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再度闪过那个人的身影,他憎恨,他癫狂,而又渴望……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之前,她从来没有为一个人这般牵挂伤神。那紫衣女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秋波流转,凝视着茫茫雾海,心中忽然一阵莫名的酸疼刺痛,她喃喃自语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她自高塔之上飘然掠下,纵身跃入浓雾之中,奋力将那心酸的念头赶出脑海,心中计较着:“无论云婆婆的幻术有几重,我一定可以将之破除,因为我苏媚儿从来没有失败过……”
这是她来到死囚村的第四天。
第一日初来之时,死囚村热闹非凡,随着天气越发炎热,那冰镇酒畅销无比,到处人声鼎沸,喧闹不止。看来那场瘟疫果然是不存在的,公冶乾说的不错,那时他们就已经中了云婆婆的幻术。
这一日她易容变化了十六重假身,伪装成各路冰镇酒的贩子,深入死囚村,打听到了巫女云清云婆婆的家门,夜半时分,她悄悄潜入云婆婆的家,恰巧碰到一位她与另一位人物在密谈着什么。
定睛一看,见她身边男子青衣玉带,长髯飘飘,竟然是华阳仙府的掌门陆泰!
二人密谈之意,说是先斩掉公冶乾的左膀右臂,再杀掉公冶乾,便打下鬼仙门的半壁江山云云。
苏媚儿心下明了,公冶乾最为信任的手下一共有四位,雷岳,楚寒,苏媚儿,林青龙,现如今雷岳和楚寒忙于“单子”,远在楚国,那“左膀右臂”之意,显然便指的是林青龙和自己了!
他们二人又曾经闯过死囚村,杀过陆泰的儿子陆羽,与那二人有些血海深仇。这由不得让她秀眉大蹙!
苏媚儿自忖那次并没有被发现,但她一人亦绝非那二人对手,因此趁机溜了出来,再做打算,可就在那日离开之后,死囚村登时漫天浓雾,万巷皆空,见不到一个人影。
不知在何时,她再度陷入幻术之中。
她这样在浓雾中缓缓前行,也不知过了多久,杂念渐消。
她的心也随之渐转宁静。恢复到她最为杀手的最佳状态,念力及处,甚至可以听见落叶从树梢卷落,蚂蚁在草丛间穿梭……
耳廓一动,忽然听见极细微的衣袂翻飞声,似乎有人御风飞来。侧耳倾听,远远地仿佛有一个男子的声音稍怒的喃喃道:“早知如此,还是不如那时就结果了那丫头的性命,你非要在虚空幻境中下手,可一入这虚空幻境之中,你我还不是一样中了幻术,要找到那丫头谈何容易?”
赫然正是陆泰的声音!
苏媚儿心下一凛,还不来不及深思熟虑,忽又听到一苍老的老妪桀桀笑道:“既来之,则安之,难道陆掌门还怕了我这老婆子的虚空幻境不成?这在您眼前,不过只是雕虫小技而已,至于那自讨苦吃的鬼丫头,是绝对逃不出这虚空幻境的!”
苏媚儿心中又是一紧,这正是巫女云清云婆婆的声音。
此刻听他们二人言中之意,自己似乎早就成了瓮中之鳖,囊中之物,公冶乾的警告在耳畔回想:“云婆婆的幻术绝不容小觑。”
隐隐大感不妙,急忙闭气,隐去气息,祭出“红尘”飞剑,飘然冲上灰蒙蒙的天空。
十丈之上,她娴熟的稳住飞剑,定格半空,浓雾氤氲,她弯身朝下望去,隐约间见一男一女飞掠而来,去势极快。
那老妪又矮又胖,满脸横肉,丑陋不堪,正是那死囚村的云婆婆!
她身畔一位华服老者负手而立,风度翩翩,却又满脸怒色。云婆婆的身高竟然只到陆泰腰际。
只听那陆泰哼道:“羽儿命丧于那‘千面妖姬’苏媚儿的‘地府神龙’之下,待老夫擒住那丫头,一定要千刀万剐,令她生不如死!”
