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热烈的眼神跟我调着情,粗糙干热的大手伸进了我的被子里,放肆地四下抚摸光裸的肌肤,随后,啧啧的赞叹声恶意地响起在寂静的卧室。措不及防地,他把嘴贴上我耳朵,没几下,熟练的舌技便挑逗得我呻吟连连。
靠,我竟然饥渴到如此地步了吗?我愕然不止,可身体上的愉悦感排山倒海般压倒了我所有的理智。
当被子全被锨到地上,面对着跪在我腿间、高高在上、俯瞰着我的男人,已无处遁形的我感受着耻辱的滋味。
“宝贝儿,你可是自找的。”
他神情仿若帝王般傲慢,慢慢地,慢慢地,他把硬挺的东西推进了极至,再然后,很无礼的,他慢慢、慢慢、一点、一点地折磨着我。
那是很甜蜜却令人心焦、很温柔却令人疯狂、很轻缓却无比销魂的旋律,漫长到长夜逝去、曙光乍现的过程中,我在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男人身下,几乎魂飞魄散、锉骨扬灰。
第8节
那天,我们几个都喝醉了。
喝酒的原因,是为“悼念”张弛和丁楠两人散伙。而他俩散伙无非是因为张弛在“黑暗森林”里搂错了人。据林如、钟离他们说,自打那以后,丁楠就不理张驰了,很快又找了新欢。
狂灌着啤酒,张弛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木木的,然后就流出了眼泪,眼泪很快被擦去,他又继续大口喝酒。
我们几个默默陪着张弛喝酒,喝的多了,我感觉天旋地转、胃里一片翻腾,钟离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周扬跑去唱卡拉OK了,张弛捧着酒杯吃吃地笑不停,林如的话这时也多了起来。
“我家原来养了一只狗,长毛的,特好玩。。。。。。”
“倪磊屁股上长了三颗痣,一颗在左边,两颗在右边。。。。。。”
“我妈说了让我明年结婚,他要抱孙子,嘿嘿,最好抱一窝。。。。。。”
“那个工商局的家伙太败类,让我请他吃饭,光餐费就花了两千多,最后还要叫小姐。。。。。。”
林如那些颠颠倒倒、唠唠叨叨、支离破碎的醉话,象一大群小鸟般啾啾地叫着,盘旋在脑壳四周,酒劲犯了,我支着胳膊,托着额头,脸上浮起似有似无的笑容。
突然,美妙的音乐响彻了酒吧,有人唱起了流行歌曲。轻快的旋律,青涩的歌词,透明的嗓音,我看向年轻的歌手:不羁的青春少年染着黄发,正轻轻摇晃身体:
“。。。。。。爱,是个有你才完美的故事
我们从以前,走到永远为止
因为你有一种很单纯的样子
所以让明天,忽然那么真实。。。。。。”
正欣赏男孩的表演呢,林如突然说出的话却让我倒尽胃口,他说:“朝歌你不知道吧,倪磊很不喜欢你,你长得太招人了,他怕你勾搭我。”
我的脸登时绿了:靠,勾搭你,一万万年也没可能的事!
“朝歌,你长得真好看。。。。。。”
借着酒,林如大胆撒娇,直往我怀里拱,我厌恶了,就往他头顶浇一杯冰凉的啤酒,然后一脚踹开。起身离开时,我又看见舞池中央,周扬脱了上衣正在忘情地扭摆身体,满身白花花的肥肉一抖一抖的……丑态毕露,真他妈的丑态毕露!我笑骂着向门口挪动脚步。
“朝歌。”有人叫住了我,回头看,是个陌生男人:二十四五岁,黑黑的皮肤,亮亮的眼睛,人长得高高大大的,很帅气。蹙起眉头,我歪着头努力想:我认识他吗?
“陈非。”他自我介绍到。
“不认识。”
当我说出这三个字,男人脸上洋溢着的自信微笑瞬间土崩瓦解。
满满一大捧白色玫瑰。
那是清晨酒醒的我张开眼睛后看到第一件事物。
玫瑰浓郁的香气充斥了整个房间,甜腻的味道象蜜糖一样,躺在柔软舒适的被褥里,我朦胧地笑了,又是新的早晨,又是新的开始,真好。
枕边,手机一直在嗡嗡地振动,提醒我有新的短消息未收看。打开信箱查看,都是昨晚那个陌生人陈非发的,竟有八条之多:
“喝那么多酒,会不会难受?”
“需要我帮忙吗?如果需要,千万别客气。”
“送你的白玫瑰还喜欢吗?三十三朵玫瑰,代表什么你还记得吗?”
