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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铉洗完澡刚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Key抱着手站在过道上。
“你怎么还在这里?”钟铉用浴巾擦着头发,“天气凉起来了,小心感冒。”
“钟铉,你是知道什么的吧?”Key直直逼视着对方的眼睛。
钟铉笑笑,“什么意思?”
Key无奈的笑着,低下头,“我认识的金钟铉,不是这么大惊小怪的人。”
笑容短暂凝固在脸上。
“说实话,”Key抬头,“我最近也觉得不对,好像总是被跟踪一样。”
“你感觉被跟踪?”
Key点点头,“这事情,是冲着乐队来的吗?”
钟铉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说:“事情有点复杂,我还没什么头绪。”
Key踱到沙/发边坐下,不急不躁的说:“那就慢慢讲。”
钟铉重重的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浴巾放下,挨着Key并排坐到沙/发上。
“我爸的竞选,出了点问题。前几天,他罩着的几批货接连失手,有几个关键人物被逮捕,警局那边不允许律师会见当事人,一点消息都没有。”
“嗯?”Key有点奇怪,代理律师怎么会见不到当事人?
“说什么案情涉密,不许见。”咬着嘴唇,钟铉的表情渐渐变得残忍,“现在,连……灭口都不行。”
“金钟铉……”Key提高声调轻轻叫了一声,便再也讲不出下文。想说,你不要再做那么危险的事,但又觉得好像被抖出来更危险。
“Key,”钟铉忽然惆怅的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不要说这么奇怪的话。”眉头紧锁,不喜欢听到钟铉这样的假设。
“我是说真的。”
“好了好了,不想思考这个问题。”Key烦躁的挥挥手,“话说回来,这事情和今天的恶作剧有什么关系?”
“白天,在和我爸去做演讲的途中也收到了一封类似的东西。”顿了顿,“上面写着——我都知道。”
听钟铉这么一说,Key忽然觉得头皮发麻,好像背后有双眼睛一直阴阴的看着你,但你又不知道是谁。未知的对手比强大的对手更可怕,他在暗,自己在明,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而这个“彼”连影子都没露过。
“什么线索都没有吗?”
钟铉摇摇头,“把信拿去做过鉴定,上面全是的指纹乱七八糟,无从下手。”
“要不……”Key想了一会儿,“把今天这张一起拿去鉴定?”
“这是一定的,但是指纹太多,工作量很大,等到鉴定结果出来大概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钟铉十指交叉,支着下巴,“我担心的……是别的……”
“钟铉,”Key考虑片刻,很认真的说,“我觉得那个人,好像针对的是你。”
“如果是针对我,为什么要干扰竞选?”
Key摇摇头想不明白,钟铉家里得罪过什么人他不清楚,但这种位高权重的家庭必定背景不会太清白。
钟铉又重重的叹了口,“起初以为是政敌,可是刚刚收到了那张纸条又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而且不允许律师会见当事人这个问题,我也奇怪。以往只要动用点关系,在警局里做点动作是很容易的,可这次竟然完全把消息封锁起来了,除非……”钟铉咬了咬嘴唇,像在揣测什么。
“除非什么?”
“除非,我爸已经被监视了。”钟铉低声回答。这是最棘手的事情,如果势力被限制,那么后果很危险,整个家族都可能天翻地覆。擒贼先擒王,这是对手的高明之处。控制掌控大局的人,再吞噬掉下面的兵卒简直易如反掌。
“如果真是这样,你准备怎么办?”钟铉晚上一直问奇怪的问题,Key感觉他好像已经有了打算。
钟铉无可奈何的扯了扯嘴角,“不意气用事的话,我就得避一段时间。案子调查起来,早晚会查到我头上。”
Key了然的点点头,并没有想太多,毕竟钟铉的安全要紧。
“可是,你呢?”钟铉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苦涩。
“我?”有点奇怪,“关我什么事?”
难道要我跟你一起走?那乐队怎么办?等风头过去你不是就可以回来了吗?况且,这又不是旅游逛街,我在一个陌生的国家怎么生活?
“如果我一直不能回来了呢?”
如果一直不回来?大脑短暂空白,Key从未做过这种猜测,也不愿意做这样的猜测。
“那……”他低下头,无言以对。“钟铉……过了第一场公演再说吧。”
无力的惨笑,“如果,可以捱过第一场公演的话……”
嗡嗡的振铃音响起,是钟铉的手机。
“喂。”
“什么?!”
“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钟铉匆匆跑到房间换下睡衣,Key也跟过去。
“怎么了?”
“有人寄了一份对我爸不利的资料到报社,我现在去拿回来。”
看着钟铉匆忙离开的背影,Key突然感到一团可怕的浓雾笼罩着自己,就像独自被锁在一片阴霾之下,暗无天日,看不见,也走不开。
钟铉,我怎么会有一种就此别过的错觉呢?