云婆婆桀桀笑道:“陆掌门,何必这样这样火大呢?她既然杀了你的儿子,那你为何不让她再为你生下一个儿子?据说‘千面妖姬’苏媚儿绝色无双,美色直逼那位青丘国的萧玉奴,不知多少男人在她身上动过心思呢!”紧接着又发出一连串的怪笑!
苏媚儿听了这话,只咬得嘴唇发白,又是骇怒又是懊悔,银牙一咬,只恨不得登时将那云婆婆一刀两断!
“住口!”陆泰大怒:“云清,倘若你再出言不逊,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话音未落,一股猛烈的气息跃然体外,无形的气流缓缓围绕着他的周身,竟然将周围的雾气散去许多,苏媚儿见此只好,只好催动飞剑,飞得更高,生怕被他们发觉。
云婆婆笑得合不拢嘴:“陆掌门稍安勿躁,你可别忘了这是在我的虚空幻境之中,倘若你杀了我,虚空幻境将永远禁闭,怕是陆掌门也要永生永世困在幻境之中,想来陆掌门也不想一辈子都守着我这行之将木的老婆子吧?”
陆泰对她怒目而视,怒火中烧,紧紧的握着拳头,骨骼咯咯作响,没想到堂堂一派掌门,这时竟然会受她这丑陋不堪的侏儒的威胁!
云婆婆为人颇为谨慎,早就做好了万全的打算,令陆泰不得不就范,说到最后一句,大为得意,忍不住大笑起来。
待她笑够,眯起小眼,远远眺望,压低声音道:“陆掌门,你还是老老实实听老婆子的话吧!那‘千面妖姬’绝非善类,她自打潜入死囚村之后,前后变换了多个化身,令老婆子防不胜防,但任她千算万算也决计算不到我早就在自家下了埋伏,设了**幻香,这幻香无色无味,乃是老婆子亲手所制,独家专用,就算那‘千面妖姬’懂些毒术,也绝对认不出这**幻香!”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陷入虚空幻境?”陆泰受制于人,只好强忍怒气,强颜欢笑,可是他的嘴角仍是禁不住隐隐抽动。
“不错!”云婆婆哈哈大笑:“陆大掌门决计不会想到,在虚空幻境中死去,死状竟跟自尽一模一样!在老婆子的‘虚空幻境’之下,那传闻中的‘天罚’又算得了什么?即使那是虚无子的幻术,又怎么能跟老婆子相提并论呢!我才是这天下的幻术之王!”
苏媚儿越听全身越是冰凉,仿佛陡然坠入无底深渊,背上凉浸浸的全是冷汗。
此时回想起来,太子的确是云清所杀无疑了,却不想自己千般小心,仍是中了那恶妇的毒计!
又听云婆婆笑道:“陆大掌门,咱们还是赶紧找人,抓了她后,老婆子自会将她交由你处置,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你们华阳仙府的恩怨,老婆子可再也不管着啦!”
霎时间,苏媚儿心中转过万千念头,饶是她冰雪聪明,机敏过人,此刻竟然也是束手无策,冷汗频频而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只好跟他们拼了!杀了云婆婆,陆泰也永生逃不出这诡异的‘虚空幻境’,能帮小林子除掉两个棘手的家伙,也算是对得住他了……”
苏媚儿忽的又想起一事,遂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锦囊,这锦囊中有一粒神农丹,正是林青龙赠与她,这时候,她忽然有些愁苦难耐,紧紧的抓住这锦囊不放。即便这是灵丹妙药,服后修为大增,又是疗伤圣药,她却舍不得服下,只因为,只是他送给她唯一的一件物事呀……
苏媚儿银牙一咬,泪水犹如断线珍珠滑落脸庞,正要祭出“地府神龙”,忽然听到一声叱喝:“云清婆婆,果然是你杀了太子!原来你藏在这里,真是铁鞋踏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声音说不出的清脆好听,但骤然响起,犹如平地一声雷,众人皆是一惊,想不到这虚空幻境还会有其他人在!
