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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光棍节的那个晚上(1) 。。。
11月11日。
四根棍子——
光棍节。
这天早上我和王晓莉say88,然后打电话向陆明秋哭诉:“晚上有空没,出来喝酒。”
“晚上要过光棍节,没空。”
我哽了哽:“老子他妈的光棍了,你他妈的到底陪不陪我喝酒。”
电话那头顿了顿,换了一副慰问语气:“那,老时间老地方。”
这还差不多。挂了电话我用手指拭了拭眼角,瞥见旁边刚招进来的小丫头正一脸好奇地盯着我看,木着脸地问她:“要不要一起过节?”
小丫头头摇得像拨浪鼓,推脱着拔腿就跑。
我瞪着她的背影心里十分不爽,干啥呀,我会吃人哪!
下了班就往老地方跑,隔着火锅店的玻璃门看到陆明秋已经在座位上等着,正对着手机在玩,外套被解下来挂在凳子上,白衬衫金边眼镜,低眉顺目,温润如玉,放眼望去,通店里的男人没一个及得上他帅,有他帅的也没他有气质。
我站在门口用力揉揉眼睛,再狠狠眨巴两下,然后萎靡不振地进门,九曲十八弯磕磕碰碰地走到他跟前,一屁股坐下,有气无力道:“点了什么?”
他抬起头冲我微微一笑,笑得我顿时祛了一身寒气,又把单子往我方向送了送:“你看还缺什么?”
我低眼瞄了瞄,想点的他基本上都点了,心里那个乐呵,却撇撇嘴道:“随便了,没什么胃口。”
他担忧地看我,问道:“你跟王晓莉又怎么了?”
我有点委曲:“她说我事业心太重,不够在乎她。”
男人嘛,没有事业心那还是男人吗?没有事业心哪来的银子?没有银子哪来的娘子?我恼怒地用筷子搅着微微冒泡的锅底。
我跟陆明秋整整十年的兄弟,从高中到现在,我那点情史从没少告诉他。移情别恋了,被移情别恋了,一见钟情了,被一见钟情了,吵架拉,发堵啦,半夜睡不着觉拉,一点芝麻绿豆大的破事都要找陆明秋说。
主要是因为我脾气冲,一冲就容易动怒,一动怒就想不好事儿,所以得找陆明秋。他脾气好,做事有板有眼,进退有理有节,我这想不通的事,到他那儿,只嘴巴一开合的功夫就全通了。
所以我才找他说。
他比我掂得清。
果然,陆明秋好脾气地用他的筷子将我的筷子叉出火锅:“那你就改改。”
“改毛?”我怒道,“我改了这个,她再挑那个。女人就是没完没了。她要是真喜欢我,她就应该包容我,她受不了我,那就他妈的算了。”
我气呼呼说道。
陆明秋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拿起酒瓶往我杯里满上一杯:“喝酒。”
我看他一眼,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空腹喝酒最易醉。但我是什么人?
我以身试法向陆明秋传授经验:“还是你聪明,不谈,以后也不要谈。女人只会向你要时间要钱,你什么最宝贵她就向你要什么。老子他妈整天忙得要死她还嫌我没空陪她看电影!”
我拍着桌子问陆明秋:“你说是不是?”
陆明秋附和地点点头:“你每次失恋都这么说。”
“操!”我别过头,“老子是跟你说真的。女人没一个好。”
陆明秋笑了笑,又给我满上一杯:“喝酒。”
陆明秋倒的酒,我从来不拒绝,端过来又一口喝光,嚷嚷道:“你别想灌我酒。”说着又敲敲锅沿,看着锅里红扑扑的水浪翻腾,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吃完了咱接着唱歌,我请客,今晚一定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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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光棍节的那个晚上(2) 。。。
火锅吃得十分尽兴,菜美酒美,随意抬眼一看,环境也美,我心旷神怡,酒足饭饱打隔擦嘴买单。
K歌的地方就在对面,抬腿就到,三楼。等电梯半天不来,我们决定爬楼梯。我是个微醺的人,眼神腿脚不太好使,那楼梯又装修得特别光滑亮堂,所以自然一不小心就踏了个空,幸而我本能地眼明手快反应灵敏,立刻出手兜住陆明秋的脖子。而陆明秋也十分配合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顺势沉稳地扶好我,使我幸免于难。
楼道里人来人往的,我一个大男人挂在另一个男人脖子上实在有些丢脸,有些不好意思冲陆明秋傻笑。陆明秋却不以为意,只是习惯性抬抬眼镜,然后镇定地把我的手拨开,连句“没事吧”也不多问,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就率先上楼。上楼的速度太快,我这个微醺的人只能在下面没出息仰望,一步一步跟上。
我也知道让陆明秋陪我来唱歌是有点为难他,做了整十年兄弟,正经听他唱歌没几次,一直是K厢里最沉默的那个,只有跟我单独出来的时候,实在拗不过我的软磨硬泡之下才会开一开尊口。哥几个给他取了个绰号叫“金嗓子”,他初时不是很满意,但是架不住每每都叫,慢慢也就习惯了。
“喉宝,你怎么也在这里?”我一只脚还搁在二楼,耳朵就听到上边有人跟陆明秋打招呼。我立刻在心里狠狠骂了句“真他妈衰”。
听声音就知道是叶瑞成,那破锣嗓子唱歌贼难听,还是麦霸,跟他唱歌那叫一个痛苦啊。偏他还总不识时务,唱歌老喜欢叫上我。我是什么人哪?想当年我凭一曲《山丹丹花开红艳艳》就让王晓莉如痴如醉,频频向我暗送秋波,我于是才一时冲动千古恨铸成大错如今悔不当初。
我当下加快了脚步爬上楼梯,一抬头瞥见叶瑞成站在那儿跟陆明秋勾肩搭背的,叶瑞成斜着眼问他:“不是说晚上有要事,嗯?这是跟谁来拉?”叶瑞成边说边用他那双没正经的眼睛四处乱瞟,一瞟,就瞟到了我。
“狗哥?”叶瑞成见了我一脸惊喜,“你也来了!”说罢忽然看看我,又看看陆明秋,再看看我,还伸长脖子往我后头瞧了半天,皱眉嫌恶地说道,“就你俩?”
