人,一趟下来。心中暗估人数,两万大军现在竟已不足八千,生生折去了半成有余,饶是杨浩早已有所预料,此刻心中也是忍不住阵阵抽痛。
“王八蛋!”杨浩重重一拳砸在树干之上,打得碗口粗细地树身一阵剧烈摇晃。
本来安排地好好的,由杨浩在城南作出突围姿态,吸引江淮军集中主力,冯歌就乘机在汉水上强行架起浮桥,然后分批撤退军队。一切按计划地话。至少能保留住六万兵力,大可从容撤退到飞马牧场子。然而那个老不死的竟一时心软,擅自放城中百姓过桥逃生,堵住了军队的撤退路线,弄到现在这个地步,钟离军、竟陵军和竟陵百姓三方互相厮杀,每个人手上都染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杨浩耳中似乎又回响起浮桥之上,那无数的惨叫之声。这一切,到底要怪谁呢?
无声的一叹,杨浩扶着树干缓缓跪倒在地,一滴泪珠滑过下颌,轻轻打湿地面的泥土。
虚行之远远地坐在地上,目光异样的看着杨浩,隔了一会儿,又站起身,爬到一块巨岩上打量四周形势。
杨浩悄悄用袖子擦干泪珠,提刀站起,也来到岩下抬头问道:“虚先生,还有多远?”
“不远了!”虚行之遥指前方道:“再翻过前面那道山头,就可以从山上看见飞马牧场!”
“靠!”杨浩难以置信的瞠目道:“你前两个山头就这么说了,会不会翻过这个山头,还有一个山头啊?”
“这么多山头我有什么办法?”虚行之一撩青衫,竟在岩石上盘膝坐下:“我以前是走大路的,现在走山路,只好见一个过一个了!”
“你行!”杨浩一挑大拇指:“黄昏之前,到不了飞马牧场,本王就拿你当军粮!”
“哈哈!”虚行之捋须一笑:“这里山深林密,连方向都分不清楚,没有我带路,你们是走不出去的!”
杨浩翻了翻白眼,淡淡的抬起大胜天,以手指轻拭刀锋道:“你好不容易逃出来,别一时得意忘形,枉自送了xìng命才好!”
“我有什么好得意的?”虚行之面sè一沉:“行之一介书生,本想凭胸中所学,做出一番事业,却遇到一个无能的主将,被迫逃离竟陵,结果运气不好,被江淮军抓住,又不甘心待死,于是暗中串连被俘地百姓,拚死一搏,本来亲口承诺带他们逃出生天,如今却死得一个不剩,我有什么好得意的?”
“至少你还活着!”杨浩长叹一声:“兵凶战危,所谓的承诺,根本一钱不值!”
“但我总是尽过全力!”虚行之目注杨浩,意味深长的道:“虽然力不能及,也是问心无愧!”
杨浩听得身形剧震,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裂开一样,霍然抬头,用复杂的目光看向岩上的虚行之。
虚行之目注远方,神情怅然地道:“当初山庄初建,为平定四周盗患。我奔走各村各寨,教授年青人读书习武,蒙他们不弃,四里八乡都称我一声虚先生,待我尊敬有加,今rì随我厮杀地大都是当时子弟,当我过江之后。发现后有骑兵追逐,料知逃他不过。于是想借殿下之力,替我们作掩护,谁知殿下都算是当机立断,擒了行之在手,反而连累他们枉死,算人者人亦算之,算来算去。总是逃不过天意弄人!”
杨浩默然不语,良久才道:“你倒想得开!”
“做人要想得开才好!”虚行之淡淡一笑,仰首道:“你看那天上鹰鸟,乘风翔云,瞬息千里,何等逍遥自在,可叹我辈俗人,身无双翼。只能一步一步在地上行走,不想开一点,又能如何?”
“人若有心,也是可以飞的!”杨浩也抬头望去,下一瞬间,两人同时变sè。异口同声惊呼道:“鹰鸟?”
