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横托她前胸,另一只手轻轻拍她的後背,没拍几下,主任果然吐了出来。老谢眼明手快按了抽水,然後继续拍,
“还难受吗?都吐干净吧。”
主任又干呕了会儿,然後摆摆手表示没有了。老谢打开门看了下外面的小便池没有人扶著她出来,依在洗手池边看著她接水漱口,小心的整理妆容,犹豫了下没有多问她今天为什麽会这麽失态──一是觉得不管因为什麽总归是个人隐私,他们之间没熟到那份儿上,二也是心里明白是人都有伤心事。只是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过去,
“口气清新剂,喷点儿吧。”
主任抬头,透过镜子的反光看了他一眼,还是接了过去张开嘴喷了几下,然後叹口气,
“现在我真相信你是GAY了,一般男人哪儿回想著带这个东西。”
老谢把瓶子塞回口袋挑挑眉毛,
“情圣都会带,随时保持最佳状态,这样出去才不会被人当怪蜀黍…”
主任笑笑,跟著他出去。慢慢走在安静的走廊里忽然开口,
“你不问我今天为什麽喝这麽多?”
老谢双手插兜,目视前方,
“有这个必要吗?还是…你希望我问?”
主任微微低下头,
“是啊,有什麽可问的…我一不是你当事人,二不是你前妻什麽的。”
老谢有些诧异的转头,有些不明白她为什麽忽然说起这个。
“男人啊,总是比女人清醒,不愿意管的绝对不伸一根手指头…”
老谢苦笑,
“打击面儿太大了吧,我今儿可没不管你啊。”
主任停下了脚步,老谢也只好跟著她停下,
“怎麽了?还不舒服?”
主任看著他摇摇头,忽然凑过去吻住了他。老谢猝不及防被她压在了墙上,女人的嘴唇和男人的触感是不同的,必然也没什麽生理弹射,脑子里只是莫名其妙的闪过一个念头,
‘幸好自己借了清新剂给她…’
然後就把她推开了,当然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更不能像女人被非礼後一样大叫,尽力压低声音,
“怎麽了?再被人看见!”
主任惨笑,笑得恣意,笑得让近在咫尺的男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眼角浓妆遮掩不住的鱼尾纹,
“看见就看见呗。”
撇撇嘴,
“今天桌上那X总是我的…熟人,刚才坐下之後他偷偷给我发短信,让我今天哄好另一个人。”
老谢心下了然,他当然知道对於眼前的女人来说‘熟人’是什麽意思。回想起酒桌上那个儒雅的男人,心里也为她叹息──刚才似乎就那个人灌她灌的最狠,原来如此。
知道这时候什麽都不能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女人轻轻拥进了怀里。只是刹那,女人仿佛已经获取了力量,自己悄悄站直,巧笑倩兮,
“真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的好男人呢!”
老谢些微的差异她变脸比翻书快,不过还是从善如流的摊开手,
“我一直都是啊,地球人都知道的啊!”
主任白他一眼率先大步往回走了,老谢站在那里考虑了下这个女人今天这样对自己的用意,一时也想不明白,看她走远了赶紧跟上去。
回到包厢自然招致了一阵哄笑,毕竟两人去了挺久。老谢厚著脸皮也跟著发挥想象力。很快结了帐对方提出还要去唱歌,老谢有心叫主任先走──不是为了保护她什麽,而是想与对方有单独接触的机会。没成想主任磕巴都没打就张罗著要一起去。於是几个人分了车子去了附近一家酒店地下的夜总会。这个地方老谢倒是常带人来,一进门的大厅里乌泱泱的坐满了百无聊赖的小姐们,一见来人了下意识的坐的端正了些。招呼著几个人跟著已经联系好的主管去了包间,安排大家落座之後还没等主管过来问什麽对方中的一人──就是刚才主任提到的那‘目标’──已经凑到了老谢身边儿,貌似亲近的拍著他的大腿,
“刚才你们所那XX律师中间还打了个电话过来给我呢,说他在外地办案子赶不回来…”
老谢满面堆笑,
“是啊,XX律师最近比较忙。”
“嗯,我和他是老朋友了,所以他才跟我说…”
喝得太多已经有些没有焦距的眼神在老谢面上扫来扫去,老谢知趣,好奇的跟了一句,
“说什麽了?”
