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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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形-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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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可人竟像是对黄堂所说的话,全然无动于衷,又转回头去望天花板。

我哼了一声:“何姑娘,有些事是要你来证实的。”

何可人现出不耐烦的神情,也“哼”了一声。

丁真在一旁道:“她受了伤,有甚么事非要问她不可?”

我大喝一声:“闭上你的鸟嘴!没有你这蠢人的事。”

给我一喝,丁真满面通红,何可人大是爱怜地望向他,又冷冷向我望来:“我根本不认识你,有甚么可以给你证明的?”

丁真给何可人这一望,立时如沐春风,神采大是不同。我又道:“我才从你的鸡场来。”

何可人冷笑:“这蠢人一直在夸说卫先生你的神通如何广大,可是这句话,你已说了三遍了。”

我心中暗自恼怒,可是除了用这句话作开始之外,我想不到还有甚么话好说。

何可人讽刺我,我只好忍下来,道:“在鸡场,我帮你喂了鸡  ”

何可人道:“你也说过了,我也答过了。”

我提高了声音:“我还弄了食物给一个饿了两天,行动不便的老人,那老人姓何,是鸡场的主人,你当年去鸡场工作,是他收留你的。”

我一面说,一面狠狠地瞪著她,何可人向黄堂道:“黄主任,这人……”

她没有说出我怎么样,可是不说出来,也摆明了她在说我是神经病。

黄堂叹了一声,我又道:“那何老人,我见过的,是三年前的死者的甚么人?”

我这样问,基于两点:一、我确实在鸡场见了一个何姓老人,与之谈话,并煮食给他吃。二、又同何可人表明,我知道三年之前何正汉的死亡事件。

何可人对我的态度,一直是冷漠和不屑,直到听得我如此问,她才惊讶之极,反问道:“你说甚么?”wωw奇Qìsuu書còm网

我道:“是你要我把说过的话再说一遍的:那个何姓老人是甚么人?”

何可人皱著眉:“我不知道你在说哪一个姓何的老人。”

我沉声道:“在鸡场的那个  ”

我接著把那何姓老人所住房子的方向位置,说了出来。

我一路说,何可人的脸色一路变,等我说完,她脸色死灰,又惊又怒,不问我,却向黄堂道:“黄主任,这是甚么意思?你至今还认为我是杀人凶手,所以才约了人编一个无聊的故事来吓我?”

黄堂高举双手:“不关我事,几个小时之前,卫先生确曾到过鸡场,见过一个行动不方便的何姓老人,并且和他谈话  ”

我道:“至少谈了大半小时。”

丁真则在一旁紧张地叫了起来:“杀人凶手?甚么杀人凶手?”

不过没有人理会这位大发明家,何可人喘了几口气:“没有,我的鸡场没有这个人  ”

她指著我:“你说的那屋子,以前是何老伯住的,何老伯死了之后,一直空著,你……你……”

看样子,她也想说“你见鬼了”,但是她总算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我还想说甚么,但黄堂在我的身后,拉了拉我的衣服,我明白他的意思  在这里和何可人争,是没有意义的事。鸡场又不是南极,去看一次,很是容易。

所以我只是闷哼了一声,转身向外就走,丁真叫:“卫先生  ”

我觉得这个大发明家的行为,类同白痴,所以也懒得理会他。

一出了病房,我沉声道:“她为甚么耍赖得一乾二净,甚么都不承认?”

黄堂道:“我看她也不是抵赖  ”

我火向上冲,厉声道:“你这样说是甚么意思,是我活见鬼了!”

黄堂却道:“我们立刻去,一到就可有分晓。”

他话中竟大有不相信我在鸡场这段经历之意,我扬起手来,想给他一拳,但他和我熟了,颇能知我心意,我还没有出手,他就一个箭步,跳了开去。

我一直用凌厉的眼光瞪著他,一直到他讨饶:“你再这样望著我,我无法驾车了。”

我这才闷哼一声,把责备他的目光收了回来  车上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由他驾车,在上车前,他甚至曾暗示我的精神状态有问题,可能不适宜驾车,这才令我火上添油的。

不一会,车子就到了何氏鸡场的门口,和我刚才来的时候一样,那块招牌  

那块招牌!