我顿时变了脸色,什么叫就你俩?我俩怎么了?我是失恋了找我兄弟出来唱歌怎么了?丫的什么表情!是男人就不要这么八婆,多学学人家陆明秋,寡言少语才有魅力,当然像我这样健谈的也很不错,做男人最忌讳话唠聒噪,哪壶不开提哪壶,连个眼力介都没有!
还“狗哥”?狗哥也是你叫的吗?丫的就是欠成熟!
我正在拧眉酝酿着开骂,陆明秋却拍拍叶瑞成的肩膀,带着他往吧台走,笑道:“你们来了几个?”
我一个没留神又被陆明秋落在后面,心里更加不爽:他们来了几个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想着要怎么出口把陆明秋喊回来,陆明秋却一点都体会不到我的心情,径自跟叶瑞成说得开心。
我这个微醺的人勉勉强强挤进他们中间,听到陆明秋甚是诧异的一句:“没包厢了?”
我心里猛然一惊,脱口而出:“什么?没包厢了?”眼睛恶狠狠瞪着服务生。
不想那服务生竟然无惧于我凌厉的眼神,面不改色十分礼貌地回答道:“非常抱歉。您可以在那边的休息区稍等一会儿。”
操!我骂。
什么日子。我骂。
突然想起是光棍节。
操,怎么KTV生意光棍节生意这么好!
我愤恨无比地看着服务生,服务生仍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我又转头可怜兮兮地看陆明秋。
陆明秋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当下有些踌躇,自言自语道:“这样啊……”
叶瑞成一掌拍上陆明秋的肩膀:“走走走,去我们那间,反正都认识。”
我立刻横眉冷对。这个没眼力介的叶瑞成!!!遇到他我真是三生有幸。老子他妈的是专程来向陆明秋诉说失恋后的苦闷的!
陆明秋冲我一笑:“要不……?”
我怒目看他,忽然觉得他的这个笑容里应该不仅有安抚、劝慰,甚至还有一点点心疼的情绪,心中怦然一动,不由自主就点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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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光棍节的那个晚上(3) 。。。
我和陆明秋跟着叶瑞成去他们的包厢,一开门,就听见里头一群男人拿着麦热情地喊:“喉宝!喉宝快来,唱一首。”
陆明秋笑笑,大大方方走进去。我跟在他后面刚抬脚,就听见那伙人放声冲我吼道:“死狗,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今天这里没你的事。”
“靠!还不是你们一个比一个唱得难听,叶瑞成才特地请我过来。”
刘伊杰立刻又向叶瑞成道:“你他妈带他来这里添什么堵?今天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快点把他轰出去。”
“行了行了。”叶瑞成把他们轰到一边,拿过一个麦狗腿地献给我,“狗哥,来一首?”
我左右找找陆明秋,见他正坐在点歌台那,又看了看大屏幕:《死了都要爱》——我的保留曲目,得意地挺挺肩膀清清嗓子张嘴正准备唱,却忽然一挫——歌被切掉了。
“喉宝你干啥呢?”刘伊杰吼道,“今天他妈的就指着这首过了。”
陆明秋回头抱歉地笑笑:“换一首换一首。”
下一首:《单身情歌》
“我来我来。”叶瑞成兴高采烈地对我道,“要不要一起唱。”
让你!我白了他一眼,扔下话筒,走到陆明秋旁边坐下,正好瞥见他又按了“切”。
叶瑞成皱着眉喊道:“喉宝你到底想怎样?”
