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有点愣,道:“嗯是。”
那女生也是学生,看样子是勤工俭学,贴补点生活费。看他承认,一时间很兴奋,道:“我天天都看那个,你在里面演的可真好!下回那书还回来,我先扣着,谁也不借就给你留着!”
褚青也很兴奋,总算体验到一把有粉丝的感觉,倍儿爽!
他装作矜持的样子,道:“谢谢。”
女生又问:“我看报纸说正拍第二部呢,你还演么?”
“演啊!正演着呢!”
“那你……”女生忽然很不好意思,道:“你能不能帮我要一张苏友鹏的签名照?我可喜欢他了!”
“……”
过后,褚青还专门给范小爷打了个电话,脆弱求抱抱,意料中的惹来丫头一顿哈哈嘲讽。
她用一种特显呗的语气抱怨道:“哎你可不知道!这两天咱们拍戏都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今儿我光签名,手都酸的不行!”
“得瑟是吧,还拽上京片子了!哪天我就给你扒光了!”褚青更郁闷,威胁道。
许是因为忽然就感觉自己红了,许是何袖琼果然没找她什么麻烦,范小爷心情也是倍儿爽,浑然不惧,道:“你敢!我告你啊,我现在可真是明星了!你动我根手指头,我就赖你一辈子!”
褚青酸溜溜道:“我今天就是碰上一二百五,我要是到别的地儿逛逛,肯定也有人签名拍照。”
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范小爷那一脸鄙视:“得了吧!你就没那命,你丫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小演员吧!”
第六十章 俩小孩儿
苏友鹏化好了妆,正坐在椅子上眯觉。
林心茹和赵微在不远处,俩人挤在一条巴掌宽的长板凳上,歪歪倒倒的互相顶在一起。两只身子斜成一个很奇妙的角度,既能保持作用力平衡,又能保持舒适感。
吾日三省吾身:缺脸、缺觉、缺钱!
近俩月下来,这帮人集体睡眠不足。尤其是几个女生,精力更差,每天凌晨爬起来都是被人搀着才能上车,车上睡,化妆睡,候场睡,只要给那么一会儿功夫,保准能不省人事。
之前,剧组花了将近一个礼拜的时间,才在京郊找了这么个古式的农家大院,充当土豪大宅。三间偏房,一处正屋,正中是个小院,朱檐漆柱,花花草草。把那堆苞米杆子挪走之后,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褚青也化好了妆,觉着风有点凉,还戴着帽子,后脑勺耷拉下一根大辫子。
女朋友还在里面等妆,他踅摸了一圈,凑到苏友鹏旁边。
“嗯?开拍了?”
苏友鹏本就是眯着,察觉有人靠近,立时醒过来,看到他,揉了揉眼睛,道:“你也化完妆了?”
“昨儿又到几点?”
褚青拎过一把椅子,坐到他身侧。
苏友鹏一脸倦色,道:“一点多才收工,四点又起床。”
他比褚青还大三岁,看着却粉嫩多了,那张娃娃脸简直就是天赋外挂。
褚青和这些人的关系不远不近,有啥事就伸手帮一把,有吃的喝的也没忘了,偶尔也主动跟他们凑凑热闹。所以,剧组的人虽然老觉得这人有点距离感,印象却还不错。
苏友鹏跟他也不太熟,不过还能聊几句。这会一抬眼,看着他那帽子了,笑道:“你的帽子很好看。”
褚青摘下来扔给他,笑道:“我以前都没戴过帽子,没有你懂。”
苏友鹏喜欢帽子,全组人都知道,他拿在手里看了看,麻灰色的底子,帽檐还贴着一圈黑色小皮带,略微惊讶道:“这是Borsalino最新款的爵士帽,褚青你还挺流行的嘛!”
可能是湾湾人叫不惯青子这种乡土气息的称呼,他和林心茹一直都是直呼其名。
“包啥玩意儿?”褚青一脑袋黑线,被那串英语搞得很乱。
苏友鹏也奇怪:“这不是你自己买的么?”
