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德鲁斯的遗言 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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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德鲁斯的遗言 第一部-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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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微弱。我摸了摸他的胸口,心跳虽然存在可已经弱得难以触及,连胸口的皮肤都已冰凉一片。我的心口顿时一揪。
  信士告诉我,医生在十分钟后到。我霎时觉得这十分钟犹如十个世纪般漫长。
  握着他冰凉的手,我不知如何是好,唯有将它贴在脸上,希望可以将它好好温暖,并在心中一遍接一遍向我从未信任过的神祈祷,直到眼中禁不住泛热。
  医生终于到了。
  我和信士都被赶出了房间,在信士的提醒下发现了自己伤势惨重的膝盖和手肘,磨破了牛仔裤和茄克,血一丝丝地往外渗着。可此刻这些疼痛仿佛都被麻木了一般,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Kei身体冰凉的触感犹存于我怀中,甚至那冰冷的手指拂过的嘴唇,都记得它的触感。我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望着紧闭的房门在原地徘徊,心被焦虑狠狠地灼烧着,可又不敢敲门,生怕惊动了医生而伤害到Kei。我站在门口急得想砸掉那只走得像乌龟一样的吊钟。最后,只有把头“咚”地一声撞在了门板上,闷闷的。
  这时,门开了。
  医生站在门口,一把拦住了要往里面冲的我。
  “医生,医生!我只想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往里面探头,但被医生死死拦住。
  “他现在已经没事了!”他拉住我。
  听到这句话,我犹如被人抽光了体内所有力气般软了双腿,重重跪在了门口,借着膝盖的疼痛,龇牙咧嘴得哭了起来。膝盖很痛,可落地的心更痛!它差点儿就被Kei给掏空了!这哭声止也止不了。回想和在战场里的种种惨像,生死一线的恐怖,Kei在光芒中伸出的手以及在无人大街上垂下的头颅。
  Syou……你非常勇敢……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英雄……
  就此,我对着那扇隔开我与Kei的门板,放开心,放开喉咙,哭得凄惨无力。


  第九章
  医生在帮我处理膝盖的伤口时,对我说Kei是重度贫血而至昏迷,当时非常危急。他给Kei打了强心针和一些别的药物,但是最好还是送到医院里去输血。
  刹那间我的脑子里浮现出这几天Kei愈来愈苍白的脸,在地下室时他的脸色几乎透着死者般无生命的灰白,而我前几天忙着和他吵架怄气,地下室里又被初见的战争吓得六神无主,一点儿都没注意到Kei的变化。
  无法克制的悔恨让我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结果拉伤的肌肉立刻提出抗议,让我痛得差点哭出来。
  为什么这些东西我都没有注意过呢?!
  Kei是需要吸食别人的鲜血来维持生存的,而我明知这点却把Kei当成了只吃白饭就能生存的凡人。我简直愚蠢到了极点,差点儿就失去了Kei!
  医生拎着医药箱离开,信士下楼送他。我只有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发呆,想象那里面的虚弱不堪的身体,想着想着,我懊恼地捶了一下脑袋。信士回来了,说我要不要进去看一看。被他说动了心,我小心地拧开了Kei房间的门把。
  空间非常安静,床头橙黄的灯光是Kei喜欢的色调。他正躺在被窝里,侧着头熟睡。呼吸很均匀,这让我放下了心,可我依旧心疼他没有血色的脸和冰冷的手。
  我跪在他床边,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这时,那两排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睁开了灰蓝色的眼眸。
  “我弄醒你了?”我有些担心,想松开握住他的五指,但是Kei反握住了我的手,将我拉到他身边。
  “感觉怎么样?比刚才好些了么?”我问他,把手搭在他凉凉的额头上,把那些凌乱的发丝都捋到后面去,而另一只手则紧捏着他冰冷的手。他眨着灰蓝色的眼睛,我的心突然如释重负般的有些隐隐作痛起来。
  “你吓坏我了,知道么?”
