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佳懿对月自语,自己终究找到了一个能够一辈子都会认真听自己弹琴的人,只因凌映柔爱月,本应成为凌佳懿姐夫的人,名中有月。
凌映柔在世时也曾名盛一时,是当时能与叶迎夏、赫连惜齐名的三大美女之一,同样拥有着沉鱼落雁之姿,倾国倾城之容,只不过,生命却因爱上了一个本不该被她爱上的人而停止。
“这位是丝柏凌?法伊雷尔夫人,是现任家主爱德格?法伊雷尔大人的妻子,路法斯少爷的母亲,”睿见水圣修在这幅画像前停留甚久,便向水圣修解释道。
“嗯?呵呵……稍稍感觉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不自觉都多看了几眼,呵呵……”水圣修认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马上扯开话题。
不过,水圣修说的是实话,他之所以会在这幅画像前停留,因为他看到这幅画像就像是看到了凌映柔,那位自己曾经的姐姐,不过,心里也暗自感叹着,不愧是生下路法斯的人,那长相真不是盖的,要是放在千年以前的古代,三大美女就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四大美女了。
转了一下午的公馆,这可算是大开了眼界,仿佛自己也变成了那个富万代,顿时心花怒放,身体飘飘然。
但是,程序还要继续……
“妈,我到巴黎了,过得不错呢,”当初离开家谎称是学校的新朋友,也就是路法斯了,要增进友谊,决定去法国巴黎学习几个月,父母一听是法伊雷尔财阀的独子,也就信了,其实哪是几个月,简直就是一辈子,水圣修就等于是法伊雷尔家族的儿媳了。
也为了不让他们怀疑,定期的要给他们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不用天天说这么没完没了的!”一听水圣修的语气,现在和水圣修谈话的绝对是妹妹水璟娴,那个小祖宗。
不过,有的时候,水圣修也觉得,水璟娴爱对他唠叨的特点也和凌映柔有些相似呢。
☆、第十四章
此时,夜幕已落下,悠哉玩转法伊雷尔宅一整天的水圣修,或许是有些累了,正在床上睡着觉,路法斯注视着水圣修,眼神格外的温和。
明天,就是他们回来的日子了吧,路法斯思考。
他们,自然是路法斯的父母——爱德格?法伊雷尔和丝柏凌?;法伊雷尔。
他们也是,今世真诚待他的两个人,弥补了前世他没能体会到父母之情的缺陷。
他可以从上官夏明那里获得兄弟之情,可以从凌佳懿那里懂得爱情,甚至可以从柳羽辰那里知道友情,但是,即便他能够拥有天下,也最终拥有情,但对于自幼父母双亡的他来讲,却始终无法理解,何为父母之爱,是他们的出现,使路法斯对父母之爱这个词汇产生了深深的思考。
路法斯走下床,披着一件单薄的外套,思路倒着带。
“佑莲,夏明,我可是很喜欢莲花呢,美好的事物聚集一身的东西嘛!”说着,柳羽辰便拉着他和上官夏明跑去暗宸宫的莲花池,喜出望外。
那时候,他和夏明都不语,只是就这样看着柳羽辰,相视一笑。
那时他们,还没有决裂,还没有面临着选择。
现在想来,那时或许是他,还没有遇到凌佳懿前,最快乐的时光。
只可惜,光阴似箭,物是人非。
如若说,是上天安排命运,安排他与凌佳懿的爱恋,那么,它必定会从爱恋之外索取一些东西作为彼此相爱的代价,只是,他没有想到,代价来的太早,太过于残忍。
挂壁钟表滴滴答答的转着,毫无丝毫怜悯之意,或许,在那段时光中,他唯一应该庆幸的,是曾经那样的信任过一个人,毫无猜忌,彼此默默的互相尊敬,那段时光,虽然简单,却让幸福蔓延到心底。
他身为武林中不多的以用毒而闻名的暗宸宫宫主,世人留给他的称号只不过是二字——毒杀,还有那无尽的畏惧,而他的堂弟上官夏明,却是一代医界奇才,拥有那永无止境的赞赏和夸耀。