“啊,别人送的。”
苏友鹏笑道:“你那朋友对你不错啊,这么贵的帽子也舍得送。”
“还行还行。”褚青打着哈哈,心里只想把范小爷翻过来打屁股。
个败家媳妇儿!
他还当这帽子就是地摊十块钱一顶的那种,老嫌那帽檐太硬,没事还揉吧揉吧。
没成想居然还是牌子货。
他不知道这帽子多少钱,但光听那一长串的英文,妥妥就一奢侈品。不过又奇怪,这丫头哪认识这么多**东西的?
这倒是冤枉范小爷了,她那点见识和英文水平比褚青还差劲,纯粹就是挑最贵的买。
苏友鹏拿着那帽子左看右看,道:“我能戴一下么?”
褚青笑道:“尽管戴。”
就看他往脑袋顶上一扣,然后,卡住了……住了……了……
褚青戴的时候,边檐正好到耳朵上方半寸,这会,那帽子的位置足足能提高了一倍。
苏友鹏也很尴尬,傻笑几声,摘下来还给他。
他的头顶很尖,然后很均称的向四面缓冲,大概在前额的位置,绕着头,形成一圈尺寸很夸张的周长,就像个漏斗砍掉长尾巴倒扣在脑袋上似的。
褚青嘴角抽了抽,有点不忍直视,难怪张铁霖老叫他苏大头……
…………
这是京郊的一个小村子,人口不多,还有不少田地。
正是初冬,透过不高的院墙看去,是衰草枯败的田野,和远处民舍的炊烟,小坡上还干巴巴的戳着几丛林子。
“要不咱别拍了?”
褚青开始以为自己能接受的,但看丫头一身囚服戴着枷锁,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的鞭伤,心思瞬间就动摇了。
那枷锁只是两块薄木板,用胶水黏着,使劲一瓣就开。份量虽不沉,毕竟不舒服。范小爷用扣着镣铐的手推了推木板,道:“你说不拍就不拍啊!哎呀没事儿,又不是真打。”
褚青帮她活动了活动,道:“我不是说这个。”
范小爷眨眨眼睛,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这不是拍戏嘛!”
她往前挺了挺,用木板撞了下他的胸口,哄小孩一样的道:“你乖乖的啊!我过去啦!”
褚青看着她的背影,看了好长一会,才转身去准备。
他今明两天都有戏,都是在这个农家大院,别看场景一样,内容可就差的太奇葩了。
尔康一众劫法场抢了小燕子紫薇之后,就安顿在一处农庄,金锁却被发配边疆,于是尔康和柳青柳红便赶来营救。
其实就是院子外面那几处小树林,破烂黄沙的荒道,加上枯烂的灌木,说是边疆,倒也有人信。
范小爷拗着一身末世系造型,颤颤巍巍的往前跑,脚底下踢着沙子,一跑一冒烟。
一官兵在后面追,上去就把她扑倒。
范小爷仰躺在地,哭得撕心裂肺的,哀求道:“大爷,你饶了我吧!我真的没有值钱的东西!”
“哧啦!”
那官兵用力一撕,她一条袖子就被扯下来。那身囚服就是几块破布,用细线缝着,极不结实。
“把东西交出来!”
“哧啦!”