第二十三章
不能开车,刚才爸爸用了一个陌生号码打电(和谐)话过来,说明他自己的号码极有可能已经被监听了,所以这时候开车出去肯定会被怀疑。
打车到了报社附近,四周已经静谧无人。听说资料好像在总编室,钟铉看了看围墙上方的监控头,小心绕到一个摄像头的死角。
敏捷的翻入院墙内,猫着腰摸进办公楼。
总编室在五楼,安全通道没有监视器,这些资料已经烂熟于心。
谨慎注意附近的动静,钟铉迅速赶到五楼总编办公室。大门用环锁锁着,从口袋里摸出工具开始开锁。因为紧张,尽管戴着手套,手心还是微微冒汗。
突然想起和Key第一次贪欢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自己房间的,早知道把他带上了,说不定开这种东西他比自己快。苦笑一下,这种时候居然还在走神。
捣鼓了半天,终于把锁打开。总编纷乱的桌子上,一个牛皮文件袋被放在最显赫的位置,钟铉用手(和谐)机灯照了照,果不其然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看来金议员暗中操作黑势力的八卦的确引人注目。
没时间检查里面的内容,粗略看了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钟铉拿上东西,锁好门,以防万一,还是用白布擦掉了门上的指纹,然后火速离开现场。
第一件事情,当然不能回宿舍,必须要把手里的东西赶紧交给父亲才行。
走出一段距离,拦了一辆出租车。坐到后座才开始翻看文件袋里的内容。密密麻麻的账目表,什么时候提款,什么时候转账,能拿到这些东西,说明对方对这些暗箱交易掌握的非常清楚。还有几张交易时的照片,好在自己不在照片里面。
这些东西要是见报的话,一定会是重磅炸(和谐)弹。如果落到检察院手上,更是致命伤。
人在江边走,哪能不湿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因循果报,谁都有翻船的一天。钟铉扯起嘴角冷笑一下,当初执意避开商政两界就是因为不想一辈子被这样的负担所困,结果到头来,还是注定卷进去。
一走进家门,爸爸已经在沙/发上坐着等候自己,管家和妈妈正把大包小包行李从楼上搬下来。
“这是……谁要走?”钟铉拿着文件的手僵在半空中,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把东西给我。”金先生伸手接过钟铉拿的文件袋,头也不抬的接着说,“船已经等在码头了,你现在离开韩国。”
“什么?!”钟铉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
神情严肃的看了钟铉一眼,金先生催促道:“行李都收拾好了,护照在里头。权叔送你过去。”
这个决定太仓促,钟铉想至少打个电(和谐)话告诉Key,可是刚摸出手(和谐)机,就被父亲夺了过去。
“你的电(和谐)话已经被监听了!”
“可是……”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赶快离开。”不容抗拒的语气。
在原地愣了大概一两秒,钟铉被推搡着出了门,回头看了看母亲已经哭肿的眼睛,他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父母虽不舍,但也不能表露出来。
去码头的路上,钟铉一直木讷的坐在车里,脑子里一团乱麻。想着下午还在和温流他们讨论首场LIVE的事,晚上问起Key这事情还没得到一个确切答案。
就这么离开了?! Key怎么办?LIVE怎么办?乐队怎么办?!
“权叔!”钟铉突然回过神来,恳求道:“送我去一趟宿舍吧。”
“小铉,”管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劝诫道:“时间来不及了,况且,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的越好。”
钟铉语塞,不自觉的紧握拳头,就是因为知道结果性命攸关才不想这样匆忙走掉。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心狠手辣的牵扯上无辜的人?
胃部突然神经质的痉挛,钟铉咬着嘴唇用手死死抵住,冷冰冰的汗珠从额头上涔出来。
管家看到他神色不对,扭过头关切的问:“怎么了?”
钟铉艰难的摇摇头,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没……什么……”
“小铉,你忍忍,到了船上有人照应你。”
“我……要去哪里?”
“先坐船去中国,再转机到美国。护照和证件全在行李箱里,两边都有人接应。不要在机场打电(和谐)话,接你的人会认得你。”
事到如今,钟铉只能被迫点点头。这时候再说儿女情长就是不理智,可心里就是憋得难受,白天还以为至少能熬过这么几天,所以不疾不徐的什么都没有处理,原来自己还有那么那么多事情放不下。佛说,最痛莫过爱别离,情浓时最害怕被狠狠掐断。
“我爸呢?他就这样耗着?”
“他暂时不能走。”权叔侧过脸看着钟铉安慰道:“小铉,你放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钟铉深深吐出一口气,他还能说什么?事情早已超出了自己控制的范围,除了乖乖听话之外还能做什么?