“说…你是喜欢男人的!”
老谢心里腹诽──那你还拍我大腿?难道你也是?当然脸上还是做出了一副吓了一跳的模样,然後转为嗤笑,看看旁边等著问他要不要叫小姐过来的主管,大手一挥,
“这位大哥说什麽你听见没有?赶紧的,把你们这儿最漂亮懂事儿的小妹都叫来,给我找个帅哥,今儿我换口味了。”
主管瞠目结舌,
“大哥,我们这儿…只有小姐。”
“啊,那给我找个平胸的,36寸的就成,那40往上的都给他们!”
旁边的男人已经笑趴了,挥挥手轰走了主管,拿过两杯倒好的红酒过来递给老谢一杯,举杯示意,
“我就说吗,刚才你们俩走了那麽半天我们还琢磨是不是就不回来直接附近开房去了呢。”
老谢余光瞄瞄在另一边忙著跟另外几位碰杯指挥著服务生点歌的主任,心里一动,
“兔子不吃窝边草,特别是不知道被人吃过几茬儿的…”
目光状似无意的扫扫那个主任的‘熟人’,迅速收回来,
“开个玩笑,X总,干杯!”
回了家已经是两点多了,知道那两位肯定都睡了,轻手轻脚的在门厅换了鞋,一进客厅却发现卢诘夫还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声音调的很低,吓了一跳,
“你怎麽还没睡?”
虽然是周末但毕竟很晚了,再加上也实在喝了不少的酒这话一出来语气就有点儿不善。
卢诘夫站起来却没有回屋的意思,只是深深的盯住他,
“你今天晚上干嘛去了这麽晚回来?”
老谢头有点儿晕,这孩子怎麽这麽跟自己说话,
“出去应酬工作了,怎麽了?”
“工作?你以为我没看见?你跟别的女人出去了还在公共场合接吻。”
老谢眉头皱了起来,
“你看见了?你去那儿干嘛了?”
“今天是XX生日,他爸妈去给她过生日也请了我…你要干嘛啊?我妈在医院躺著那样儿了,是,你们离婚了我也不能说什麽,但林涛呢?他在家等你到12点多。”
老谢觉得这世界真小,怎麽卢诘夫那小女朋友过生日就偏偏跟自己选了一个地方?不想跟眼前的孩子多解释什麽,烦躁的挥挥手,
“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少插嘴。人家女孩儿过生日都是家里人你去凑什麽热闹?家里没给你饭吃啊!”
说著就往里面走,却被男孩儿拦住,
“你别避重就轻!现在说的是你背著林涛做的事儿!”
老谢火儿也上来了,
“跟你说了我那时工作应酬,你一小孩儿懂什麽?别再这儿胡说八道添油加醋。”
“我要是添油加醋刚才回来就直接跟林涛说了,用不著还趁他睡了偷偷在这儿等你。什麽叫工作应酬?工作应酬需要跟那老女人又搂又抱的?”
“跟你说了那是我同事!成了你赶紧睡觉去吧…”
老谢酒劲儿上涌头开始疼。
“凭什麽啊?你做哪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替林涛想过,他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做了那麽多你心里不知道吗?枉我还跟自己说要尊重你的选择,毕竟你和林涛过得也挺好,要不是今天看见了我都不敢相信你真的这麽自私。你对不起我妈就算了林涛总是你自己选的吧?你这麽做对得起他吗?!”
老谢被激怒了,
“什麽叫我对不起你妈啊?你从小在她身边长大视角偏颇我不怪你,但你明天去医院问问你妈当年是怎麽对我的再过来跟我说!你以为自己是谁?自己都不能自理还管上我的事儿了。这屋里有个律师了不需要再多个法官!”
卢诘夫气的脸都涨红了,
“好,我是管不了你的事儿,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拖油瓶对吧?你当年生我都是迫不得已的是吧?我现在就回我自己家去用不著你管我了!”
