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笑得那么不同寻常。
Lilith【下】
Key走到楼下的大厅时就隐隐闻到一股香味,是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不像普通的檀香,也不像香水。
厅内的灯光是暖暖的橙黄色,连服务生也戴着面具,似有似无的传来意大利歌剧,了了快断线的女声。人们说话都是窃窃私语,四周墙壁都是镶金边的落地镜子,人影印在里面看起来特别诡异。
大概有点缺氧,Key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姜叔,我想休息一会儿。”Key低声对走在前面的男人说。
姜胜宇点点头,扶着他到靠墙的沙/发坐下,“怎么了?”
“有点头晕。”Key如实说。
姜叔转身去吧台端了一杯冰水过来,“喝点水,如果还不舒服我就早点带你回去。”
Key点点头,接过水杯抿了一小口,姜胜宇离开后,他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手撑着脑袋休息。
渐渐的,眼皮越来越重,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像错了位,晃来荡去的不真实,胸口很闷。Key颤颤的伸手去拿杯子,可是手软到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迷糊中好像看到姜叔走过来,叫了他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应没应,意识已经不受控制,只猜想姜叔看到自己这个状态应该会带他先回家吧?大脑放松警惕之后,整个人就脱力般的靠着沙/发,然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Key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和姜胜宇在床上,鼻腔里还是萦绕不去的那种怪异香味。男人剥去自己的衣衫,一寸一寸打开自己的身体。忽然下身撕裂般的痛楚袭来,Key惊叫了一声清醒过来,定睛看着压在身前的男人,他这才明白原来那根本就不是做梦。
想说话,可是声带像结冰了一样发不出声音,四肢也软绵绵的。可怕的疼痛之后,渐渐蔓延上来的是从未体会过的快丄感,怎么会这样?这个男人,在占有自己的身体。长这么大,Key第一次知道,原来同性之间做这种事也能得到满足。男人粗重的呼吸响在耳边,Key有些惶恐的转头看着他因为情欲微微扭曲的面孔。
不能说话,不能有任何动作,不论是痛苦或是快乐的感觉都只能默默承受着。
【Key,人不能永远是小孩子的。】
这时才明白那句话的涵义,你一开始就没有当我是个孩子吧?
像个木偶娃娃一样任凭摆布,Key目光空洞的望着头顶晃动的天花板,他有点恍惚,在这场欢爱中,就像把自己放在了祭坛上,无力的面对着渴望贡品的神的眼睛。
高潮过后,男人温柔的撩开自己额前的刘海,轻声说:“Key,我抱你去洗澡。”
在温水里浸泡了好一阵,Key才慢慢缓过劲来。掉开头一直不看姜胜宇,想哭又哭不出来。这是他生命里第一个用这种方式闯入的男人,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第一次和第二次没什么差,不可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是需要心理接受时间而已。
“为什么要这样?”他沉默了很久终于声音颤抖的问。
姜胜宇环着Key的肩膀低声说:“跟着我,我会对你好。”
Key轻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什么叫会对我好?
“这里是哪里?”
“给你的房子,以后搬过来。”男人捏了捏他的脸颊。
Key不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身上颜色深浅不一的淤青,怎么洗都洗不掉。我是那么诚心以为可以跟你作朋友,但你怎么能只是虎视眈眈着我的身体而已?
“姜叔,我们为什么不可以等熟悉彼此之后一步步来?”Key的声音淡淡的,“你现在做的事情我很难接受。”
男人没有回答,于是Key接着说:“可以回到以前的关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我还是会敬重的叫你一声‘叔’。”
安静了一会儿,姜胜宇轻轻转过Key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他笑着说:“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针尖扎到Key心上。他差点忘记,这个人是姜胜宇,他想要的人怎么容许对方说一个“不”字?事到如今,即使是火坑也得往下跳。
怔怔的盯了姜胜宇好一阵,一滴眼泪悄无声息滑下来,连Key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看到他这个反应,男人忽然心软了,慌忙伸手揩掉他的眼泪,这才想起眼前的人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而已。
“乖,别哭,姜叔吓到你了。”男人柔声哄他,“以后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亏待你。”
Key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我知道自己也不是非常干净的人,的确,有过不伦过往的人有什么资格装清高?可是这样仅仅是你单方的意愿还是会让我觉得很肮脏啊。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姜胜宇挥了挥手,戏谑的勾起嘴角,“你自己不是同样能获得快乐吗?”
