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中很顺利,也没有谁跳出来袭击我们,蚊子的担心似乎成了多余的。
这回走了十几分钟也没有再次回到原地,我知道,我们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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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Part4 纸祸 。。。
饥肠嘶吼着,我和蚊子、苍蝇对着压缩饼干一阵狼吞虎咽。
耗子戴上眼镜,举起便携式望远镜查看前方地貌,其实按道理说这应该是蚊子的任务,不过他对这儿做的功课不如耗子足,更关键的是他是“劳动力”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少了他,前方那些未知的体力活的效率就会大大降低了。三人中,也属他吃得最欢。
蚊子吃得差不多了,抹抹嘴,打了个小小的饱嗝。他抱怨道:“这石阵还真是机缘巧合中啊,这布阵的方法已经失传很久了,你们说,是、会是谁和我们过不去?是不是那个玄?”
我和耗子没什么反应,倒是苍蝇过激了。他一听蚊子怀疑玄,不知怎么地翻了脸:“就算是章哲……章朗布的也不可能是小白!”他差点脱口而出的不会是我以前的名字章哲轩吧?这大概不可能,我将它归结为口误。但“就算是章朗布的石阵”还真让我呛得不轻。我强烈抗议:“苍蝇哥,就算是打比方也不要把我扯进去啊,你这样是侵犯我的名誉权吧……既然你拿我说事,那我也要恶心恶心你——
“苍蝇,我可怜的小苍蝇哟~”我露出纯洁无害(在苍蝇看来无比欠扁)的微笑。他果然招架不住投降了:“强子,我错了,你别这么肉麻啊!”
“你才肉麻,对那个白美人念念不忘!”我回敬他。
“咳咳,你们肉麻完了的话,”耗子扬了扬下巴,指着不远处道,“那边有更肉麻的东西在等待着你们欣赏。”
什么东西?我和苍蝇看了看已经呆滞了的蚊子和故作镇定,胳膊上已经起了一层疙瘩的耗子,双双顺着那指向望去。这一望,我背上顿时冒出了冷汗,像毛毛虫一样在我背上爬行而下,渗入布料中。
白日下,那片平地上盖了一层又一层纸钱(刚才有用余光瞥到,白花花的不知是什么,现在彻底看清楚了)。夏日早晨,山间的风变得有些烈,却未吹起一张纸钱。这,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哪个人举行特殊仪式要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下葬?或者是贴了纸钱用来吓唬人玩的?
大白天的,四人均受到惊吓,我硬着头皮不承认,提议和蚊子一起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蚊子的胆子倒也算大,答应和我一探究竟。
难得眼尖的苍蝇瞄到了异常的地方,提出疑问:“那么厚的一堆下面是不是埋了什么东西?看轮廓有点像棺材。”
我微微不悦:“苍蝇,你的乌鸦嘴每次都很灵验。也不用你说,这么多的纸钱在,总有一口棺材在这儿的。”
耗子突然吐槽了一句:“也难怪沧影是他们班门神。”他这冷笑话般的话一讲,气氛更加诡异了。
我看见蚊子拨弄着纸钱,露出了底下的棺材盖儿。蚊子揭了两片纸钱拿在手中,苍蝇连忙避开,躲在我身后三米远。我接过一片,细细观察起来,发现它一面是淡黄色的(也就是朝向我们的一面),另一面是奇异的黑偏灰色——细小的吸铁石粘在上面,摸上去有点硌手。我和蚊子对视一眼,心中有共同的想法:和502胶水是同一个套路,我们被耍了。那么,棺材里是什么呢?该不会是空的吧。
招呼苍蝇过来研究,他也觉得上当受骗:“坑爹啊,这是哪个家伙搞出来的?”耗子提议道:“要不要看一下这口铁棺材里面?我怀疑这也是唬人的招数。”他抱着手看着我们仨儿:“三位胆子够的话。”我一下子笑出了声,耗子挑衅的样子太好玩了,微可爱。为满足他的好奇心,我与他一同将手放在棺材上,让蚊子和苍蝇在旁边等着。
苍蝇问:“里面不会有暗器飞出来吧?”蚊子赏了他一个“板栗儿”:“闭上你的嘴,武侠小说看多了啊。”
方正的铁棺,透着微妙的维和感。是哪里奇怪呢?四个角没问题,盖儿,没,棺身也挺正常……似乎是,这棺材盖没有完全盖实封上,有些倾斜。耗子悠悠道:“朗,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去吧。”去什么……不是说好一起的么……
虽说这盖子一推就成,但我这辈子干这事还是头一遭啊。正想着,耗子已经把脸贴上了露出来的那道缝隙。我吓了一跳:“干什么啊你在!”