他不是没有嫉妒过,不是没有恨过,只不过到了最后,嫉妒了,恨了,依旧毫无结果,他还是要真心的对待上官夏明。
他开始看得淡然,不问世间事是,只是一味的让自己沉沦,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每当一条人命葬送他手,他就感觉自己的罪孽又深了一分,可不知何时,他爱上了这种罪孽,也就意味着,爱上了杀人。
上管夏明心疼他,他不理,柳羽辰劝慰他,他不语,宫内上下人士议论他,他不见,江湖风言风语,他不睬。
可是,上天待他真是不薄,让他遇见了凌佳懿,从而,他的不理、不语、不见、不睬全部成为了传说,沉入海底。
但,上天也知道他的罪孽深重,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拥有后再失去,他拥有过柳羽辰,失去,他可以放下,因为那本不是属于他的东西。他拥有过凌佳懿,失去,却折磨了他如此的几十年……
凌佳懿曾给他讲过一个关于桔梗的传说,或许,凌佳懿就是那个少年,他就是那个少女,因无法忘记少年的离去,而被神明定罪:永远的记住。
他真的永远的记住了,不管过去还是将来。
路法斯叹了口气,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卸下平日的伪装,毫无防备的呆着,而这种状态,他只有在凌佳懿面前才可以做到,或许自己真得改改了,一直作为宫主和毒杀的警觉。
路法斯心早已无法平定,不只是因为水圣修,也因为今天听到刘梦口中平淡的说出的那三个字——顾子寂,他承认,那时他的确有丝吃惊,吃惊于顾子寂的出现,更加吃惊于刘梦的冷静淡然,有时候,他真的觉得,他的堂弟或许有着他都所不及的潜质,就算是他,有时也无法真正看透上官夏明的心。
路法斯走回到床上,又静静的看了水圣修许久,久到连时间都停止了。
顾子寂出现了,他不知道这样平静日子还有多久,他不知道他还能瞒水圣修多久,他不知道他还能让水圣修笑多久,他不知道这一世能保护水圣修多久,千千万万个不知道。
慢慢的,他躺下,抱着水圣修,闭上了漂亮的双眼。
此刻,他再也不想思考,只想这样下去。
不知何时起,他的愿望变得很简单,只是希望能够平静安定的生活。
也正是因为他有着如此简单的愿望,所以他的命运才变得如此的不简单。
但是,这些都无所谓了,他早已放下所有,除了他怀中的人。
还有,那段永远不可能放下的仇恨。
☆、第十五章
水圣修睁开朦胧的睡眼,路法斯正摸着他的额头,叫他起床。
“哈——”水圣修极不情愿的起床,打着哈欠。
“我带你去见见我的父母,”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而真正让水圣修激动的,是‘父母’二字,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应付长辈,当年去吴彬家玩的时候,见到了他的父母,用了将近五分钟才支支吾吾的说出五个字:叔叔阿姨好。
更不要提去见什么财阀老总,更何况,这种见面,几乎和相亲无异。
而现在,水圣修人在客厅,面对的正是这两位大神级人物——爱德格?法伊雷尔,丝柏凌?法伊雷尔。
“你就是路法斯喜欢的人?”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虽说是中年,但是样貌却可以和二十七八的人相比,语气虽没有咄咄逼人,却有着不可忽略的力度。
冷峻,气宇不凡,雅人深致,水圣修只能用这几个词才形容面前一举手,一投足都能散发魅力的男子。