只见雾气流转不休,风华万千,真气犹如叠叠波浪一般朝云清、陆泰狂涌而来,二人猝不及防,如被重锤当头击中,闷哼一声,身子剧晃,被那股大力带出七八丈,重重撞在身后房舍之上,“咯啦啦”一阵裂响,数十房舍竟然已经夷为平地!
苏媚儿大吃一惊,定睛望去,只见浓雾中显出一位女子身影,好似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二十岁年纪,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九尾狐!”
苏媚儿一声惊呼!
这世间只有一人能够美的这般淋漓尽致,也只有这一人能令苏媚儿相形见绌。
九尾狐,萧玉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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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弹指幻狐】………
气浪滚滚,轰隆不绝。碎石乱飞,訇然中开。
莫说云清陆泰二人如何,以苏媚儿的修为,竟也如被气浪滚滚排击,眼花缭乱,气血翻涌,难受至极,心下大凛:“没想到九尾狐的真气竟如此强猛!她不在京都的潇湘馆中享福,跑来虚空幻境做什么?”
凝神望去,只见白衣胜雪的萧玉奴施施然踏空飘来,姿态优雅从容,恍若闲庭信步,眸低深处氤氲着一抹雾气,神情倨傲而绝俗。
陆泰脚尖点地,翻身冲起,大喝道:“何妨宵小,竟敢在老夫面前撒野,你可知我是谁吗?”
萧玉奴目光冷淡如水,似笑非笑,道:“你不过区区华阳仙府的掌门,难不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竟敢在本仙面前这般大呼小叫。”
陆泰怒火中烧,正要动手,忽见青色闪动,云清飘然挡在他面前,惨然道:“陆掌门,这位……可是九尾妖仙大人,难道你认为会是她的对手么?”
陆泰听了这话,登时惊骇不已,一双老眼瞪得滚圆。
云清擅于见风使舵,她自是明了萧玉奴的修为大乘,中土之上难遇敌手,若论硬功夫,即便与陆泰联手也万万不及她,当下只好颤巍巍笑着作了一揖,道:“不知妖仙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老婆子真是罪过,罪过啊!请问妖仙大人有何贵干?难道……是为了那姓苏的丫头么?”
那云婆婆又胖又矮,满脸的阿谀奉承,躬身赔笑,越发丑陋不堪,苏媚儿连连皱眉,心道这婆子当真好不要脸。
“姓苏的丫头?我不认识。”萧玉奴风轻云淡的说道,嘴角似乎笑了笑。
听了这话,陆泰悬吊着的心反而平定下来,朗声道:“仙子不知,那姓苏的丫头伤了犬子性命,罪不容赦,既然阁下与她没有干系,那就好办多了……”
云清白了他一眼,不安的搓了搓两手,嗫嚅道:“老婆子知道自己丑陋不堪又鼠目寸光,不入仙子法眼……”
苏媚儿虽然身悬在半空,听了这话仍是忍不住连连颔首:“正是如此!这话倒是不假呀!这云婆婆龌龊不堪,没想到还是很有自知之明!”
只听那云婆婆一脸笑意又道:“当日见了光风霁月、冰清玉洁的仙子,实在是三生有幸,哎呀,应当是咱们死囚村三世有幸,咱们得大摆宴席,好好庆祝,三天三夜才成哪!”
苏媚儿心道:“切,谁稀罕你的毒酒呢,莫说三天三夜,就是一时半刻,怕是也要陷入你的幻术了,九尾狐才没有那么笨。我若是她,必定早早先杀了你,免得夜长梦多。”
果然那萧玉奴道:“不必麻烦了,我来死囚村只为一事。”
“何事?”云清一脸阿谀腥笑,袖中的手里却紧紧抓着的她的无极刺,正打算出其不意,蓄势待发。萧玉奴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却说着最令云清胆战心惊的话:“我来取你性命。”
云清被她眼中寒光一扫,早已经是胆颤心惊,冷汗频下,握着她的无极刺,不自觉的朝后退去。
萧玉奴话音一落,长袖鼓舞,一条粉红毛茸茸的长鞭倏然掠出,只听“轰”的一声,那长鞭已然化作九根,漫天张舞,云清已经是退无可退!