  我用拇指的指腹磨擦着他的手背,橙黄色的灯光让他的脸色看来不那么糟糕。
  “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听起来简直像遗言……”
  回想那片刻的恐惧,它们仍能在心中复苏,煎熬我今天饱受苦难的心脏。那之后的记忆我全都记不清了,当时一定是疯了,当Kei对我说了那些话后闭上了眼睛,留给了我一个茫茫然的恐惧。
  想到这些,我的胸口又痛起来。我捂住了嘴,不让Kei看出我的情绪波动。可这没有用,表情可以伪装但眼泪隐藏不来。当灼热滚烫的液体滴到手指上,我的表情也崩溃了。我只有迅速低下头,捂住嘴,不想让哽咽声溢出嘴边,可最终连这个也是徒劳。
  “我吓坏了……比在尸体里打滚还要害怕……我吓坏了……吓坏了……”
  从Kei手中抽回手,我揉乱了头发,抱住头在他床头抽泣起来——非常没脸,非常狼狈。
  忽然感觉一双冰凉的手拉开了我的手,捧起了我的脸。它立刻被我的泪打湿,我记不清今天已经哭过多少次,眼泪一遍遍冲刷我的眼睛,让它们阵阵刺痛着,可泪腺却一刻都不愿意倦怠。
  看向Kei苍白的脸,我又回到小孩子时的无助,像第一次扑进他怀里痛哭时那样。
  “我不能没有你……Kei……我说过……没有你我连生存都困难……”
  他把我轻轻地收进怀抱里,让我靠他肩膀上哭泣。他的怀抱对我而言依旧是那么具有包容性,即使双臂是那么纤细,而我早已不再是八岁的孩童,可对于我的心灵而言,它的广阔从未改变。
  Kei的存在就像空气一般,包绕着我,永远在我身边,若失去了他,我就再也无法生存——我的心会窒息而死。

  那晚我们都很累,身体累得已经都要散了架,可我们一直都拥抱着对方,谁都没有睡。
  我搂着Kei的肩膀,而Kei环着我的腰,两人贴得非常紧,皮肤都能感到对方的心跳。
  “如果我是个不会长大的小孩,那Kei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搂着我了吧。”
  我们熄了灯,Kei的眼睛在窗外微弱的光芒下闪着星星般的光芒看向我。
  “我感谢时间让我有了这样拥有你的机会。”我搂紧了他。
  Kei在我怀中沉默着。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Kei……我以为我就要失去你了。而这场灾难,只是因为我们像两个小孩子一样相互怄气。”
  我听到他轻轻地笑了,将牙齿轻轻贴上我的脖子。依旧是那样微凉而柔软的嘴唇,颈间轻微的痛和冷。当血液随之涌出时,有种与他人分享生命的眩晕——和 Kei共同分享生命……断断续续的呻吟和满足的叹息,我睁开眼看向趴在胸前的Kei,伸出手将他拉到怀中,搂住了他纤细的腰。
  这是我第一次领教kei的脾气,那个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kei,原来也会为了一点委屈而生气。我想那时,他一定已经不再将我看成孩子。没有父亲会对孩子生气。
  那夜,Kei的吻带着血腥味。我们如此缠绵着,像要把生命用力捏合在一起,成为一颗长长久久的钻石,好让它在我们身后的几十年几百年历史中,沉眠于历史之河的泥沙中,永不磨损。
  银色的十字吊坠又回到了Kei的胸前,贴着那月白微凉的胸膛,它发着独特的纤细的光辉。
  “别再把它拿下来。”我吻着那十字架说。
  “恩……”
  他把头埋在我颈间,双臂紧紧搂住了我。Kei清爽的气息将我紧紧包围。可惜这里很难看见月亮,若月光射在Kei身上,一定非常美丽,会像洒着珍珠粉的钟乳石一样。
  “Kei,我要把月亮送给你。”
  “怎么送?”
