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祸就罢了,面对十几个学子气势汹汹的逼问,俩人居然面面相觑,满脸都是茫然。
听到唐安中气十足的大喊声,学子们纷纷回头。看见唐安带着十几个魁梧大汉杀气腾腾地逼近,还倒是要给俩惹祸的镖师帮衬。
一个领头发难的学子冷笑道:“怎么,明明做错了事,不道歉还打算打人么?”
季晨和马尚率看见唐安如同看见了救星,一阵风般像左右护法一般站到了唐安身后,抄起胳膊嘿嘿冷笑。那得意的模样,没有半分做错事的歉疚,反而像是黑道流氓欺凌弱小的前奏。
“小子,大哥我今天心情好,就不怪你顶撞之罪了,识相的理想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否则别怪老子揍你!”
“揍个屁!”唐安一巴掌拍在仍在狐假虎威的季晨后脑勺上,皱眉问道:“出了什么事?”
季晨挨了打,立马如鹌鹑一般安静下来,嘟着嘴一脸委屈:“大管事,咱们什么也没做啊!”
“没做?”唐安对季晨撒谎的功力大为鄙夷,“什么都没做人家能把你们堵在这里?”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唐安扭头对十几个学子拱拱手,笑道:“几位小哥有礼了,在下乃是大唐飞雪悦兰阁大管事唐小安,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棒棒唐’就是在下了。今次我们前来大齐,是因为我们大唐第一舞姬柳倾歌柳大家仰慕凤门门主凤之瑶凤大家的高艺,慕名前来切磋学习的。不知道我这两位兄弟有何得罪之处,让几位大动肝火?”
十几个小伙子并没有被唐安所亮出的名号吓倒,反而个个一脸不屑:“大唐第一?挑战凤大家?哈哈哈哈!”
他这一笑,周围所有人一同跟着笑了起来,就好像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而挑战团的大唐将士则一个个面如寒霜,感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他娘的,一帮拿豆包不当干粮的鳖孙,咱们柳大家也是你们能嘲笑的?
还没待众人表达不满,当先说话的学子便冷笑道:“蛙观井中天,看天便是天,不见天外天!”
几个大字不识几个的镖师面面相觑,显然听不懂这句子中透出的讽刺意味。
他妈的,学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他们听不出来,不代表唐安也听不懂。自己好言好语不想惹麻烦,这群小白脸却一点也不领情。侮辱自己就罢了,竟然连柳倾歌连带大唐一同骂了进去。
叔可忍,爷爷不能忍!
唐安再也没了息事宁人的温和笑容,反而大咧咧地挺起腰杆,抄起胳膊盯着当先骂人的学子道:“我看眼前人,说人像个人,岂知人下人?”
那人再也笑不出来了,面色羞红道:“你说什么?”
唐安懒得理他,扭头对季晨和马尚率道:“你们俩跟我说实话,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马尚率苦着一张脸,道:“大管事,俺真的不知道啊。季大哥问俺为什么一路上都是那老头的石像,俺说俺也不知道。他说肯定是个老神仙,步入摸摸他沾沾仙气儿。俺俩就一路跑过去摸了摸一块石头的脑袋,这群人就莫名其妙地把俺围了起来,说俺亵渎圣贤。大哥,亵渎是怎么个意思?”
唐安顺着马尚率所指一看,恰看见了不远处摆放着的孟子先师圣德相。
看到这一幕他终于恍然大悟:邹县乃是孟子故乡,这里的人对孟子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也以身为孟子徒子徒孙为荣。见先师受辱,人家不动人大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唐安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老神仙?这俩怂包还能不能再蠢一点?他妈的,亏马尚率祖上还是齐国的,竟然连孟子都不认识。
“你们俩没看到上面写的什么字么?这位是孟子先师!”
马尚率苦着脸道:“大哥,俺要是认识字不就不摸了嘛!”
季晨则瞪着大眼好奇道:“梦子是谁?我就认识胡子。”
胡你妹子!
见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了,学子们自以为占了上风,气势更是逼人。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职责二人,当先说话的那个学子摆了摆手,挺身而出道:“学生乃是兖州王同,也算是半个邹县人士。方才这二人在对先师大不敬,竟然没人在先师额头上摸了三下,这位大管事作何解释?”
刚才的短暂交手,王同忽然发现对面看似胸无点墨的所谓大管事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没有学问。呼吸之间便能将自己的讽刺原封不动地送回来,足见其颇有急智。既不可以才胜敌,便只好以理服人了。
人家好言好语,唐安自不能恶语相向,反问道:“那以你的意思,该如何处理才好?”
王同冷哼一声,道:“孟子先师大德,我大齐子民无不钦佩传承,以海纳百川之德驭万里山河,朝廷励精图治,百姓安享太平,积四海称颂之威势,彰秦皇汉武之遗风。此等圣人,岂是尔等唐人可以侮辱的?”
“好!”周遭学子无不拍手称快。
那王同得了掌声,先是得意的微微一笑,随即把脸一板,指着季晨和马尚率道:“若是这位大管事大人说不出个子曰,便让这胆大包天的二人对亚圣磕三十个响头,以儆效尤!”