血光暴怒,苏媚儿凝神望去,只见云清已被那些毛茸茸的长鞭紧紧死缠,萧玉奴口中默念咒语,长鞭越勒越紧,云婆婆老脸涨红,张大了口,舌头渐渐伸了出来,一句话竟也说不出来!
再过须臾片刻,浓稠的鲜血从她眼里耳中口鼻涔涔而下,瞠目欲呲,眼珠犹如死鱼,再也没了神采。白发苍苍,脸上皱纹犹如石刻,似乎这一瞬间,她已经老了三十年。
苏媚儿渐渐感觉云婆婆已经是气息全无,心惊不已,想不到萧玉奴竟用这样的手段活活勒死云婆婆,心中由不得一阵阴冷。
陆泰见状,额头背后冷汗尽出,心中大骇,饶是他生性桀骜自负,此刻也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为子报仇?只好咬牙抱拳道:“仙子!暗杀太子乃是云婆婆一人所为,陆某不曾参与,还请现在明察,放过陆某一条生路!”
“你这老头可真奇怪,我只说杀她,又没说杀你,你怕什么呢?”萧玉奴收了她的九尾鞭,楚楚淡然的望着他,眼中不喜不悲,只是稍稍带有几许戏谑。
陆泰如蒙大赦,松了口气,连连谢道:“多谢仙子不杀之恩!陆某这便告辞了!”正欲御风离去,却想起这是云清的虚空幻境,哪里还逃得掉呢?
遂又拜道:“仙子神通广大,一招便诛杀了云清老虔婆,只是……陆某才疏学浅,不知如何离开这虚空幻境,还请仙子指点一二。”萧玉奴倾城一笑,“你这老头可真奇怪,口口声声说要儿子报仇,怎的仇家凶手就这里,你却不敢动手了,只顾着自己逃命了呢?”说到最后一句,她目光如炬,朝苏媚儿藏身的方向瞥来。
苏媚儿心下一凛,知道行迹已经暴露,当下索性不再躲藏,默念心诀,催动“红尘”下沉,云开雾散,显出她那紫色的身影。
陆泰闻声抬首仰望,只见风轻云淡之上,苏媚儿一袭紫衣临风而飘,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紫衫如花,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说不尽的媚意荡漾,妖娆诱人。
尽管陆泰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却也瞧得由不得呼吸一滞,胸口一闷。
眼前忽然又闪现出陆羽惨死的影像,他浑身一阵激灵,如入冰窟一般,登时恨意蔓延,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毒女碎尸万段。
这一瞬间,苏媚儿心思急转,算计自己修为虽然略低于陆泰,但是她通于幻术、毒术和蛊术,这些神通都不仅仅是浅尝而止。如今云清已死,如果与陆泰一对一的决斗,未必不是他的对手!她暗扣袖中的“地府神龙”,如今她真气充溢,黑蟒出山,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陆泰亦在这时拔了剑!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萧玉奴嘴角蓦然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虚空踏步,趁其不备,长袖轻轻一甩,那九尾鞭再度破空而发,“倏”地一声,血光怒爆,忽地幻化为一只巨大无比的仙狐,狰狞嘶鸣,朝着那恍然不知的陆泰当头咬下!
“嘶!”
陆泰这时才回身反击,可早已为时过晚!只见漫天血光,狂风怒号,陆泰“哇”地一声,冲天飞起,鲜血狂喷,重重地砸落在冻土如铁的地面之上,“嘭”一阵巨响,那坚硬的地面竟迸开了一道长宽达数十丈裂缝!
巨狐只现身一瞬,苏媚儿眨眼再看,竟然再也寻不到那巨狐身影,想必这就是九尾狐的得意之技——“弹指幻狐”。
“仙子,你!”他脸如金纸,双眼圆睁,死死盯着暗箭伤人的萧玉奴,又是愤恨又是恐惧,喉中赫赫作响,似乎想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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