想到刚才的感觉,Key羞愤的别开脸。
“好啦,”男人朗声大笑一阵,突然暧昧的压低嗓音说:“你在床上的样子,我很喜欢,不过……明天还有事,今天得早点睡觉了。”
说完,男人刷的从浴缸里站起来,轻松的一个横抱,把Key也带回了卧室。
**********
忽醒忽睡的到早上,再睁开眼的时候,Key翻身发现床上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床头柜上压着一摞纸币,还有一张信用卡。懒懒的伸手把东西拿过来,稍微目测了一下纸币的厚度,大概是自己在酒吧打工工资的两三倍。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他下床从地上的衣服口袋里找手机。下身拉扯着还是会疼痛,不禁皱了皱眉。
电话是姜胜宇打来的,嘱咐Key自己照顾好自己,床头的现金和信用卡都是给他的,钥匙在饭桌上,这两天会比较忙,可能暂时没时间来看他。还在电话里道歉,说昨晚上可能吓到他了,让他不要介意。
挂断电话,Key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他从没想到,自己竟会这么值钱。想起朋友说,闭上眼睛,谁和谁不一样呢?其实,自己也并不讨厌姜胜宇,只是对他的方式有心结罢了。冷笑一下,这样算什么?
揉了揉太阳穴,头很痛。派对上的异香大概是迷烟,因为面具只遮住了眼睛,所以Key吸进去了很多。想着要不去把以前住的地方退了,反正东西不多,来回几趟应该能搬完,离晚上上班的时间还早。
你要用这种方式对我好,那我只能接受。
搬完东西,草草吃了晚饭,Key打理好自己出门上班。
Rose见到Key进来,从吧台里钻出去走到他身边,“你……昨天去参加派对了?”
“是……”Key吃惊的回答,“你怎么知道?”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去,”Rose尴尬的笑笑,“那个派对在圈内称为Lilith,是为一些有特别喜好的有钱人或者高官满足欲望的地下聚会。”
Key听了Rose的解释,怔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
他以为……姜胜宇至少是喜欢他的……
Rose摇摇头,“去之前你为什么不问下我?”
讲完这句话,两人都沉默了。姜胜宇是什么人,如果不是心狠手辣怎么可能坐到现在的位置?况且老狐狸的伪装单凭十几岁涉世不深的Key又怎么能一下子察觉出来?
Key叹了口气,脑子里突然蹦出昨晚遇见的那个男孩的面孔,他说自己是姜胜宇的“新玩具”,“姜叔养着很多情人吧?”
“大概,是这样的。”Rose清楚这种关系只要一开始,想结束的话就会非常难。姜胜宇的势力她了解,这个男人老奸巨猾的手段她也略知一二。本想尽力保护Key,可最后他还是落到这样的地步。Rose点燃一支烟,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递给Key,“抽烟吗?”