水圣修微微点了点头,余光瞥向了这男子身旁的女子,毫无疑问,定是路法斯之母,绝美佳人,此女子脸上挂着微笑,温文尔雅,落落大方,黑色的长裙映衬着淡紫色的眼眸,黑紫色的长发及腰,更加衬托了女子绝美的容貌和身姿,虽然之前水圣修在画像上见证了她的美貌不凡,但是,见了真人才知道,她和叶迎夏、赫连惜是一种不同的美,美的让人舒心,美的十分自然,而叶迎夏和赫连惜的美可以说是一种魅惑人心的美,妖艳的美,这种让人舒心自然的美也就只有凌映柔能够和她一较高下。
“路法斯如果喜欢你的话,我没有意见,因为这是他的决定,同时也希望,我接下来说的话,路法斯不要插嘴,”丝柏凌?法伊雷尔面对着水圣修温柔的说着,脸上的微笑从未消失,现在的她,倒像极了凌佳懿。
路法斯鲜少的眉头微蹙,眼神专注的看向这位该被自己称为母亲的人。
“你,只是普通的学生而已吧,你能为路法斯做些什么?”语气很温柔,但是问题却显得如此的尖酸刻薄,气氛立即变得尴尬。
水圣修一时间对不上话来,他的确不能为路法斯做些什么,今世不是前世,不可能与之前相提并论。
但是,他的灵魂终归是凌佳懿,那可以不计后果的去爱上官佑莲的凌佳懿,并且,从未后悔。
“我可以给他谁都给不了的爱!”水圣修对视着丝柏凌,其中的坚定可达每个人的心底,那种坚定也正如凌佳懿初见柳羽辰一般。
那时,柳羽辰也问了他相同的问题,“你能给上官佑莲带来什么?”语气中有着显而易见的轻蔑与不屑。
一样的问题,自然,凌佳懿给了一样的回答,一样的审问,自然,凌佳懿表现出了一样的态度,可是,凌佳懿却不知,正是因为这句话和这种态度,让柳羽辰决心杀掉凌佳懿,因为,柳羽辰从那个时候就明白了,完美的毒杀,一个致命的弱点已经不能再让他完美,那就是爱情,那就是凌佳懿。
而同样对视着水圣修的丝柏凌却没有因水圣修的坚定而表现出半分异样,不懂她的人,都会以为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眼神或是故作清高,轻轻一笑,却不同于刚才的微笑,这种笑,更加像发自内心。
“你,总让我感觉很熟悉,可是,却又是初次的见面,不过——”丝柏凌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旁边的爱德格,“他们的模式,我们曾经也玩过吧?”像是发问,又像是确认。
“呵,总归是年轻气盛……”爱德格也笑了,虽是带着责骂的语气,却不难体现出浅浅的温柔,“我们那时也是,年轻气盛!”他的目光渐渐沉下来,仿佛也再回忆着过往。
“呵呵,父亲您追母亲的时候还送过母亲独一无二的项链吧?”路法斯淡淡的开口,尽管是刚才的形势,也没有让水圣修忘记路法斯的存在。
“呵呵,是,这条呢……”爱德格没有开口,只是淡然一笑,丝柏凌边说着边摘下了脖子上晶莹剔透的项链。
项链的造型很简单,只是兰花而已,但是很特别,因为是玉做的,所以整体泛着绿光。
水圣修却慢慢睁大了眼睛,伸手触摸着这特别的项链,“这……这项链……”
“圣修?”路法斯察觉到了水圣修的不对,赶忙问着。
“啊……对不起,有点感兴趣,貌似很特别,”水圣修意识到了失态,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呵呵,因为丝柏凌在英文中的拼写是‘Spring’春天,中国春天的代表花是兰花,所以,项链有着兰花的造型,春天的颜色……”丝柏凌看着坐在旁边淡淡笑着的爱德格,一字一句清晰的说着,语气中有着难以掩盖的幸福。
同时,水圣修也为他们的幸福而高兴,因为,这是又一个约定的实现。
在凌佳懿十四岁那年,凌映柔往家中带回了一名陌生的男子,男子才华横溢,风度翩翩,擅长吟诗作赋,因此吸引了无数正值花季的少女,那其中就有凌映柔。