耗子钩钩手指:“过来。”他轻轻说:“小点声,听,里面有呼吸声。”
“血尸,粽子?”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蚊子又无情地说道:“盗墓小说看多了吧?大白天的,还是在地面上,十有八九是活人被人当死的弄到里面了。你现在不推开,没准过一会儿人家就没气了,这叫见死不救啊。”他说得头头是道,自己却不过来“救”一下,虽说他说的有些道理就是了。
我深呼吸三次,一手拍向棺材盖儿。耗子及时闪到了苍蝇身旁。
咚!沉重的铁盖子撞击地面,我跳开几步,瞄着棺材里面,确定里面没有什么充满生命力的东西爬出来攻击我们,里面毫无动静。我蹑手蹑脚地走近,向内张望。
我很惊喜——尸体完好,侧躺微蜷,腐烂度为零,面色苍白,呼吸平稳。
嗯,呼吸平稳?其实我对干净纯洁的事物(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认为纯洁)是有一种想要触碰的感觉的。我将手伸入棺材中,摸上了“尸体”的脖子,脉搏微弱。是活人,活的,半死不活的。
苍蝇和蚊子适时地上来围观了,他们总是最聪明的。他们开始对“睡美人”大加评论。
蚊子说:“这皮肤保养的不错,不MAN不娘。”苍蝇斜了他一眼:“比不过小白的。”他唯恐天下不乱般地问我:“小强,人工呼吸否?睡美人哥哥貌似有生命危险啊。”
我炸毛:“我没学过,你想到的你上啊……”耗子一把拨开我们:“不用了,他已经被你们吵醒了。”
吵醒了的意思就是,睡美男自动醒了过来,我不用再为是否人工呼吸而苦恼。
我腰间一凉,扭头发现睡美男圈住我靠在棺材上的腰正费力地直起身子,眼神儿还有点儿朦胧。他,挺耐看的——由死人到活人的转变使我放宽了心。我把他一把拽了起来,以便猎奇三人组观赏,用力不慎过猛,美男趴在我身上,软着脚,扒着我胸口就是不起来。
等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变得清明,看到被他当做支撑物的我时,愣了一下。可他没从我身上起来。
“给大爷们交代清楚你的背景身份。”蚊子是个“人来疯”式的男人,遇到看不顺眼的同性就还开始犯痞,尽管在学校他是标准的好学生一枚。而且,他算准了美男依旧眼前这个男子的体力对我们暂时构不成任何威胁。
“后生仔,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扒着我,我感觉衬衫快被他扯下来了,他也挺痞地回答蚊子,“不过看在你们救了我的份上,我可以解答你们的疑惑。仅限于我知道的和你们能知道的。”
耗子拎开蚊子,挑重点提问:“你是怎么进这棺材里的?你不像这里居民的口音,也不像普通游客。”苍蝇插了一句:“说我们是后辈,你不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吗?”
“不错,我不是这里人,专程赶来白帝陵的。”男人放下了痞气的感觉,显露出温和的态度,我却开始感觉他是那么混蛋,到底要保持这种累人的拥抱姿势到什么时候?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也让我感觉稍微舒服了一点:“我三十二了,你们得叫我一声uncle。谁塞的我,我不清楚,也算是我倒霉吧。”他看到蚊子手中把玩着的洛阳铲,又说:“还真是怀念呐,那些人……”
“你是盗墓的?”耗子挑眉,推了下镜框,“长这么斯文,该不会是个军师之类的人物吧。你们其他人呢?”