  他如同一只高贵的猫,仰着头任我亲吻他迷人的下颌。
  “把它挂在你床头,让我每时每刻都能看见你。”
  “那会对我的睡眠造成困扰。”
  我皱了皱眉,看着他长睫毛下的漂亮眼睛。
  “你怎么一点都不懂浪漫?”
  Kei笑出了声,细腻、娇媚,带着诱惑的熏香。
  “我是个穷人,Syou,‘浪漫’和‘风趣’一样不适合我。”

  第二天,阳光没有昨天好,我睁开疲惫的眼睛,看见头顶那片乳黄色的天花板。Kei在我身边睡得很沉,均匀的鼻息扑在我的脖子里,让我回头就看到了他天使般的睡颜。
  我看了他一会,用手拨开他眉前长长的刘海。Kei这么成熟,睡觉的样子却这般可爱。我像被他的美丽吸进去一般看着他,许久,都不愿意动身。这一刻,有 Kei睡在我身旁,没有痛苦,没有悲伤,连时间都可以不在乎,和昨日相比,这实在是太完美了。可我还是得起床,床头的钟已经直指正午,我得去 “Mores”那里看看,至少汇报一下我和Kei都还活着。
  我拎起衣服一件件地穿上,心里有些不愿,不想听老板告诉我昨天死了多少人,损失得有多惨重。我拎起Kei那件被我昨天扔在一旁的红外套,想把它放在床边等Kei醒来,动作间,一张照片从口袋里滑落而下。
  我有些不知所措,望着那张背朝上反面对着我的照片。我知道那是Kei一直珍藏的东西。他总是孤单一个人,坐在阴暗的地方,抽着烟,看着这张照片发呆。我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这令人心生疼痛的画面,这让我在瞬间内体会到“寂寞”这个东西是多么可怕。这是Kei的秘密,他从不给别人知道的秘密,我是否应该把它拿起来呢?
  呆呆地看了它好久,我最终选择闭上眼睛把它拿起来,可当手触摸到那张薄薄的纸片时,我感到的是一份重重的疑虑压在我的心头。
  我还是睁开了眼,看着被拾起的照片——八岁起就一直在猜疑的秘密如今我终于看到了。
  上面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身白大褂,面无表情地立着。这明显是张偷拍的照片,男主角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扫到镜头,但这却非常明显地显出了这个男人英俊外表下最真实的一面——不苟言笑,或者根本就是冷酷无情?
  男人长得相当俊美,即使只是黑白的照片,依旧没有损害他的俊美。细长的金丝边眼镜后面一双冷冷的淡色眼睛,秀挺的鼻梁和完美的唇线与下颌。他的长相足以令每个女孩子尖叫,甚至可以使同性为之心动。可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在乎为什么Kei总拿着他的相片念念不忘,总是随身带着,在寂寞的时候只让他来陪伴。
  Kei从来没有和我提过这个男人!
  我有些生气,始终以为自己最了解Kei,可是现在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这样。这份骄傲刹那间出现了一种突然从云端跌进深谷的破裂感。
  可我不想因为这种事再和Kei吵架,因为我发现原来倔脾气并不只是我一个人而已。有个人倔起来连命都可以不要,那唯一的一次已经把我吓得心胆俱裂。最后,我决定把那张照片塞回外套的口袋。
  “那个男人是谁你不问么?”
  Kei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了我一跳。回头,看到Kei睁开了他灰蓝色的眼睛,像只慵懒的波斯猫一样看着我。霎时,我有种偷窥被人发现的羞耻感,涨红了脸,举着手中尚未放回的照片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我只有放弃在心中挣扎了半天却毫无结果的解释,坐在Kei床边。
  “你总是一个人盯着他看。”
  Kei看着我手里的照片,许久,说:“是的。”
  我的心一阵莫名的焦躁,俯下身看着他。
  “你对我说你从未爱过任何人。”
  他皱了皱眉:“我没有骗你。这和他没有关系!”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想大吼的冲动。我不想为了这件事再发生争吵,却又太在意这张照片。我的手禁不住有些抖。可能是因为Kei看他的眼神太特殊,太复杂,而这张照片的男主角又太俊美,太有气质。这令我害怕。我容不下Kei心里还有别人,即使那只是过去,只是一张照片!
