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无此人by配菜太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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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无此人by配菜太咸-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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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身边变动最大的事,是他的好友之一五阿哥接受公司调派,三月时开始到广东的小镇工作,那是一个只有工厂的小镇,想吃麦当劳要坐一个小时公车的小镇,可是五阿哥的职衔升一级,薪水多三分之一,每两个月有七天返台假,附来回机票,住的是毫华公寓,每天还有阿姨来打扫。
    阿明对这件事是举双手赞成,「现在是速食时代,所以七年之痒要打个八折变五年六个月之痒,那次我跟五阿哥平安渡过,现在是真正的七年之痒,所以要找点新鲜事给五阿哥转移注意力。」
    「小别胜新婚,去待看看,不适合再回来,顶多换工作,找不到工作,阿明会养我。」五阿哥喝著咖啡,边说边笑,「反正阿明才是真正的阿哥,还是东宫太子,吃不垮。」阿明家里虽然称不上企业财团,但多养个五阿哥还是没问题。
    对阿明和五阿哥的做法,陈海天也完全认同,他的朋友和他一样,不会把自己困在牢笼里,然後爱的筋疲力尽。
    「老公,去中国之前,我们先离个婚吧,四年差不多是一般夫妻该离婚的时间了。」梁美莉抱著三公斤重的雨天,一边拿起雨天的右爪打五阿哥。
    四年前结婚之後,原本计划三个月後就离婚的两个人,因为懒,加上已婚身份的确有方便性,所以一拖四年,两人至今仍是夫妻身份。
    「再等半年,」阿明突然插嘴,「到时五阿哥要是在中国待不习惯,就能用夫妻感情出现问题要求调回来,不管公司给不给调,那时你们离婚,搞不好公司会心生愧疚然後给五阿哥加薪。」
    「喔好,」梁美莉立刻同意,「到时加薪请我吃王品!」
    陈海天无言看著天花板,他的朋友的确和他一样,而且比他更理性、更实际。
    整个二月,天气没一日晴,沉沉的天空总是晦暗,空气却冷得刺痛,路树一片光秃,窗外的巷道似乎也随之缩小。
    三八妇女节那天下午,庄雪抽出空档到台北,但只能稍做停留,当天晚上就要回台中,那天陈海天赶在开店前,到超市买了猪里肌和高丽菜。
    一个多月不见的庄雪在下午三点左右到咖啡馆,一进门就立刻递上从湖北买回来的礼物:几本食谱和三大盒满是芝麻的糕点,「放了一个月的孝感麻糖,请笑纳。」
    「明治神宫的交通安全御守,请笑纳。」陈海天递出银白色的御守,「你常坐车来台北,这个很实用。」庄雪恭敬收下。
    陈海天又拿出四个御守,「给大武的,东京各大神社的爱情御守,你不是还欠他四份火锅吗?拿这四个跟他换,跟他说这个很灵,用四份火锅换那个人,很划算。」
    庄雪是为了他才会欠下火锅债,所以他要想办法自己把债结清。
    「我三个多月没跟那家伙见面了,他从月老庙拿到的红线搞不好都可以打围巾了。」庄雪把御守收进背包,脱下外套,挂在角落位子的椅背上。
    「那个人还是没出现吗?」陈海天走回吧台,也不问庄雪要喝什麽,自顾自的拿起湿抹布擦拭吧台。
    「连个影子都没,」庄雪开玩似的抱怨,「那家伙超没良心的,他去年底贴了一张北京下雪的照片,说他这辈子第一次看到雪,我回他说『讨厌,我们上个月才见过』,你猜他怎麽说?」
    陈海天认真想了片刻,武大郎性格比较正经,不会跟庄雪玩打情骂俏的游戏,但也不会正经八百回话,所以应该是从现有的事物中,找出可以挖苦庄雪又合情合理的点,「他说你是装雪,是假的雪,黑心货,黑心雪,山寨雪?」