“四年没见,朝歌你还那么好看,每次想起你上初中时的样子,都会不由自主地笑。”
“可以和我联系吗?朝歌,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你。。。。。。”
“朝歌,希望你每天幸福快乐。。。。。。”
“别忘记我。”
“能再次遇见你真好。”
这人怎么回事?我困惑着来回翻看那些短消息:满满的爱意……全部是满满的、温柔的爱意和关怀。
可对陈非,我没任何印象。
虽然他挺帅的,条件也相当不错。虽然他很喜欢我。虽然这是男人和男人的乌托邦。
虽然我也喜欢男人……但那个人是唯一的、特别的,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性恋。
所以,对陈非表示的爱,我只能敬谢不敏。
“死心吧。”我回应他的,只有三个字,希望他明白:不论是过去还是将来,我们永远没有交集。
口有些渴,就到厨房倒水喝。路过客厅时,瞧见菲德正在沙发上看报纸。早啊,我打声招呼。菲德抬起了头,我注意到他戴了付黑框眼镜,镜片有些反光,令他本来就冰冷的表情更加难以揣测。
“昨晚上又疯去了吧?”
菲德一开口就没带好气,我倒也坦然应对:“哥几个喝了点儿酒。”
“又林如他们?……没个好鸟!”
“靠,你好鸟!”
我眼都红了。这人是不是欠揍啊,他妈都没教育过他做人要积点儿口德,别满嘴大粪吗。
菲德也不理会,他话题一转,问我:“昨晚上,送你回来的人还有印象吗?”我一怔:那应该是陈非,可我全没印象了。
“你不会说没印象了吧?”菲德似笑非笑着看我,眼里的光芒却锋利得几乎可以杀人,我注意到他嘴角有淤青,眼周一大片青紫,难道说他和陈非干架了?
“你抱着那家伙死不放手,还在门口大跳脱衣舞。”
“。。。。。。”
“还有那束白玫瑰,你抱着它唱了半宿的情歌还不肯撒手。”
我的脸红得象煮熟的螃蟹。妈的,酒能乱性,我都不知道自己竟能混蛋到那程度,太丢人了!
“所以,你跟陈非打架了?”
我的问话令菲德好笑,他轻蔑地扬起下巴,吐出几个字:“为你?你也配!”
我也笑了。我竟忘记了,我和他分手了,我和他什么也不是,不是朋友,不是情人,他有什么权利管我,我又有什么权利在乎他的想法。原来,错的还是我。
第9节
我敢说,他是故意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
自打为陈非的事我跟菲德冷战后,菲德就每晚领不同面孔的年轻男人回家,而我总识趣地到街上溜达。
深夜,我提着啤酒瓶,在街头的IP电话亭给林如打电话,我问他菲德为什么这样做:他既然有了我为什么还在外面风流,他既然爱风流为什么非要将我拴在身旁,他这样岂不是很矛盾?
林如说:“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我反问他:“我为什么习惯。”
林如说:“这样了你还不离开他,你是不是太贱了。”
“是太贱了。”我只能承认。
林如又说:“你俩早该分了。记不记得你开始追他的时候,说无论怎样都喜欢他,决不放弃。可后来,他返头贴你的时候,你却无论怎样都不和他一起。那时候,你就伤了他的心,知道吗,他变得这么花心,朝歌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花心竟是我的错。我在心里默默冷笑,原来,错的还是我。
“不知道怎么相爱的两个人,选择放弃是最明智的。”林如的话既冷酷又睿智,而我无意接受。如果放弃不能使人忘记爱与痛,那么放弃有何意义,我不是急流勇退的明智者,我愿意这么耗着,一直地耗着,我要看到最后的结果,无论快乐还是哀伤。
我说:“有一天,我会要他后悔得体无完肤。”
这么说着的时候,胸口有些痛,东方的天空正泛起鱼肚白,黎明将至,可我的心却留在了夜的深处。
有一天,我会要他后悔得体无完肤。
咀嚼着自己的恨意,我笑得惨淡。
带男人回家过夜的隔天,菲德总对我特别好,我的冷言冷语到了他那里,也成了打情骂俏的好材料,他的若无其事,他的狡猾和温柔,变成了拷打我心灵的鞭子……一下一下,不见血,却痛入骨髓。
我忍耐着,我忍耐着,我在等待自己终于爆发的那天。。。。。。
春日无多,一闪而逝。恍惚间,盛夏已扑面袭来。
记忆的蝉声,早已封存在童年岁月的匣里,落满着厚厚的灰尘,绿荫葱葱间,我再听不到它们吵闹的歌声。
雨前闷热的夜里,四处飘荡着令人烦躁的气息,坐在铺了麻草席的床上,问背对着我的男人:“你喜欢我吗?”他笑一声不回答。
“你会和我结婚吗?”我再问,他说:“我还年轻不考虑这些。”
“那我就放心了。”我倒在枕头上就睡,留下他一人在旁边错愕不止。
“你什么意思?”他凑过来反复问我,我就是不做回答。
靠,你不是花心吗?你不是无情吗?你大概是得到的太多了,从不知道失去的滋味。爱情的箴言,是只折翅的蝴蝶,当你专心注视时,它已从眼前的花朵上翩翩飞离。。。。。。
有几天,菲德玩得挺过火的,早上我回去,都能和一个染黄发的男孩照面。男孩子很年轻,打扮得很时髦,身上有股子我已经没有了的、不羁的青春味道。觉得男孩有些面善,后来我终于想起:那不是酒吧里唱流行歌曲的歌手嘛。
再后来,菲德感冒了,不停咳嗽,晚上甚至没法睡。他自己吃了些消炎药,也不见好,拖得久了,咳嗽愈加厉害起来。最后去看医生,说是转成了肺炎,起码要挂五天吊瓶。在医院,我听别的病号说天桥那边有个中医看肺炎很不错,就去抓了几付药回来。可我万没想到,菲德他根本不领我情,还说那些药是骗人的,干脆给丢进了垃圾捅。
长久积累的情绪突然爆发了,我说你以后都别招惹我,然后摔门走人。
晚上刚进家门,还没跟父母大人打上照面,老姐就把我揪进她屋里,问我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有个屁。”我一开嘴就没好气。早知道她这么三八,打死我也不回家。
“少来了,没男朋友怎么不回家住,没男朋友才怪。老实交代,同居多久了?”