又一条袖子被撕下来,丫头的两只膀子都露在了外面。
范小爷边挣扎边哭喊道:“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
“小姐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
在土道那边,一辆马车跑了过来。周洁和褚青坐在前面,陈盈在车厢里。
周洁和陈盈脸上做出愤怒的表情,心里却都毛毛的。
从孙叔培喊“Action”开始,旁边这人就变得很沉默。就像一个人,忽然就不会说话,不会思考,甚至连呼吸都不会的那种沉默。
褚青很烦躁。
他烦躁的时候,不是抽风似的大喊大叫,而是死呆呆的,闷在自己堆的石头屋里,什么时候平静了才会出来。
以至于他NG了三次,才把这简单的一个表情搞定。接下来跟官兵对打的时候,又因为心不在焉,重拍了好几条。
他闹情绪,不是因为女朋友,而是因为他自己。
特别是当他用刀把枷锁拆开,看着上身只穿一件肚兜的范小爷,还有她被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的两条胳膊,这种烦躁就更加强烈。
身为一个演员,褚青理解甚至称赞她的职业态度。但作为男朋友,他头一次觉得,拍戏,还真特么的是个挺混账的事儿。
看她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被鞭子抽打,他心疼。看她一宿一宿的熬夜,跟自己说话精神都很恍惚,他更心疼。
他喜欢这个丫头,喜欢到跟自己重活一世的生命同样的珍惜和宝贵。
她不是范爷,不是大明星,不是自嫁的豪门女,不是站在舞台上闪耀着光芒的那个霸气女子。
她就是一个会粘着他,会跟他撒娇赖皮,会跟他大吼大叫,会耍宝的逗他开心,会偷偷摸摸的学做菜给他吃,会给他买个帽子都要买最好的小丫头。
褚青只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像最珍贵的珍珠一样,连点灰尘都不要被沾染……
刚才那场戏,虽然动作激烈,却连“尺度”这个词都够不上。露了两条胳膊而已,跟后世那些半乳全臀一比,这也叫露?
他当然不是为了这场戏而闹心,而是意识到了一个被自己故意忽略的问题,就是:
以后呢?
俩人认识一年多了,一次架都没吵过,哪怕情绪稍微激动的时候都没有。一方面是褚青对她做的万般到位,一方面她嘻嘻哈哈的,还是个小孩子。
但她终究会长大,会有自己的世界和思想,会有自己的坚持和不妥协。
到那个时候,他们又会变成怎样?
“水,给我喝口水!”
一辆小三轮车在慢悠悠的走,上面搭着马车车厢的架子,用帘子罩着。范小爷躺在褚青怀里,身上裹着一件衣服。
陈盈拿过水壶,给她喂了口水。
车上就这么点空间,摄影机就占了一大块地方,动作都得小心翼翼,免得互相碰到。
褚青搂着丫头,极为敷衍道:“他们连水都不给你喝?我刚刚真应该把他们都杀了。”
范小爷太了解男朋友的德性了,听他那死了爹似的语气,就知道这人又犯病了。
犯什么病她不知道,她猜应该不是因为刚才那戏,他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不过肯定的是,丫准保又钻进牛角尖了。
“你们怎么会来救我?小姐她们,她们……”
她一脸虚弱,颤抖着嘴唇,还带着泣音,表情特赞。谁又能知道,她心里合计的跟这些压根不搭调。
陈盈接道:“她们都没有死。”
“都没有死?难道皇上原谅她们了么?”
范小爷攥住他的手,死死地,眼睛里还含着泪。眼泪是假的,但那种委屈和埋怨是真的。
丫头有时候觉着也挺累的,褚青这人太轴,太爱死心眼,偏偏性子又古怪,有事也不说,情愿自己闷着。
每次都要她费劲的去猜,去问,去哄。她特想跟男朋友分享自己的一切,自然希望他也如此。
不是她倦了,不想继续了,而是真觉得很委屈,很有埋怨。
你有什么话还不能跟我说?