季晨和马尚率常年生活在西域,何时受过这等鸟气?二人哇哇大叫:“兄弟们放手,老子保证不打死他!”
唐安两只胳膊平伸,挡住了二人的去路,一张脸上面无表情。
二人明显是无心之过,这些个所谓才子却咄咄逼人,显然存了欺负众人是唐人、想要彰显齐国国威的意思,说白了,无非是要给众人一个下马威。
若是只需道个歉,本也无可厚非。可是要人连磕三十个响头,未免就欺人太甚了。
“唐管事,出了什么事?”
双方僵持期间,忽闻一阵悦耳动听的女声传来。一头雪发的柳倾歌在春蝶、夏雨、秋叶、冬雪的陪同下姗姗而来,无比精致的面容配上妖娆的身段,在一身水蓝色长裙的映衬下,宛如冰雪女神。
刚刚还无比嚣张的学子们,一个个顿时全部看傻了眼。四朵金花已经是百中无一的女子,更不必说身为大唐京城双璧之一的柳倾歌了——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啊!
长期跳舞的女子,身上都带着一种让人自惭形秽的脱俗气质。学子们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一时间竟是都看呆了。
不是说大唐女子都是面黄肌瘦,脸上还总是挂着两团红么?眼前这几个环肥燕瘦的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见柳倾歌靠近,唐安的愤怒情绪平息了不少,问道:“倾歌,你过来做什么?”
柳倾歌嫣然一笑,扫了众学子一眼:“在马车里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还以为遇到了什么麻烦。”
“麻烦倒谈不上,只不过一场误会而已。”唐安温柔地笑了笑。
见这管事想要在美女主子面前将大事化小,对面的王同不干了,故作义正言辞道:“你说的倒是轻巧!岂能就这么算了?这位姑娘来的正好,学生见姑娘应该是明事理的人,你倒是给评评理:这两个人侮辱亚圣先师,往小里说算是侮辱天下读书人,往大里说便是公然挑衅大德。依姑娘之见,这该如何处理是好?”
第五百五十五章 唐氏神功,天下无敌
柳倾歌一向醉心歌舞,什么大德大圣的,她根本连懂都不懂,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一扭,又求助般地看向唐安。
王同一双贼眼片刻都没有离开过柳倾歌,唐安哪里不知道他想要给美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小心思?偏生还装成一副卫道士的模样,实在虚伪得紧。若是在大唐让自己遇到这种人,早就二话不说乱拳放倒了。
可惜这里是齐国,并不是他能只手遮天的地方。
唉,好多年不跟人讲道理了,还真是不太习惯,也不知道坑蒙拐骗的功夫有没有变得生疏?
唐安强压心中怒气,云淡风轻道:“这位王同学方才说,要让季晨与马尚率对着孟子先师像磕三十个响头。”
一听这话,柳倾歌眉头微微一竖,满脸厌恶地瞥了众学子一眼。
“唉,早听闻齐国受古之先贤影响最深,民风淳朴,谦恭善良,岂止我等初来乍到便遇到这种事。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拜圣人本无可厚非,可这位王同学咄咄逼人,硬是要在圣人面前折辱二人。若是不慎流传出去,让这两个堂堂七尺男儿今后还怎么做人?会有多少人背后背后戳他们脊梁骨?”
季晨眼珠子一转,嘶声道:“与其忍辱偷生,不如死了算了!都别拦着我,马尚率,放手!让我死!”
小个子显然没有那么多歪歪心思,傻乎乎得站在原地,暗忖俺没拉着你啊!
此时此刻,最里外不是人的便是王同了。被眼前这个完美无缺的女人鄙视,本就让他一颗热切的心不断下沉,而唐安的一番话,更是将自己说成了欺生的恶霸。
明明自己才是正义的一方好不好,为什么会这样?
想来想去,王同终于想通了问题的关键,大声道:“你不要避重就轻!我让他们下跪认错不假,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二人用肮脏之手,每人在亚圣的额头摸了三下,在场的每一个都是认证!这难道不是对先贤天大的侮辱?”
“这怎么能算是侮辱?”唐安一脸夸张道,抱拳对着孟子像拜了拜,“这是他们表达对先师敬仰之情的一种方式。”
这般不要脸的话,他怎么能说得出口?
所有学子瞠目结舌,王同更是气的脸色通红,咬牙道:“好,这位管事先生,你倒是说说看是何道理!学生不才,想要听听先生何以如此论断。”
唐安从容一笑,道:“我记得……方才这位王同学说的是‘若我说不出一个子曰’,如果能说得出,又当如何?”
王同一脸不屑,道:“那你不妨说说看。若是我做错了,便向他二人道歉。”
“好。”
唐安背负双手应了一声,缓缓踱步走到石像跟前。虽然只穿着一件普通至极的灰色长袍,却似无法遮掩一身风流气质,周遭学子竟情不自禁地微微让开道路。
熟悉唐大人的人都知道,以他护短的性子,怎么可能看着手下人吃亏?更何况这还只是无心之失而已。他故意把步子放的很慢,想来便是又在想什么坏点子了。
及至石像跟前,唐安双脚并拢,看来已经想到了主意。一干学子脸带不屑,仿佛想要看他怎么出丑。
“王同学刚才也说过,二人每人在亚圣额头摸了三下。我想请问各位,为什么不是两下、四下,而一定要是三下呢?”
