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齐逸记得太清楚了!
那一身纤细的骨架、光滑细腻的肌肤、修长笔直的腿脚还有玉雕般的面容,是他从亲手一日一日打理的,他怎能记得不清楚?
他…无法忘记齐逸,他…还依恋着齐逸。
秋海人忍不住对自己的承认感到悲哀,他怒红了眼,忍不住将齐逸寄来书信撕成片片碎片,狠狠地往空中洒去!
说什么他秋海人不会只是个奴仆,结果也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将他放流于这个遥远江南都,现在才要他回去?
不!他不回去,不回去那个狠心的主子身边!
秋海人满脸愤恨,心中又苦又涩又辣,他再提笔回信,只简单的四字。
数难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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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最狠一计
第二总管 第十章 最狠一计
作者:挽紗
二人书信往来,不觉间拖过了六个月。
秋海人这波突来的反抗,终于逼得齐逸,不得不亲下江南都。
那日,夏日正炎,烧着豔湖的莲花娇弱无力,但寮里的夥计们却个个如临薄冰,一早就打扫洗刷,为了「微服出巡」的齐少当家。
只有秋海人躲在房内,神色复杂地瞧着窗外的蓝天,迟迟不肯现身。
不到中午,齐逸便来到蚕寮,他信步进屋,随意地观看这一栋老旧但干净的地方,又瞧瞧每张夥计的脸,每个人都似很有朝气。
海人真的将这里打理的不错。齐逸微笑地想着。
「当家,您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如让先用便饭,晚上夥计们订好了桌,为您摆宴洗尘。」曾大裕陪笑着一张脸说道。
「不了,秋掌柜在哪里?叫他出来见我。」
「这…」曾大裕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说。
「秋掌柜不在。」叶二冷静地替曾大裕接话。
齐逸挑眉,知道二个夥计在替秋海人掩盖,他加中语气道:「叫秋海人出来见我!」
「这…,秋掌柜真的有事不在,不如当家先行用饭,晚些儿,小的在通知秋掌柜,您来了。」曾大裕按着秋海人的指示,想替上司蒙混过关。
齐逸双眼一玻В鸾テ穑嫔欢闹欣浜咭簧
突然,他嘴角一翘,漾出一朵异常美丽的笑花,状似不在意道:「真是可惜,本当家许久不见海人,正想与他一叙!」
曾大裕与叶二皆忍不住瞪大了眼,瞧着突然变脸的齐逸。
真是…好看的人,不能说阴柔也不能说刚阳,就只能说好看!
「你说,秋掌柜究竟哪儿去?忙什么?」齐逸一双细眼瞧着叶二,刻意温声问道。
叶二一时红了脸,不住结巴道:「掌柜只说…在忙…没说忙何事。」好歹他有几分理智,没将秋海人出卖。
「是吗?」齐逸嘴角更加上扬,目光巡过众人。
看来要加把劲,才能套出话呢。
他又假意一叹:「秋掌柜可真忙,但千万别把身子操坏了,平日你们要劝他多休息,齐家可少不了他。话说,他今早作了什么?吃饭了吗?」
「当家,您别担心,秋掌柜今早在房内吃了!身子也挺好的,今早还说,要在房内休息一日呢!」某位小夥计瞧着齐逸漂亮的脸儿,眼神蒙蒙,说出实情。
这一说,众人狠狠瞪着那不知死活的小夥计。
齐逸冷笑一声,收起笑脸,冷眼扫过众人,怒道:「还不敢快派人叫他给我出来!」
众人一阵犹豫,他们敬重秋海人,也不敢违背大当家说得话,个个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勇气出声。
