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童胃里有一股东西在不停地往上翻涌,他做医生的再清楚不过了,这个男人吃的东西,就是活生生的人的手臂。
这种恐惧,与徐鹰带给自己的,完全不是一个性质。
除了牲口,沈童想不到更好的词语来形容他。
这个时候,沈童只能赌一把,赌徐鹰会来救自己,尽管希望很渺茫,可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假如一点儿希望都不报,他早就成了别人的盘中餐了,也不会煞费苦心地拖延时间。
“你再尝尝这个。”
沈童拿起一根肠子递给张震棋,因为吃这个要费些时间,他没辙了,再恶心也得装作兴致盎然的模样。
张震棋知道沈童在拖延时间,不过这种时候他也不着急了,因为沈童会拖延时间,就代表他心里是没底的,不如多陪他玩一会儿。
“你要不要尝尝?”
“额……不不……”沈童急忙挥手,“我对这么大的东西是不感兴趣的,我就喜欢吃小的。”
“这里有小的。”
说罢,张震棋往沈童的手里递了一盘指甲,看得出来,这些指甲不是剪下来的,而是直接剜下来的。
沈童光是看,就差点儿吐出来。
“你确定不尝一尝?”
沈童后脖颈上都是汗。
“你要是不尝,我们就准备最后一道大菜了。”
“最后一道大菜是什么?”
张震棋踱步到沈童的身边,他的齿缝里还塞着带血的肉丝,笑容越发的狰狞。
“你难道忘了自己是从什么上面醒过来的么?”
沈童一回头,看到一张巨大餐桌,还有自己之前躺过的巨型餐盘。
屋子正中的一个巨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闪动了几下之后,开始播放一段恐怖的录像。一个英俊的男孩躺在餐盘上,数十个人按着他,男孩不时地发出凄厉的惨叫,这个男人,正在一口一口咬着男孩身上的肉,然后吞到肚子里。
沈童手里的盘子猛地摔到地上,里面的指甲散落满地。
“我是一个冰恋爱好者,但凡我喜欢的人,都要被我生吞活剥,最终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我希望你也是其中一位,我更希望你是心甘情愿的。”
此时此刻,沈童好想被**挂在塔顶上。
“还愣着干什么?是你们表现的时候了。”
张震棋朝身后的人说。
十几个面若僵尸的壮男走到沈童的面前,在他身体完全僵硬,毫无抵抗力的情况下,将他按在了餐桌上。
“我想问一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张震棋的舌头在沈童光滑的小腹处舔舐着,“徐鹰杀了我亲弟弟。”
“他杀了你亲弟弟,你干嘛要找我报仇?”
“因为徐鹰喜欢你。”
我冤啊!谁有我冤啊?徐鹰他根本不喜欢我啊!沈童在心里咆哮了数声,没劲了,因为他感觉到,张震棋的牙齿开始用力了。
“啊——!”
沈童嚎叫一声。
突然有一人推门而入,沈童的腿上渗出一圈血丝,他顾不上疼,眼睛直直地看向门口。
不是徐鹰,沈童的头又重重地垂了下去。
这真的只是一个幻想。
“大哥,外面有一群人敲门,说是要找你。我在想,是不是徐鹰那边派人过来了。”
张震棋很冷静,“有多少人?”
“不清楚……从声音上判断,似乎不少于五个。”
“你先帮我看着他,我出去看看。”
易容后的魏飞缓缓地走到餐桌旁,直直地盯着沈童看了两眼,拿起那副巨大的刀叉,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刀光一闪,沈童整个人都僵了,大脑一片空白。
番外之徐鹰沈童(八)
张震棋走出去,外面没有丝毫响动,他紧锁着眉头,暗暗嘟哝了一句,“人在哪呢?”
许久过后,一个幽深的角落里,传出沉睿的男声。
“这呢。”
张震棋骤然一滞,转过身时,徐鹰的枪已经抵在了他的脑门上。
久久的沉默之后,张震棋才开口说道:“杀了我,你也跑不出这里。”
“你进去看看,还有几个喘气的。”
张震棋看似镇定的目光突然晃了晃,朝屋子的方向看去,人影一闪而过,竖起耳朵听了听,貌似听到惨叫和垂死挣扎的声音。
再傻的人也明白了,刚才进去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副手。谁这么喜欢易容,张震棋心里一清二楚。
看来今天难逃这一劫了。
“怎么不说话了?”徐鹰的枪口往前戳了戳,将张震棋的身体逼到一个狭窄的死胡同。
张震棋双手握拳,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徒劳地松开,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
“求你,放我一命。”
徐鹰冷笑两声,嘲讽道:“我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早知道我都不该用自己的枪口指着你,玷污了我的枪。不过我很纳闷一点,你的口味这么重,吃过这么多的死人肉,难道还怕死么?”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张震棋,此刻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流浪狗,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杀了我对你没什么好处,为了不给自己招惹麻烦,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都不回国了,老老实实在国外安度晚年……”
徐鹰收回枪,“没意思。”
魏飞从里面走出来,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都解决掉了。”
徐鹰看看正欲逃窜的张震棋,给了魏飞一个眼色。他就交给你了,我先去看看沈童。
这一次,沈童表现得很神勇,没昏过去,不过四肢僵硬,动不了了。
徐鹰以为沈童被张震棋用过刑了,便直接过去把沈童抱了起来。这是沈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徐鹰亲近,不是玩笑,不是戏耍,是真正地被他护在怀里。
“今天我突然发现,原来你这么慈祥。”
“还有力气调侃我,看来你没受什么苦。”徐鹰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感情,低头看向沈童的时候,发觉他已经泪流满面了。
这句话,是沈童发自内心肺腑说出来的。
徐鹰腾出一只手将沈童的眼皮合上,语气依旧淡定,“先忍一忍,马上到家。”
很久没有这么安心的感觉了。
沈童睡着了,一直到徐鹰上车,下车,回到他的住处,沈童都睡得很沉。害得徐鹰一度以为沈童是休克了,可听着他的呼吸,似乎很流畅。
“徐总,他身上什么伤也没有。”
“什么伤都没有?”徐鹰微敛双目,“什么伤都没有,他的身体会这么虚弱么?你有没有检查身体内部各个器官,包括消化道,有没有残留的毒药制剂一类的?”