“佳懿,这位是颜月城,我的……爱人……”一向开朗大方的姐姐向凌佳懿吐了吐舌头,露出了少女般羞涩的微笑,那时,凌佳懿看着眼前一表人才的男子,就深深明白,他将成为姐姐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也将成为姐姐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事实,也亦是如此。
颜月城是江湖人人皆知的风流才子,生性风流,虽是风流,却对爱人坚贞不渝,同时也是断情谷的少谷主,断情谷,断情谷,谷如其名——断情。
此谷最大特色就是谷内所有人不能爱上任何人,也意味着终身断情,爱上一个人,是此谷最大的禁忌,一旦触犯,无论是身份何等高贵的人,都要处以断头之刑,包括所爱之人。
不得不说,颜月城没有情命,他太孤高自傲,以为他能够改变断情谷,只能说,上天注定他此生不能拥有爱情,却也注定了,爱上凌映柔,因而更注定了,他的风流,他的才华横溢,他的风度翩翩将在他二十四岁那年终止。
而凌映柔的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容,也在她十九岁那年尘封。
只有他们的定情信物,被十五岁的凌佳懿连同姐姐的尸体一起被永埋地下—— 一条有着兰花模样的翠绿项链。
和颜月城牵着凌映柔的手对月吟唱的诗,他们之间的约定将永垂不朽。
相爱有几何,只知情已定。
爱到不留憾,方能看淡然。
真心爱一场,到海枯石烂。
若不能长久,来世再续缘。
☆、第十六章
“谁说山河拱手,为君一笑,只能为红颜?谁说一生真爱,只是能够遇到她?谁说相濡以沫、至死不渝的誓言,只能为夫妻?我,上官佑莲,从今以后只为一人而笑,不是红颜,不是她,不是夫妻,而是,我身旁的男子,凌佳懿!”这是上官佑莲在与凌佳懿的成亲仪式上向暗宸宫的所有人,说的祝酒词。
也只有那天,一向温柔淡雅却不失男子气概的凌佳懿露出了少女般的羞涩,惹人怜爱。
也因为这场盛大的婚宴,让多年以后,失去凌佳懿的上官佑莲明白,这是一件他们一生一世做的做正确的事,同时,也是一生一世做的最错误的事,因为他们,早已离不开彼此,倘若一方离开,就会拥有上官佑莲此生都未尝过的痛苦。
成亲的前一天晚上,凌佳懿和上官佑莲的房间如往常一样传出《醉渔唱晚》,曲声依旧轻柔悠扬,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弹奏者,并非凌佳懿,而是上官佑莲,只要熟悉凌佳懿曲声的人都会知道,这并非本人弹奏,这曲声多了一分生疏,却隐藏不住弹奏者的用心。
那天晚上,凌佳懿一时兴起,教上官佑莲弹奏古琴,而上官佑莲却单单只弹一首曲子,那就是凌佳懿经常弹奏的《醉渔唱晚》,直到现在,路法斯的古琴上还是只留有《醉渔唱晚》的旋律。
上官佑莲和上官夏明都曾经问过凌佳懿,过这样危险的生活你可曾有过后悔,得到的答案也是如出一辙:如是颠簸生世亦无悔。
柳羽辰在把毒镖刺穿凌佳懿的心脏时更曾问过凌佳懿,此生可还有何憾,凌佳懿却依旧笑着,笑容在惨白的脸上如花般璀璨,字句分明的说出:未守住约定,空留他一人。
也只有那次,柳羽辰的心中有那么一丝犹豫,有那么一种冲动,想让时光倒流,看是否还可以亲手把这人送到阎王那里。
那一夜,是上官佑莲此生发的最大一次脾气,几乎出动暗宸宫的全部杀手去对付柳羽辰,纵使柳羽辰用毒怎样高强,怎样与上官佑莲齐平,也无法以一敌万,总会倒下,就在他以为自己的性命在这些杀手手上终结时,上官夏明也一并出现了。
他分明的听见了,上官夏明用忧伤的眼神看着他问出的话:你现在可曾有过后悔?他还是依旧无谓的摇了摇头,用铿锵有力的语气说道:不曾。
不曾,的确,他确实不曾有过后悔,哪怕半分,哪怕现在面对的是死亡,对于杀死凌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