那块招牌上写的还是“何氏鸡场”四字,可是刚才来时,招牌上油漆剥落,很是残旧;但现在看来,却相当新净,一点也不旧。

各位看倌,接下来发生的事,在很多小说中出现过,就算在卫斯理故事之中,也不新鲜,在有关气体人的那个故事之中,就有过类似的刹那之间,环境起了根本性变化的情形。

但听人叙述这种情节是一回事,自己亲身经历这种情形,又是一回事。

我一看到招牌变了样,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奔向门口,门也变得不同了,而且上著很坚固的锁。

我大叫一声:“不是这里,你来错地方了。”

黄堂来到了我的身边,才道:“就是这个地址。”

我摇头:“那就是我上次找错了地方,恰好另有一个何氏鸡场  ”

我说了一半,就陡然住了口。

因为那是绝无可能的事;那只不过是我在极度惊诧之时,没有话找话说的想法。

要弄开那锁,自然是很容易的事,但是我其时却思绪紊乱,哪有心思。我耸身攀越围栏,跳了进去。黄堂也学著我,追了上来,他大声道:“卫斯理,镇定一点,你经历过那么多怪事,这只不过是……小事一桩。”

我闷哼了一声,真的,是小事一桩,一开始的时候,我还认为要我参与这样的小事,真是一种侮辱;却再也料不到,会有这种异峰突起的变化出现。

我向内冲,两排房舍依旧,鸡舍却新了许多,且不闻鸡只的骚动声,取而代之是一种“轧轧”的声响。我先奔到鸡舍之前,推门一看,只见鸡舍之内,整洁得很,食槽之中,有管子缓缓泻下食物来  自动喂饲设备!

我上次来的时候,若是有这样设备,我断无看不到之理。

而且,我根本曾拖下每包重五十公斤的饲料,倾倒入食槽之中,这一切都不可能是我在作梦。

我陡然转过身来,由于黄堂一直紧跟在我的后面,所以我一转身,几乎和他鼻尖对鼻尖相碰。

他又想开口说甚么,我一挥手:“你别开口,我要好好想一想,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黄堂点了点头,我又道:“我的意思是,把这件事的性质,分一分类。”

黄堂又点了点头,我向他说了我上次来到鸡舍的情形,黄堂的神情,也怪异之至。

我向外面那排房舍指了一指:“那何姓老人的屋子,就在那里。”

我们脚步沉重地走过去,推开门,陈设一模一样,可是床上无人。而且,也不像是才有人住过的样子。不过虽是空屋,却又打扫得甚是乾净,显然空屋也有人不时打扫之故。

我吸了一口气,在屋中呆立了一会,又向黄堂讲了我在这里和何姓老人谈话的经过。

黄堂神情更是怪异,又不住点著头。

我又向外走去,进了何可人的住所。

何可人的屋子之中,变化相当大,有了电视机等音响设备,书也多了许多。

我走近去,看到有两盒“白蛇传”的录影带,一盒是长篇电视剧,一盒是京剧。

我一面摇头一面道:“这位何姑娘,对《白蛇传》像是特别有兴趣。上次我来的时候,一本《白蛇传评话》正放在床头。”

黄堂指著书架:“这一本?”