总感觉男子隐瞒了什么,我觉得他不像盗墓的。他顺着耗子说:“他们大概已经进去了。你们如果要去白帝陵,那已经非常接近了。我可以带你们,这样也可以追上他们。”
“条件?”苍蝇颤颤巍巍道。他已经意识到什么了。
“确保我的安全。”他微颤了一下,不是我的错觉,“我不想再被塞进棺材里了,又热又闷,差点憋死了。”我扶了一下他的背,算是安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感觉到。
苍蝇失声道:“也就是说,我们的干粮要分你一份?!”
男子微笑,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他知道我们没理由不答应。他仰过脸,就这样在我怀中,正视着我说:“嗨,我是封眠,很高兴见到你……们。”
“我叫章朗。”身体实在是很酸,我皱了皱眉,“封叔,趴够了就起来吧,我对男人可不外借怀抱,你让我破了一次例。”
“我该感到荣幸么?”封眠还是没起来。我磨了磨牙,无可奈何。看见苍蝇笑得邪恶,我心里毛毛的,苍蝇啊苍蝇,脑补伤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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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Part5 笋祸 。。。
“天气好像开始热起来了。”蚊子一屁股坐在土地上,丝毫不担心他的浅色长裤会沾上沙土。自打搬过石头之后,他就一直显得特别没有精神,走走停停,都是他先叫累。我心里产生了一个诡异的想法,我笑着问他:“澜儿,你是不是生理期到了?”
“去你的!”蚊子懒懒地挥了一下手。
耗子道:“天气转热,人也容易中暑犯困了。等到大家到了陵墓,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蚊子从地上撑起身子,摇晃着站了起来,我们继续前进。在封眠的带领下,不久之后,我们走出了一片茂密的树林。前方,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着东流。在我们对岸,是一片竹林。不知怎么地,我感到它十分突兀,倒像是人工种植的竹林。不过这并非我的专业,我倒也没细想。
耗子和蚊子讨论要不要在这边休息一会儿,毕竟大家这次是真的全体走累了。我蹲在溪边观察骚动的蚁群搬运我吃剩掉落在地的面包屑,肩头突然一热,是封眠把下巴搁了上来。他又来黏人了,想必有什么不情之请。
“我的队伍应该离这儿不远,他们留下了标记。”他探询地问,“你们休息的时候,我能不能四处转转,看看他们是不是还留在地面上?”他大概把我当四人中的核心人物了,眼神不准啊,封叔……
我向前面嚎了一嗓子,将蚊子唤来:“泽澜你带他去看看他的那些人在不在周围。”二人走远之后,我、苍蝇、耗子原地留守,无聊得很,因为主修的课程大不相同,想要胡侃有些难度。我和苍蝇大眼瞪小眼,耗子丢过来一套牌:“你们拿这个杀时间吧。”
我问:“耗子你不玩?”苍蝇道:“皓哥你好像小叮当啊,什么都有!”
打了会儿牌,依旧无聊。耗子起身:“我找地方方便一下。”苍蝇屁颠屁颠儿地跟着耗子走了,留我一人照看大包小包。我一手拿着防身小刀,一手玩棋牌,自己和自己算二十四点……那四处转的两个人也应该回来了吧?