医生摇摇头,“都查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健康的很。”
旁边另一位医生想起来什么,朝徐鹰说:“对了,他的腿上有一团淤青,应该是磕的。除了那,没有任何伤口。”
徐鹰挥挥手,示意医生下去。
自从结识了沈童,这里再也没有别的医生踏入过,真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躺在病床上,等着别人来检查医治。不过,在徐鹰的心里,那些医生已经不入流了,他完全没法相信任何一个除了沈童之外的医生。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再一次亲手给沈童检查了身体。
正如医生所说,沈童身上不见一丝伤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腿上那两道牙印。徐鹰的手到达那里,差点儿用力抠一下,把那个伤口弄深一些,也不枉他的一番担心。
可惜,徐鹰还是没舍得下手。
沈童睡得真香,以往他在徐鹰这里,别说把衣服都脱光了,就是扯扯他的领子,他都能警觉地醒过来。像这样毫无防备地睡着,还真是少见。
不得不说,沈童睡着的样子,别有一番韵味。尤其这样裸睡,很有观赏性。徐鹰看着看着,手就伸了过去,相对于之前的暴虐,这次他的动作是轻柔的,试探性的,细腻中又夹杂着贪恋的意味。
徐鹰的喉咙发紧,他很久没有做过这档子事了。
“别吃我。”沈童抓住了徐鹰的手。
徐鹰的动作停下来,他知道,沈童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长出一口气,徐鹰又把沈童的衣服重新穿好。
第二天一早,明媚的阳光洒进落地窗,沈童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啪的一声。
貌似抽到什么东西了。
沈童感觉手背有点儿疼,费力睁开眼睛,发现旁边有两道目光直直地射向自己,凌厉中带着几分恼怒。
“呃,怎么还有一个人……”
沈童诧异了好久,回过神来后,一脸心悸的目光瞪着徐鹰。刚才自己的手背,该不会是抽到徐鹰的脸上了吧?
他没事跑我屋子里来干嘛?
不对,这是他的屋子,我睡在他的床上?
沈童坐起身,傻乎乎地瞧瞧这,瞧瞧那,又回头瞧瞧徐鹰。他的头发睡得翘了起来,像是一个炸毛僧。
本来,徐鹰是有几分恼意的,可瞧见沈童这副德行,心里的气又消了,可能每个人对滑稽的东西都抱有几分宽容。
完了完了!
沈童猛地冲进卫生间。
他平日里出现在众人面前,总是一副优雅的绅士面孔,再配上一个阳光的笑脸,很难想象他狼狈起来是什么样子。可是只有沈童自己知道,他睡觉是很疯狂的,每天早上起来,都像是一个逃难的,有时候睡衣会扭八道弯。
这种形象,自然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真是奇怪了,徐鹰怎么会把自己弄到他的床上。
其实,昨天晚上后半夜,徐鹰已经领教了沈童睡觉的功力,每一个翻身都是结结实实的,早上抽打到徐鹰这样的场景,昨晚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有几次被沈童吵醒,徐鹰甚至觉得他是故意的,可听到他那轻微的鼾声,才相信他是真的睡着了。
简单地梳理了一下头发,沈童开始刷牙,一边刷牙一边回想昨天晚上的一切,不是做梦,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他被人威胁生命,紧要关头是徐鹰救了他。
呵呵……
这一笑,喝进了一口牙膏水。
沈童面色一滞,赶紧俯身去吐,结果吐不出来了。心里这个后悔啊,你说我没事笑什么?
徐鹰推门而入,沈童正在洗脸,他毫不避讳地走到马桶旁,开始解决生理之急。
沈童关掉水龙头,听到身后传来水声,回头瞅了一眼,又把头猛地转了回去。
“你进来怎么不说一声?”沈童略显紧张。
徐鹰倒是不以为然,“我记得你是喜欢女人的,既然如此,又怎么会介意男人在你面前方便?”