一声凄厉的鹰鸣划破长空,密如奔雷般的马蹄声已从左侧山崖下响起。
※※※
嗖嗖的箭羽破空声穿过树林,钟离军士在狂奔中不断中箭跌倒,杨浩拚命大喝道:“对方只有几百人,大家不要慌,结阵迎敌!”然而军心已乱,对方三百名多骑士只用双脚控鞍,纵横穿梭在树林之内,不断张弓搭箭,追杀着满山士兵。范围散得既开。马上骑术又娴熟多变,让人根本摸不着方向。任凭杨浩喊得声嘶力竭,也止不住败兵溃逃之势。
左孝友肩头又中一箭,倒摔在杨浩脚下,忍痛叫道:“殿下快走!”杨浩一刀拨开shè向左孝友的一枝冷箭,单手将左孝友从地上扶起,又见旁边虚行之大步冲过,口中犹叫道:“殿下,我们分头逃走,飞马牧场见了!”
“见你妈个头!”杨浩怒从心起,将左孝友一抛,连同虚行之一起砸倒在地,大喝一声:“秦王杨浩在此,要我人头的就来吧!”就地拖刀,便迎面向那群骑士疾奔上去。
虚行之匆忙推开压在身上地左孝友,刚抬起身,便见到杨浩冲上前的一幕,顿时愕然道:“这个傻瓜!”
丁丁数声,几枝狼牙羽箭被杨浩横刀拦下,脚踩树干,旋身飞上前去,将一名骑士一刀斩于马下,就势落上马鞍,一抖马缰便侧向冲出,周围骑士呼啸大叫,纷纷策骑向他追去,羽箭压力大减,钟离军渐渐停止逃跑地势头,转身准备反攻,对方早已追着杨浩疾驰而去。
“我尽力了,我尽力了!”杨浩心中默念,伏身在马鞍上面,听着耳边箭风呼啸,满林树木都飞速倒退,长生真气涌涌不断地输入马首,一路遇林穿林,遇涧跳涧,不辩方向的乱奔,身后追兵则紧追不舍,不断放箭shè去,都以毫厘之差被杨浩甩在马后,杨浩抢地这匹战马也是久经训练,更被长生真气激发了xìng,竟渐渐的将追兵距离拉开,若不是山路崎岖多变,又林木丛生,放在平原之上,杨浩早已绝尘而去,逃得不见踪影。
“妈的,他是不是汉人啊,怎么这么快?”后面的骑士个个难以置信,到后来也无暇放箭,只得拚命加鞭赶马,紧咬住杨浩地黄袍背影不放。
又追了一阵,只见前方林木开阔,竟出现一座宽达十丈的断崖,众骑士顿时jīng神一振,纷纷扬声大叫道:“停下来,停下来!”
“停下来?”杨浩听得身后声音,微露出一丝冷笑,长生真气猛的一催,那战马竟长嘶一声,奋不顾身的冲到断崖前,四蹄一跃,连人带马都是腾空而起。
“宝马休要误我!”杨浩急带马缰,大喝声中,那战马竟一跃十丈,前蹄堪堪搭在对面崖边,忽然喀嚓一声,落蹄处泥土崩裂,战马整个向下塌去。
后来的骑士纷纷勒缰在崖边停止,见状都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又戛然而止,只见杨浩间不容发之际,竟脚点马鞍,揉身直上,一个跟斗落到崖上,那匹战马却悲鸣一声,带着大片碎石落下二十余丈的山脚,一路滚得泥土四溅,最后一声轰然巨响,在山脚下升起大片烟尘土,已看不清马尸所在。
杨浩死里逃生,软脚坐倒在崖边,半只小腿已悬出崖外,大滴冷汗从额头淌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好汉子!可敢与我单独一战!”对崖上为首的蒙面骑士的声音滚滚传来,语气中犹带着一丝激赏。
杨浩心神稍定,这才拍拍尘土站起身来,向对崖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比出一个中指,对崖众骑士还在莫名其妙之际,杨浩已拔腿便跑。
“追!”为首蒙面骑士一抖马缰,率领众骑士转身驰往山下。
※※※
树林之内,左孝友昏迷不醒,众钟离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