Key摆摆手,他要养嗓子,而且也不想沾这些东西。
突然觉得心里很冷,Lilith……多么恰当的隐喻。若可以学会将灵魂和肉身剥离开,那就能成为邪魅的Lilith,把自己绑架给恶魔,刻上堕落的纹章。谁又有多快乐呢?什么又能令你不快乐呢?只要看开了,每一种生活方式又有什么差?之前太高估了自己的价值,以为这个男人是真的对自己好。年少的时候,我们总要为自己的莽撞和无知付出代价。
在台上表演时,Key看着舞池里恣意纵情的人群,恍若像在盛世看到了一场璀璨的烟花,一切都那么虚妄。原来,心死,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Lilith,暗月,黑色的欲望,前世的伤痕……
不愿意面对的自己……
番外三
曼哈顿囚牢
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金钟铉觉得双腿胀痛,沿途只看到天空越来越亮,他一直没怎么睡。下了飞机走路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一脚深一脚浅。
这里是曼哈顿,纽约市的金融、商业中心,在这里你什么人都碰得到,有世界上最尖端的精英,也有最败类的人渣。所谓大隐于市,这里的确不失为绝佳的避难场所。
到了住的地方已经是下午,客厅有两个保镖,架势看起来像自己随时可能遇刺一样,钟铉被这样的情况弄的哭笑不得。照顾他的人姓池,韩国人,和权叔差不多年纪,听说以前是妈妈生意上的高参,现在提前退休到美国定居,已经几乎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
池叔引着钟铉去早已准备好的卧室休息,他边走边低声叮嘱道:“安全起见,最近你不要和任何人联系,金先生有事情的话我会转达给你。”钟铉干笑着点点头,推开卧室门。这个房间没有电话,床头放着一个对讲机,至于吗?钟铉心里有点不屑,怎么和软禁差不多?可能是父亲太了解他情绪激动就会冒失的性格,所以完全严防死守。
洗了个澡,把自己甩到软塌塌的大床上,倦意慢慢盖过来,的确有点累了。不多时,钟铉就沉入了冗长的睡眠中。也许是环境突然的变化,这一觉睡得一点都不踏实,时不时会醒过来,混乱的梦一个叠着一个。
迷糊中,钟铉好像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眼皮很重,花了不少力气才努力睁开眼睛,从门外面闪进一个黑影,又小心关上门。房间的窗帘有一层遮光布,所以看不清这个人的面孔,只是这个身影好熟悉。
那个人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自己,钟铉想坐起来,可是整个人都像灌了铅一样不能动弹。喉咙发不出声音,连呼吸都不顺畅。人影站了好一阵,慢慢朝床头走来,然后他靠近钟铉蹲下。
钟铉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脸孔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个人是……Key?
“钟铉呐……”Key温柔的注视着他的眼睛,伸出食指轻轻描绘着钟铉面颊的轮廓。
吃惊的看着Key,他不是应该在韩国吗?自己这么隐蔽的离开他怎么可能发现的了?还是说从出门的时候Key就跟着自己?可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没发现?
Key好像看出了他的疑虑,嗤嗤笑了一声,灵巧的钻进被子里。调皮的咬着钟铉的耳珠,轻声说:“我……跟你走……”
钟铉又惊又喜的在被窝里寻找Key的手,可是四肢好重,根本动不了。僵持了一阵,他终于费力一握,突然惊醒过来。
睁大眼睛看了看周围,除了胸腔依旧压迫的闷以外,什么都没有变化。原来刚才是梦魇。
拧开台灯,钟铉重重吐出一口气,头痛,眼睛干涩。刚才的梦境太真实,所以醒来依然觉得Key手指的触感挥之不去。他揉了揉脖子,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去找水喝。
我确实太想念你了……
走出卧室才发现天已经全黑了,客厅里,池叔和两个保镖在聊天,见到钟铉起来都回过头去。
“饿了吧?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池叔站起来往厨房走。
钟铉拿过杯子接了一大盅水,咕噜咕噜的喝掉。他靠在厨房门口看着老人忙碌的背影,忽然问道:“池叔,能不能弄到我爸的账单?”
