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愧不敢当!”二人同时说道。
李墨玉欣慰的拍了拍唐安的肩膀,点头笑道:“好你个唐安,也不知从哪听到的那个故事,让老夫也受益良多。有你这样的学生,是我墨玉书院的福气。”
唐安骚骚一笑,赶忙故作谦虚道:“为学院尽力是学生的责任,院长太过奖了。”
“你不必谦虚,我是凭心而论,并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李墨玉说着,无限感慨的抬头看了看悬在墙上的“京城第一书院”的匾额,道:“人人皆那虚无的金银岛而沉迷,却不知身边处处彩虹,说的好!我开这间书院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想挖掘更多的孩子,让有能力有抱负的人在这里成才。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落了意气之争的俗套,凡事非要争个第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显出这间书院的威名,实在是可笑至极。论学的意义本在于让学子间相互交流共同提升,如今却成了为争夺第一书院这样一个虚名的武器,真是本末倒置。”
听他自讽般的感慨,不止是墨玉书院的人,连城南书院诸人也是脸带愧色。
李墨玉叹了口气,道:“临渊!”
薛临渊赶忙起身应道:“院长,有何吩咐?”
李墨玉盯着匾额看了半晌,叹息道:“找人将这块匾额摘掉吧。从此墨玉书院只为教书育人,这京城再无第一书院第二书院之分!聂院长,你意下如何?”
聂冠中一脸发自内心的敬佩,拱手道:“我等着相了,为了一个虚名而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所在,确实太不应该。李院长,您老今天又给聂某上了一课啊!”
“哈哈!”卸下了心头的包袱,李墨玉心情大畅,道:“好,既然如此,我宣布——今天的论学大会,唐安与叶丹崇互为平手,不分胜负!”
这样的结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学子们心中听完李墨玉一席话,对这个老人的境界都是心中佩服,也为自己身为墨玉书院的一份子大感骄傲。
至于结果——虽然说的是“不分胜负”,但在地字乙班学生的心目中,叶丹崇已经认输,唐安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唐安好样的!”
“我们为你骄傲!”
学子们纵声欢呼,齐齐把唐安围了起来。
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与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分不开关系。试想如若换一人和叶丹崇实力相差悬殊,胜负一眼可辨,也不会让夫子们有这么多的感慨,自然也就不会存在“不分胜负”一说了。
“兄弟们,上!”
程采和哈哈大笑着招呼一声,学生们立刻冲了上去,欢呼着又把他们功臣抬了起来。
“喂,这个造型我酝酿了很久的,别扯衣服——喂!谁他妈脱我裤子!”
唐安双拳难敌四手,一次又一次抛上天空。嘴上虽然说得不情不愿,但没有人看到,他背离所有的脸庞上,已经布满阳光。
有这么一帮关心自己的人,感觉真不错呢!
待到学生们抛得累了,唐安双脚终于着地,埋怨的逐个瞪了一眼,见不远处蓝海棠正微笑着看向自己,这才想起不是她那么长时间以来无私的给自己补课,自己绝不会有今天的风光。
整理好衣服,唐安朝蓝海棠走了过去。学生们笑笑,主动让开一条道。
行至跟前,唐安郑重的鞠了一躬,道:“唐夫子,谢谢你。”
蓝海棠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道:“你干什么?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与我无关。”
“不,我今天的成绩,有你一半功劳。”唐安坏坏一笑,对着后面的学生们眨眨眼,招手道:“喂,你们还在等什么?”
学生们得了示意,立马欢呼着冲了上来,想要把蓝海棠也像抛唐安那样抛起来,吓得蓝海棠脸色煞白,连腿都吓软了。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被一帮男子这般轻薄,以后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李墨玉喝道:“不可胡闹!”
院长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纵然学生们有心要庆祝,却迫于院长的威严,讪讪都退了回去,让蓝海棠可算松了口气。
见学生们不再调皮,李墨玉对聂冠中道:“聂院长,今天的结果可谓是皆大欢喜。老夫已叫人在三笑楼摆了庆功宴,宴请城南书院的诸位,诸位务必要赏个脸啊。”
聂冠中笑道:“李老的邀请,我等怎敢不从?”
李墨玉大笑,转身道:“唐海夫子、唐安,今日你们二人的表现堪称惊艳,也随我一起来吧。”
唐安心里得意,想不到自己一届书童,竟然有资格和这些名人才子共聚一堂,倒也足以自豪了。
刚想要开口答应,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扭头看去,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快步朝这边跑来,不是大小姐程采夕又是何人?
唐安眉头一皱,暗道这个女土匪来干什么?咦,怎么脸色还这么难看,难道是来大姨妈了?
程采夕提着宝剑,一脸的着急,往斜后方看了一眼,顿时花容失色,拔出宝剑纵身一跃,人在空中大喊道:“唐安!小心!”
