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任性,还有人比得过你吗?”
被吐槽,裴隽哭笑不得:“喂,你不需要在这时候落井下石吧?”
见裴隽笑了,舒清柳心稍稍放下,说:“我实话实说,现在最糟糕的无非是通过法律程序来决定抚养权,别担心,我三弟是律师,我请他帮你,他从没输过官司,如果你真的很想留下小小的话,总是有办法的。”
裴隽看着舒清柳,半晌,忽然笑了,这次是真正的微笑,笑容中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他知道舒清柳是个公事公办的人,而他现在这样说,言下之意就是会想尽办法达成自己的心愿,哪怕有违他一贯遵循的准则,这份心意让他很满足,他其实不需要舒清柳为他做任何事,他留在自己身边,就是最好的支持。
“谢谢,不过不需要这么麻烦,我会自己解决。”
舒清柳眉头微皱,像是不快他的推拒,裴隽笑了笑,说:“有件事我一直没说,其实……”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舒清柳见来电是郭可欣,微微犹豫了一下,裴隽说:“公事要紧,我的事回头再说。”
舒清柳担心郭可欣的来电与埃文有关,给裴隽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急忙跑出病房接听,果然,郭可欣在电话里告诉他昨晚某位中将的别墅被炸,还好药量不多,没造成太大伤亡,她怀疑这是埃文跟他的同伙做的,他们之所以做这样的警告,多半是出于舒清柳的引导。
“我会继续派人监视那位长官,如果让我查出是他出卖我们,他就死定了。”郭可欣狠狠地说完,又叮嘱:“你自己也小心,要是埃文发现你在骗他,一定会去找你的麻烦。”
听到这里,舒清柳觉得是该说出自己的想法的时候了,“我有个计画,除了抓住内鬼外,还能引出埃文和他的同党,但需要你的帮忙。”
听完他的提议,郭可欣只稍微沉吟就答应了,笑道:“变狠了嘛,看来我以前低估你了,这次任务搞定后,军中会有大面积的肃清,那个上校的缺我会记得给你留着。”
“我对官位不感兴趣,”舒清柳淡淡说:“我只要裴隽安全。”
第三章
罗苇盈的出现搅乱了原本就很混乱的局势,小小被带走,让裴隽不得不终止了以重伤名义滞留医院的计画,舒清扬照他的请求去饭店保护罗苇盈母子,不过还是留下了两名警察,但不到一天警察也撤掉了,换成了几个便衣。
由陆淮安安排,裴隽把自己化装成中年人,在记者的众目睽睽之下轻松走了出去,陆淮安帮他推了这几天的活动安排,让他好好在家里休养,等风波过后再露面。
裴隽伤势不重,他习惯了繁忙的步调,窝在家里反而觉得很闷,而且家里少了小小,显得格外冷清,舒清柳知道他是为了争抚养权而烦恼,暗中打电话给罗苇盈,希望她重新考虑一下抚养权归属的问题。
听了舒清柳的劝说,罗苇盈不置可否,沉默了一会儿,说:『不介意的话,晚上陪我去吃川菜好不好?我从回来还没好好吃一顿呢。』
想到通过交谈可能会让罗苇盈回心转意,舒清柳答应了,找了个借口跟裴隽说晚上有事,让他晚饭不用等自己。
裴隽没多问,只让他早点回来,舒清柳为自己的隐瞒稍感不安,匆匆出了门,来到跟罗苇盈约定的川菜馆。
罗苇盈已经在座位上了,她今天有精心化妆,发型也重新做过,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舒清柳打招呼的时候看了眼对面的时钟,罗苇盈注意到了,微笑道:“你没晚,是我提前到了,以前试镜怕给导演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都会提前到片场,习惯了。”
影视圈的事情,舒清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把菜单递给罗苇盈,请她点菜,问:“小小好吗?”
“很好,跟舒警官玩得很开心。”罗苇盈点着菜,笑道:“你们舒家个个都很厉害啊,当初我让你去接小小的时候,真没想到你的背景这么大。”
“谢谢。”
谢谢那天罗苇盈的捉弄,否则他跟裴隽永远是无法相交的平行线,那天的相遇像是巧合,又像是注定的安排,在特定的时间里,跟特定的人,自然而然的遇到。
罗苇盈听出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点好菜后,说:“看来你们交往得不错。”
“不,我们还是常常吵架,上次还动了手,”舒清柳实话实说:“他脾气不好,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不过我们会慢慢磨合的。”
“真好,我们在一起七、八年,他从来不跟我吵架,害得每次故意找他麻烦的我都觉得自己很无聊。”
罗苇盈话里带着淡淡的遗憾,眼帘垂下时,舒清柳捕捉到她的眼眸在瞬间闪过的光亮,看来她对裴隽还是有感情的,也许自己可以说服她。
菜点很快上来了,都是罗苇盈喜欢的麻辣风味,她吃了两口,满意地点头,“不错,在国外可吃不到这么地道的口味。”
“你回国那天,裴隽安排的接风宴也是川菜,他知道你喜欢吃辣,所以特别预约的。”
适时的提示让罗苇盈夹菜的动作微微一停,随即笑了,说:“舒先生,你在当说客吗?”