    「答对了。」庄雪从背包里拿出书,坐进角落的位子,「他回了三个字,黑心货。」
    「不然我叫你小黑好了,总不能一直叫你『喂』。」陈海天笑著把睡在咖啡机上的雨天抱下来,开始磨豆子。
    「要叫也是叫小白吧?不过小黑也可以,你叫的顺口就好了。」
    陈海天在心里把小白和小黑反覆念了几次,最後决定还是继续叫庄雪「喂」,他把磨好的豆子倒进滤杯,冲了单品咖啡,「这次进的新豆子,巴西喜拉朵,名字听起来就很春天吧。」他把煮好的咖啡端给庄雪。
    「嗯,温柔的滚来滚去。」庄雪喝了几口,给出很简单的评价。
    陈海天满意的点头,庄雪已经学会很多关於咖啡的事,而且能用简短又有趣的字眼把咖啡的特色形容出来,一些他想都想不到的形容方式。
    他拿起便利贴,写上「温柔的滚来滚去」,贴在装咖啡豆的罐子上,又做了一杯加咖啡酒的热可可给庄雪。
    周日下午的咖啡馆里只有他们两人,窗外的空气极为冷冽,冬日的阳光照在地板上,雨天窝在咖啡机上取暖,他们安静听著音乐,偶尔说一两句话,大多数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书本世界。
    五点之後,天色快速暗下来,陈海天起身打开门口的灯,进吧台泡了杯红茶给庄雪,「我去楼上炸猪排,你帮我顾一下店,有客人再叫我。」他走进小厨房後,又把上半身探出来,「我从日本买了很好吃的炸猪排酱,料理东西军的特选食材,混合多种香料及蔬菜水果,风味丰富,尽请期侍!」
    「你是在帮谁打广告啊?」庄雪一阵啼笑皆非。
    陈海天快速跑到二楼,把猪排裹粉油炸,切开後摆在高丽菜丝旁,盛了两碗饭,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他就把做好的炸猪排端到一楼的小厨房里的餐桌上。
    餐桌是庄雪开始在这里过夜後才放的,方便他们在营业时间吃饭,还有让庄雪做包装加工。
    「吃饭吃饭。」陈海天锁上玻璃门,挂上「老板正在炒豆子,来喝咖啡的朋友请按铃」的牌子,和庄雪走进小厨房,关上门,避免小厨房里的浓浓炸猪排味跑进咖啡馆里。
    等庄雪坐下後,陈海天又从冰箱拿出啤酒和小菜,全部安置妥当後,才拿出炸猪排酱隆重介绍,「这是限量生产的梦幻食材,我在网路上排了三个月的队才买到两瓶,还好没被我妈偷吃。」他把酱汁淋在猪排和高丽菜丝上,闻了闻,满意的点头,拿起筷子开心的喊:「开动。」
    庄雪无奈的摇头,笑了起来,「你碰上吃的,就完全失去理性。」
    「吃东西要什麽理性,你看到蛋黄酥不是也会失去理性吗?」陈海天夹起一搓沾满酱汁的高丽菜丝,放在嘴里咀嚼,「噢,真的是,」他吃一口猪排,「超级美味。」而啤酒很冰,小黄瓜拌海蜇皮的甜度适中,一切都很完美。
    「好吃。」庄雪一口咬下炸的香脆的猪排,也学著陈海天满意的点头,「我可以理解那些选错边只能看别人吃的痛苦了。」说完夹起一把高丽菜,闭著眼睛吃下去。
    「嗯嗯。」陈海天又淋了些酱料在猪排和高丽菜上,闷头吃掉大半盘後才满足的叹口气,放慢进食速度,「好吃,不过你好好玩,我本来以为你只有吃泡菜时才会闭眼睛,原来是只要吃高丽菜都会闭。」
    「你发现了。」庄雪有些讶异的看著陈海天。
    「你就坐我对面,总是会发现的吧。」陈海天夹著高丽菜丝,刷著盘底残留的酱油,慢慢吃著,当人们进食到有饱意的时刻,通常会不知不觉将自己开放,吐露较接近心底的话。
    「小时候养成的坏习惯,其实我也可以张开眼睛吃,你看。」庄雪说完,睁大眼睛吃下一口高丽菜丝。
    「喔,好棒。」陈海天敷衍的说,继续拿高丽菜丝刷盘子,「怎麽会有这种习惯?小时候帮忙做泡菜时被高丽菜欺负吗?」
    「被欺负的话我会瞪大眼睛啃它,」庄雪又张著眼睛吃两口高丽菜丝,「我有轻微的绿色弱,所以高丽菜看起来是灰色的,而且是难吃的那种灰色。」