他已在书架上找到了那本书,取了出来,向我扬了一扬。我道:“就是这本。”

接著,我就道:“我没有来错地方。但是两次前来的时间,只隔了几小时,一切的变化,却像是已隔了好几年。”

黄堂沉声道:“两个可能。”

我示意他说下去,他道:“一个可能是,上次当你来到这里时,有一股力量影响你的脑部活动,使你的脑部受了误导,看到了,听到了,或自以为做了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黄堂的分析很有理。人的一切感觉,皆由脑部活动决定,若是脑部活动受了误导,就会产生各种不同的感觉  我之所以不用“不真实的感觉”这个词,是因为我认为,感觉没有甚么“真实”或“不真实”之分,一切全是脑部活动的结果。脑部有这样的活动,就有这样的感觉,有那样的活动,就有那样的感觉。感觉就是感觉,无分真幻,真即是幻,幻即是真。

这种想法,自生以来就有,也被不少哲人大大发挥过,但却未曾和脑部的生理活动联系在一起。

脑部的活动,确然可以被外来力量所影响,而产生种种感觉。一些药物可以达到这种情形,还有更多来历不明的力量,也可以造成这种情形。

关于脑部活动受外来力量的影响,而衍生出来的故事,我过去有一个故事“茫点”,曾经十分详细地记述过。

所以,我可以接受黄堂的这一个分析。

我不由自主抬头四面看了一下  自然,即使有这种力量存在,我也是看不见的,那只不过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我道:“第二个可能呢?”

黄堂道:“第二个可能是,你上次来的时候,无意之中,通过了时光隧道,回到了三年多之前,那也会产生了这种情形。”(奇*书*网。整*理*提*供)

我也正想到了这个可能,所以由衷地鼓掌:“还有第三个可能吗?”

黄堂摇头道:“有是有,可是……不想说。”

我一摊手:“无非是想说我活见鬼而已  我又不是第一次见鬼,但说无妨。”

黄堂吸了一口气:“但人鬼殊途,你要是见鬼见得如此实在,这……著实骇人听闻。”

我踱了几个圈,除了这三个可能之外,我也想不出再有甚么可能来。

黄堂又叽咕了一句:“那何正汉死得怪……死了之后,也有可能作怪。”

冤死的人,鬼魂特别容易作怪,这本是鬼传说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我听了之后,心中不禁一动。黄堂曾把当年的凶案资料交在我的手中,但是我一看到了资料中的照片,就和黄堂发生了争执,对于凶案的经过并不知道。

黄堂如此说,可知凶案大有蹊跷,而且,何可人又会被当作疑凶  当我说在鸡场见到何姓老人时,她还以为我是和黄堂串通了,编了个故事去吓她的。可知其中必然还有许多曲折在。

我就问:“三年前的凶案,有甚么怪异之处?”

黄堂道:“怪在凶手使用的凶器,和死者致死的原因。”

我道:“肯定是被杀?”

黄堂有点骇然:“你以为凶案和如今的事有关连?”

我苦笑:“谁知道  最初,不过是要找一只走失了的鸡,已经由此而发生了怪事,我自然要尽一切可能去追查真相。”

七、死得离奇

黄堂道:“说得是  我也很想能找出凶手来,资料全在,你可以仔细看,我一时也说不明白。”

我点了点头:“我们分工,你去留意何可人,我看她大有古怪  那只走失的三六五号的鸡,要是找不回来,看她会怎么样。”

黄堂一直表示极喜欢和我合作,所以闻言,大是兴奋,大声答应。

我们走出去,看到有几只母鸡跟在一只大公鸡之后,那大公鸡大得异乎寻常,几乎高到人的腰际。顾盼之间,神气活现。

黄堂指著那公鸡道:“考一考你,知道这公鸡是甚么名堂?”

经黄堂这一问,我再仔细打量那头公鸡,觉得它确然有不同凡响之处。当我向它走近去的时候,它非但不避开,反而额上羽毛起伏,wrshǚ。сōm大有战斗的格局,看来更加神气得很,雄骏异常。

我道:“我对鸡的品种没有研究,这公鸡是甚么名堂?”

黄堂道:“这鸡的名称是‘九斤黄’,原产地是中国江苏省的一个叫浦东的地方,听说是在上海附近。”

我笑道:“多承指教。想不到你对鸡的品种,如此有研究,只不过你的地理常识差了点,那浦东不是小地方,和上海隔江相对,有好几道大桥连通,大大有名。”

黄堂挥了挥手:“我也是三年前调查凶案,才知道这公鸡是异种。”

我大奇:“查凶杀案,和了解鸡的品种,会有甚么关系?”