“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我跟阿隽在一起这么久,我比你更了解他的为人。”罗苇盈放下筷子,说:“他是好人,至少他对家人很好,哪怕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和儿子。”
“罗小姐?”
“原来这件事阿隽还没告诉你。”见舒清柳怔愣,罗苇盈笑了笑,说:“不过他早晚会跟你讲的,他不通过法律途径跟我争抚养权,不是他怕事,事实上他从来不怕绯闻,他只是没有资格,他跟小小不是父子,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罗小姐,请不要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现在做亲子鉴定很简单。”
“我没开玩笑,这件事阿隽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我要带小小走,他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
舒清柳沉默了,想起当初签订离婚协议书时裴隽的表现,如果罗苇盈说的都是真的,那他当时的失常就可以理解了。
“为什么?”
“我刚出道时才十九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把理想、事业和爱情想象成无比美好的东西,事实证明,那种想法很蠢。”
罗苇盈转着手里的玻璃杯,里面的冰水随着她的转动发出清脆的声音,她说:“你听,这声音很美妙对不对,但实际上里面冷极了,而我后来遇到的那个男人就是这种人,没胆量承担责任的孬种,听说我怀孕后,立刻就消失了,连电话都没留一通。”
那年她二十二岁,在娱乐圈刚稍稍站稳脚,她独自一人出来闯,周围没有深交的朋友,所以当男人离开后,她首先的想法就是堕胎,可是去了医院,看到一些可怕的图片后,又吓得跑了出来,她没勇气再去第二次,当时她的心情很失落,也很愤怒,于是迁怒似的打电话给跟自己交往过的人,以怀孕的借口去试探他们,看能不能得到帮助。
结果一个直接挂她的电话,一个问她是不是开玩笑,这次是她先挂的电话,后来她乱翻通讯录,就找到了裴隽,她跟裴隽没交往过,但有过性关系,在某个影片杀青的庆功宴后。
当时裴隽已经有些名气了,所以她对这通电话并不抱太大期望,却没想到在听了她的话后,裴隽只有短暂的发怔,然后就开始兴奋地问她关于孩子的事,她添油加醋的说了,甚至有点沾沾自喜,她的演技居然骗过了大明星。
“你很过分!”舒清柳有点听不下去了,冷冷说:“你明知裴隽很重视家人,还这样骗他!”
“那时我并不知道,我只想着怎么解决掉这个麻烦,就算流产,身边有个男人陪着,我也会比较安心,我承认当时是在利用他,可是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法子。”
不过裴隽的陪伴让她最后打消了流产的念头,他们瞒着经纪人偷偷登了记,让孩子生下来,为此她蹉跎了一年多的时光,等她再返回娱乐圈时,发现物是人非,不管她怎样努力,都只能在二、三线上打转,相反的,裴隽星运很好,片子拍一部红一部,所以那段时间她迁怒小小,觉得是因为孩子的拖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她不断接片子,把孩子推给裴隽照看,导致他经常被迫临时改变日程,成了拒演耍大牌的代言人。
“这件事裴隽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不清楚,但我想他一定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不过他不捅破,我也就装做不知,他对家庭很重视,也很爱小小,只要我不提,他就永远不会提出离婚。”
“你就靠着这个吃定他了吗?”
舒清柳不想生气,但罗苇盈的做法让他不由得不恼,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自私的人,为了自己活得舒适,就不断让别人付出。
“如果你真想闯进一线,为什么不拜托裴隽关照?我想以他的面子,帮你安排主角不是问题。”
“我做不到,我有我的自尊,我不想去求一个讥讽我演技的人,我想凭自己的实力证明给他看,我唯一后悔的是当初骗他,所以之后不管我说多少真心的话,他都不信了。
事实证明,阿隽没说错,我一直都很努力,但从来没被幸运之神眷顾过,演艺圈是个很残酷的世界,风光也就是那么几年,想成名除了自己的演技外,还有运气,你看看阿隽,他耍大牌也好,扮随和也好,炒作各种绯闻也好,总有大批的粉丝拥护,而我,马上就三十了,还在二线徘徊,所以我想通了,还是退出好了,把重心放在照顾儿子身上,舒先生,希望你明白我的想法,阿隽的事业、爱情、人气,想要的他全都有,而我,只有小小,如果连这个他还要跟我争,是不是很过分?”
“我只知道你很自私,罗小姐,你明知道裴隽爱小小超过他的事业,还这样说,你不觉得对他很不公平吗?”
“不公平,但作为母亲,我带走儿子,又有什么错?”
“你只是想弥补当初对小小的忽视,并不是真的爱他!”
罗苇盈没再反驳,低头品着酒,好久才说:“其实我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我只是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一个不相干的人。”
“对于抚养了小小这么多年的人,我不认为你可以称他为不相干的人!”
舒清柳完全无法理解罗苇盈的想法,他甚至觉得裴隽为了这种女人做那么大牺牲非常不值,不悦通过凌厉话语传达过去,罗苇盈笑了,“还真是护短啊,可你认为阿隽就是真的爱小小吗?难道他不是为了享受家的感觉?”