但愿,一切都会过去。
到了码头,上了船,因为黑船环境不太舒适,加上精神紧张一直胃痛,并且时而伴随呕吐感,这样的身体状况不允许钟铉继续支撑着,或许天一亮就会有更多繁琐的事情需要应付。于是他服下两颗晕船药就昏昏睡过去。
越清醒,越会去想,越想,就越难过。太多无力和焦灼,还不如暂时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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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船上的人叫醒,走到岸上钟铉还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没怎么进食,又经过了24个小时水路颠簸,这些后遗症让他步履不太稳健。经过几个集装箱,听到码头陌生人的呢哝软语才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在大韩民国的土地。
胸腔胀得难受,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拽住,头痛,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行尸走肉般的去机场,一路有人护送着登机,可是他竟然一句话都不想讲,整个人无精打采。
例行的等待,检查,过关,上机。
飞机隆隆起飞,穿过云层升到几万米的高空,平直向东飞行。夜间航行窗外一点景色的都没有,钟铉贴着玻璃,毫无焦点的看着外面,想象着在几小时之后会经过的那块飞鸟状的国土,有一个叫首尔的地方,自己的过去停在那里,回忆停在那里,时间也停在那里。
鼻子有点刺痛,眼眶热乎乎的有什么东西想汹涌而出。直到嘴角滑进一丝咸咸的苦涩,钟铉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那么深深的无助。父母可能会有办法也有经验渡过难关,可是还有一个人怎么办?那个羁绊在自己心底的人。
Key啊,你昨晚睡得好不好?今天又做了些什么?你是会等着我回来,还是把我从你的记忆里抹杀掉?
以后会怎么样他不知道,更不愿去设想和Key会怎么样,连自身都难保,哪里有资格去保护别人。不要把Key牵扯进去就已经是万幸,这时候怎么敢奢望更多?
心中有一块柔软的地方钝重的疼痛,过去的点点滴滴快镜头一般的闪过,偏偏大脑又不是一个太好的剪辑师,留下来的竟都是一些温软的片段。
想到这些的时候,眼泪又开始崩溃决堤。
Key,我想看你笑。我想听到你叫我傻瓜。我想跟你一起唱歌。我真的……很想你……
第二十四章
尽管不愿意相信,翻着日历也不得不承认,钟铉已经离开一个星期了,没有电话也没有口信。乐队紧急找了一个贝司手代替,即使旋律能弹对,节奏能掌握,但排练起来还是觉得缺少了什么。
不是你,乐曲便没有灵魂。
Key能原谅钟铉的不辞而别,温流和珉豪也表示理解,公演迫在眉睫,公司除了被迫接受换血这个事实外,别无他法。
两个人才一个多月的感情,还不到生离死别的程度。Key知道,无论怎样,日子还是要往下过。只是每每走到阳台,看到空荡荡的沙滩椅,就会想起临别那天钟铉抱住吉他随手弹起的那首歌。
脑海里不断回荡着最后两句酸楚的歌词——我想你了,我想你了……
心里空落落的,有巨大的空虚蔓延出来。
Key从来对政治问题冷感,可是现在却刻意关心起这次竞选的情况了。心里唯一的安慰就是看到金议员在电视上谈笑风生样子,只有这时他才确信,钟铉一定在某个地方,努力的生活着。
无力的把脸埋在手心,人真的很没用,当习惯了幸福的时候,对痛苦的承受度就会大大降低。没有金钟铉的十几年还不是过来了,可现在却连唱歌吃饭走路都觉得不对劲。
口袋里电话响起来,Key怔了怔,拿出来一看,竟然是泰民。
“喂。”着实没有精神的时候,Key无法装的兴高采烈。
“哥哥,我听说Crucifix明天首场LIVE也!”小孩子仍然是欢快的声音。
“是啊。”
“哥,你加油哦!”闭上眼睛都能想象泰民说话笑眼弯弯的样子。
“谢谢泰民。”
“明天给你一个惊喜。”
好不容易露出了一点点笑容,Key问道:“什么惊喜?”
“到时候你就知道啦~”故意卖了个关子。
“泰民,就你那点小心思。”
“嘿嘿,哥,最近你们排练很紧张吧?你和钟铉哥怎么样?”
Key听到这个名字心里沉了一下,长长的叹了口气,“钟铉家里有点事,不能一起参加首场演出。”其实心里明白,可能是再也不能参加演出,但这个残酷的认知就是不想说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泰民小心的问:“很严重吗?”Key从接电话起情绪就不高,以为是排练太辛苦,所以当时没多想。
“我也……不知道……”Key低声回答,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除了鼓励也说不出多余的话,“哥,不论怎么样你都要加油。”
“会努力的,”会努力唱钟铉写的那些歌的。调整了一下情绪,Key忽然问泰民,“家里人最近身体还好吧?”
泰民吃了一惊,确切说,他是感到惊喜,哥居然开始关心起这个了?虽然用“家里人”这个词代替,但他知道Key就是指的妈妈,于是连忙回答:“他们都很好。嘿嘿。”
“那就好……”宽慰似的勾起嘴角,淡淡的语气。
电话里嘟嘟的提示有呼入电话,Key看了看屏幕,是珉豪打来的,估计是让他去练习室。
“泰民,我先挂了,有电话。我等着你明天的惊喜哦!”
“好,拜拜~”
接起电话,“喂,什么事?”
“Key,来场地彩排。”
“好,马上就过来。”
从沙/发上起身,Key困倦的伸了个懒腰,钟铉合声的部分交给了温流唱,自己跟新贝司手没什么交流,这几次排练,他都比其他人去得晚很多。没有金钟铉在乐队里,好像做什么都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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