    「嗯?」陈海天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看著庄雪。
    「不严重,看浅绿色会变灰色,其他辨色上跟一般人有些不同,但大致上没什麽太大影响,」庄雪指著流理台上的深绿色抹布,「像那种,我看也是绿的,只有浅色跟光线不好时才会受影响。」
    陈海天突然想起庄雪住处的生活用品,全是深色系。
    庄雪夹起一搓高丽菜丝,张著眼睛吃下後,才继续说,「小时候觉得泡菜看起来灰灰的很怪,但又很好吃,所以习惯闭著眼睛吃,长大後才改过来,平时在外面吃饭或有外人时就不会闭眼睛。」
    陈海天拿著筷子想了片刻,「那我以後买颜色深一点的高丽菜,不然等下我们去超市,你跟我说哪颗高丽菜是绿的,以後我就买那种颜色。」
    庄雪带著打量的眼光看著陈海天,隔了片刻,才说,「你的反应跟我想的差不多,」说完又无奈摇摇头,「不像一般人会露出同情的表情,或是用怕伤害我的小心语气说几句安慰的话。」
    「你不是说不严重吗?」陈海天耸耸肩,理所当然地说,「所以只有高丽菜这个问题需要解决,嗯,大白菜也是吧?奶油白菜卷你吃吗?葱呢?还有茭白笋,不然等下我们去超市逛逛?」
    「不用啦,我什麽都吃的,长这麽大,已经习惯了,」庄雪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动作很轻微,几乎感觉不到,「不过你好像对什麽事都不觉得惊讶。」
    「我很惊讶啊,」陈海天放下筷子,表情认真,「只是惊讶跟廉价的安慰是两回事,那些觉得你需要安慰的人才真的需要安慰,因为他们竟然看不出来你不需要安慰。」
    他这麽说是出自他对庄雪的理解,他知道庄雪之前没提,不是有意隐瞒,而是认为这件事普通到没有特别提起的必要。
    色弱并没有对庄雪造成人格或行为上的偏差,相反的给了庄雪不同的生命经验和厚度,既然庄雪能以平常心面对,旁人就没有权利以较高的位置来展现怜悯。
    「其实我很需要安慰。」庄雪摇摇头,脸上摆出沉痛的表情。
    「对,你需要安慰,我一时忘了,」陈海天想起什麽似的点点头,「你想欣赏对方安慰的表情,你有没有把卖臭豆腐跟色弱的事一起讲过?」
    「有,」庄雪闷笑几声,「对方的表情超级精采,好像我遭遇的是什麽人间惨剧,我差点想顺便说我是个同性恋。」
    「你好惨喔,多给你几滴限量酱汁好了,」陈海天故作同情的说,「你喜欢你看到的世界吗?」
    「喜欢呀,」庄雪从盘子里抬起头看著他,眼神温和,「一花一世界,各有各的美,是灰的是绿的都不重要,好吃就好。」
    「好吧,礼尚往来,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陈海天压低声音,稍微把头往前凑,「我蹲下时会往後倒,因为我是扁平足。」
    「你是扁平足的咖啡馆老板,我是绿色弱的臭豆腐摊小贩,不过我有难整理的自然卷,所以赢你一分。」
    陈海天一时楞住,他努力把自己全身上下的特点想了一遍,最後说,「我是单亲家庭的小孩,加一分;我的猫任性骄纵,加一分;我有个馊妹叫梁美莉,加两分,所以我赢你三分。」
    「你好可怜喔。」庄雪同情的说。
    
    第三十二章
    
    咖啡馆里没有人的时候,会有一种独特的沉静空虚,陈海天将玻璃门打开一小道缝,让Tom Waits的歌声随著猪排味一起散出去。
    他负责泡茶,庄雪负责洗碗,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偶有客人推门进来,带进一阵寒凉的空气,八点半时,庄雪拿起背包,准备告辞,现在陈海天已经习惯这种场面了,就像习惯梁美莉跟他说下次见,然後挥手就走。
    他送庄雪出门,看著庄雪走过几家店面,又看著庄雪折返走回咖啡馆,停在他面前。
    「忘了说,我也要一个爱情御守。」庄雪的语气自然。