齐逸见此,脸色一沉,就要再出声,突然一尊高大的身影佔满门框,遮去不少日光,让人瞧不清楚他的表情。
「不必了!秋海人在此,齐当家不必麻烦。」秋海人喝道。
「你可终于出现。」齐逸沉声道。
一年多不见的主仆二人,没有感人的相认,只有一阵沉默,二人视线彼此刺探,彷彿可激出火花。
「请少当家移驾秋某的房内细谈。」秋海人打破沉默,举手一揖作礼。
齐逸双眸一闪,挥袍起身,随秋海人来到房内,随意入坐某椅,直直打量着秋海人。
「现在你自称『秋某』,不再是『小的』了吗?」齐逸讽刺道。
「不错,秋某现在是一方掌柜,不再适合使用奴称。」秋海人垂下眼,淡淡反击道。
「你别忘了!你现在的掌柜是给你坐的!」齐逸提高了声量。
「不错,是当家让我坐的,若当家不高兴,随时可以收回去,海人也不敢有怨言。但,若海人没记错,海人签下的是十年一期的合同,到下次续约还有二年半。」不卑不亢,秋海人道出了实情。
齐逸咬牙,气得发抖,怒视秋海人道:「你胆敢威胁我?你胆敢威胁我?你忘了你当初对我说什么来着?说你不会离开齐家!」
「不错!当初我是这样说过!」秋海人突然抬起头,一双过于郁闷的眼盯住了齐逸,他愤恨道:「当家也曾说过,不要海人离开您,但最后还不是将我抛在这个江南都!」
齐逸猛然站起,一张脸刷得鲜红,极怒道:「你难道是傻子吗?我刻意培养你的ㄧ片苦心,你竟然一丝也没瞧见?」
秋海人偏过头去,咬牙忍隐着情绪,不愿回答。
他也曾说服自己过,这一切都是齐逸对他的栽培,齐逸是对他好的,过去种种,都是为了让他未来可展翅一飞。
但那又如何?
他想通了,无伦如何,他终究是得不到齐逸。
除非他能得到与那人平等或更高的权势,这一切才有一丝的可能。
那日一闪而过的念头,现在反而成了秋海人的信念。
「少爷,您难道不是因为我是可用才栽培我吗?说什么为了我,其实是为了您自己吧?」秋海人正在找借口,找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离开齐逸的借口。
「废话!有哪个主子栽培属下,不是为了日后而用!」齐逸皱眉,心想秋海人这几年究竟是变笨还是变聪明。
秋海人一愣,没料齐逸会如此大方承认,他仰头哈哈大笑,顿时觉得自己傻了,怎忘记他家的少爷是怎样的人?
如果他想要,便会不择手段,自己被利用,也是正常的。
又何况,他当人家奴才,还有选择吗?是这几年的自由蒙住了他的眼,让他以为自己还有退路。
许久,秋海人停了笑,低着头,忽然幽怨地吐出一句:「当家…您不怕吗?」
「怕什么?」齐逸没好气问道。
「不怕海人对您的非分之想吗?」秋海人缓缓抬起头,直直地盯着齐逸的脸。
他不想再迂回,这些年来的闪躲,够了,他累了。
齐逸顿时无言,一张脸沉下来。
秋海人微笑,以ㄧ种又轻又柔的低音,缓缓地自白:「您或许不怕,但海人很怕,怕自己最终会疯了,怕得每夜每日都睡不着觉,怕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对您出了手,然后对您做出无法可想的可怕之事!」
忽然,他遮住自已的双眼,掩饰眶中的湿红,笑说:「您一定不知,小的怎么想,小的连作梦都想着将您压在身下,恣意地疼爱!将您一身的肌肤都烙下属于我秋海人的痕迹!」
他放开了手,猛然睁眼,瞪着齐逸,一字字狠厉道:「少爷,您不怕吗?居然想将这样的奴才留在身边,您是不是疯了!」
齐逸一张白玉的脸白惨,被秋海人的告白震得难以言语,咬住了牙,只能弱势地自嘲,笑道:「好!好!好!好一个秋海人!最后,竟然想反咬我一口?」
秋海人心一横,把话说白:「秋某不至忘恩负义,就算离开齐家,也不与齐家作对。」
齐逸哑然一笑,讥讽地想:他忘了,这本来就是个赌注。
是自己过于自信,以为秋海人看过大千世界后,还是会选择回到齐家。
是自己以为,他这个主子到底做得不错,那只猎鹰终究会回来。
全部都是他的妄想!