“你们俩别吵了好不好?半夜三更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摄住了争吵的父子,两人扭头,走廊那边站著面沈似水的林涛。
卢诘夫愣了一下,还是回屋背上自己的书包往外走。林涛赶紧过来,
“老谢你别光站著啊。”
边说边拉卢诘夫却怎麽也拉不住,卢诘夫换了鞋冲他点点头扭头走了。林涛看著撞上的门叹了口气,回身对上一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老谢,沈默了一下,
“喝了不少酒吧?早点休息吧…”
说完往卢诘夫的房间走,老谢这才像刚回过神一样抓住他胳膊,
“你干嘛?”
林涛望著地面,
“不干嘛,睡觉,我明天早上还有课。”
漠然的态度激怒了谢之棠,手上一使力把他甩到了沙发上,
“那小兔崽子跟我闹就算了你还添什麽乱啊?”
林涛慢慢的站起来,站直,对上他的眼睛,
“我没想给你添乱,如果你真这麽想,要不我现在也走?”
老谢像气球被戳破全身的气势瞬间消散,重重的坐在沙发上,仍然伸出一只手抓住林涛的,好像生怕他也离开一样,脑子里如万马奔腾,一个声音在说,
告诉他,把外面对你那些传言都告诉他,说所里的人从他骑的电瓶车里瞧出了端倪。说事情都凑在一起,现在你被打压得几乎喘不上气,说卢诘夫看到的那连逢场作戏都算不上纯粹是那个女人在试探自己…
可另一个声音却在说,
还是不要说了吧,哄哄就好了,何必把压力再转嫁到他的身上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些年还少了?你不是一样挺过来了吗!你是一家之主,让家里的每个人都心无旁鹫的开开心心才是你应该做的。再说了,跟他说了又能有什麽用呢,无非是让他跟著你一起叹气罢了…
“…卢诘夫刚才说的,是真的。”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谢之棠感觉手里林涛的手凉了,抬起头对著他,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没做对你不好的事。”
屋里没有开灯,仅有的光源就是仍在闪烁的电视,幽幽的光从林涛的背後投过来,老谢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是仍能感觉到那宛如实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过了很久,才听到他长长的叹口气,
“你一直都没什麽实话的…”
老谢的心没来由的抽紧,稍一分神,已经被林涛用力扯起来,拖著他往主卧室走,
“赶紧睡觉去吧。”
老谢调整了步子,从後面拥住他,整个身子的重量堆上去,嘴唇埋在他的颈边,
“这次是真的,相信我…”
这晚,老谢很快就睡著了,他不知道的是,林涛坐在旁边静静看了他半宿,直到天亮。
──
再说一遍这不是单纯的爱情小说,是一个男人的成长故事──一个成熟到明白生命中所谓‘爱情’应该占据的份额,但还不太明白感情的份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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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老谢是被口渴干醒的,迷迷糊糊出去看见林涛正在收拾东西,吓了一跳,
“你干吗?”
林涛当没听见,低头接著忙活手里的。老谢缓了下神才看清楚他在把应该是刚收进来的衣服分别叠好。去接了杯水灌下去,站到林涛身边没话搭话的,
“起这麽早啊。”
林涛看了他一眼,抬起叠好的一摞衣服进屋往柜子里摆然後进洗手间了。老谢看到了他眼睛里的红血丝,知道他必然一夜没怎麽睡,心里小小愧疚,打了双份的咖啡摆好,斜靠在洗手间门框上透过镜子耐心守著他洗脸刷牙。没想到林涛收拾完像没看到他一样微侧身就出去了,老谢有点儿火了,抓住他胳膊,没敢使劲,
“你想干吗?”