看程采夕的模样,傻子也知道出大事了。蓦地,唐安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似是巨大的危险已经将自己包围。
(你们以为书院论学到此结束了么?太小看作者君了。为什么大小姐会这么着急?下午2点公布答案。)
第一百零六章 再遇黑衣人
晨光熹微。
程采夕像往常一样,提着宝剑轻叩蓝府大门。
院子里,打扫庭院的下人听到沙沙的脚步声,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很快又把注意力对准地上的尘土。对这个每天都要来好几回女罗刹,下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半个多月时间,蓝府已经变成了程采夕第二个家。自从和唐安商议过后,她就把抓捕黑衣的线索锁定在了蓝海棠身上。不过很可惜,这个号称“小诸葛”的奇女子行踪飘忽,大小姐每次前来都被告知蓝海棠已经外出了。再问她去了哪里,下人们则是众口一词:无可奉告。
蓝海棠毕竟是尚书爱女,程采夕不好用强,况且自己也没有正当的理由。若非看在自己是飞天们公人的份儿上,估计她连蓝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越是有挑战的事,越容易激发程采夕的斗志。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倔劲儿上涌,程采夕还真和这位才女卯上了。
你不是不见我么?那我就天天来,一直等到你肯现身为止。
不过程采夕显然低估了自己的脾气,高估了自己的耐心。飞天门主只给她一个月时间,眼看时间过去大半,却还没找到丝毫线索。一想到那个如鬼魅一般的夏国杀手很可能就隐匿在市井之间,大小姐只觉得心中像猫爪一样难受。
她有一种预感:这个黑衣女人所图必定不简单。若是不尽快结案,恐怕还会惹出什么大的麻烦。
喝了一口下人递上的香茗,听着几个奴婢在角落里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一股邪火又爬上了大小姐的脑门。敢情这些下人都在看自己笑话呢!
“啪!”
蓝海棠的避而不见,这么长时间做的无用功,下人们的嘲讽,终于让大小姐的脾气突破了临界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蓝府管事听着屋内的动静,三步并两步窜进了大堂,见程采夕目光凛冽面色不善,心中一虚,道:“程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程采夕刚要发表,脑海中却忽然闪过唐安的影子。
那个家伙办事一向无所不用其极,却很少有能难住他的事。自己这么多天来早出晚归却毫无成果,为什么不考虑别的方式呢?
想到这里,程采夕嘴角噙着一丝阴险的笑意,道:“你知不知道,你们家小姐现在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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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时候,其实只要略微转变一下方向,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蓝海棠洛神节遇刺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而程采夕很巧妙的利用了这一点,告诉管家最近追查到了一些线索。但种种迹象表明:那个神秘的杀手并没有放弃刺杀蓝海棠的打算。
连唬带吓之下,蓝家老管事终于抵不住压力,透露了蓝海棠的行踪——小姐想要一展所学,所以易容去了墨玉书院当夫子。不过她早有交代,不让对任何人提起。
墨玉书院?
一提起这四个字,程采夕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影。前段时间去找唐安借钱喝酒的时候,那位夫子可不就漂亮的如同女人一样么?
程采夕恨得直咬牙,那“唐夫子”眉清目秀,一看便是女扮男装,连这都看不出来,程采夕你真比猪还笨!
懊悔过后,程采夕却被满心的怒火所取代。刚刚发生过刺杀,这位养尊处优的蓝大小姐居然还不安分,她简直是不要命了!
书院那种地方人多眼杂,一旦身份暴露,蓝海棠就会陷入巨大的危险当中。那黑衣人上次没有得逞,想来绝对不会放弃,必定在角落里偷偷注意着蓝府的一举一动。
蓝尚书这样的国之重臣,早已是在飞天门挂了号的,暗地里自有人默默保护,黑衣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在这里动手,但书院就不一样了。
更何况。。。那黑衣杀手还和唐安有旧怨,蓝海棠和唐安无巧不巧地凑到了一起,恰恰省却了黑衣人的麻烦。这两个家伙,每一个让人省心!
想到这里,程采和一刻也不敢耽误,马不停蹄的赶往墨玉书院,心里暗暗祈祷着,但愿那个黑衣人还不知道蓝海棠的真实身份,否则…恐怕一切晚矣。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书院,刚想去找蓝海棠,程采夕却异常灵敏的感应到院子里一棵树上人影闪动。扭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衣人卧于树丛中,手里握着一张弓箭,对准了大堂之中尚沉浸在喜悦里毫无所觉的蓝海棠!
黝黑的箭矢闪着幽幽的寒光,如同指引进入地狱的冥灯一般。
程采夕吓得魂飞魄散,毫不犹豫的拔出宝剑,对唐安大喝道:“唐安!小心!”
这番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实际上是想要唐安保护身边的蓝海棠,但此时形势危急,也顾不得仔细计较了。
黑衣人却不会给他们防备的时间,见被人发现,立刻弓满,箭放!
“嗖!”
破风声响起,让人闻风丧胆的龙蛇追魂箭划破长空,如同一只黑色的毒蛇,直奔蓝海棠的眉心而去!