这种距离感,让她很慌乱,很陌生,很害怕失去。
褚青轻轻拔开黏在她脸上的发丝,看着那双眼睛,叹了口气,语调恢复正常,道:“我们把他们都救出来了,现在,就缺你一个。”
范小爷咬着嘴唇,似嗔似喜。
这俩人,就像一株树上生的两根枝杈,本是同心同根,却偏偏想岔了。心思又都太重,只是自己苦恼,不愿说与对方。
我顾着你,却以为你不尽心;你顾着我,却当我有他意。
他们俩一番心底交流,表面不显,气氛却古怪。
陈盈心思细腻,嗅到空气里弥漫的腻歪和矫情。她忽然就变得非常尴尬,也古怪起来,特有一种当电灯泡的羞耻感,以及快感……
第六十一章 大家都很兴奋
褚青头一次碰上连续两天都有戏的情况,早早跟何袖琼打过招呼,晚上不想折腾回家,就跟组到宾馆去蹭一宿。
原本给他安排在一个副导演房间,结果苏友鹏可能因为跟他讨论了半天帽子的问题,友情见长,主动要求他过去侍寝。
苏友鹏算组里腕儿最大的一个,房间里虽然也是两张床,却是个小套间,外面还带着个小客厅。
褚青感谢他传递来的善意,跟他接触几次后,觉着人也很好,会是个朋友。
说来自己有时候想想,这辈子交的朋友好像很多都是女生。
男的只有老贾、顾正和余力威这三个货,至于楼烨,总觉得跟他意识形态完全不一样,有点代沟。还有刘晔党浩那几个,还不太熟,只能算认识而已。
“咚,咚咚,咚!”
寂静的走廊里,昏暗的廊灯下面,褚青鬼鬼祟祟的轻轻敲了四下暗号。
“吱呀!”
门被拉开一条小缝,范小爷也贼头贼脑的探了出来,看看四处无人,一下把他拽了进去。
褚青手里拎着一个大行李包,扔到床上,无奈道:“至于么,跟偷东西似的。”
范小爷盘腿坐在床上,拉开包就开始翻,道:“当然了!大半夜的你跑我这来,让别人看见怎么办?”
一边说,一边扯出件淡蓝色的薄毛衫,又不知道从哪变出一个衣服挂,道:“挂那边去!”
褚青接过来,抻了抻下摆,挂到墙上的一根铁丝上。
“那裤子你带来没?哦,这呢。”
“那件外套呢?”
“哎呀,看你叠的,全是褶子……”
丫头碎碎念的把包里的衣服翻出来,最后又拽出一条,嗯,粉底的,带着小碎花的,秋裤。
“呀!”
丫头小脸一红,比藏她偷摸买的那条**内*裤还快的速度,飞快的把秋裤塞到了被子底下。
褚青眨了眨眼,不知该转身回避一下,还是戳在这继续坚挺。这种情况,让他也很尴尬啊!
范小爷之前给褚青打电话说这事,让带点厚衣服来,只提了一两件喜欢的。褚青一想应该不够穿,索性把她的秋冬衣都划拉划拉,一起打包背了过来。
当时也没注意,居然还藏着这么个玩意儿。
这东西,不管叫秋裤衬裤还是棉毛裤,总之最大的作用不是御寒,而是抑制性激素生成。
很多女生敢在男人面前脱内*裤,但你问问她们敢在男人面前脱秋裤么?
尤其裤腿还包在袜子里头……
有多少妹子,一到入冬基本上就断绝了跟男朋友的啪啪啪行为,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齁难看齁难看的秋裤。
当然了,如果你需求的情*趣点很特别,倒可以试试。让你女朋友倒在床上,双腿分开,迷离的说一句:来吧,撕碎我的秋裤吧!
呃……
褚青打了个寒颤,这画面太醉人了。
他凑过去,屁股搭在床边上,帮忙整理着衣物。看着她晃动的小脑袋,张了张嘴,才吐出一句话:“今儿累么?”
“还行。”
范小爷一顿,低低道,从下往上的瞄了他一眼,又垂下头。
褚青忽然也不知道说什么,白天的气氛让他很难受,这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对俩人以后生活的一种不自信和迷茫。
丫头也很难受,她宁愿痛痛快快大哭一场,也比现在堵得慌强。
其实说他们俩,有矛盾么?
屁都没有!
就是一个想得太多,另一个想得更多,然后谁都不敢说,还都害怕,怕一说出来就会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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