齐逸觉得自己笨,任谁嚐过站于锋头的滋味,也都不会再回来,就算是曾经对他忠心耿耿的秋海人…
齐逸垂下眼,沉着声问道:「这么说来,你是死活不打算回去了。」
秋海人硬声回道:「当家!恕秋某难以受命!」
齐逸沉默会儿,突然决然狠道:「秋海人,是你逼我的!我绝对会让你自己回到齐家的!」
秋海人剑眉一扬,ㄧ般决然道:「不!秋海人决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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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月后,秋海人再次接到齐逸来信。
这一次,终于逼得秋海人不得不回去。
秋海人抖着手拿住纸,瞪着信的内容,瞧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无误,连一个错字也无,一股冷意突然袭身,沿着脊后一直寒去,不停地发颤,再暖的裘毛也无法温暖。
他神情恍然,颓然坐下,失了魂,呆呆直视前方。
不敢相信…齐逸…竟然这么做!
就为了逼他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狠狠将信纸捏皱,忿而丢地,随手拿上银两,跨上了骏马,话也不交待几句,如旋风般疾奔出蚕寮,守门的夥计还来不及问话,转眼间,大雪纷飞的街景已瞧不见他的背影…
隔日,众人在他房内发现那一张皱纸,好奇之下,打开来看。
齐逸将于正月初一迎娶邱依依。
而今日已是十二月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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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婚嫁
第二总管 第十一章 婚嫁
作者:挽紗
秋海人日夜兼程,整人如癫如狂,一路换掉几匹骏马,除了休憩与睡眠不得不下马,几乎是在马上吃喝,本俊帅的脸,也逐渐颓废。
终于,在正月初一的正午赶上了婚礼。
他来不及冲入宅内质问齐逸,就看见一台轿子已停在门口,齐逸一身大红囍衣,笑脸满面,掀起轿帘,从里头牵出一道红影,怕巾用得是天衣的丝绸,飘逸透明,隐约可见一张水灵安静的脸,正是邱依依。
秋海人心凉了大半,停在门前的脚步,不能动弹,只将目光化作利刃,不断向新郎倌射去!
这就是你的做法…?为了逼我回来而娶依依!秋海人怒想。
或许是那目光太过刺人,新郎倌缓缓侧首,精准地将视线对准了秋海人,嘴角扬起一张朵似笑非笑,眼里的嘲弄十分明显。
怎么?不是不回来吗?秋某人!齐逸冷冷地想。
秋海人见齐逸那神情,脸色瞬间阴暗,咬牙暗恨,如坠入地狱之火,被烧得疼痛,却不留下痕迹。
他能怎样?赶回来了,又能怎样?
难道,要把那该死、任xing少爷给架走,去破坏亲妹的婚事吗?
真是好一个齐当家,这一手,自已终究是斗不过了!