  Kei有些不悦地侧过头。我们的视线就此分开,空间开始沉默。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问,怎么说,生怕一句话又惹Kei生气。Kei的脾气并不坏,只是当被人挑起伤疤时除外。89C3B92E34EC454F449//秋之屋 转载、合集整理//
  就这样,我们沉默了很久,谁都没有开口,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最后,还是老样子,Kei选择首先打破寂静。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和你说的。”
  我回头看着他,自然光下他的脸色还未完全恢复。昨天的那次发作对他身体的伤害显而易见。
  长长的睫毛轻轻地垂下。
  “那是我父亲。”
  轻语间,仿佛疼痛掠过心头,轻描淡写中一擦。伤,见血,痛,刻骨。
  父亲?
  我愕然了,低头重新审视那张照片。
  淡色的头发,淡色的眼睛,冷漠的神情,经Kei这么一说,我竟然才发现这个男人和Kei有几分神似——原来是父亲!!
  我懊恼地想砸自己一拳,砸烂这满脑子胡思乱想!
  “我对你说过吧,他是病毒学家。”
  Kei的声音平静如同湖水镜面,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这和八年前的平安夜,他对我第一次,也是八年间唯一的一次提到他父亲时一样,似乎经历了大风大雨后回首望旧,那些疼痛都在回忆中遗失,只余电影般的情节。
  “他是个沉迷于研究的人,结婚,生子,对他而言只是父辈们要他完成的任务。他擅长完成任务,所以娶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养了个儿子,却连儿子的名字都没想就回了研究室。我的名字,是母亲娶的。”
  Kei慢慢地回忆着他得嗜血症以前的事情,那些真实存在过的事情,是唯一不会随病毒的侵袭而消失的记忆,也是他唯一无法遗忘的回忆。是幸福,也是伤疤。
  “他对除了病毒以外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兴趣,简单地说就像个变态。女人、金钱、地位,他统统都没兴趣。母亲为了思念他,就请人偷拍了这张照片。”他闭上眼,“母亲很爱他,可他只把病毒当成自己的妻子……”
  “他极少回家,打小时候起我就没见过他几次。他总是一身消毒药水味,没有半点父亲的感觉。他冷冰冰的也从不正眼看我,也许在他眼里,我还没有一只做实验的白鼠来得重要。
  我在母亲的呵护下长大,中学毕业后,父亲突然说要我念和他一样的学科。我坚决反对,我讨厌任何与病毒和消毒水有关的东西。当时,我知道父亲正在为一个叫 ‘义心堂’的组织研究一种可以用于“生命治疗”的病毒,说可以一次性抑制癌细胞的生长,使癌症康复。在父亲的坚持和母亲为了讨好父亲而进行的劝慰下,我只有进了那个令我厌恶的学校。
  父亲的研究似乎进行得很成功,不久,我就听教授说父亲已经在进行最后的副反应检测。可是……就在这最后一步,出了问题。”
  Kei停了停,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嗜血症……这个病毒最大的副反应就是嗜血症。实验中的老鼠全部相互噬咬对方而死了。父亲发现了这个严重的反应后立刻上报说这次的实验失败,需要从头开始企划新的方案。可义心堂似乎对嗜血症非常感兴趣,因为它可以让人变得和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有力、敏捷、生命力强而且残暴。他们希望利用这种病毒进行生物兵器的制造,参与战争。”
  “你父亲不同意吧。”
  学者普遍都不愿意将自己的成果卖给军火商,因为这会让他的成果在一夜间变得廉价而且臭名远扬。他们的高傲不是用金钱交易所能衡量的,尤其是像Kei说的那种对学术狂热到近乎变态的禁欲主义者。
  “他想销毁这些病毒。”
  “成功了?”
  “还差一点,最后一支病毒刚装入注射器,义心堂的人就冲进了实验室,要劫走那最后一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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