林涛把脸转向另一边,当他空气。
老谢把他拽到桌子边坐下,
“…好了,我承认昨天卢诘夫说的是真的,但是他只看到了片段。他说的那个女的就是我们所那主任,你也见过的记得吧。昨天是我和她去宴请一家公司的高管,她…自己心里有事儿喝多了我拉她去吐,出来之後她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忽然亲我,然後还哭,我是抱她了,不过就一下,算是哄哄她赶紧回包厢,那边儿还有客户呢…她毕竟是个女人。”
最後的强调有双重含义──第一老谢知道林涛不是那种娘C的男孩儿,对於女性他有天然的尊重,这点从他对卢疼疼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第二也是提醒他一下那是个‘女人’,而自己喜欢的是‘男人’。
林涛仍然低著头不说话,不过阅人无数的老谢还是能从他那稍微放松的肢体语言上看得出来自己的话他是听进去了,讨好似的把给林涛打的那杯咖啡往他那边推推,
“吃了一宿醋没睡好吧,喝点儿咖啡提提神。”
林涛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来喝了一口──他平时对咖啡并不怎麽感冒的,这是他头一次尝到老谢那咖啡机打出来的咖啡,入口微苦,随即又有一种酸似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我没吃醋。”
老谢笑的松垮,
“还没吃醋?我也跟你说过那女人的德行,昨儿不知怎麽的发酒疯发我身上了又不好推开…”
林涛放下杯子板起脸,
“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夸奖一下你女人缘好啊?!”
老谢愣住了,做梦也没想到林涛的嘴里也能说出这麽刻薄的话,那一霎那他几乎看到了卢疼疼附体。还没想好要不要发火儿人家已经背上包去玄关准备换鞋了,赶紧跟过去,
“我把前因後果都跟你说明白了你还想怎麽著啊?”
林涛系好鞋带,慢慢站起来,
“我没想怎麽著,就是觉得,这也就是卢诘夫看见了,如果他没看见呢?你会告诉我这些吗?”
老谢沈默,意思再明白不过。
林涛苦笑,
“即使是诘夫本来也是不想让我知道呢。数一下知道你我关系的就那麽几个人,卢姐还不能算。如果是安宁或者蝈蝈看见了,更不会让我知道的吧…”
老谢想说‘如果是他们看见了肯定不会说什麽啊,他们习惯了…’但也知道这时候要是真这麽说林涛非得暴走不可,斟酌了下,
“我要是说了,你心里会不好受。”
“你不说让我从别人嘴里听见你以为我心里就会好受吗?!”
林涛的话接的飞快。
老谢看著他,半晌,
“我知道了,不会有下次了,对不起成了吧!”
林涛眼睛里涌入悲哀,深的让老谢能轻易的看出来,看得他觉得一定得再说点儿什麽,
“说了是逢场作戏,你还有什麽不信的!”
“…逢场作戏,老谢,你有一句实话吗?”
说完拉开门走了,留下谢之棠在那里大叫,
“什麽意思啊?都反了是吧?!”
下了课,回去把准备好的食物盛好带到医院,卢疼疼已经叫护士把小桌子放好了,看林涛来了露出微笑,
“诘夫中午陪我吃的饭,跟我说了你的事儿,还好吧?”
林涛挤出个笑容点点头,
“我没事儿,我也给他打电话了,他说他晚上直接回学校了。”
把饭盒帮著打开摆好,然後两眼无神的坐到旁边。卢疼疼实在是没什麽食欲,简单吃了几口放下勺子,
“跟谢之棠吵架了?”
林涛沈默,很久才开口,
“也不算吵架吧…今天早上他主动找我说话来著。”
“那挺好的啊,他跟你道歉了?”
“…嗯。”
卢疼疼微瞪大眼睛,
“那不挺好,能让他道歉不容易呢。”
林涛苦笑,
“还说不会有下次了。”
卢疼疼想了下,
“你相信吗?”
林涛又沈默了好一会儿,
“我也不知道。”
卢疼疼喝了点儿汤,看著他那个样子,
“其实你心里是愿意相信的对吧,只是听见诘夫说的时候受的冲击太大,心里多少还有些怀疑,毕竟谢之棠事业有成人长的也不错,外面应该有不少人在打他的主意。即使不是这个女人还可能会有别人。”
林涛抬起头怔怔的看著她,
“我没想过那些…我只是听见诘夫说那些话之後,忽然觉得心里特别空,真的,如果不是他们吵起来了诘夫要走我都想转身再回去,蒙上被子赶紧睡觉,当什麽都没听到过。”
卢疼疼心里某个地方微微抽紧──连嫉妒都不知道是什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