秋海人内心翻浪起伏,伫立门前,看着新郎将新娘迎了进家,一动也不动。
忽然,其他奴仆看见他,人人一句「秋总管,恭喜您终于升职啦!」、「秋总管,您回来啦!」、「秋总管,大夥可想死你啦!」,对他十分热情。
但他恍若未闻,也不知自己何时成了「秋总管」,就这样被众人七嘴八舌,推拥入了齐宅。
司仪叫喊着洪声,主导着婚礼,ㄧ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秋海人冷眼旁观,每一声喊叫都是利刃割心,割得他鲜血满地,但他早已不痛,什么叫「麻木不仁」,秋海人有深刻的另一种体会。
婚礼很快的进行,然后到了酒宴。
那意气风发的新郎倌一桌一桌地敬酒,众人频频劝酒,但新郎倌身旁的亲友们巧妙地挡下或打发,新郎倌仍是笑着清醒,终于来到秋海人该桌。
齐逸眼神扫过着趴在桌上早已烂醉得男人,眼神冷漠,让人瞧不出他瞳中的复杂。
趴于桌上的男人这时缓缓抬起头,看似狂乱酒醉的脸,有着一双过于清醒的眸,他迎上齐逸的眼。
二人视线胶着,谁也不肯离开。
恭喜您新婚,齐大当家。秋海人眼神暗道。
欢迎你回来,秋大总管。齐逸眼神回敬。
没多久,众人拥护着新郎倌移动到下一桌,婚礼依旧热热闹闹。
秋海人冷笑,又喝了一瓶,企图淹死在酒水之中。
婚礼终于散场,众人皆休憩。
囍房外,一尊人影死板板地站于树下,持着酒瓶,一口接一口地灌,朦胧的眼不肯醉,硬逼自己,亲眼将今日婚礼的一切,瞧得清清楚楚,包括洞房。
囍房内着烛火摇晃,人影被剪在窗上,一对新人互饮交杯酒,似乎笑语焉然,相谈甚欢,新郎低头吻了新娘,新娘似娇羞躲开,新郎身手拉着新娘,二人低语一阵,然后影子逐渐变小,是往房内走去了…
瞧那一幕幕「影戏」,秋海人心如针刺,咬着牙,忍着泪不流下。
是惩罚吗?
是您惩罚做奴才的想违背主子?
是您惩罚做奴才的,居然想得到主子的爱怜?
齐逸,我的少爷,小的…不过是…想爱您阿…
满心的悲切终于撑不住,两行热泪滑落,滴入初春冰冷的泥中,无声无息。
那道人影,就这般在寒风中,看着红通通的喜房,直到那烛火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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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那喜房门开了!
一道红色的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初春的寒风飘着细雪,吹得他的一头黑发飘扬,一张玉容更加雪白,漆黑的瞳燃着火焰,人心。
秋海人心中一紧,秉住呼吸,不敢漏看一眼,就怕是梦。
那红色人影直笔走来,不发一语,缓缓向秋海人伸出白藕般的细手,向下的掌心显得高傲。
秋海人惶惶然,看进齐逸漆黑的眼里,不甚了解。
那红影仍不语,抿紧了唇,只是更加伸直了手。
秋海人瞧着齐逸的神色,突然领悟,忍不住睁圆了眼,全身发颤地握住了齐逸那只诱白的手,不可置信。
「为什么?」秋海人抖着声问道。
那人沉默ㄧ会儿,然后缓缓道:「如果能做为绑住你的绳索,我愿意。」
秋海人听得身子一晃,险些松开齐逸的手,多年来的希冀就在眼前,他却因太过靠近感到恐惧。但齐逸反手一抓,不让到手的猎物逃开,盯着秋海人不放。
秋海人深锁的眉没松过,紧抿的唇没放过,回视齐逸美丽的脸,突然一阵心虚,眼神飘开,看向二人身后的囍房。
他怎能…抢自己妹妹的丈夫?
他回来,是要做这件众人所苟之事吗?
但这朵日思夜想的高岭之花就在眼前,开得这么妖豔,叫他如何能放手?
他承认,他无法压抑对自己妹妹的忌妒。
但…但…但…
突然,秋海人感受到那只手传来发抖,赫然发觉那人一身单薄的红衣,在风雪冻终得发冷,犹如风中即将凋零的娇花,为了等待自己的决定。
他无法再多的理智,一咬牙,将那人狠狠拉进怀里,用大衣将他包住,一如从吴府归来那日,他横抱起他,沉重的步伐步步复杂、步步不安,往逸閒居偏房去。风雪将那ㄧ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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