“哦……是啊……”
沈童发现,他接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儿底气不足。
徐鹰把早饭端到餐桌旁,沈童探过脑袋,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有我的份么?”
“没有。”
话是这么说,徐鹰什么都准备了两份。沈童受宠若惊地坐到餐桌旁,看着未切的面包,问道:“这是你烤的么?”
徐鹰像是懒得回答沈童这些多余的问题,熟练地切好面包,又朝沈童问了句,“喜欢什么味道的果酱?”
沈童傻眼了,徐鹰会做早饭?而且还给自己做了一份?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
“既然无所谓,那就给你榴莲口味的好了。”
“别!”沈童赶忙摆手,“给我山楂口味的吧。”
徐鹰淡淡一笑,转身从架子上挑选了山楂味的果酱,递给了沈童,自己则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沈童不吃不喝,呆愣愣地瞧着徐鹰。
徐鹰自顾自地大口吃着,等他喝了一碗粥进去,发现沈童还在那愣着,手里的面包片动都没动一下。
“你在等我喂你么?”
沈童终于忍不住了,“你……别这样,我有点儿不习惯。”
“你是喜欢我以前那样对你?”
“不,不是。”沈童面露窘色,“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
“我问你,我昨天为什么去救你?”
沈童不假思索地回了句,“因为我救过你,你理应回报我。”
徐鹰心里一沉,一片真心让他这句话给糟践了。
沈童瞧见徐鹰面色不对,赶紧补救,“我不是说你虚情假意,我就是希望你能自然地和我相处,不用这么客套。你忽然对我这么好,我都找不到北了。”
只做了一顿早饭,就找不着北了?
“我以前经常虐待你么?让你给自己这么一个卑贱的定位。”
“呃……”沈童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你对我……还可以吧。”
徐鹰没再继续问,只是催促沈童快点儿吃早饭,沈童边吃边瞎琢磨,那点儿小心思都写脸上了。徐鹰偶然间瞥一眼,会发现很多沈童的小动作,这都是以前没注意到的,看着挺有意思。
“我来收拾吧。”沈童抢过徐鹰手里的餐盘。
徐鹰由着他去了,沈童做什么事情都是慢吞吞的,很细致也很磨人,这一点徐鹰早有体会。他坐在客厅喝早茶,半杯茶下肚,走到厨房,沈童才洗了一个盘子。
急脾气的人最受不了慢性子的人。
“我来吧。”
沈童眼前的盘子伴着水花飞舞着,令人应接不暇,等他说出那句“不用了”的时候,盘子都已经放进了橱柜了。
好快啊!沈童心里惊呼一声。
徐鹰擦完手,捏了沈童的脸颊一下,“还愣着干什么?回房间吧。”
沈童一把拽住徐鹰,欲言又止。
“你又想说什么?”
“你……不会把我挂到塔顶上了吧?”
徐鹰内心深处替沈童感到悲哀,他都已经表达得如此明显了,这个家伙还认为他会遭到如此对待。看来,消除他心中的奴隶性是一项艰巨的任务,需要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完成,与此同时,他还要锁定住沈童的好,不再让他到处泛滥。
番外之徐鹰沈童(九)
“去换身衣服。”
“干什么?”沈童一脸戒备地看着徐鹰。
徐鹰在镜前整理了一下领口,“去跑步。”
“跑多少?”
“一万米。”
沈童跌倒在一旁的立柜上,“三天不是都过了么?”
“和那没关系,就是单纯地锻炼身体。你身体太不好了,以后再发生什么危险,一点儿招架之力都没有。既然做了我的私人医生,就等于我身边的人,要有随时应对风险的能力。”
“不是……有魏飞呢么?”
徐鹰冷冽的眼神朝沈童扫去。
沈童塌下肩膀,“那好吧,我去换衣服。”
到了自己的房间,沈童又开始施展他的无敌慢功,先是把徐鹰准备好的新衣服拿起来,摸了摸布料,看了看标签,对着镜子照了照……
徐鹰在外面等了十多分钟,都没等到沈童出来。
他直接推门进去。
沈童吓了一跳,还好身上还留了一条内裤,否则就被人看光了。不过他一个男人,也没什么好看的,这么一想,沈童也不怕徐鹰看了,大大方方地开始穿衣服。
一条裤子从脚伸进去到提至腰间整整用了一分钟,然后沈童开始拽裤腿,平整裤边,突然发现一个线头,略显惊喜,食指轻轻勾在上面,轻轻一拉扯,第一下没断,第二下……
“啊……!”
沈童的头被人狠狠拍了一下。
接着,他像一只小鸡子一样,被徐鹰拉扯到身边,三下五除二飞速将衣服套上,然后拽出了门。
郊外的空气真新鲜,假如沈童不是大汗淋漓,呼哧乱喘,他一定乐意享受这份宁静。
“成不了?……快到了吧?……”
这句话,沈童问了不下十次。
徐鹰看了下手表,“才跑了两千米而已。”
“你看表就……就……能看出里程么?”沈童每说完一句话,都有些接不上来气。
徐鹰呼吸流畅,语速平稳,根本不像是跑过步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