黄堂苦笑:“万事皆有牵连  你回去看资料,就会明白了。”

我们一直在谈论那公鸡,那鸡也像是知道我们在谈论它一样,站在原地不动,一群十来只母鸡,围著它咯咯乱叫。

而且,它还侧著头,用它那亮如点漆的眼睛,看著我们,顶上的鸡冠高耸,其红若血。

我看得有趣,伸手,想去它的额上摸一下,手才伸出去,黄堂就叫:“小心!”

一时之间,我还不明白黄堂叫我小心甚么,那鸡的头一侧,竟避过了我的手,向我的手背直啄了下来。那鸡的鸡喙艳黄,看来锋利无比。我忙一缩手,总算及时避了开去。

我反应快,顺著那一避之势,五指伸屈,已然向鸡头直抓了过去。'网罗电子书:。WRbook。'

这一下变势,乃是中国武术小擒拿手中的一式“翻云覆雨”,就算对方是一个武林高手,也未必避得过去,何况只是一只公鸡!

果然,我一出手,五指一紧,便已捏住了鸡颈,手臂一振,把鸡直提了起来。

那鸡虽然名叫“九斤黄”,但想来其后曾经品种改良,体重又有增加,一提在手中,便知份量,怕有十五六斤重。

我才一将鸡提了起来,准备顺手摔出去,又听得黄堂叫道:“小心!”

又是随著他的叫声,那鸡双翼张开,向我脸上煽来,同时,双爪齐出,抓向我的脸,不但攻势快疾,而且,很是有力。

若不是我一提起它,就想把它摔出去,早就有了发力的准备的话,等到它攻来再发力,只怕已来不及,已给它抓中不可。

这时,它抓过来,我发力,恰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手臂一振,已把它摔了出去,撤下了漫天的鸡毛。那公鸡咯咯怪叫,自半空之中扑向地,立时站定,略抖了一抖身子,立时引颈高啼,啼声嘹亮之至。

它并不逃走,啼了两声,仍然凝视著我。

在那一霎间,我也不禁呆住了。

我曾和不少高手交过手,也曾和一只三千年老猫拚过生死,却再也想不到,有一日会和一只公鸡过招,而且一招之下,不分胜负。

我也凝立著不动,和那公鸡对峙著,黄堂这才气咻咻道:“这鸡大是古怪,是年老成了精的,别再惹它。”

我盯著那公鸡:“要是连一只鸡都不敢惹,那还有甚么可干的?”

黄堂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根本没有必要去惹它。”

黄堂一早就大喝要我“小心”,这时又如此说,我心中一动,问:“是不是你曾惹过它,吃过苦头?”

我虽然在和黄堂说话,但是仍然盯著那只鸡,绝不放松。因为我感到这只公鸡在和我过了一招之后,并不肯就此干休,随时可以扑起来向我进攻,以报我刚才“一抓之仇”!

黄堂喘了几口气:“我倒没有,但是有几个警员,见它神高马大,想抓住它看看;又有的看中了它的尾翎,非但没能抓到它,还被抓得……受了伤,其中一个,且眇了一目!”

我听了黄堂的话,不禁有心惊肉跳之感,失声道:“那还容它活著?”

黄堂道:“警员老想去抓它,此是侵犯私人财物,是警员的不对。当时,何可人护著它,说是谁要是杀了它的鸡,非把事情闹大不可,所以只好吃了个哑巴亏。当时,我就觉得这鸡场充满了妖气。”

我再吸了一口气,此时,那鸡离我约有三公尺远近,看来神定气闲,大有高手风范。我心念电转,心想,它有双爪一喙,我只有双手。除非是想把它打死,不然,想活捉它,颇有困难。因为我很难在同时,用双手抓住它的一喙双爪,只要它有一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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