“罗小姐,请不要以你的想法去随意揣测别人的行为。”
“我没有揣测,我在直说,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明说好了,如果他肯为小小放弃事业,那证明他真的爱小小,那我就把孩子还给他。”
舒清柳不是个易怒的人,但此刻他还是被罗苇盈任性的说话弄火了,无法再谈下去,他叫来服务生,付钱后,告辞离开,罗苇盈叫住他。
“我明天下午会带小小回家,一晚上时间够他想清楚吧?”
“也希望你想清楚,罗小姐,”舒清柳说:“也许法律上裴隽没有抚养小小的权利,但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做小小的父亲!”
舒清柳回到家,客厅亮着灯,却很寂静,他以为裴隽睡下了,进去后才发现裴隽歪倒在沙发上小憩,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搭在靠垫上,像是为了避开灯光,他的左臂搁在额上,难得见到的姿势,在舒清柳看来透着几分可爱,原本不快的心绪平静了下来,他抬起手腕,做了很久没做到小动作——给裴隽来了个连拍。
裴隽睡得很沉,完全没觉察到舒清柳的偷拍,舒清柳拍完后,帮他把鞋脱了,又把他遮挡灯光的手放下来,裴隽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见是舒清柳,唇角弯起,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和他吻在一起。
“喝酒了?”
热吻将裴隽口中浓烈的酒气传达给舒清柳,甜甜的酒香,带着某种让人堕落的气息,舒清柳看到茶几旁滚倒的玻璃瓶,眉头皱起,裴隽却笑了,伸舌煽情地舔舐他的唇,说:“不是借酒浇愁,只是一个人太无聊,喝酒打发一下时间。”
他嗅嗅鼻子,笑问:“这次是去跟哪位美女共事?好浓的香水味。”
舒清柳表情微微一僵,看到他的反应,裴隽脸色微变,不说话,突然揪起他的衣领,翻身将他压在了沙发上,舒清柳怕碰到裴隽的伤口,很配合地任由他压住,但裴隽使力过大,还是感觉到了痛,急忙咬牙忍住。
“又呷干醋。”
裴隽的反应让舒清柳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欣喜,只有在意,裴隽才会表现得这样紧张,他醉了,所以表现得很直接,强烈的占有欲在热吻中一点点传导给自己,间接强调自己是他的私有物。
“想要你。”
身躯在热吻中慢慢升温,更紧窒地契合在一起,自从上次两人吵架,就再没有过交流,激吻点燃了情欲,裴隽心动了,说完后,没理会舒清柳的意见,就顺手扯掉了他的腰带。
舒清柳有些紧张地转头看外面,裴隽笑道:“他们不会这么白目地偷看的。”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探身关掉了旁边的照明开关,黑暗落下,温柔的笼罩了他们。
吻很激烈,表达了主人迫切的情感,舒清柳被裴隽引诱的心动,但还是忍住,提醒:“你身上有伤,现在……不太好吧。”
“你主动一点。”黑暗中裴隽低笑:“反正这么黑,谁也看不见。”
舒清柳没再反对,跟醉酒的人没什么道理好讲,而且他也很想要对方,于是照裴隽的话配合他的步调,两人很快就坦诚相对,黑暗撕掉了矜持的外衣,在交合中享受原始的欲望,聆听激情中的呻吟和喘息,而后一起释放。
发泄后,裴隽懒得穿衣服,随手扯过毛毯给两人盖住,沙发很大,足够他们并躺,拿毛毯时他发现沙发旁还有罐啤酒,拿过来想喝,半路被舒清柳夺过去,放到了一边,裴隽身上还有伤,不适宜喝太多酒。
“其实我是去见罗小姐了。”他坦言道。
“猜到了。”裴隽没生气,轻轻嗯了一声,喷那么浓的香水,明显想让他嫉妒,是那个女人喜欢玩的把戏,说:“聊得不愉快是不是?笨蛋,论心机口才,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我现在很佩服你居然能忍她这么久。”
“原来你说话也很毒舌。”裴隽笑了,“习惯了,脾气摸透后,也不是那么难沟通,这次是她大脑抽风。”
见裴隽心情已经恢复过来了,舒清柳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小小的事?为什么……”
“为什么知道他不是我儿子,我还那么疼他是吗?其实为什么,我自己也答不出来。”想起往事,裴隽笑了笑,说:“其实在刚知道真相时,我想杀了他的,作为自己被欺骗的报复。”
舒清柳转头看他,感觉到他的惊讶,裴隽轻笑:“我才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也会变恶魔的,在我信任的人骗我的时候,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我的前妻,都是应该跟我最亲近的人。”
有件事他一直没有提过,其实他喜欢男人多过女人,除了少年时被欺骗的创伤外,继父买的GV杂志对他的影响也很重,为此他还看过很长时间的心理医生,特意跟各种女人交往,希望扭转自己的性倾向,所以娱乐圈里才会一度流传他的风流八卦。
但他很快就对夜夜笙歌的生活厌倦了,想稳定下来,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庭,罗苇盈就在这时出现了,当听罗苇盈说自己怀孕后,他很高兴,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