看着唐安脸上露出魔鬼般的微笑,一脸循循善诱地对着众人发问,柳倾歌的心也随之放松。她知道,每当唐安露出这个表情,就代表了他已经有了胜利的把握。
那个聪明绝顶又狡猾可爱的男人,终于回来了!
“倾歌,小糖糖真的好帅哦。”
“对啊,他还有没有表哥堂弟?肥水不流外人田,干脆便宜姐妹们得了。”
四朵金花你一言我一语地咬耳朵,而被围在中央的柳倾歌则美眸含情,一眨不眨地盯着唐安,喃喃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唐安——我的唐安!”
一帮学子面面相觑,没想到唐安竟然会在数字上做文章。王同显然嗅到了阴谋诡计的味道,冷哼道:“谁知道他二人在搞什么鬼,兴趣只是偶然也说不定。”
“错了,错了。”唐安微微摇头,“我们大唐男儿最是严谨,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之所以会摸三下,恰是为了表达对先师的敬仰之情。”
见一帮学子面色大怒,唐安微微一笑,从容解释道:“三是一个很神奇的数字。《道德经》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孟子大德,扬儒之文化达济天下,传孝悌之道,度军法臣礼,乃是全天下都要敬仰的无上先贤。所以他二人的第一重意思,便是叹服于亚圣的才德,感恩孟子的思想如阴阳相济一般,至‘三生万物’,普度众生。让我等后背皆可蒙荫于先贤的智慧,在和谐稳定的社会环境下知法懂礼、忠君爱国、友爱兄弟、重孝尊德。”
“胡说!”
“信口开河,颠倒是非!”
听唐安一张利嘴把黑的说成白的,学子们一个个面红耳赤,如一群苍蝇般纷纷指责起来。
让他们更为愤怒的是,明知道他说的都是假的,可是人家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找不出道理反驳。他口口声声皆是歌颂孟子的话,若是推翻唐安的论证,岂非是对亚圣更是不敬?
“安静!”
王同高举右手,聒噪的人群慢慢沉静了下来,只是一双双迫切想揭露谎言的眼神则紧紧瞪着唐安。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唐安恐怕已经死了。
王同强压怒气,冷声道:“这位大管事说了‘第一重意思’,不知是否还有其他意思?”
“当然有。”唐安自信一笑,“第二重意思,便是表达二人的喜悦之情了。在路上的时候他们就与我说过,能够来到齐国瞻仰孔孟遗风,实在是三、生、有、幸。很显然,他们把这份激动与喜悦之情毫无保留地对孟子先师进行了表达!”
王同捏紧拳头,道:“还有么?”
唐安略一沉思,道:“我们汉人讲究三三不断,所以这第三重意思,便是希望亚圣的思想能够绵延不绝,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也能得到熏陶,成为祖国的栋梁之才。”
不待王同再发问,唐安已经当先伸出了四根手指。
“至于第四——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二人连同孟子先师,部恰是三个人吗?这也表明了二人将永尊亚圣为师,孜孜不倦地汲取修身养性的知识,脱离低级趣味。”
一连四重解释,一环扣一环,每一重都站在伦理道德的角度。季晨和马尚率情不自禁地挺直了摇杆,眼睛微微湿润,都被那些根本不属于自己得思想而感动了。
“喂,季大哥,你方才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是个屁!老子是对老神仙许了三个愿望,希望他老人家保佑老子升官发财、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俺也是哎!俺祈求老神仙保佑俺当大官、发大财、娶个漂亮媳妇!”
第五百五十六章 稷下盛会(上)
唐安如果听到二人的心声,不知道会不会活活气死。
但此时此刻,他显然入戏已深,满脸心痛地叹息一声:“唉,两个大唐人,不远万里来到齐国,只为对亚圣聊表内心的崇敬之情,这是怎样的胸襟,怎样的情怀!对于这样的人,各位怎么能忍心伤害?怎么能开口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这难道就是堂堂大齐的胸襟?”
王同一脸冷笑,一直期盼从他的话里挑出些许毛病,现在终于逮到了机会:“管事先生竟有如此才学,倒是学生看走了眼。不过很遗憾,三人行必有我师……可是孔圣的名言警句。管事先生错把冯京当马凉,这帽子戴的未免也太歪了一些。”
“哈哈,这是哪位夫子教的学生?”
“不错,连孔圣和亚圣都分不清,就敢跑来大放厥词!”
学子们难得扳回一城,竟同时哈哈大笑,极尽冷嘲热讽。
听了唐安不知廉耻的侃侃而谈,学子们都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他们不服气:齐国才学天下第一,怎能被一个大唐男人压得抬不起头来?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仅仅是一个低贱的歌舞团管事。这若是传出去,让他们的脸往哪搁?他们怎么会能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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