“干什么?”池叔奇怪的看着他。
“我想……查点东西。”钟铉走过去,放下手里的杯子。
金钟铉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如果问题是出在账目上,那从账单入手应该能找到线索。池叔考虑了一会儿,说:“我必须先征求下金先生的意见,他现在暂时不想你卷进去。”
“可是他现在这种被监视的状况能做什么?”钟铉反问到。
老人叹口气,挥了挥手,“你先吃饭,不要想这事情了。”
钟铉皱着眉头走出去,他不了解池叔的性格,当时池叔在韩国的时候他才几岁,这个人也只是听妈妈说起过,现在才第一次见面,所以他完全拿不准池叔现在到底怎么打算。
**********
几个月过去,池叔好像是打定主意不让钟铉再涉入这件事,韩国那边的情况除了报纸上的新闻外,一点消息也没有。他倒是不太担心父亲的事,如果有什么不测,池叔或多或少也会有动静。可是谁又可以帮他关心Key?
那个羁绊在心里的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越飞越远,却无能为力。有几次想偷偷联系Key,但贴身保镖24小时监护,一点机会都没有。
这些日子浑浑噩噩,钟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焦躁和不安渐渐侵吞着他的心, Key对自己的不辞而别应该很担心吧?可现在竟连报个平安都难,再这么耗下去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了,钟铉决定与贴身保镖慢慢磨,打开第一道防线。
一天,他和保镖闲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你刚刚说谁?姜胜宇?泰和集团的姜胜宇吗?”
“是啊,他以前在曼哈顿住过。”保镖没当钟铉是外人,如是回答到。
世界真小,他承认,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脏突然加速跳动了几下,好像有什么苗头的预感在钟铉心中一闪而过。
“你跟他接触过?”钟铉追问。
“我朋友的朋友以前跟着他做事,可后来听说他被自己养的人摆了一道,差点连命都丢了。”
这个人一定是指Key,没想到这件事已成了道上的笑料谈资。
“他怎么会来曼哈顿?”通常,任何人避难都不会去一个人生地不熟没有后盾的地方。
“他的妻子在这里。”
“妻子?!”这个意料之外的线索让钟铉大吃一惊,以前查过姜老头的底,但是从来没听说过他还有家室这一说。
保镖转过脸来笑笑,“听说他们俩是青梅竹马,这个女人嫁给姜胜宇之后就被藏到了曼哈顿,毕竟他做的事情太危险,有家人拖累会成为负担。不过……”就像谈论别人的小道,保镖笑容变得暧昧,“他们俩没有小孩,你知道为什么吗?”
钟铉摇摇头,不解的等待这个人说出答案。
保镖哈哈大笑起来,之后才慢吞吞的说:“姜胜宇啊,听说只喜欢和男孩子睡觉。噗……”
钟铉尴尬的附和着笑笑,对方不知道,他们谈笑间的另一位主角正是钟铉的爱人。连保镖都知道的事情,姜胜宇的妻子必定也知道了。
“姜叔的妻子现在在哪里?”
保镖耸耸肩,“这个就不是很清楚了,我跟那帮人来往也不多。”
阴云慢慢在钟铉心中聚拢,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这件事情得到证实的话那么所有陷阱都能串起来了。
“那个女人的详细资料能告诉我吗?”人在心慌的时候说话都会急躁,的确,钟铉现在担忧到几乎不能掩饰自己,如果这一切都是姜胜宇妻子的报复,那么把姜胜宇逼到走投无路的Key一定会被列入她的黑名单,然后还有动手杀掉姜胜宇的自己。
保镖愣了愣,有些奇怪,但他只是受雇于人而已,也不便多问。迟疑了一下,他说:“你等一下。”然后打了一个电话。
不多时,一张档案纸送到了钟铉手中。他用两只手指夹着薄薄的纸片对保镖扬了扬,“兄弟,要保住饭碗的话,这事情就不要告诉池叔,”笑着停了下,“不过等我解决之后一定重酬你。”
保镖怔了几秒,干笑一声,金钟铉是自己被池先生雇来保护的对象,他做的事情应该和雇主没什么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