我恶狠狠地盯着老姐看,我属蛇,她属虎,我俩打小属相就不合,吵吵闹闹十几年,从没好好说过话。
“神经病!”我摔手要走,被老姐一把拽住了衣服。老姐压低着声音说:“朝歌,你可别吃亏。我都听他们说了,那人挺花心的。”
“你听说了?你都听谁说的!一派胡言!”我根本就不打算承认,和那个男人的事烂在肚子里我也不想让家里知道。
“你还嘴硬!高一那年,你为那混蛋去做流产来找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是一派胡言!”
硬生生挣脱开老姐的手臂,我冲出门去,跟厨房里做饭的爸妈说声有事回去了,就逃命似的跑掉了。
走在夜路上,我的心还在砰砰乱跳。高一,流产。。。。。。什么污七八糟的事情!我跟那家伙真发生了那些事吗?不,不可能!还有什么男人做流产,靠,真是他妈的荒谬至极,可笑至极,恶心至极!
咯咯冷笑着、可笑着,我扶着电线杆停住了脚,一阵恶心猛然翻涌上喉咙,我弓下身子吐了个天昏地暗。
好容易把胃里的东西倒空了,我吐得连眼睛里都泛起了泪水,直起身时,正看见一家成人用品商店的招牌,门前的广告上用红色粗笔写着:新到美国进口的测孕试纸特价。
怀孕?我呆呆地盯着广告看,一种再可怕没有的预感重重地撞进了心里。
第10节
逃命似的回到大学宿舍,我就躲到卫生间看测孕试纸的说明书,可我的脑子实在太乱了,那简单到只有几行字的说明,我竟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愣是没看明白。
突然,听到了门锁响。惊慌失措中,我迅速把试纸揣到裤兜里,然后把地上的包装盒用卫生纸包了,用力团几下,丢到了垃圾桶里。
出去时,看到张弛正站床边脱套头T恤,他一回脸见我站在卫生间门口,脸色还难看得要命,就说一句:“真是稀奇,朝歌你怎么舍得回宿舍住了?”
“少管!”我爬到自己铺上倒头就睡,张弛平白吃了个闷子,倒也知趣,没继续问下去。
早上不到6点,我再躺不住,跑到卫生间里又看了几遍说明书。弄明白后,便立刻着手操作。提心吊胆死盯着试纸等待结果的那几秒钟时间里,我几乎要崩溃了。等试纸显示出一条红线时,我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捂着嘴失笑出来。
靠,我竟以为真他妈怀孕了!靠,公鸡也能下蛋吗?
闷在大学宿舍里,我白天蒙头大睡,一入夜就抱着艰涩难懂的专业书海啃,每每苦读到凌晨两三点。而我上铺的张弛,那阵子情绪也挺低落的,每日只昏天黑地地玩游戏,基本上一步不出楼门。饭菜和日常的必需用品,都是大三的钟离捎给我们的。看我俩那个颓废劲,钟离常“痛心”不已,感叹我和张弛不懂得及时行乐,花一样的年纪都给自己活活糟蹋了。
我在躲什么,只有我自己清楚。菲德的电话我一律不接,他发的短信我看也不看就删掉,有几个晚上,我从窗户里看到菲德站在宿舍楼下,还听见他不住的咳嗽声,他那辆小跑就停在树林边。
堵不到我,菲德打过几次宿舍里的电话,听到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