陆明秋回头冲他指指屏幕:“唱这首。”
我一看:《红旗飘飘》。
包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嗤笑声。
“这么没情趣的歌你也让我唱。”我瞥了陆明秋一眼,还是捡起被叶瑞成扔到沙发上的麦,激情澎湃地唱起来。
“五星红旗;你是我的骄傲五星红旗;我为你自豪……”我万分投入地不断重复着,忽然音乐停下,被刘伊杰切掉了。
我怒目相视,他怒目相视,too。
我唱歌向来有三大恨,一恨曲库太旧,二恨比我麦霸,第三最恨,最恨唱到□被切。
“算了算了,我们玩色子。”陆明秋不知道什么走到我旁边,拍拍我的肩膀,温和地劝我坐下。
我看看点歌台,早被人鸠占鹊巢,屏幕上放起《今天你要嫁给我》。 叶瑞成和刘伊杰站在屏幕前兴奋地扭屁股。
我看得咬牙切齿:妈的不知道把这首让给我和陆明秋唱吗?你们两个猥琐的男人有什么好扭的?
陆明秋再度扯扯我的衣袖拉我坐下,推了一副色子到我前面,又开了一听啤酒,各自满上,冲我挑挑眉,带点挑衅,带点邪气,看得我顿时浑身一热,立刻抡起袖子,将色子摇得漫空乱舞,噼啪作响,末了狠狠往桌子上一扣:“来吧!”
陆明秋也毫不逊色,尤其在我看来,那一套动作耍得是更熟练更潇洒更有气势,“彭”地一声放下,掀开罩子瞅了瞅,然后看向我:“你先。”
“你先。”我伸手谦让。
陆明秋看了看我,比了两个手势,第一个“三”,第二个“五”。
我锅里有一个五。
于是我也比两个手势。第一个“四”,第二个“六”。
他立刻就开了。
他锅里三个一。
我也开了。
我锅里没一个六。
我以为他会有。
旁边不知道谁凑过来说了一句:“白痴。”
“滚!”我骂一句,端起酒喝完,对陆明秋道,“刚刚不在状态,再来一次。”
老子他妈的也是个高等理科生。
老子他妈的向来都是让别人喝酒的份。
第二次。陆明秋说:“你输了,你先。”
我坚持谦让:“你先。”
我怎么能认输?
于是陆明秋道:“四个六。”
我一看自己锅里,还是一个六都没有。又仔细研究陆明秋的神色,然后翘着二郎腿指着陆明秋的锅道:“你开。”
陆明秋就开了。
于是我又喝了一杯。操!
叶瑞成坐下来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道:“我跟他玩,你去唱两首。”
我一扭肩挣开他,没见老子正忙着,不唱。
“K歌之王。”叶瑞成指着屏幕怂恿我,“你不唱?”
我的必点曲目。我抬头看了眼陈奕迅,和我最爱的MTV,耳边听到陆明秋问我:“还玩不?”
“当然玩。”我立刻又摇起色子。
不知道他们都唱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我和陆明秋各喝了几杯酒,应该是没过多久,服务生敲门进来说,小包厢已经整理好了。
我顿时眉开眼笑,拉起陆明秋就跟着服务生往外走,顺便挥手作别那些剩下的光棍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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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光棍节的那个晚上(4) 。。。
服务生推门让我们进去的时候,我特地用眼角瞄了瞄陆明秋,光线惨暗得极有气氛,我只能不清不楚地看得一个严肃而一本正经的侧脸,突然就觉得自己正一脚迈入的不是K歌房而是产品报告厅,一个心虚,本能地住了脚。陆明秋疑惑地看过来:“怎么了?”
“你先,你先。”我讪讪笑道。
印象中已经有很久没有跟陆明秋单独开包厢唱歌了,能用的借口原本就少得可怜,哪里经得住这么多年翻来覆去地使。工作的无非就是涨工资了,升职了,突然收了笔不义之财了,感情的无非就是交了,分了,吵架了,生活么无非就是朋友聚会了,但是朋友聚会这个借口,哎,好用是好用,可是也不是太好用,哎,我又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我跟在陆明秋后面进了包厢,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拘谨地往边上坐去。陆明秋坐在沙发正中翘着二郎腿瞧了我一眼,问道:“不点歌?”
“噢。”我嘿嘿一笑,点头哈腰地又坐到点歌台,回头问他,“你想唱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整着衬衫的袖子,随口笑道:“你点就好,我听你唱。”
“噢。”我应一声,低下头开始翻目录。大屏幕放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歌被陆明秋消了音,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走道上的鬼哭狼被厚重的玻璃门过滤成模糊闷钝的声音,听得我心里七上八下。
好不容易翻到一首歌,就听到有人敲门,我转头去看,却是服务生,走进来问道:“有什么需要?”
陆明秋看向我:“先拿20听吧?”
“噢。”我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伸出三根手指。
陆明秋便又向服务生道:“30听冰啤。”
啤酒送来的时候我正无限哀怨地唱到“无限接近不能达到”,背对着陆明秋也能听到他在身后帮着服务生摆酒的动静,想必是无法注意到我的贵嗓。没有听众,一个人的独角戏好没意思,我放下麦走过去凶神恶煞地和他们凑成堆,两三下轰走了服务生,随手拿起一罐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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