感到身后有人拍我的背,我埋怨地开口:“封叔你们终于回……”
啊!……我痛得说不完整句话,后脑被敲击得一阵眩晕。我两眼一黑,感觉自己被拖向了什么地方,有人在我身上翻弄,不知是不是错觉。
“一片小林子,长了小笋子……”女童的声音悠悠传来,我皱了皱眉,不想睁开眼。好晕,难受。
“长了小笋子,破土小竹子……”烦,别唱了,让我再睡会儿。
“破土小竹子,砍了一杠子……”该死的,有完没完了!我懊恼,想用双手捂住耳朵,挥动手臂的时候发觉手腕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
“砍了一杠子,削成小笛子……”我睁眼,后脑钝钝作痛。惊觉自己被紧缚在新雨后的泥地上,手脚腕和脖子上都缠了一节节的东西。竹鞭?这玩笑可开大了!我微微动了下脖子,向左手腕看去,似乎那竹鞭只有一半□在空气中,余下的与土壤紧密相接,十分牢固,仿佛是自然生成在那边的,同我被缚的身体部位一起。不管我怎么扭动身体,都不能松动它们半分。想靠自己挣脱不可能,我沮丧极了。
有人将我转移进了这竹林里,让这些古怪的东西缠着我,这方法真令人讨厌啊。
我扯开嗓子,试着喊了一声,听不到四人中的任何一人回应我。四周寂静无声,只有竹林阴风阵阵,合着这气氛简直能吓破我的胆儿。这次横竖都是倒霉。我直视上空,试想自己会被淋死,饿死,还是被尿憋死。或者说把我拖进来的那人暂时将我安置在这里,一会儿回来再取我性命?不要啊……
如果运气好些的话,耗子他们穿过这片竹林的时候没准能碰到我。胡思乱想中,后背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痛了。触感越来越明显,是笋!刚下过雨的土地还是湿漉漉的,雨后春笋欢快地破土而出,而我却感到这笋生长速度不正常,快,实在是太快了。笋尖一个劲儿地往上顶,钩破了我套在最外面的一件衬衫,紧接着,贴肉穿的汗衫也被慢慢磨出孔。不!我开始死命挣扎,这太残忍了!我的限量版棉质衫就这么报废了!
笋还在疯长,我背部一些嫩肉因受不了身体和笋尖的压力,开始破皮出血。万幸的是我因为耍帅而穿的牛仔裤比较厚,暂时没有被顶破。事到如今,我不能“卧”以待毙,更为贴切地说,我开始发泄内心的委屈与不满——
“救命啊——救命啊——耗子、蚊子快来人啊——死苍蝇你溜哪儿玩去了——封叔你看个标记半天不回来啊——快点出现啊混蛋们……”我歇斯底里地大吼着,后背的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那几个人还是不见踪影。我闭上眼,最后挣扎了几下,竹节缠得更紧,把我的双腕死死嵌进泥土中。看来这次,惨了。
五分钟后,后背痛得要命,笋尖往破了洞的肉里钻。血开始蜿蜒在地,像林外的那片小溪一样。那首童谣又开始在我脑中回荡了:一片小林子,长了小笋子,破土小竹子,砍了一杠子,削成小笛子……那是……家乡的童谣。原来这回的命悬一线,竟是我从这里逃开多年的惩罚么?我只是想出去啊……
“章朗!”“强子!”咦,不是我再次幻听?
“在这里!”我第一次觉得封眠的声音那么温柔动听,“缠婆婆?阿朗你怎么会进这里,招惹上这种东西?”他用手抹了一下我脸上的汗。旁边的蚊子拿出刀想割掉缠婆婆,被封眠制止了:“用刀会缠得更紧。要火攻,有打火机没?”
耗子摸了摸裤袋,扶额低吟:“刚才苍蝇问我要走了打火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溜达回来。”我一听愣了,苍蝇不是不抽烟的么,这时候问耗子借打火机玩也太扯了!司沧影,你果然是死苍蝇……
“没办法了。”封眠用掌心抵上缠婆婆,开始反复摩擦,上下□,“它们并不难对付,只要摩擦起热就会缩回去的。阿朗你忍着点。”手腕处传来灼热感,我诧异他掌心摩擦的温度不可思议。此时我仿佛忘记了自己后背的疼痛,担心他的手掌会起皮。
手腕处竹鞭的压力减轻了,后背的笋同时加快了长势,本该麻木些的伤处疼痛尖锐,我哆嗦着,一口咬在封眠有节奏律动着的胳膊上。
“唔,”封眠吃痛,“干什么呢,手腕痛了?啊,底下的血……你的?”耗子无奈地背过身,蚊子也愣了愣:“你受伤了?伤着哪儿了?”
我松开咬着封眠胳膊的嘴:“背上,笋……”“这样不够快,我还是去找苍蝇!”耗子往前方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苍蝇