    「嗯?好。」陈海天心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盯著庄雪的眼睛,黑色的眼睛平静而温和,他突然觉得世界的轴心再度偏斜约0。018秒的时间,可是这次他察觉了这股偏斜的力量。
    他很快回过神,转身走进吧台,从袋子里找出一个桃红色灯笼,浅草寺的爱情御守,递给庄雪。
    庄雪笑了笑,把御守收进上衣口袋里,看著陈海天说,「那下次同一时间请继续收看罗,外面冷,快进去吧。」说完就挥挥手,转过头去往巷子口走去,霓虹照得庄雪的影子忽明忽灭,彷佛是命运女神的纺车开始转动,原本行方不明的经纱开始在黑暗中闪现。
    陈海天站在门边,等到庄雪转过巷口,才进门清理庄雪坐过的桌子,他知道这个城市开始下雪了,现在只要等雪把屋顶压垮,他就能看见满天星星。
    周三下了雨,小小的,春天式的雨,晚上大约六点半,小可爱推门而入,头发沾著些雨滴,头发垂散在脸颊两旁。
    他送上水杯,不等小可爱开口,就先出声:「你做设计的,所以会用那个叫什麽佛陀的影像软体吗?」
    「会呀。」
    「帮我个忙,找张炸猪排的照片,旁边有一堆高丽菜丝的,把高丽菜改成浅灰色,不用很仔细,我只是想看看那种感觉。」陈海天吩咐完,又补上一句:「请你喝咖啡外加一杯奶泡。」
    小可爱一听,立刻拿出笔电,在陈海天煮咖啡的时间里,快速从网路上找了张图片,完成修改。
    「你的意思是这样吗?」陈海天送上拿铁和奶泡杯时,小可爱让他看笔电上的照片,「为什麽想看这种感觉?」
    「一个朋友有色弱,看不到浅绿色。」金黄色的猪排,洁白的盘子,发出光泽的褐色酱汁,鲜红的蕃茄,灰色的高丽菜丝,其实不难看,加上几个字就像是充满设计感的图片。
    这就是庄雪眼里的炸猪排吗?陈海天并不确定,毕竟人不可能看到他人眼中的世界。
    「嗯,这样改颜色真的只能看感觉,我看到的炸猪排跟你看到的一定也不一样。」小可爱很认真的说,「你朋友会觉得这件事是缺陷或自怨自艾吗?」
    「不会。」
    一花一世界,各有各的美。
    「那就好啦。」小可爱接过陈海天递过来的随身碟,快速拖动修改後的图档,一边说,「我最近有很深的感触,每个人真的就是『一个人』,别人再怎麽亲近,就是别人,所以无论别人了解你或误解你,你依然是一个人,所以自己过得好就好,别人要过自怨自艾的生活就随他去。」
    「怎麽了?」难得听到小可爱有些生气的语气,让陈海天在小可爱对面坐下来。
    「嗯,也没什麽。」小可爱把随身碟递还给陈海天,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遇到一些人,拚命用自己的想法来解释我选择一个人过生活这件事。」
    陈海天点点头,用充满理解的口气说,「他们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人喜欢一个人旅游、逛街、过生活,对吧?」
    「对。」小可爱双手捧著杯子,用力点头,「而且这种人特别卢,超烦的!自以为是的想出一堆解释,认为我在逞强或是耍孤僻,说我都是在摆姿态,怎麽可能会有人想自己过日子!这些人是有病吗?」
    「他们只是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陈海天看看外头黝黑的夜色,无奈的笑了笑,他和小可爱不同,小可爱不入局,而他等待一场值得投入的局;相同的是,他们在别人眼里都是单身,因此都或多或少会遇到自以为善意的鸡婆人士,「其实这种人还好,有另一种人是相信你喜欢一个人过日子,却以为只要你爱上他,就会为了他改变。」
    「对!就是这种人,自恋狂外加神精病啊!」小可爱彷佛遇到知音,激动的坐直身子,「而且那种因为爱情就随便改变自己原则的人,要来干嘛!」
    小可爱抓狂的样子,让陈海天忍不住笑了两声,看来小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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