程采夕知道此时再多说什么也来不及了,一咬牙,拔出剑来便朝箭矢迎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上一次黑衣人的箭是仓促而发,所以才会被她给挡下,这一次却是有备而来,蓄势已久的一箭势大力沉,快逾闪电,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挡下?
在空中一个漂亮翻越,程采夕注意力高度集中,冲着箭矢一剑劈下!
没有木箭断裂的声音,宝剑与箭矢堪堪擦肩而过,却没有砍中这迅若流星的一箭。
程采夕的心直沉了下去,心里暗道:完了!
屋里的唐安也惊呆了,当他依稀看到那只箭矢的时候,终于知道危险来自哪里了。
洛神夜的黑衣女人,她又来了!
时间容不得他多去想什么,夺魂的丧钟已经敲响。眼见程采夕没有挡下这一箭,唐安心生警觉,不过可惜这一箭却不是冲他射的,而是直奔向自己身边的“唐海”。
二人都是不会武功之人,反应再快也快不过那箭矢。黝黑的箭身从众多才子头顶飞过,与唐海的身子乍合又分,最后狠狠钉在后后面的白墙上。
“喔!”
蓝海棠惨呼一声,满脸痛苦的捂着肩膀,脸色都有些泛白。
唐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道:“夫子,你没事吧?”
蓝海棠脸色凄楚,却是咬着下唇,轻轻摇了摇头。
唐安心中大急,往蓝海棠肩膀看去,见她肩膀上面的衣服被箭矢划了一道口子,殷洪的血水慢慢渗了出来,不过幸好是皮外伤,没有性命之虞。
几片羽毛缓缓飘落,原来程采夕方才那一剑虽然没有砍中箭身,却削掉了后面的箭羽,这才使志在必得的一箭失去了准头。否则以那黑衣人的箭术,绝不仅仅是擦伤肩膀这么简单了。
程采夕见蓝海棠没有性命之危,一颗心终于落地。一双凌厉的双眼循着射箭的方向望去,只见树梢上的黑衣人眉头紧蹙,似是为自己这一箭没有取蓝海棠性命而大感不满意。轻轻摇了摇头,黑衣人竟从背后的箭篓里又取出一支箭,搭在了那柄胎弓之上!
看来今天不取蓝海棠的性命,这黑衣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罢手了。
程采夕气的七窍生烟,这个混蛋,竟然胆敢在飞天门门人眼皮子地下这么肆无忌惮的杀人!
略微估算了一下距离,程采夕自知恐怕来不及挡下第二箭,略一沉思,大喊道:“杀人啦!快跑啊!”
屋子里的学子们完全愣住了,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们甚至都没搞清楚自己的夫子怎么就中了一箭,又是谁要杀自己的夫子?
脑海中一片混沌之下,学子们就听见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宛如泼妇般的扯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
整间屋子当中唯一知道黑衣人身份的只有唐安,稍加思考便明白了程采夕的用意。她分明是想制造混乱,混淆黑衣人的视线,好让自己和夫子趁机逃脱。
可是…这个该死的黑衣人,冤有头债有主,明明是自己抓了她的胸部,她射夫子是什么意思?这个王八蛋,箭术那么差还好意思丢人现眼,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
心中骂了两句,唐安也扯开嗓子喊道:“同学们快跑啊!迟了就丢掉性命啦!”
李墨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他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便镇定下来。见全场都呆若木鸡,当即说道:“临渊!唐老!带学生们先去避难!”
不需要薛临渊招呼,学生们短暂的呆滞之后,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是有杀手要杀人啊!
想通此节,学生们立马都像是火烧屁股一样跳了起来。这些富贵人家的子弟把性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此时遇到了这么大的危险,立马哭爹喊娘的往外逃窜,就像是一群无头的苍蝇。
程采夕一个闪身进了房间,看了看蓝海棠的伤势,也顾不得责备,皱眉道:“蓝姑娘,快跟我走,找个地方暂且避一避!喂,你也跟着一起来!”
唐安努努嘴,暗道这女土匪对夫子和老子态度截然不同,真是太看不起人了。还蓝姑娘,人家明明是唐夫子,我看你是忙案子忙昏头了吧!
鄙视了这女土匪一番,却还是老老实实架起受伤的蓝海棠,从侧门往内院走去了。
躲在树上上的黑衣人见一堆人蜂拥而出,自知失去了机会。不过她并不气馁,反而眼角带着笑意,似是完全不担心蓝海棠会逃走一样。
缓缓放下弓箭,黑衣人的眸子弯成两道新月,喃喃道:“有趣,实在是有趣。不过你们已经是瓮中之鳖,这一次…你们还能逃得了么?”
(精心修改的大章节,潇洒自己都觉得够紧张。重要人物黑衣人再度登场,其身份和目的是什么?欢迎各位踊跃竞猜,发言一律加精。晚上8点还有一更。本周最后一天,潇洒说过每天保底三更,终于做到了,真不容易啊!各位是不是来点红票什么的意思意思?)
第一百零七章 唐海,海棠?
此时已经到了午休时间,学生们都去了食堂,屋子里都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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